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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大麦餐、糕饼之类方面问题
【1】为什么把油加进去时，大麦粥和面粉变得较白，虽然油的颜色是红的？是因为，油一旦与液体混合，自然要起泡吗？泡沫引起发白。混合因撞击和运动造成，更多地出现在有形物中。这种情形也发生在煮沸的液体里，因此，使它们较白。
【2】为什么小麦做的食物比大麦做的更适于身体，也更有营养？是因为它含有适度的黏性吗？食物必须具有这种性质，因为它应当生长和依附到身体中去；而黏性就是这种情形的原因。但是，大麦易碎；因此，揉得好的大麦饼比不揉的大麦饼更有营养。
【3】为什么小麦磨面是开初磨的白，大麦则是最后磨的白？因为一种干燥，是脆裂的，另一种柔软，是压碎的吗？但在两种作物中，都是内里最白。
【4】为什么面包冷后比热时显得更白？在某种意义上，它与陈油比新油更白是由于同样的原因吗？黑的原因是水，而在这两种场合，水都更多地存在于新东西中。但在过了一段时间后，由于蒸发，留在表面的水变得较少。时间或太阳是油蒸发的原因。当面包凉时，热从中散发，而面包冷时，热完全离去，但是，当面包未冷时，热依然存在于其中。
【5】为什么不含盐的面包比含盐的面包更重，其他东西也被认为如此？按道理，似乎应是相反的情形；因为加了盐，而盐比水重。是因为盐引起干燥吗？因此，腌制过的东西不会腐坏；既然在热的作用下，会腐坏的湿气被盐排出了，弄干了，所以，在面包中的湿气被盐排出来，散发到了外面。因此，陈面包比热面包更轻，因为它们较冷。但在不含盐的面包中，存在的这种湿气更多，所以使它们更重。
【6】为什么当冷面包受潮时，如果把它们彼此摆放在一起，不会粘连，而热面包则会粘连？是因为，冷面包连同蒸汽一起释放出了在它们之中的黏性湿气，而一旦这种湿气离去，便不会粘连（因为使它们受潮的水是没多少黏性的），但热面包却带有某些黏性物吗？所以，当热面包湿润而蒸汽散发时，热汽由于稀薄，也释放出来，但与它在一起的黏性物一旦释出，并与湿气混合在一起，就使它们粘连。
【7】为什么小麦磨面是开初磨的最白，大麦则是最后磨的最白？是因为，大麦由于干燥，是脆裂的，在碾磨的时间长时尤其如此，但在小麦内的面粉是柔软的、细薄的，所以开初是被压碎的吗？但在两种作物中，都是内里最白。
【8】为什么大麦饼愈揉愈不好消化，小麦面包却较好消化？是因为经过猛烈的搓揉，生面团变得较少了吗？因为黏性物的性质就是这样。相反，面包的所有湿气却被火排出，所以，当面包的湿气被完全排出时，它愈被搓揉，就变得愈干散，因此，通过搓揉，它破裂成较小的碎片；干散的东西较好消化。但是，大麦饼却是愈搓揉愈有黏性，因为有水与它混合；黏性物不易破碎。这样的食物就不易消化；因为好消化的东西必定被碎裂成小块。
【9】为什么大麦饼在被搓揉时，变得更小，而面包却变得更大？是因为，大麦饼当被弄湿和搓揉时，由于松薄且有粒状，被湿气粘连在一起，但小麦粉由于很厚密，就膨胀了吗？因为厚密的东西在被搓揉时，会变热，而一旦变热和充气，就膨胀，犹如肌肉。
【10】为什么在被加热时，面包比大麦饼变得更大？是因为，面包含有没被分离的湿气，所以，一旦加热，由于搓揉，它就排出了吗？当它被加热时，空气便从中散走，而且，从愈多的湿气中散走的空气也必然愈多。
【11】虽然蜂蜜比水更有黏性，但为什么与蜂蜜水混合的面粉比与水混合的面粉在被煮或烤时，变得更干碎？是因为，在火的作用下，水变得僵硬而不动了，蜂蜜也变得不动，但却造成干燥，因此，使得食物更干碎吗？因为干碎是由干燥造成的。
