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本身正直，不要被迫正直
1.什么是邪恶?那乃是你常看到的事物。 梁实秋∶人生中除了美德
便是无所谓善，除了罪恶
对于任何发生的事情，都要存着这样的感想∶
之外无所谓恶。所谓美
"这是常见的事物。"向上看、向下看，到处你都 德，主要有四∶ 一是智能，
会发现同样的事物;古代的、中古的、近代的、 所以辨善恶;二是公道，
以便应付人事悉合际;三
历史都充满了这种事物;并且在现今城市里与 是勇敢，藉以终止苦痛;
房屋里也充满了此种事物，太阳之下没有新的事. 四是节制，不为物欲所
物。一切事物都是常见的，一切事物都在消逝。 役。外界之事物，如健康
与疾病，财富与贫穷，快
乐与苦痛，全是些无关轻
2.你的信条如何能变成为死的呢?除非是 重之事，全是些供人发挥
美德的场合。凡是有属于
与那信条有关的观念先行消灭?而如何鼓舞那些 吾人能力控制范围之内
观念使之炽盛，则完全有赖于你自己——我对于 者，有属于吾人不能加以
控制者，例如爱憎之类即
一件事物能够作一正确的概念。果能如此，我又 助于前者，富贵尊荣即属
有何忧虑?在我心灵范围以外的事物，与我的心于后者。
灵毫无关涉。了解这一点，你便可昂然直立。②沉思录
你能开始一个新生活，只要像你像从前观察事物那样再重新观察一
次，新生活即在其中。
3.无聊的赛会、舞台剧、牛羊群、武术表演，一根骨头掷给巴儿狗，
面包屑洒在鱼池里，蚂蚁之劳碌奔波与背负重载，受惊的小老鼠之仓皇
逃走，线牵的傀儡∶你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要心平气和，不可盛气
凌人，你必须要了解每个人的价值是和他所感兴趣的事物的价值可以等
量齐观的。
4.在谈话中要注意所说的话，在行动中要注意所做的事。在后者中要
于开始时洞察其所能引起的结果，在前者中要小心地把握其含义。
5.我的心灵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呢?如果能，我就把我的心用在这件
事上面去，这心好像是宇宙自然所赋给我的一个工具。如果不能，我或
是退出这件工作，让能做得较好的人去做，除非为了别的理由不许我推
腊神话中的酒神，与罗马人信奉的巴克斯（Bacchus）
是同一位神祗，主司酒酿与戏剧文化，代表著非理
性、狂喜以及神魂颠倒的醺醉，其所及之处引起莫
名的狂喜。响十龟
诿责任;或是尽力而为之，乞援于一个能利用我的理性去做切合时宜并
有益公众利益事业的人。因为无论做什么事，独自去做或是与人合作，必
须全神贯注于这一个目标，那便是这事情必须与公众利益相符合，而且
与之协调。
6.多少备受赞扬的英雄们都已令人忘怀了，多少赞扬他们的人也都
已消失了!
7.不要羞于受助，因为你必须要像一个攻城的士卒一般去从事于加
在你身上的工作。那么，如果为了跛足的缘故无法自己爬上墙蝶，或者
若有人帮助便可以爬上去，将如何比较好呢?
