第五篇 宗教运动
第一章 犹太希腊哲学
第一节 哲学和宗教
我们已经评述了继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博大的体系之后的
各个哲学派别，现在论述哲学在宗教中寻求避难所的历史时期。伊
壁鸠鲁学派把世界看成一架机器，劝导它的追随者要利用它，尽量
从中取得幸福。斯多葛学派认为它是一个有智慧、有目的的体系；
使自已服从宇宙意志并协助实现整体的目的，最为明智。怀疑主
义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规劝入们放弃一切了解宇宙的企图，建议处
理实际事务时以顺从自然、习惯和或然性为方针。而折衷主义则采
取各个理论的优点，努力凭借手头上现有的材料，综合成一满意的
宇宙观。
但是，这些哲学不能满足各种思想要求。有些其有某种气质
的入认为不可能把世界看成原子的机械的相互作用，从而不再考 121
虑上帝。他们也不能压抑渴望，听从宇宙意志，“在自己纯净的心
中”谋求宁静和能力。尽管有怀疑派的说教，他们不能根除确实认
识上帝的欲望，他们拒绝服从盲目的命运。他们不仅希望认识上
帝，而且要看见上帝。策勒尔用下面的话来描述这一时期的特征：
“同上帝疏远的感情，渴求更高的启示，是泪世界最后几个世纪的
特征。这种渴求充分表明入们意识到古典民族及其文化的衰落，
预感一个新时代的来临；它不仅使基督教兴起，而且，甚至在基督
教产生以前，还使异教和犹太的亚历山大主义以及同它相连属的130
第一编 希靡哲学
现象流行于世。”①
这种态度促使染有浓厚的宗教神秘主义色彩的哲学诞生，希
腊思想汇集了其思想史上的成就，同开始一样，归结于宗教。希腊
思想同埃及、迦勒底、特别是犹太宗教的接触，鼓舞了这种宗教运
动。埃及的亚历山大里亚这个国际城市，是这两种势力结合起来
的有利的物质媒介。在宗教哲学中有三种潮流：(1)企图使希腊沉
思冥想同东方宗教(犹太教)结合，这就是犹太希腊哲学；(2)企图
在毕这哥拉斯学说上建立一个世界宗教，这就是新毕这哥拉斯主
义；(3)企图使柏拉图学说成为宗教哲学，这就是新柏拉图主义。这
三种神学或通神学的共同点有：超验存在的上帝概念，上帝和世界
的二元论，关于上帝的受启示和神秘的知识的观念，禁欲主义和遁
世思想，相信有居中的存在物、即魔鬼和天使的思想。其中有些因
素是我们接触到的那个时代的犹太宗教的特征(一神教、二元论
启示和预言、天使说),因此，犹太宗教很容易同某些希腊思想体系
相揉杂，成为混合思想。所有这些体系都表明是希腊和东方文化的
i22 结合，例如，在新柏拉图主义中希腊因素占统治地位，在犹太希腊
哲学中东方色彩最强烈。
考 书
景基：<欧洲道德学说史》,第一卷；曲紫；《罗马异教中的东方宗教》;背
阴：《罗马帝国衰亡史》。
第二节 犹太希腊哲学的起源
亚历山大大王于公元前333年所建立的亚历山大里亚城，在
① 策勒尔：《沿腾背学》,第三编，策二卷。第五篇 宗教透动
131
他的大将托勒密的后裔的统治下(公元前323—181年),变成了世
界上极为重要的商业和文化城市，变成了希腊和东方文明主要交
流的地方。托勒密第二当政时(公元前285—-247年),这里建立了
一个宏伟的科学博物馆，其中有一座戴书七十万卷而为人称颂的
图书馆；这吸引了来自古典文化世界各个领域的诗人、科学家和哲
学家。①托勒密第二当政时，还为很大一部分忘记了祖国语言的犹
太人民，把神圣的犹太经典译成希腊文(七十人译本),即希腊译旧