【12】为什么冷面包被烤两次也不变硬？是因为，小麦内含某种甜而黏的汁，它就犹如小麦的灵魂吗？这一点是可被证明的；因为当它变干时，就完全空了，而被弄湿时，又充满。这种汁也存在于面粉中，尤其是在最纯的面粉中，所以，当面粉变成面包，而面包又被搓揉时，同样情形也会发生。可以表明这一点的是：当它被煮食时，就变得更好消化了。所以，当面包第一次被烤时，湿气中的细薄部分就从面包中蒸发了，面粉中最像皮壳的东西则被烧掉。当取下面包再度搓揉时，面粉中最柔滑的部分与所剩湿气中最有黏性的部分便彼此更好地混合在一起，这既由于它们更柔滑、更有黏性的性质，也由于热的作用；因为它们的混合犹如浸染，所以，当第二次搓揉时，面包就变得像熬煮的面粉。因为在后一场合，当搓揉面包时，最白的面粉和最黏的湿气留下了，再送到火上去烤，面包会变黏，且不会干燥；因为黏性物不易被分开，厚密的东西也不会让湿气从它之中散走。由于上述原因，被烤两次的面包也承受这同样的影响；因为它总是含有湿气，所以不会变硬。
【13】为什么我们能够长时期地享用某些干的或湿的食物，例如大麦和面粉做成的食品、燥热的酒以及水，但却不能长期食用另一些食品，虽然它们的味道更令人愉快？是因为，有些食物分布在胃表，且有营养，所以，当被排泄时，它们的最初营养被消耗了，但仍有许多能量存在体内，对于身体的第一次活动虽然是调协的，但对它的目的和接续活动来说，还不调协吗？味道最令人愉快的食物就是这种情形。因为油腻的、香甜的、脂肪多的食物对我们显得最愉快，它们全都富有营养，不会不调协，且分布在胃表，虽然它们彼此有差异；所以，它们的能量持久，如若有人饱餐它们，且不很快地消失其感觉的话。因为不仅在它们存留于胃中时，而且在营养散布到身体的其他部位时，都有饱和的感觉。或许这不是唯一的原因，而是还在于，有些食物本性上就适于我们，特属于我们？因为我们的身体之所以更易接受所有这类食物，在于它们合乎自然，不易接受其他食物则在于它们反乎自然。不同的食物适于不同情性的东西，例如，蜂蜜对蜜蜂就是合乎自然的食物，所以，它们仅仅吃它，虽然它们的能量很微弱。所以，它们消耗的东西必定量少，但是，量与力成比例，正如人的量与力成比例一样。因此，任何这类味道令人愉快的食物，其所以显得愉快，皆由于自然地在我们之中存在的量少，且存在的时间短，尔后很快使我们有饱和感。但人们总是需要合乎自然的东西，所以，除了那些味道最令人愉快的之外，他们对连续食用的食物很少感到饱和。
【14】为什么同样的东西，当我们对它们已经习惯了时，显得是愉快的，但如果过于连续地食用，却又不愉快了，虽然习惯意味着经常而连续地做什么事情？是因为，习惯虽在我们之中造成了某种可容纳状态，但不是饱和，相反，连续食用某种东西却饱和了我们的欲望，犹如装满了的容器吗？因为欲望是某种虚空。当被练习时，习惯会增长和发展，但容器被装满时，却不能变大。因此，习惯通过练习，能增长为可容纳状态；但连续食用却塞满并饱和了欲望，而一旦饱和，我们就不再想食用，没有什么能增长已经饱和的食欲，正如我们已说过的。再者，习惯之愉快不在于它永远给予快乐（因为这种事情会引起痛苦，假如有人连续不断地进行的话），而是因为我们处在伴有快乐的活动过程的开端，而且，与不习惯相比，我们能够更长时间地做同样的事情。正如愉快的贪食会引起痛苦一样，其他快乐的事情也莫不如此。因为无论是连续地做事还是连续地食用，两者都会引起痛苦。其原因是，在我们之中，所具有的容纳和行为能力不是无限的，而是有限的，当它们达到自己的极至时（因为对于增长，这是可以连续地感觉到的），容纳力就饱和了，也没有了活动的能力。