8.不要为将来担忧。如果你必须去到将来，你会带着同样的理由去
的，恰似你带着理由来到现在。
9.一切事物都是互相纠缠的，这个结合是神圣的，几乎没有一件事
物不与另一件事物相关联的。因为所有的事物都是经过编排，共同协助
组成一个有秩序的宇宙。因为只有一个集合众物而成的宇宙，并且只有
一个遍存于万物之间的神明，只有一种本质、一部法则、一个理性之伦
所共有的理性、一个真理∶来自同一根源拥有同样理性的有生之伦，也
可以说是只有一个至善之境。
10.在短期间，一切物质的东西都消逝在宇宙的本质之中;在短期
间，一切形式都归返到宇宙的理性里去;在短期间，一切的怀念都被吞
灭在永恒里边。龟沉思录
11.对于一个有理性的人，同一件行为乃是既合于自然又合于理
性的。
12.要本身正直，不要被作成为正直。
13.肢体与躯干联合起来成为一个有机体，其原理同样地可以适用于
理性的人，分则为一个个的单人，而其构造则是为了通力合作而设，你
对于这个看法可以得到一个更深刻的了解。如果你对你自己说;我是理
性的人们有组织的整体之一肢。但是如果你说你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你
还不能算是由衷地爱人类，你还不是为了行善的本身快乐而快乐——你
行善只是为了尽义务，而不是为了对自己有益。
14.任何外界的事物，如果它愿意，尽管降临在能感觉到其影响的各部
分之上。有感觉的各部分，如果它高兴，也尽管发出怨声。但是我，只要
我不认为降临在我身上的是邪恶，我便是未受伤害;我可以这样的不认为
其为邪恶。
15.别人随便怎样说怎样做，我自己总是要做好。就好像是一块翡翠
——或是黄金或是紫袍—总会一遍一遍地重复说∶"不管别人怎样说怎
样做，我终归是一块翡翠，我要保持我的颜色。"
16.理性永不搅乱其自身的宁静，换言之，永不使其自身陷于欲望。
但是如果另外一个人能使自己发生恐惧与苦痛，让他尽量去作吧。理性
本身绝不会想入非非的。
肉体要好好地照料它自己，如果它可以，以免受到损害;如果受到体十
损害，便要把这事实宣布出来。但是灵魂—它能感觉恐惧与苦痛，并
且是唯一的判断恐惧与苦痛之存在者——却永远不会受到损害，因为它
不会作此种之承认。
理性本身无所需求，除非是它自己创造需要，同样的没有什么东西
能扰乱它，没有什么东西能妨碍它，除非是那扰乱与妨碍来自它自身。
17.幸福即是好福气，也可说是好理性。你在这里做什么?啊!你在
幻想?我以神的名义为誓，请你走开，回到你的原处，因为我不需要你!
但是你按照你的旧习惯又来了。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请离开我!
18.一个人怕变化吗?噫!除了靠变化，什么东西能生出来呢?什么
事比变化是对于宇宙的本质更接近更紧要呢?你能吃东西吗?如果食物
不经过变化。离开了变化，人生各种需要能加以供应吗?你还不明白
吗?一个人的变化也是一样的，对于宇宙的本质也是同样必需的。
温
也们
在一般人看来，幸福可能就是有一
个幸福的家庭。不过，幸福的另一个定
义是因理性而积极生活所带来的幸福。沉思录
19.在宇宙本质中，恰似在一条奔流里，所
有的躯体都被挟以俱去，与整体融而为一，并与
之合作，恰似我们的肢体之互相协调。
梁实秋∶有人以为此处连
多少个克利西波斯，多少个苏格拉底，多少
举克利西波斯、苏格拉底
个哀皮克蒂特斯，都已被时间所吞噬!无论对付
和哀皮克蒂特斯三个人名
是暗指一项特殊的学说， 什么人，无论遭遇什么事，永远要想起这一点。
即世界每周期输转一次，
同样的人物与事情便重复
20.我只关心一件事，我不要做人的本质所
出现一下。
不允许做的事，或现在不允许做的事，或不允许
做的那种方式。
21.在短期间，你就会忘怀一切;在短期间，
一切也会忘记你。
22.连误入歧途的人我们都会爱，这乃是一
个人的特殊权利。只要你想一想，他们和你是同
一族类，他们不是故意做错事，乃是由于无知，
