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乃是一个美妙的圆体
1.理性的灵魂之作用如下∶它看见自己，剖梁实秋∶奥勒留经常谈到
析自己，按照它自己的意志而铸造自己，自己收 死。他甚至教人不但别怕
死，而且欢迎死。他慰藉
获自己的成果;植物界的果实以及动物之类似 人的方法之一是教人想想
的产物则由他人收获;无论生活的界限划在什 这世界之可留恋处是如何
的少。一切宗教皆以"了
么地方，它都能达成自己的目标。在跳舞演剧以 生死"为大事。蒙田说∶
及类似的技艺中，如有任何间断，则整个的动作 "学习哲学即是学习如何
即不完美。但是理性的灵魂，在每一部分，或从 去死。"如果"了生死"即
是了解生死之谜，从而获
任何一点来看，都表示出其所从事的工作，是完 至大智大勇，心地光明，
成了的而且是充分的，所以它可以说;"我已充 无所恐惧，我相信那是可
以办到的。所以在我心目
分地具有了我们的东西。"
中，宗教家乃是最富理想
不仅此也，它走遍整个宇宙，以及环绕着宇 而又重实践的哲学家。至
宙的太虚之境，寻察其构造之计划，伸展到无限 于了断生死之说，则我自
惭劣钝，目前只能存疑。
的时间里去，了解一切事物之循环的再生，加以
估量，看出我们的子子孙孙亦不能见到什么新鲜结沉思录
事物，犹之我们的祖先亦从未比我们见得更多。
所以一个40岁的人，如果有一点点聪明，由于
古往今来之如出一辙，他可以说已经看到一切曾
经发生或将要发生的事了。理性的灵魂尚另有特
点，那便是对我们的邻人的爱，诚实与谦逊，不
把任何事物看得比自己更重要——这也正是法律
的一大特色。所以说正确的理性与公道的理性实
在是遍存于宇宙的一件东西。
2.对于美妙动人的歌舞和角斗，你是不会
重视的;如果你把那美妙的调子分析为单独的
声音，然后就每一个声音反问自己∶"这能控制
我吗?"你绝不肯这样自承。跳舞也是一样，如
果你把每一动作每一姿势都一一分别地观察。角
斗也是一样。简言之，除了美德及其运用之外，
皆要记住观察其组成分子，一加分析之后，便可
A1tr Tombvt prieuta wunticu一
加以鄙视。对于整个人生亦可同样处理。
罗马人的角号（乐 器
名）。罗马音乐基本沿袭希腊
音乐，但由于罗马人崇尚武
3.我做了什么有益于公益的事了吗?我已
艺，因此铜管乐器相当发达。
常见的有大号（tuba）、角号
受了充分的报酬。永远要作如是想，不可懈怠你
（cornu）。演出规模极度扩展，
的努力。
最多时可达几百件乐器。
4.你所擅长的是什么? "做一个好人。"但
是如果不在一方面对宇宙的本性有正确的认识，
在另一方面对人的特殊机构有正确的认识，如何卷十-（图
能够获得成功呢?
5.必要时即可脱离肉体，消灭、飞散或仍凝 梁实秋∶基督徒以顽强抵
聚，那是何等高贵的灵魂!但这种有备的状态， 抗迫害而著名。在奥勒留
时代，严重的迫害之事曾
须出之于一个人的内心的判断，不可只是顽抗的 屡次发生，不过奥勒留本
结果"像基督徒那样"。须要附带着审慎与尊严、 人对于基督徒之顽强抵抗
并且如果要别人信服，不可带有任何戏剧表演的 的精神似并无恶意。
性质。
6.原来悲剧之演出，乃是为了把一些真事
提醒观众，告诉他们这些事件是自然发生的，在
舞台上你觉得如此好玩的事，在人生大舞台上遇
到时，正不必为之烦恼。因为这些事是必须要经
历的，就是喊∶"啊，西载隆①!"的人也必须忍
受那些不幸。是的，戏剧里颇有些有用的警句，
例如∶
"虽然上天遗弃了我和我的儿子们，这其间
必定也有个缘故。"
再如∶
"对事发怒是毫无用处。"
还有∶
"我们的生命就像是成熟的麦穗一般被刈
获。"
此外还有很多，不胜枚举。
悲剧之后有旧喜剧，言词豪放，其言词之坦3沉思录
希腊哀歌与悲剧女神墨尔波墨、
涅（Melpomene）。她身材高大，首覆头
巾或葡叶冠，身穿长袍，足蹬厚底
靴，一手持悲剧面具，另一手持短剑
或棒槌。
白可视为对于放荡不羁的一种警告。差不多以同样的情形第欧根尼也扮
演了这一角色。此后，中期喜剧兴起，然后是新喜剧，一点点地堕落成
为技巧的模拟。这些作品中也有些有益世道人心的话，这是大家公认的。
不过诗与戏剧的作品究竟怀有什么样的目的呢?