【15】为什么被搓揉时，面包变白，大麦饼却变得更黑了？是因为在大麦食物中，表面变得更干了，而这正是在造成白的湿气中的热吗？或者是因为，由于热的外露，它把湿气吸到了自身，既然它的组成部分更大些。
【16】为什么大麦食物与水混合时，其黏着力比与油混合时更强，虽然油比水更有黏性？本来，黏性物更有黏着力，与水相比，油更具有黏性。是因为，水较稀薄，所以，渗入大麦物的每个部分，使其松软，让它们更紧地结合，彼此挤缠，即使没有搓揉也是挤缠着的吗？
【17】为什么不揉和揉得过分的面包都易破裂？不揉而破裂的原因是由于没黏合在一起吗？因为搓揉使其黏合，所以，没黏合的面包实际上先就是破裂的。此外，也由于含有许多未混合的湿气。相反，揉得过分的面包则太干燥，因为含有的湿气太少；因为在面包发热时，湿气全都散离出去了。所以，两种场合的破裂，都是由于许多湿气的散离。因为在未揉的面包中，已存在了很多湿气，而在揉得过分的面包中，离去的湿气比留下的更多。
【18】为什么液体与大麦粉混合时比二者不混合时更轻？是因为，当它们混合时，空气被包裹在其中了吗？或者是因为，水的成分被大麦粉中的热蒸发了，所以，混合物变得小些了？空气即使被混合在里面，也不会造成它们的更轻；因为在空气中的空气是具有重量的。
【19】为什么牛奶和甜酒在伴着大麦食物喝时，显得更甜？是通过和不甜东西的比较而显得更甜的吗？因为大麦食物不甜。或者是因为，大麦食物保持了这甜味，所以，甜的感觉持续时间较长？
【20】为什么同一剂药在伴着大麦食物喝时，显得药力不强？是因为，它把一种东西的性质与另一种的相混了吗？或者是因为，它抵抗并消解了药力，将其吸收到自身中去了？
【21】为什么麦片比做成这样的麦片的小麦容纳了较多的水？是因为，麦片是某种意义上的面粉，而面粉容纳了较多的水吗？因为它的体积比小麦大；因为即使小麦的内部成分也是挤在一起的。愈大的东西含有的水分也愈多，所以既由于这个原因，又因为，无论面粉还是麦片，都含有热。热既更多地吸收湿气，又因蒸发而排出湿气。
【22】当被搓揉时，为什么小麦粉增大的比例大于大麦粉？因为前者容纳了较多的水，后者只容有少量水吗？但是，为什么它容纳的水较多呢？本来，大麦粉才应容纳更多的水，因为它已被弄热了，小麦粉还没热；而已被弄热的东西更干燥。或者是因为，小麦粉承受了更多的搓揉？其原因是，它由很小的成分构成。所以，由于它的构成部分小，它在潜能上仿佛是众多的，众多的东西容纳的水也应当多。因为它把水当作胶使用，正如恩培多克勒在《物理学》中的一个比喻用法，因为他说：“用水把面粉胶合在一起。”由于这样，它消耗了不少水。
【23】为什么当被加热时，面包比大麦饼变得更大？是因为，它含有的没被分离的湿气在受热时释放出来，这种湿气在生成气息时，由于面包的密度（因为构成它的细小部分是密厚的），不能像大麦饼中的一样同等程度地释放出来，因而使得面包膨胀，造成它的体积增大吗？再者，正因为它含有的湿气多，在受热时，就从中生成气息；源出的湿气愈多，生成的气息也就愈多。
【24】为什么在以经营粮食为业的人中，那些摆弄大麦的人脸色苍白，易患黏膜炎，而和小麦打交道的人却体质良好？是因为，小麦比大麦更易调协，所以，它们的散发物也如此吗？
【25】为什么面包在被烤时，会变得较硬，但在被温热到某一点时却会变得更湿？是因为在被烤时，它的湿气释放出来了吗？所以，它变得较硬。相反，在被加热时，它已经凝固的湿气再度被火熔化了，因此就变得更湿。