而且在短期间他们和你都要死去，想到这里爱便
会油然而生∶尤其是，这人对你并无损害，因为
他并没有使你的理性比以前变坏。卷±①
链接
斯多亚派不对彼岸做出承诺
奥勒留继位6年后，即 167年，罗马士每拿发生了宗教（基督教）迫害。
由于斯多亚哲学的影响，奥勒留认为基督徒是非合理的、幻想式的偶像崇拜，
加上对基督教这一新宗教所知不多，因此容忍了这一行为。
据说.奥勒留此后收到了许多基督徒的护教辞，但他并未理会这些抗
辩。这也导致10年后，即177年，以阿塔罗斯为首的基督徒在里昂被处死
这是基督教会史上的一件大事对罗马社会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斯多亚派的道德原则并不是很明确的。他们把本性解释为理性，把理性又
解释为德行∶道德在干按照本性生活，而按照本性的东西就是道德。这里面虽
有某种强调理性、普遍和共性的优点，但也有形式化的、循环论证的弱点。在
斯多亚派哲学中有令人感动的对道德人格的高扬，但也有令人泄气的对斗争和
进一步超越的放弃。它也许永远不失为一条退路，但对于朝气蓬勃、锐意进取
的人，尤其是生命力洋溢的青年人来说，走这条路也许还是一件太早的事情。
相比之下，斯多亚派它不像基督教.没有过多的对于彼岸的许诺，而是
强调在此岸的德行中自足 但在情感和意志方面也为基督教的盛行做了某种
搬十字架的基督。基督教认为由于原罪，世人都是
罪人，因此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来世。这来世是指在天
堂复活的来世。由于如此，基督徒反而不大注重现世，转
而承诺来世的美好。沉思录
铺垫和准备。我们大概可以说，斯多亚派哲学能够为一个处于混乱世界，面
对道德低潮而又感到个人无能为力的人.为一个在个人生活方面遭受挫折和
失望（这是永远也免不了的），但又不至于向上帝请求援手的人，提供最好的
安慰——不过也要小心这种安慰变为麻醉。最后，我们也注意到，斯多亚派
哲学虽然不可能像有些理论（例如社会契约论）那样对社会制度的变革和改
善发生直接的影响，但是，它其中所蕴涵的那种胸襟博大的世界主义 那种
有关自然法和天赋人权、众生平等的学说，却越过了漫长的时代，对近现代
的社会政治理论及实践仍然产生着影响。
此外， 一个人要能够对各种各样的命运无动于衷，要靠什么样的洞见和
德行才行呢?斯多亚学派说，德行就是依照理性、依照逻各斯而生活。逻各
斯是宇宙的主导原则。他们把这个原则也称作神、圣火或命运。人们可以向
逻各斯敞开自己，使其灵活符合宇宙的和谐秩序。
也就是说，在命运的判决面前，一个人应该显示出斯多亚式的平静和
冷淡。
最佳方式度过有生之年
23.宇宙从宇宙的本质当中，就像从蜡当中一样，时而塑造出一匹
马，然后又打破这塑型，又捏成为一株树，然后又捏成一个人，然后又
捏成为其他事物;每一塑型仅能在短期间内存在。打破一只箱子，和装
制一只箱子，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可以令人感动的。
24.控制宇宙的自然，会改变你所见的一切事物;没人知道多快就卷七11
要改变，从它的质料中造出另外的混合物，然
后再改造成别的混合物，使世界推陈出新，常
葆青春。
25.脸上的怒容是极其不自然的，怒容若是 梁实秋∶奥勒留最不赞
常常出现，则一切的美便立刻开始消失，其结果 成发怒。我们不必愤怒。
如果非愤怒不可，也要
是美貌全灭而不可复然。
控制那愤怒，使发而中
节。佛家把"瞋"列为三
毒之一，"瞋心甚于猛
26.有人错待你了吗?立刻想一想，促使他 火"，克服瞋恚是修持的
做这错事的乃是由于他对于善与恶自有一番见 基本功夫之一。
解。那见解究竟是怎样的见解，对这见解一经了
解，你便会寄以同情，而不是惊讶愤怒。因为你
自己对于善与恶的见解和他的正是相同，或是相
差不多，所以你必须要原谅他。但是如果你对于
善与恶的见解不是如此，那么你对陷于错误的更