约圣经。国王安提奥库斯第四尽力使犹太人希腊化，他本人又从
耶路撒冷的有教养的阶级那里受到鼓舞，从这一点来看，希腊对犹
太思想所发生的影响不限于亚历山大里亚，而且扩及到巴勒斯坦
本身。
一个叫阿里斯托布鲁斯的逍遥派犹太人(约公元前 150年)在
一篇论文中最先表现出犹太和希腊思想相结合的直接痕迹，他写
了一本摩西五书的注释。他试图表明旧约的说教和希腊哲学家论
点的一致性，断言希腊人(奥尔弗斯、荷马、赫西俄德、毕达哥拉斯
和柏拉图)曾经从犹太经典中吸取知识。为了说明这一观点，他举
出希腊诗人的许多诗篇，这些诗后来证明是伪作。他还试图采取
斯多葛学派的方式对犹太经典予以比喻的解释，借以剔除其中的
神人同形同性论，使它同希腊思想调和起来。他认为上帝是超验
的存在物，不可见；上帝除去显示给纯粹的智慧(vois)以外，一般12
人永远看不到他。斯多葛学派的世界灵魂不是上帝本身，而是主
宰万物的神圣的权能。在这里，亚里士多德和斯多葛学派的影响
是显而易见的。在其他的犹太著作中也可以发现希腊哲学的痕迹，
① 其中有诗人卡利马库斯、泰类克里图斯和罗得斯的阿波溶尼乌斯，数学 家欧几
里德，天文学家佩尔加的阿波洛尼乌斯、阿律斯提鲁斯、提摩卡费斯和托勤密，即《天文
学大全>的作者和地球中心说或托勤密天文理论的创制者，以皮地理学家埃拉托 色厄。132
第一编 希腾哲学
例如，《所罗门箴言》、《马卡比父子言论集》、《希维拉(Sibylla)预
言集》即古罗马神喻集和《西拉赫智慧书>。
第三节 斐 洛
这种倾向在斐洛的体系中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公元前 30
年斐洛生于亚历山大里亚的犹太教士家庭，死于公元50年。他写
过历史、政治、伦理和经典注释的著作，其中许多书流传了下来。斐
洛认为犹太教集人类智慧之大成。无论在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
和柏拉图的学说中，还是在摩西和预言者受灵感启示的学说中，都
发出了同一理性的声音。为了证明这一点，斐洛借助于亚历山大
里亚通用的比喻法，给犹太教经典注入了希腊哲学、特别是柏拉图
主义和斯多葛主义的精神。让亚当代表精神或心灵，夏娃代表恣
情纵欲，雅各代表禁欲主义，如此等等。
参 考 书
温德兰德和科恩编纂的斐洛著作新编；杨格译斐洛著作，四卷。
德茹蒙德：《犹太人斐洛》;科尼比尔：《斐洛》;许雷尔：《犹太民族史》;普
夫菜德雷尔：《宗教哲学史>;海因泽：《逻各斯学说》;雷维叶：(逻各斯》;阿尔
尼姆《斐洛学说探源》;法耳特尔：《斐洛和普罗提诺>。
斐洛体系的根本概念是关于上帝的概念。上帝是绝对超验的
存在物，他高高在上，我们不能理解和规定他；我们不能用语言来
形容，他高于知识和德性，是至善。我们知道他存在，不知道他是
什么;通过最高的理性或纯粹的智慧，我们能够直接确定他的存
在。然而，他的存在还是可以加以证明的。他是万物的基础和泉
源，无所不包。他是绝对权能，绝对完美，绝对的善，绝对幸福；他
是纯粹精神、智慧或理性。上帝极其高贵，不能接触不纯粹的物第五篇 宗教运动
133
质。为了解说他对世界的作用，斐洛利用犹太的天使和魔鬼的观 124
念，以及希腊的世界灵魂和理念的概念，肯定有居间的权能或工
具。有时他把这种权能描述成上帝的性质、上帝的观念或思想和宇
宙权能或理性的部分；有时候他把它们描述成上帝的使者或仆从，
灵魂、天使或魔鬼。时而根据希腊哲学来思考，时而又着眼于犹太