"自然总是不比艺术差。"因为艺术乃是模仿自然者。如此说不为过，
则自然中之最优美最完整的部分，绝不可能被艺术所超过。在每种艺术
里，低级的事物乃是为了高级的事物而被创造的;在宇宙自然方面，亦
复如是。是的，公道的起源即在于是，其他的美德则均由公道而生;因
为如果我们重视了无足轻重的东西，或易于受骗或掉以轻心或意志不坚，
则公道便不能维持。
7.那是何等的明显，没有一种生活，比你现在所处的生活更适宜于
作哲学之运用。
8.从邻近枝上砍下来的一枝，必定也是从整棵树上砍下来的。同样
的，从一个人分隔开的一个人，也必定是从整个人群中分隔开了。一个卷十-
枝子是被人砍下来的，一个人与他的邻人隔离却是由于恨他、遗弃他、而
自动地与他隔离;并且不曾觉察他这样做乃是与整个人群隔离。但是注
意那建立人类合群精神的神明，给了我们什么样的秉赋。我们有力量能
和邻近的枝子长在一起，与整个再凝和无间，不过此种裂痕如连续发生
则脱离的部分很难再黏和起来恢复原状。一般而论，起初即和树一起生
长一同生活的枝子，和切下来再补接上去的枝子，大不相同，这是园丁
都会告诉你的。纵然同一躯体，却不再同一心。
9.有些事物，追求固然苦恼，避免也是苦恼，其实那些事物并未来
找你，是你去找它们的。所以你对那些事物的判断须要保持冷静，那些
事物也自然不来扰你，你也不会再去苦苦追求或竭力逃避。
10.灵魂乃是一个美妙的圆体，既不向外界任何事物伸展，亦不向自
身内部退缩，既不扩张，亦不紧缩，而能射出光明，洞察一切事物之真
相以及自身内心之真相。
在理性的正途上，阻止你前进的人，永远不能妨碍你做正当的事。那
么，也不要令他们夺去你对他们的和蔼的态度，要在两方面同时提高警
觉。不仅在判断与行为方面坚定不移，对于企图阻碍你在正途上发展或
在别方面使你感觉芒刺在背的人们，也要保持和蔼的态度。老实讲，对
他们发怒乃是一种脆弱的征象，和畏首畏尾受吓让步是一样的。二者有
其一，便是同样的放弃岗位，一个是有如懦夫，一个是判离亲朋。
【注释】
①∶西载隆Kithaeron是Attica 北部一山脉名。语见Sopinocees，Oells Rex，1991，Oedipus 发现他
已应了他可怕的命中注定之事、乃发此呼声。他曾在幼时被弃置在那山上，奄奄待毙。此呼声乃
表示情愿当初死在那山上而非愿今日忍辱偷生。幽 沉思录
链接
死亡是自然而然的
177年，56岁的玛克斯·奥勒留再次踏上奔赴北方的战车。此次，他深
感来日不多，死亡正在迫近，不过他早已做好随时放弃生命的准备。因此，
这一时期，对于死亡的谈论成为他笔下越来越频繁谈出现的话题。
斯多亚派的著作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都喜欢谈论死亡。如，奥勒留把死
亡当成一件善事，因为它是自然的事业， 宇宙活力的体现，神的颂歌中的一
个乐章。
早期斯多亚哲学家中，在许多其他派别的哲学家认为是恶的，如死亡、
疾病、痛苦、丑陋、瘦弱 、贫困、耻辱、出身低贱等等，他们也不认为是
恶的。他们认为所有这一切的价值完全取决于是否有利于按照自然去生活，
是否有利于我们的德行。如死亡在一般人看来是恶的，但是斯多亚学派认
为它可以成为锻炼行为的手段。例如他们把苏格拉底对受审和判处死刑的
态度看成是德行的最高典范，把苏格拉底看成是哲人的最高楷模。在苏格
拉底那里，过去的英武勇气变成了一种理性的和普遍性的东西。勇气的民
主观念被创造出来用以反对勇气的贵族概念。士兵的坚毅为智慧的勇气所
超越。在整个多灾多变的时期，这种形式的勇气给整个古代世界的许多人
以"哲学的安慰"。
同样，对于生死，梁实秋在《了生死》一文中也这样写道∶"在家修行，
其最终极目的也是为了要了生死。生死是一件事，有生即有死，有死方有死。