该宽恕。
27.你所没有的，不要梦想为已经属于你了;
你所有的，只可赏用其中最好的一部分。不要忘
记，那些东西如果尚未属于你，你将如何的艳羡。
可是要小心，也不可习于耽乐，以至于一旦失掉
了它们而感觉苦恼不堪。
28.过一种独居自返的生活。理性的特征便
是;"对于自己的正当行为及其所产生的宁静和沉思录
平而怡然自得。"
29.摒绝幻想!不要再成为被情感所牵线的
傀儡。把自己隔绝在现在这一阶段，了解你所遭
遇的或别人所遭遇的，把你所知道的一切事物剖
析而为形式的与实体的。想一想你的末日。如有
人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不用介意，让做那
事的人去介意。
30.尽全力注意所听到的一切。洞察一切结
果以及造成那结果的因由。
31.脸上要露出纯朴的精神，谦恭的态度，
梁实秋∶斯多亚派哲学
最近于宗教。在罗马，宗 和对于介乎美德与邪恶之间的事物不加理睬的样
教是非常简陋而世俗的，
人们有所祈求则陈设牺 子。爱人类，追随神。昔哲①有云;"一切事物皆
牲、匍匐祷祝，神喜则降 有一套法则支配着，但是老实讲这只是指元素而
福，神怒则祸殃。真正的
言。"但是记住一切事物皆由法则支配就够了;
宗教信仰与热情，应求
之于哲学。
这是够简单的了。
32.关于死，如果宇宙是原子所积成的，死
便是原子之离散;如果宇宙是一个单个的整体，
死便是断灭或形态的变化。
33.关于苦痛，如不可忍受，它会毁掉我们3
如果只是延续不断的痛，那便是可以忍受。如能卷七（
把心收敛，心的宁静仍可保持，而且理性并不受
任何损伤。至于被苦痛所损伤的各部分，让它们
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34.关于光荣，看看追求光荣者的心，他们
的特征、野心、憎恶。还要记住，恰似海里的沙
不断地在冲积，把以前的淤积给埋覆了，人生亦
是如此，以前的东西很快地就被后来者所埋没。
35.〔引录柏拉图语〕②∶"你以为一个人有了
高尚的灵魂，对于时间与一切物质有了整个的看
法，还会把人生当作什么很严重的事体吗?'不
会的'! 他说。那么他还把死当作一件可怕的事
吗?一点也不!"
36.〔引录安蒂斯特尼斯语〕⑧∶"行善而受
苏格拉底和柏拉图
谤，这乃是帝王的本分。"
37.面容由心支配，由心得到它的形貌与气
色，而心不能支配自己的形貌与气色，那是可耻的。
38.对东西发怒是无益的，因为它们毫不介意。
39.给神明与我以快乐。沉思录
40.生命像成熟的谷一般被刈割。一批倒下去，一批又生出来。
41.如果神明遗弃我和我的两个儿子，其中也必定有个缘故。
42.公道与幸运会站在我这一面。
43.不要随着别人恸哭，不要纵情发狂。
44.〔引录柏拉图语〕∶"我可以充分地答复这样的一个问难者∶你错
了!如果你以为一个有点价值的人会斤斤计较生死，而不关怀自己所作
所为是否公正?是否良善?"
45.但是，我的好朋友，请想一想，高尚而善良之事是否不在于救人
与被救，而别有所在? 一个人，如果配称做为一个人，是否应该把生命
之长短完全置诸度外，不苟且贪生，一切交给上天，服膺女人们的一句
谚语"人不可与命争"，并且从而考虑;在他有生之年，当如何以最佳方
式度过他的岁月。
46.看星体运行，好像你自己也在随着转动一般;并且时时地想着元
素之交相变换，因为这样的念头可以洗刷掉尘世生活的污秽。
47.柏拉图的这话实在说得好⑤。评论人事的时候，应该超然物外，
居高俯瞰世间的一切，诸如熙熙攘攘的人群、军队、耕作，婚姻与离异，
出生与死亡，法庭的喧嚣，沙漠的寂静，各种野蛮民族，其宴乐、哀伤
与市集，一切的纷纭杂陈以及矛盾事物之有秩序的并列。卷七（
48.想想以往的旧事，无数的朝代交相嬗递。你也可以展望将来，将
来一定也还是这个样子，因为它一定会要继续现存事物的节奏。所以我
们所能见及的生命，是40年还是一万年那是没有分别的。还有什么别的
可看的呢?