宗教来思考。他把所有这些权能揉合在一起，揉合成逻各斯，即神
圣的理性或智慧。(通过我们自身中的逻各斯、即同纯粹的智慧或
奴斯(voüs)有差异而属于知识的第二种官能，我们设想逻各斯。)
逻各斯是一切观念的容器或汇集的地方(这有如建筑师的灵魂中
包涵城市计划一样),是一切权能的权能、最高的天使、上帝的初生
子、上帝的影象、上帝第二、神人和神圣的亚当。事实上，斐洛的逻
各斯就是斯多葛学派的世界灵魂、世界的构成者、宇宙的模型或柏
拉图的理念世界，被改造成为界于上帝和世界中间的东西。有时候
他把这一基质说成是神圣的光的辐射，这种思想约略预示了普罗
提诺的流射论。逻各斯是否被设想成一个人，还未确定。
逻各斯是上帝的智慧、权能和善的实体化，或被设想同他有区
别的实体。要使它在某种东西上发挥作用，于是引进另一基质，这
就是没有属性的物质或占有空间的质料，上帝是它的原因。上帝
以逻各斯为工具，从这混乱的质料中塑造出可见事物的世界，这些
可见事物是理念的影象或幕本。通过感官知觉、即人类的第三种
知识官能，我们认识逻各斯的可感知的影象或感官世界。世界在
时间上有开始，但是没有终结，这就是犹太人的创世思想。创造世
界时，也创造了时间和空间。逻各斯是完美和善的，所以世界的缺
陷和罪恶必然起源于物质。
人同宇宙一样，是由灵魂和物质组成的；他是小宇宙，是最重
要的创造物。但是，纯粹思想(voūs)是他的主要本质。肉体和灵134
第一编 希腊哲学
125 魂的无理性部分属于物质世界，主宰的部分则是欲望、勇敢和理性
(逻各斯)。无形体的精神或纯粹的智慧是从上面加给灵魂的，这
就使人成为上帝的影象。肉体是人的罪恶的渊数。灵魂 附于肉
体，这是堕落，因为灵魂同肉体相结合很容易使人趋向于邪恶(原
罪)。如果堕落的灵魂不能超拔于感官，它们将投入其他生物体
中。斐洛认为虽然人类智慧经常同神圣的精神有联系，但是，他可
以自由地表明态度，赞成或反对上帝，自由地沉沦于肉体欲望中或
超脱出来。斐洛没有说明这如何可能。人应该凭借理论上的沉
思，从肉体中，从自身的邪恶基质中拯救出自己，扑灭激情和一切
肉体欲望(禁欲主义)。但是，我们不能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这样
做，我们力量薄弱，不能胜任，而且我们罪孽深重；我们需要帮助、
神的帮助。上帝必须启发我们，渗入我们的灵魂。“意识的太阳必
须陨落。”这是心醉神迷。处于这种状态，我们直接领悟上帝，沉浸
于存在的纯粹泉源之中，目睹上帝(神秘主义)。
第二章 新柏拉图主义
第一节 新毕达哥拉斯主义
毕达哥拉斯生活在公元前六世纪。他的学说主要注重伦理、
救治和宗教，目的在于进行伦理和宗教的改革。他死后，他的学说
的实用方面保存了下来，特别是在意大利，面作为哲学机构的学校
在公元前四世纪就消亡了。柏拉图晚年吸收了毕达哥拉斯的数论
和宗教的神秘因素，他的直接继承者推重这位大师的晚期学说。亚
里士多德主义和后来的希腊体系兴起以后，学园不再承认毕这哥
拉斯主义是它的正统信条。毕达哥拉斯式的秘密结社及其神秘思第五篇 宗教运动
135
想继续存在，尽管有点不很稳定，这一直到公元前一世纪罗马人渴
望宗教，才使它们复兴起来，而时代精神又鼓舞它们再度致力于哲
学研究。但是，这一运动的领袖没有回到早期的毕达哥拉斯主义
那里去，他们采纳了溶合于柏拉图生义之中的毕达哥拉斯的学说，12
而且，以当时的折衷主义方式把它同其他的希腊理论结合起来。他