"了'即是了断'的意思。生死流转，循环不已，是为轮回，人在轮回之
中，纵不堕入恶趣，生老病死四苦煎熬亦无乐趣可言。所以信佛之人要了生
死，超出轮回，证无生法忍……所谓生死，不了断亦自然了断，我们是无能
为力的。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并未经我们同意，我们离开这世界，也将不经
我们同意。我们是被动的。""我承认佛家了生死之说是一崇高理想……·我对
于在家修行的和出家修行的人们有无上的敬意·…但是离开此生此世之后是卷-O
《苏格拉底之死》。公元前399年，苏格拉底被指控，罪名是不敬神和敬事新神。五百人组成
的陪审团投票后，决定判决死刑。在雅典，只要陪审团投票认定，无论是否真的犯罪，罪名即告
成立。苏格拉底之死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否即能往生净土，我很怀疑。""蒙田说∶'学习哲学即是学习如何去死。'如
果了生死即是了解生死之谜，从而获至大智大勇，心地光明，无所恐惧，我
相信那是可以办到的。所以在我心目中，宗教家乃是最富理想而又重实践的
哲学家。"
可以说.玛克斯·奥勒留就是梁实秋心目中最富理想又重实践的哲学家
之一。O沉思录
《福西昂的葬礼》
永久过最高贵的内心生活
13.有人轻蔑我，将如何办呢?那是他的
梁实秋∶ 文中提到的福西
昂（ Phocion，402~317
事。在言行方面不作出任何令人轻蔑的事，那可
B.C.）是雅典军人政治
家，忠诚卫国，人品正直。 是我的事。有人嫉恨我，将如何办呢?那是他的
雅典人曾经通过一条法 事。但是我对任何人总要和善，就是对我的敌
律，规定凡打算把戏剧费
人，我也要随时指出他的误解，不用谴责的口
用挪作战费的，处于死
刑。福西昂因此涉嫌被处
吻，亦不夸耀我的宽宏大量，而是诚恳爽直如那
死刑，临终时却告诫其
著名的福西昂;除非他说那句话时也是带着讽
子∶ "对雅典人不可因此
稍存嫌怨。"
刺。一个人的内心就应该如是，让天神知道他对
任何事物均不愤慨，均不认为是灾难。噫!什么
灾难会临到你的头上?如果你自己现在做与你本卷十-
性相合的事，欢迎宇宙自然所认为适时发生的事，渴望的是于公众有益
的事总要设法使之实现。
14.彼此互相轻蔑，但是他们还要彼此互相阿谀;渴望胜过对方，但
是他们还互相在对方面前匍匐。
15.那人是何等的腐败，何等的虚伪，竟大声宣称∶"我决定要正直
地对付你!"你这人，你做的是什么事?你无需这样表白，那应该刻画
在你的前额上。你的声音里有一种回响立刻会表示出你的决心，从你的
眼神里会直射出你的决心，恰似一个人在恋爱中从他情人脸上一眼即可
望出其心中的秘密。单纯而良善的人，就好像是身上带着一种味道，一
经走近，他的邻人无法不嗅到。冒充单纯的人像是一把短剑，狼对羊讲
交情，是天下最可恶之事，这是务必要避免的。良善的人、和蔼的人、诚
恳的人，在他的眼神里会显露出他的特质，无可隐藏。
16.人心中本有一种力量，使他永久过最高贵的生活，对于无关紧要
的事宜淡然处之。如果他把这些事分开来，就各部分逐一检视或从整体
上做全盘之考察。同时记住∶这些事并不能强令我们对它抱任何见解，亦
不能逼人而来，则他必定会淡然处之。这些事原是安静不动的，是我们
自己对它们做某种判断，并刻画在我们的心上。其实我们大可不必把那
些判断刻画在心上，而且如果是它们偷袭到心上来，亦可立刻把它们涂
擦掉。还要记住!对于这些事情我们也管不了多久，因为生命即在须臾。
但是何必抱怨一般事物的乖戾呢?如果这是自然的意旨，要欣赏它们，
不要认为对你是困苦。如果它们违反自然的意旨，寻找合于你自己本性
的事，奋力以趋，纵然那不能给你带来美誉。每个人追求于他自己有益9.沉思录