49.尘世间生长的还归于尘世，泥土还原于泥土;天上生的很快地会
回到天上去。这便是说，这或是密集的原子瓦解了，或者是无知觉的元
素散开了，意义是差不多的。
50.一个人可能比你更善于摔跤，但是不见得就更富于服务精神或谦
恭的态度，或更善于临机应变，或更能体谅邻居的缺点。
51.凡是能根据人神共有的理性而完成的工作，其中没有什么可恐惧
的。因为我们循正路行事，满足自身的要求，我们必可得到福利，不会
遭遇什么伤害。
52.在所有的时间，在所有的地方，作为一个崇奉众神的信徒，你要
满足于现状，要公正地对待你的现有的邻人，要小心翼翼地护持你的意
念，以免未经印证的念头偷偷地闯了进去。
53.不必环顾别人的理性如何，只要注视这一点∶"自然是正在引导你
到什么地方去?"所谓自然乃是兼指宇宙的自然，经由你所遭遇的事物便
可体会出来;以及你自己的本性自然，经由你自己所要做的事便可体会出
来。但是每一个人都应该按照他的本性做事，世间一切事物皆是为了理性
动物而安排的——犹如在其他每一情形之下凡是低级的皆是为效劳于高级沉思录
的而存在—而理性的动物则是为他们自己的利益而努力。
人性之首要的特点便是∶人与人之间的义务感，其次便是对于肉体
的要求之坚决的抵抗，那乃是理性活动的特殊权益;把自己独立起来，不
被感觉与欲望所支配，因为感觉与欲望均是兽性的。理智的活动是较优
越的，永不被感觉与欲望所支配，确实是应该如此;因为理性的本质便
是要支配感觉与欲望的。并且，理性的本质是不含有鲁莽灭裂的成分，不
会被导入歧途的。所以，要让理性坚持这些特质，勇往直前，然后发挥
其本身的作用。
【注释】
①∶此哲人系德谟克利特。
②∶见柏拉图《理想国》。
③∶Anisthenes，公元前5世纪之犬儒学派哲学之创始者，为柏拉图之敌手之一。据普鲁塔克
此语出于亚历山大大帝。
④∶语出柏拉图《申辩篇》。当时苏格拉底是在答复一个询问，问他胃生命之危险去从事他
的工作，是否觉得可耻。
⑤∶本节此句以下各语显然不是柏拉图所说的话，所以许是指本节以上所录各语而言，也许
此句之下有脱落。
链接
罗马人如何走向基督教
罗马人的宗教信仰具有自己的特点。罗马人有多得不可胜数的神，而且
不断吸收外来的神，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丘比特。罗马的主要神逐渐与希腊的
奥林匹斯的主要神融为一体。每个家庭都有专门祭祀神灵的地方， 都有自己
的保护神。
基督教在罗马的发展过程中.有一个人居功至伟，他就是第一位信奉基卷七11
督教的罗马帝国皇帝——君士坦丁大帝。公元312年，他皈依了基督教。
基督教在产生之初只是犹太教的一个支派，并且在传播过程中曾受到罗
马帝国的残酷镇压。然而几个世纪之后，基督教却以其普世主义和世界主义精
神传遍整个罗马帝国，成为帝国境内唯一合法的宗教。
据研究，君士坦丁是在母亲的教育下信服基督教的，而使他对基督教信
服的原因则是因为在基督十字的旗帜下而获得常胜。
但更重要的是，基督教对于君士坦丁而言，则是因为他对基督徒条理不
乱的秩序与道德行为，在祭奠仪式中不杀生的现象， 对神职人员的尊敬，无