认为毕达哥拉斯是受神启示的知识的泉源。凡是新毕达盱拉斯
学派接受为真理的，凡是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斯多葛学派著作中
投合他们的想望的，他们都天真地归诸毕达哥拉斯；这位伟大的老
师的品格和著作已经围上一轮神秘的光圈。
新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重要人物，公元一世纪有：P.尼吉迪乌
斯·非古鲁斯、塞克斯提乌斯的学生索提翁、提阿那的阿波洛尼乌
斯、摩德拉图斯，公元二世纪有尼科马库斯和非洛斯特拉特。阿波
洛尼乌斯宣称毕达哥拉斯是救世主，而菲洛斯特拉特认为阿波洛
尼乌斯本人是救世主。新毕达哥拉斯学派的运动对许多柏拉图主
义者，例如，喀罗尼亚的普鲁塔克(50--125年)、提尔的马克西姆
斯、阿普莱乌斯(生于126—132年左右)、医生谢伦(二世纪)、凯尔
苏斯、努梅尼乌斯等人，也有影响。
菲洛斯特拉特的翻译，有《阿波洛尼乌斯 传》,1903;F.甘波
尔、珲塔克尔和来德关于阿波洛尼乌斯的著作。
第二节 新柏拉图主义
试图以希腊思想为基础来创建宗教哲学，这在新柏拉图主义
中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柏拉图的体系成为宗教世界观或通神
学的构架，这种世界观以独立的精神，吸取了其他理论、特别是逍
遥学派和斯多葛学派思想中任何有点价值的东西。上帝被认为是
万物的泉源和归宿，万物从他而来，又复归于他；他是起点、中点和136
第一编 希脯哲学
终点。与神相交或与神合一，是人类一切努力追求的目标，宗教是
宇宙的心脏搏动。
这个学派可以分为一些阶段：(1)亚历山大里亚-罗马学派，其
中有安莫纽·萨卡斯(175—242年)是创造者，没有留下 著作；普
罗提诺(204—269 年),他发展了这个体系；波尔菲里(232—304
年),是他的学生。(2)叙利亚学派，以扬布利可(330年以前)为代
表。(3)雅典学派，小普鲁塔克(350—433年)和普罗克鲁斯(411—
485年)是主要人物。
参 考 书
A.哈尔纳克；<大英百科全书》中关于新柏拉图主义的条目，k教义史》;
比格：《新柏拉图主义>和《亚历山大里亚的基督教柏拉图主义者》;惠特克；
.27《新柏拉图主义者》;R.M.琼斯：《神秘宗教研究》;哈奇：原版第105页所引书
即<希腊的思想和习俗对基督教会的影响>;笛尔：《从尼禄列马·奥勒留的罗
马社会>;A·德留斯：<普罗提诺和古代世界观的衰微》;原版第105页所引苏
席弥尔和海因泽的著作以及原版第123页所列著作。
第三节 普罗提诺
公元204年普罗提诺生于埃及的来科波利斯，在亚历山大里
亚跟阿姆摩尼乌斯·萨卡斯研究哲学十一年。243年他到 罗马，
建立一所学校，但是，五十岁以后他才把他的哲学写出来。他死了
以后(269年),他的学生波尔菲里修订和出版了他的手稿，并附有
他老师的传记；他把这些手稿编成六卷《九章集》,每一卷有九篇作
品。这部著作流传了下来。
沃尔克曼编纂的著作；T·泰罗的选译，现收入《博恩丛书
中。第五篇 宗教运动
137
一、神学
上帝是一切存在物、一切对立和差异、精神和肉体、形式和物
质的泉源，但是，他自己没有对立和差异，而是绝对的一、即排除了
杂多和分歧的一。他是无所不包的太一，是无限的，是无因自成的
初始而，从中产生一切、流射一切。杂多总是以统一为前提，统一
先于一切存在，超越一切存在。他是超验的，对他有所表述，无非