之事，是可以令人谅解的。
17.想一想每样东西是从哪里来的，由什么
构成的，将变为什么，已变之后成为什么东西，
并且它是不会受什么损失的。
18.第一;考虑一下你对人类的关系，我们
梁实秋∶人的灵魂也是从
神那里放射出来的，而且
生到世上原是为了彼此互助;从另一观点来看，
早晚还要回到那里去。主
我来到世上已君临众庶，有如羊群中之牡羊，牛
宰一切的神圣原则即是使
一切事物为了全体的利益
群中之牡牛。先从这一前提设想;如果不是一盘
而合作，人的至善的理想
散漫的原子，那么必是有主宰一切的自然。如后
即是有意识地为了共同利
者是，那么较低级的乃是为了较高级的而存在，
益而与天神合作。
较高级的乃是为了其中彼此而存在。
第二∶在用餐时、在睡卧时、以及其他的场
合，他们是何等样人?尤其是他们在思想上，自
甘屈服于什么样的宗旨，所作所为令他们自己如
何地自鸣得意?
第三∶如果他们在这事上做得对，我们无需
发怒;如果不对，显然地不是出自他们的本心，
只是出于无知。每一个灵魂都不会自甘情愿地放
弃真理，同样的也不会自甘情愿地失去公正待人
的能力。无论如何，这种人是不甘心被人称为不
公正、冷酷无情、贪婪无厌，简言之，害群之马。
第四∶你自己也和别人一样常犯错误，如果
有某种错误你并未犯，你未尝没有犯那错误的倾啮十！像
向，只是由于怯懦、爱惜名誉或其他卑鄙的考虑
而没有犯错罢了。
第五;你尚未证明他们是做错了事，因为有 梁实秋∶斯多亚派哲学家
虽然律己甚严，但承认有
许多事是为了"权宜之计"而做的。一般而论，
时可以不择手段，只要目
一个人在给别人的行为下"正确判断"之前，必 的正确。
须要弄清楚许多事。
第六;你勃然大怒甚至是不耐烦时，要想想
人生是短暂的，不久之后我们将同归于尽。
第七∶实际上使我们恼怒的，并不是人们的
行为-—因为那些行为属于"他们的"理性的领
域—而是我们对这些行为的看法。铲除那种看
法，放弃把这行为视为灾祸的结论，你的恼怒便
不复存在。如何铲除那种看法呢?须知别人的行
为，并不能成为我们的耻辱。因为除非耻辱是唯
一的罪过，你也不可避免地要犯许多错误，变成
为一个强盗以及其他。
第八;要想一想，我们对这样的行为所发生
的愤怒与烦恼，比那引起我们的愤怒与烦恼之行
为的本身，其后果要严重得多。
第九∶和气是不可抵御的，只要是诚恳的，
不是假装笑脸，不是戴假面具。顶凶暴的人能对
你怎么样呢?如果你一直地对他和和气气，乘机
委婉地劝他，在他正预备伤害你的时候，静静地
纠正他说∶"不可，我的孩子，我们生来不是为
了做这样事的。我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你是在伤(9沉思录
害你自己，我的孩子。"巧妙地泛泛地令他明白情形确是如此，蜜蜂或任
何有合群的本能的动物都不会这样做。但是你不可带有讥嘲或谴责的口
吻，要亲爱精诚，不含丝毫敌意，不可像是教训，亦不可有意卖弄给旁
观的人看，而好像他是独自在那里，虽然有人在场。
仔细想想这九条规律，要把它们当做天神的赠予看待，趁你一息尚
存之际赶快开始做人。 要注意!对人发怒固然不好，同样的亦不可奉承
人，二者都是不合于群性而且会导致损害。怒气将被诱发时，应作如是
想∶发怒不是丈夫气慨，和蔼的性格较合于人性，亦较富于男性。是和
蔼的人，不是易于发怒和易于抱怨的人，秉赋有力量、胆量与勇气。一
个人越近于宁静，越近于强有力。悲哀是一种脆弱，愤怒也是。二者皆
能使人受伤，皆能令人崩溃。
如果你愿意，请从九位艺术之神的魁首阿波罗接受第十项赠予，
那便是∶"希望坏人不做错事乃是疯狂";因为那乃是希求不可能之事。
容忍他们对别人胡作非为，而希冀他们不对你胡作非为，那乃是冷酷
而残暴。
19.你须不断地注意理性上的四种变态，一经发现，便须完全弃绝;