怨地接受生活中的各种不平等，以及盼望来世的欢乐等均有深刻的印象。他
因此觉得这个新的宗教可以净化罗马的道德，革新婚姻与家庭制度，并减低
人们对战争的狂热。尤其是基督徒们即使受了较痛苦的压迫，也极少反抗国
家—他们的导师教导他们要顺服在上的掌权者，并告诉他们君权的神授。
但是在异教徒仍占优势的情况下，君士坦丁必须小心行事。当他权力更
加稳固时.他便公开支持基督教。他将国内钱币上异教徒的雕像逐个去掉，
只留下无关宗教的刻字。他给予主教们一种权力，使他们可以在自己的教区
内做审判工作。并且，他制定法律豁免教会不动产的捐税，使基督教协会成为
一种审判团体，可以拥有自己的土地，接受遗产，并将殉道者留下的遗产全数
交给教会。君士坦丁在君士坦丁堡和其他地方兴建教堂。君士坦丁还给儿子接
受正统的基督徒教育，经常资助自己母亲教会里的慈善事业。
少年基督牧羊图沉思录
在君士坦丁皈依基督教后不久，教会中就因对教义认识的歧义而发生了
分裂。君士坦丁于是召集所有的主教在尼西亚城聚会，耐心地聆听318位主
教的辩论。在他的努力下，会议取得了圆满的成功，还签署了一项决议，使
人们在基本信仰上一致。君士坦丁的努力使基督教暂时避免了分裂。
公元337年，君士坦丁感到死神将至，就请一位牧师为他做受洗礼。他
有意延迟到死才受洗，是希望借此洗尽他一生的罪污。然后这位疲惫不堪的
君王脱去皇室的紫袍.换上基督徒所着的白色长衣，最后安详地去世。
苦痛对把舵的心灵并无伤害
54.体态也要结实，在行动或休止中无有阻碍。因为心有所感而形之
于色，欲求其宁静而体面，须于整个体态上表现出来。但这一切须出之
于自然，不可强勉。
55.只爱你所亲身遭遇的及命运给你所织造的。因为此外还有什么是
更适合于你的呢?
56.每有意外事故发生，要想想那些有过同样遭遇的人们，他们是如
何的烦恼，如何的惊诧，如何的激动。可是他们现在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知哪里去了!怎么样呢?你也愿和他们一样吗?为什么不把这些本性
所无的偏差交给那些制造偏差或被偏差所动的人们呢?为什么不致全力
于如何使意外事故成为有益的功课上去呢?因为那样你便可把它们善为卷七
畸之
利用，转祸为福。只要经常注意，你所做的事要
自己认为是尽善尽美。同时还要记住，取舍趋避
之间最要紧的事是每件行为的目的。
57.向内看。善的泉源是内在的，如果你肯
发掘，它便会不断地喷涌。
58.要假设你现在已经死了，一生已经结 梁实秋∶奥勒留于书中对
束，此后残余的岁月只当做是这一生的延续，要 于生死大事反复叮咛，与
佛家所谓"死生事大生命
按照自然之道生活下去。
须臾"之说若合符节。不
过奥勒留不信轮回不信往
生，不但与佛说殊、抑且
59.与其说人生像跳舞，不如说人生像摔 与基督迥异其趣。
跤，因为它需要我们立定脚跟，准备迎接不可预
见的每一攻击。
60.要不断地想，你希望对你赞赏的人是些
什么样的人，具有什么样的理性。因为能如此，
则有人无心开罪于你，你便不会怪他们，而且你
也根本不想要他们的赞赏了，如果你洞察他们的
意见与愿望之内在根源。
61.柏拉图说∶每一个人之弃绝真理皆不是
心甘情愿的。公道、节制、慈爱，及其他美德，