是限定他，因而不能肯定他是美、善、思想或意志。所有这些属性
都是限定，实际上不完善。我们不能说他是什么,只能说他不是什
么。我们不能规定他存在，因为存在是可以思考的，而可以思考的
东西包含主体和客体，这就是限定。他高于真、善、美、意识和意
志，因为这一切都依赖他。我们不能设想他在思维，因为这包含思
维者和思想，甚至一个自觉的人思维他自己时，也要分成主体和客
体。说上帝思维和希望，就是用他思维和希望什么来限定他，从而
剥夺他的独立性。
虽然世界来自上帝，上帝并没有创造世界。创造涵有意识和
意志或限定的意思，上帝没有决定创造一个世界。上帝最完善，世
界也不是由上帝演化而来的。宇宙是出自上帝的流射物*,是他无
限权能或现实性的不可避免的漫溢。普罗提诺做出几个比喻，来 128
说明他的意思。上帝是无限的喷泉，从中涌出流水，而无限的水源
永不枯竭。上帝是太阳，从中辐射光芒，而无损于太阳。他用这些
例证来说明太初本原的绝对权力和独立性。原因不会转移到结果
那里，或消失于结果之中；结果不限定原因。就上帝来说，结果不
enanation又可以译为流澄或放射，表明宇宙万物是从上带那里流微或放射出
来的。138
第一编 希腊哲学
是本质的东西。世界依赖上帝，上帝不依赖世界。动物生子以后，
仍然不失其为动物。
我们离太阳越远，离黑暗(物质)越近。创造是从完善到不完
善的堕落。在存在的阶梯上越往下走，就越不完善、繁杂、变化和
分散。每后一阶段都是前一阶段的必然结果，是它的摹本、阴影和
它的偶然性。但是，每后一阶段都努力追求较高的阶段，转向它的
泉源，从它的先行者那里找到它的目的或目标。
二、存在的三个阶段
流射的过程可以划分为不同的阶段：纯粹思想或精神(vo0s)
灵魂和物质。在第一阶段，上帝分成为思想和观念，郑就是说，上
帝思维思想，沉思纯粹的理想宇宙(xóoμos yonrbs)。在这一阶
段，思维及其观念、主体和客体融合为一，在时间和空间上不是分
离的：在神圣的心境中思维者及其思想是一回事。如果上帝的思
维要成为完善的真理，而真理意味着思维及其对象的合而为一，这
是势所必然的。上帝思维他自己的思想，而思想是从他的本质中
流出的。在神圣的心境中，思维的活动、思维者和思想是一回事，
面不是彼此分开的。他的思想不是推论式的，从观念到观念，由前
提到结论，而是直觉的、静态的，好象是瞬息之间就思索了全部的
观念体系。观念是很多的，其数目同现象世界中的个别事物相等，
彼此各不相同，但是，象柏拉图所指出的那样，它们形成一个统一
的体系。这许多不同的观念的体系反魂了太初本原(上帝)的绝对
统一性。
感官世界中每一个别对象，都在上帝的精神中有一个理念。因
129此，纯粹思想是现象世界的模型或楷范，不占有时间和空间；那是
一个完美的、永恒的、和谐的可以用智力理解的世界。但是，那不仅第五篇 宗教运动
139
仅是模型；理念是动力因，如前所述，流射过程中的每一阶段都是
下一阶段的原因。
灵魂(ψvxh)是神圣的流射过程的第二阶段，起源于纯粹思
想。只要有理念或目的，它们就力图实现自已，产生某种东西。灵
魂是纯粹思想的产物、影象或摹本。既然是产物或摹本，所以没有
源物完善。它是超越感觉或仅能用智力理解的。它活动而有观
念。它有思维能力，尽管属于推理性质而在形式上没有纯粹思想
完备。它是自觉的，不过不需要知觉和记忆。灵魂具有两个方面：
一方而趋向纯粹思想，另一方面又趋向感官世界。处于前一种情
况，它作为思想面活动，沉思纯粹观念；在后一种条件下，它有欲