在每一情形之下，这样地对你自己说∶"这个想法是不必要的;这是要
摧毁人的好关系的;这不可能是由心里说出的真话。"——不是从心里
说出的话，这不是名词的矛盾是什么呢?——第四种情形便是自怨自
艾，这等于是承认∶你的神圣的部分已屈服于那卑劣凡俗的肉体及其粗
拙的乐趣。
20.你的灵魂以及你体内所含有的一切的火的部分，其本性是上升
的，但是为了遵从宇宙的体系却被牢牢地关在你的躯壳里，停留在人世卷十-
间。你身中之上的部分以及湿的部分，虽然其本性是下降的，却还挺立
着，占据着一个不合他们本性的位置。所有的元素都是在服从整体，严
守岗位，直到最后号角响时解除它们的任务。
只有你的理智的部分不安于位，叫嚣反抗，这不是怪事吗?除了
必须适于它的本性以外，并无任何东西缚着它;但是它不服贴，它采
取相反的路。对于不公正的放肆的行为之每一倾向，对于愤怒、悲哀
与恐惧之每一倾向，都表示出一个人之背反了自然本性。是的，一个
人的理性如果为了任何遭遇而感觉烦恼，那时节它便是放弃了它的岗
位。因为一个人而有理性，不仅是为了公道，也是为了虔敬，为了给
神明服务。所谓虔诚服务，实即包括在真正的乐群精神之中，其重要
且在行为公正之上。
21.人生目标不能终身不变的人，他本人便不能终身不变。这样说还
不够，还要补充说明∶那目标应该是怎样的目标?因为大多数人认为好
的一切事物，大家的意见未必一致，只是于公众利益有关的特殊事项才
能获大家一致支持，所以我们也必须把公共利益悬为我们的目标。一切
个人努力趋向于这一目标者，，他的行为一定是步履齐一，而且永久不变。
22.不要忘记城里老鼠与乡下老鼠的故事，以及后者之惊吓恐慌①。
23.苏格拉底拒绝波狄卡斯②的邀请到他宫里去，他说，"我不肯死得
没有体面，"那意思是说我不肯接受恩宠而无法报答。
24.斯巴达人在公共仪式中总是有荫凉的座位派给来宾，自己随便坐
在哪里。②沉思录
25.苏格拉底曾戏称民众的意见"妖精"，吓
孩子的鬼怪。
26.伊菲索斯人③的作品里记载着一则劝告，
要经常怀想一位道德高尚的古人。
27.看，皮塔哥拉斯派哲学家们说∶"早晨起
来看看天，以便怀想天上的星辰，如何永久地循
着同一轨道，同样地完成他们的工作，他们的有
《拉弥亚（Lama）》
秩序的体系，他们的纯洁，他们的赤裸";因为
希腊神话中的人首蛇身
一颗星是没有面幕的。
女怪，上半身是美丽的女人，
下半身为蛇身。拉弥亚原本
是利比亚一位美丽的女王，
宙斯爱上她并赋予她任意消
28.在读书与写作上，在指点别人之前，先要
除或更换眼睛的魔力。宙斯
之妻赫拉得知后十分嫉妒， 学习接受别人的指点。在生活上格外需要如此。
杀死了拉弥亚的所有子女。
痛苦疯狂的拉弥亚为了报
仇，把所有她能找到的儿童
29.哀皮提特斯说，"一个人亲昵的吻着他
都吃掉或者吸食他们的血。
的孩子时，应该在心里低声说∶也许明天你会死
掉的。" 这话好不吉利!"不!"他说，"凡表
示自然程序者，均不得视为不祥之兆。否则谈起
谷穗之刈获，也可视为不祥之兆了。"
30.生葡萄，熟葡萄，干葡萄，——在每一
阶段里我们有一种变化，不是变化到乌有，而是
变化到一个尚未实现的境界。卷十-0
31.听哀皮提特斯说∶"没有人能夺去我们的意志。"
32.他又说∶"我们表示同意须有一套原则，在行动方面须要注意顾
虑到环境条件;须要不损及邻人的利益;须要有相当的价值。我们必须
完全克制欲望，对于我们不能控制的事不必规避。"
33.他又说∶"所要解决的并非等闲之事，乃是我们要不要做一个头
脑清醒的人。"②
34.苏格拉底常说∶"你想要什么?理性动物的灵魂还是无理性动物
的灵魂? 理性动物的灵魂。哪一种理性的动物? 健全的还是邪恶的?健
全的。那么为何不努力追求呢?因为我们已经有了。那么为何还要打闹
争吵呢?"