盖无不是心甘情愿的。这一点须要牢记心头，可
使你对待人更敦厚一些。沉思录
62.每逢苦痛时，要作如是观∶苦痛并不可耻，这对于把舵的心灵并
无伤害，苦痛不能损及心灵之理性的及乐群的方面。不过，在大部分的
苦痛中，可乞救于哀皮鸠勒斯的一句名言"一种苦痛永不会是不可忍的
或永无休止的"，所以要记住它是有限度的，不要在想象中把它扩大。此
外还要记住∶我们日常生活中有许多的不适，实在不是真正的苦痛，例
如打瞌睡、发高烧、不思饮食。如果为这些情形所苦恼，便要对你自己
说∶"我是在被苦痛所降服了。"
63.注意!对于禽兽，不可怀着禽兽对于人类的感想。
64.你可以不受任何束缚，在极度的宁静心神中生活下去，尽管全
世界都在叫嚣着反对你，尽管野兽把你的四肢一根根地从你的肉体的
躯壳上扯下去。因为这一切并不能使心灵丧失宁静，并不能使它失去
对外境之正确的判断力，并不能使它无法使用"它所能支配的事物"，
所以对于所遭遇的一切，你的判断力依然可以说∶"事实上你不过是如
此，不管一般人说你是什么。"你是使用者，你依然可以对供你驱使的
事物说∶"我要寻求的正是你。"因为来到手边的事物，永远是供理性
的与乐群的美德使用的资料，简言之，即人的艺术或神的艺术之资料。
因为一切发生的事都与人或神有密切关系，既不新颖亦不难于应付，
而是熟习的并且易于处理的。
65.完美的性格应该是这样的——过一天就好像是过最后一天似的，不
激动、不麻痹、不虚伪。
66.不死的天神并不因为必须长久的容忍那样多的坏人而感觉烦嵩十
恼;不，他们甚至于多方的照顾他们。但是你，
虽然不久就要死的，却不耐烦的大叫起来，而
且你自己也正是那些坏人之一。
67.我们怎么能知道特劳格①在品格上不超梁实秋∶近人尝喜多方为
过苏格拉底?苏格拉底固然是有较光荣的一死， 之（迫害基督徒）开脱，不
是说奥勒留误信谗言，便
对诡辩哲学家能作更巧妙的驳难，能以更大的勇 是说奥勒留中心思想实在
气，一夜一夜的度过霜寒，在受命去逮捕那个无 与耶教异曲同工，其实这
都是不必要的。迫害耶教
辜的萨拉密斯人②时，他认为抗不受命是较光荣 之事，确曾数见不鲜，而
的他行路时昂首阔步——虽然关于这一点的真 且显然不是未得奥勒留之
默许，如Justin之在罗马，
实性我们不免怀疑，但这些证据是不充分的;需 Polycarp 之在 Smyrna 以
要说明的乃是——"苏格拉底的灵魂是什么样及各省之若干笃信耶教
者，皆壮烈殉教。在他 奥
的?他是否以公正待人虔诚奉神为满足? 对别人
勒留）那时代，他的地位，
的邪恶既不表愤慨，亦不给任何人的愚昧作奴.他压迫异教是正常的态
仆，对于从宇宙整体分出来给他的那一份命运亦度，不是罪恶，思之似不
必更下转语。
不表示惊奇，亦不视为难堪的负担，亦不准许他
的理智被'肉体的欲望'所影响。"这才是我们
要知道的。
68.力求自己免过，是可能的;欲令别人免
过，是不可能的;薄责已而厚责于人，糊涂之至。
69.凡经你的理性与群性的能力所发现为"
既不合于理性亦不合于群性的任何东西"，它一
定是认为那东西不合于它自己的标准。沉思录
70.对人有恩，其人受惠，此外更何必再有需求——例如施惠的美
名，或是回报?