望，不得不给物质以秩序。普罗提诺称第一方面为世界灵魂，第二
方面为自然。有时候他表明，好象有两个这样的世界灵魂，第二个
世界灵魂有如光线一样，从第一个世界灵魂中发射出来，构成物质
存在的无意识的灵魂。拥有观念的灵魂，向往精神，不容分割：怀
有欲望的灵魂，激励现象世界的东西，可以分割。
但是，没有可以施予作用的某种东西，灵魂不能实现它施展其
权能、即施予作用和构成的欲望；它产生物质。物质本身，既没有
形式、性质、权能，也没有统一性；它绝对无能和贫乏，是邪恶的基
质。它离上帝最远，其中没有上帝的痕迹；它是黑暗。我们不能形
成它的影象，只能假定它是变化的性质的现象背后必要的基质，即
变动的感官世界中持久的东西。包容于世界灵魂中、又和它的观
念同一的动力能或灵魂，对这样的物质施予作用，把它塑造成神圣
智慧中所含有的明净世界的可感觉的影象或摹本。这些个别的权
能或灵魂加印于物质上，似乎这样就产生了时空中个别的可感觉
的对象，而它们自己却包容在不可分割的世界灵魂中。无论是它
们或世界灵魂都不存在于空间，也不展开。各种对象空间上的配
130140
第一编 希睛哲学
置完全来自其中的物质。现象世界的美、秩序和统一专靠世界灵
魂，面灵魂则复归于上帝。
普罗提诺认为世界从世界灵魂中流射，是世界灵魂的本性的
必然结果，而不是对意志活动有所反应、在时间上已经开始的一种
过程。组成这一过程的有三个阶段，即世界灵魂的流射、物质的创
成和物质形成物体。抽象思维能够把这过程分析成为三个阶段，
实际上那却是一次永恒而不可分割的活动。同亚里士多德一样，
普罗提诺宣扬宇宙的永恒性。与此同时，他认为物质只能相继地
接受其形式，世界灵魂创造了时间，以便发挥作用。他同样采纳了
斯多葛学派循环出现的理论。他没有说明这些观点如何可以调和
起来。他试图表述的总的思想是：世界一向如此，而且将永远如
此；感官世界的部分有变化，整体是永恒的。
三、人的灵魂
人的灵魂是世界灵魂的一部分，它本身是超感觉和自由的。原
来在它依附肉体以前，它以神秘的直觉沉思永恒的奴斯，趋向上帝
而认识善。但是，当它凝视尘世，趋向肉体时，就堕落了。这种堕
落一部分是由于世界灵魂有塑造物质的欲望，乃势所必然；一部分
是由于个别的灵魂本身有追求感性生活的不可抗拒的冲动。于是
灵魂失掉了原有的自由，因为它的自由在于转向另一方向，那就是
要符合它的比较高尚的本性，远离肉体欲望。如果它没这样做，继
续沉浸于肉体生活中，死后则根据它罪恶的程度附着于另一个人、
动物或植物的肉体上。辐射到物质的肉体中去的那一部分灵魂不
是实在的自我，而只是它的影子、即灵魂的无理性和动物性的部
分，是欲望和感官知觉的中心，是罪恶、以至德性的渊源。真正的
x31 自我是由思想(vos)和逻各斯组成的；只有从感性生活转向思想，第五腾 宗教运动
141
又通过思想转向上帝，才能实现它的使命。但是，在尘世生活中有
可能复归于上帝，只是这种情况罕见而已。
四、神秘主义
哲学家通常的德性不足以达到这个目的。节制冲动也不够，
灵魂必须清除一切肉体欲望，不受肉体沾污(rauapois)。不过，
还可以达到比净化更高一级的阶段，这只是为理论沉思或观念的
直接直觉作推备；理论高于实践，因为它使我们更接近于看见上
帝。最高的阶段、即与神合一，甚至不能由这种高尚的思想来达
到，唯有处于心醉神迷的状态(ekσtaσis)*才有可能，在这种情况
“下，灵魂超越它自己的思想，沉浸于神的灵魂，与神合而为一。这
是神秘地复归于上帝。