【注释】
①∶伊索语言267;又见Horace，Satires，，6、79～117
②∶波狄卡斯Perdcas（321B.C.）、马其顿国王，曾邀约苏格拉底，以其国土之一部奉赠。
此波狄卡斯恐系其子 Archlaus之误。
③∶伊菲索斯（Ephesus）是罗马在小亚细亚行省之首府。
④∶此埃皮克提图语。
链接
斯多亚式的冷静
就像赫拉克里特一样，斯多亚派相信每一个人都是宇宙常识的一小部分，
每一个人都像是一个"小宇宙"（microcosmos），乃是"大宇宙"（macrocosmos）
的缩影。@沉思录
他们因此相信宇宙间有公理存在，亦即所谓"神明的律法"。由于此一
神明律法是建立在亘古长存的人类理性与宇宙理性之上，因此不会随时空而
改变。在这方面，斯多亚学派的主张与苏格拉底相同，而与诡辩学派相异。
斯多亚学派认为. 全体人类（包括奴隶在内）都受到神明律法的管辖。在他
们眼中 当时各国的法律条文只不过是模仿大自然法则的一些不完美法条罢了。
斯多亚学派人士极富时代精神，思想非常开放。他们比那些"木桶哲学
家"（犬儒学派）更能接受当代文化.他们呼吁人们发扬"民胞物与"的精神，
也非常关心政治。他们当中有许多人后来都成为活跃的政治家，其中最有名
的是罗马皇帝奥勒留。他们在罗马提倡希腊文化与希腊哲学，其中最出类拔
萃的是集演讲家、哲学家与政治家等各种头衔于一身的西塞罗 （Cicero，公元
前106-前43年）.所谓"人本主义"（一种主张以个人为人类生活重心的哲学）
就是由他创立的。若干年后. 同为斯多亚学派的塞涅卡（Seneca，公元前4-65
年）表示∶"对人类而言，人是神圣的。"这句话自此成为人本主义的口号。
此外，斯多亚学派强调，所有的自然现象，如生病与死亡，都只是遵守
大自然不变的法则罢了，因此人必须学习接受自己的命运。这种情况下，人
乃成为二元的造物∶我们的身体就像感官世界.所有的事物一般是由尘与土
所构成.但我们的灵魂却是不朽的。
没有任何事物是偶然发生的，每一件事物发生都有其必要性，因此当命
运来敲你家大门时，抱怨也没有用。他们认为，我们也不能为生活中一些欢
乐的事物所动。人们应该以漠然的态度对待死亡，轻视它，不要把它当成可
怕的痛苦事，把你打发走的只是送你进来的自然.又有什么可痛苦的呢?人
生如戏，剧本不由你书写.何时出场何时退场也不由你决定，我们只是演员，
无论两幕还是三幕，都是全剧，应该满意地退场。在这方面，他们的观点与
犬儒学派相似，因为后者也宣称所有外在事物都不重要。
到了今天，我们仍用"斯多亚式的冷静"（stoic calm）来形容那些不会感
情用事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