71.受益之事，无人嫌其多;按照自然的法则去行事，本身便是益处。
所以不要疲于去做"既利己而又利人的事"。
72.宇宙整个的本性觉得不能不创造一个宇宙;但是现在一切发生之
事物，若非全是依照自然因果关系而发生，便是甚至于由宇宙理性所亲
自调理过的、最重要的事物也是毫无理性之可言。记住这一点，在面对
许多恶劣事物时，便可以在心理上有更大之宁静。
【注释】
①∶特劳格（Telauges），是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之子。
②∶苏格拉底受"三十人暴政"政权（Thirty Tyrants）之命前去速捕萨拉密斯人，但萨拉密
斯人实在是无率的，所以苏格拉底冒险抗命不去捕他。
链接
玛克斯·奥勒留与基督教
回到奥勒留的时代，那时候基督教的实力大增。关于奥勒留时代的一些
历史文献大都残缺不全，许多流传到今日的也不完全可信——保存这些资料
的往往是那些中世纪的修道院。
例如，历史上发生在公元174年与夸地人作战时，曾有一次"神迹"的
记载∶那时罗马军队正限于饥渴当中，处境危险，忽然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落在敌人身上的则是火和冰雹，罗马军队于是大胜。那些权威著作在提到这卷七
次胜利时都必然会提到这次的神迹。异教的学者们将其归功于他们的神灵，
基督徒们则声称这是奥勒留军中的基督徒军团的功劳.为了证明这一点还提
到皇帝曾经授予这个军团以"雷击"的称号。但是达西耶以及其他的学者们
在维持了基督徒的关于神迹的说法的同时，也承认这个军团得到"雷击"的
称号并不是因为夸地人受到了雷击，而是因为这个军团的盾牌上有一个闪电
的标记，而这个军团其实是奥古斯都时代的。
据说奥勒留之后给元老院写了一封信，但后人不知道他在信中说了些什
么，因为这封信没有能够流传下来。达西耶认为是元老院或是那些基督教的
敌人们故意将这封信毁掉了，因为将这样一份有重大价值的证据毁掉，他们
的宗教就不能流传下去了。但是他的话也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他一方面说信
被毁掉了，另一方面又说明了信的内容，要知道连尤西比乌都找不到这封信。
但是据说，确实存在着一封奥勒留在胜利之后写给罗马人民和元老院的、用
希腊文写的信件。
奥勒留在位期间，游斯丁被处死（约公元165年）.古罗马由此爆发了大
规模的基督教徒和"异教徒"的冲突。期间，奥勒留对基督教的态度，一直
为后来的基督教徒所诟病。
事实上， 在哈德良时代. 罗马帝国就不能无视基督教的快速发展以及普
遍存在的对基督徒的敌意了——尽管罗马一直坚持宗教信仰自由。各省的总
督们也无法阻止那些狂热的非基督教团体将基督徒视为无神论者，遍布罗马
帝国各地的犹太人也和异邦人一起敌视基督徒。到了奥勒留的时代，新老信
仰之间的对立变得更加严重。那些古老宗教的信徒们强烈要求官方对基督教
信仰的抵制日常化，因为基督徒坚持认为所有的异教信仰都是虚假的。这不
啻是基督教向异教宣战，而且这也无异与罗马帝国为敌—帝国一向容忍境
内的各种形式崇拜和信仰-因此就无法容忍一种宗教宣布别的所有的宗教
都是假的，而且宣称帝国所有华丽的宗教仪式都是在崇拜魔鬼。
对此，奥勒留等罗马皇帝们曾经试图对基督教进行调查，最后则终于用
惩罚基督徒的方式来强制推行自己的原则。但如果觉得奥勒留可以像那些现沉思录
代的独裁者那样，拥有无限权力去对待基督徒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
的权力受制于宪政体制∶首先是元老院，其次是他的前任们的先例。所以.
学者们不认为他会积极地迫害基督徒，也没有证据证明他这样做过，虽然从
他自己的话语中可以确定他对于基督徒并没有好感。但他除了知道基督教反
对罗马宗教以外，其实对基督教也所知不多.或许他认为他们对于国家有一
定的威胁，而不去理会那些护教者的抗辩是真是假。
虽然奥勒留在当时和后来的时代都被作为美德与仁慈的楷模，但在这些
方面所受到的某些指责也可能成立。另外，很明显∶ 奥勒留的道德原则没有
一条来自于那个他一无所知的宗教。些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