这是希腊哲学同东方宗教相结合的体系。它宣扬超验的上
帝，是有神论；它认为一切事物，包括最低级的物质在内，都自上帝
流射，是泛神论。它主张灵魂的最终目标是在上帝的精神中找到
其宿，虽然这在现世不可能达到，人却应该凝神于上帝，解除感官
的羁绊，作好准备；它是宗教唯心主义。
普罗提诺并不排斥多神论，他认为神祇是神性的体现。他相
信尘世的领域中存在好和恶的魔鬼，精神可能在远距离中发生作
用；整个宇宙有精神性质，各种精灵自然会息息相通地相互发生作
用。他的许多继承者夸大了这种迷信，维护流行的多神论，抨击基
督教，沉满于巫术和通神术。
第四节 提尔的波尔菲里
普罗提诺的学生、提尔的波尔菲 虽(232—304年),出版了他
师 又可以译为狂真、入神成忘我。142
第一編 希脂哲学
老师的著作，并附有传记。他的目的在于解说而不是发挥普罗提
诺的哲学。他比他的老师更加强调禁欲主义和流行宗教，视之为
净化的手段。由于同样的原因，他接受了各式各样的迷信的信仰
132 和活动，诸如魔鬼学、神谕、偶像崇拜、巫术和通神术。他还写了毕
达哥拉斯的传记、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某些著作的注释、《(亚里士
多德)范疇篇导论》、普罗提诺哲学大纲、《与阿奈玻论魔鬼书>以及
十五卷《反基督教徒》的书。《导论》对中世纪哲学发生很大的作用，
《大纲》(拉丁文译本)、普罗提诺和毕达哥拉斯的传记、《书信》和一
些注释的片断，仍然保存下来了。
第五节 扬布利可
卡耳基斯的扬布利可(330年以前)信奉新毕达哥拉斯主义和
新柏拉图主义，他利用哲学，主要是为了维护和证明多神论的宗
教。迷信的影响在他的学说中比在波尔菲里的学说中更加严重。
他的著作中有<论毕达哥拉斯的生平》、《劝修哲学》以及对柏拉图
和亚里士多德著作的注釋。
扬布利可的门徒之中有企图恢复旧宗教的背教者朱利安(罗
马皇帝，361—363年)、阿塞恩的泰奥多鲁斯、柏拉图和亚里士多
德的卓越注释家泰米斯提乌斯、马克罗比乌斯、奥林匹俄多魯斯和
许帕提阿。许帕提阿于公元 415年在亚历山大里亚被基督教徒杀
害，是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著作的一位有才能的解说家。越有一
个学生叫塞内西乌斯，后来成了基督教的主教。
第六节 雅典学园的终结
雅典学园的领导人普罗克鲁斯(410-485年),在五世纪 恢复第工篇 崇数运动
143
了新柏拉图主义。继他之后，有马里努*、伊西多鲁斯和达马斯基
乌斯。529年查士丁尼皇帝下令封闭雅典的学园，希腊哲学的历
史正式告终。此后，西姆普利丘斯、小奥林匹俄多魯斯、波依修斯
(著名的《慰藉集>的作者)和菲洛波努斯，出版了柏拉图和亚里士
多德著作的一些好的注释。波依修斯的著作以及他关于亚里士多
德著作和波尔菲里的《导论》的翻译，在中世纪初期对传播希腊哲
学的知识是很有贡献的。(参阅原版第163页)
但是这种哲学不再有生气，为复兴旧的多神论和拯救舊文明
所作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它已经衰败而无用。未来属于它曾与之
作过残酷斗争的新宗教，这种新宗教企图占领文化领域，由于奇异
的命运嘲弄却使希腊哲学成为它的同盟者。
* 原书作马照乌斯(Marivs),疑即巧量努(Marines)。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