【26】在被冷冻时，为什么小麦粉变得不很紧密，大麦粉却变得更加紧密？是因为，由细小部分构成的东西不含空隙，但重的东西由于压力，无论数量多少，都占有相等的地点吗？大麦粉是粗糙的，所以，当被冷冻时，变得较小，较小就是被挤压得较紧。但小麦粉由细小部分构成，所以，正因如此，它不会受冻，而是变得更轻，也不因压力而挤紧；因为在本性上，小麦粉比大麦粉更重。
第二十二卷 水果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在饭后或饭前吃水果，对于同一些人来说，饱和的量不成比例？是因为，水果比食物重得多吗？这可用无花果的情形来证明：如果饭后吃，最终会被吐出来；如果一开始就吃，由于重，它们就沉下去，为上面留下充足的地方，所以，食物的积量就容易被接纳。相反，如果先摄入食物，由于它们不下沉，便很快占据了上面的空间。
【2】虽然甘甜食物比辛辣食物更与我们相似，但是，为什么甜食会很快使我们吃饱？我们会很快地被甜食所饱？本来是不应很快就饱的；因为我们原本较不易被相似的食物所饱。是因为，我们由以被喂饱的器官和被营养的身体，并非同样快地饱和，而是有时胃部饱和了（例如那些干渴的人），但干渴却丝毫未减吗？因为我们并不因为胃喝饱了就不再干渴，而是在身体各部分都吸足各自固有的湿时，我们才不再干渴。饥饿的情形亦如此。
【3】为什么我们吃甘甜食物比进辛辣食物能更快地吃饱？是因为我们很快就会停止对甜食的欲望吗？或者，当胃被甜食填满时，我们就饱了吗？不能这样说。但似乎可以说，我们的欲望很快就被它们填满了。或者是因为，笼统地说，欲望就是欠缺，它出现在我们不再有任何营养或营养很少时？辛辣食物不是营养性的，含有养分很少，多数是排泄物。所以，我们自然想大量地吃它们，它们也不会满足我们的欲望，因为我们仍欠缺营养，而它们又不含营养。但是，甜食全都是有营养的，身体能从少量的甜食中获取大量的营养。所以，当获得大量营养时，我们就不再能吃，因为不能再装。因此，我们自然地很快被甜食填饱。
【4】为什么把水果、肉和诸如此类的东西存放在充气很足的皮囊中时，它们不会变坏，如果把东西放进密封很好的容器中，也同样如此？是因为，一切东西在被运动时，会变坏，而充满的东西不能运动吗？因为如若无虚空，任何东西都不能运动，而这些东西是充满的。
【5】为什么在吃了腐变的水果后，当喝酒时，显得是苦的？是因为这样的坏水果含有苦味吗？所以，留在舌尖上的味道，一经与入口的酒混合并扩散开，就使酒变成苦的。但是，在吃这种水果本身时，苦味却显得较弱，因为口内的这种汁由口腔的多个不同部位承受，并被分成很小的成分。
【6】为什么应当吃干水果？这样我们可以喝得充足些吗？因为我们喝水不仅可以解除食物引起的干渴，而且也伴着食物。
【7】为什么烤熟的坚果在冷却时，味道会被败坏，面包、橡子和许多其他这类东西也如此，而在加热后，它们又重新变得可口了？是因为，当其冷却时，汁液凝结了，而在加热后，又再度成为液体吗？因为正是由于有汁液，味道才变得令人愉快。
【8】为更好地享用水果（例如无花果等等），为什么应当同时喝纯酒或水？虽然它们是彼此相反的。是因为，由于生长方式的影响，水果既热又湿吗？因为它含有大量的火和湿，所以，由于火，果汁在体内仿佛引起沸腾，例如葡萄汁就使体表沸腾，虽然其他水果（如硬壳的）具有的这种能力差些；另一方面，大量的湿气却造成不调协。所以，水由于冷而压抑沸腾，酒因其热也常能如此；因为正如火有时能抑制火（如若后者较小的话）一样，热也能削弱它的威力。酒由于热，能较好地调协湿，由于重，能控制沸腾在体表形成的东西。
【9】为什么一分为二的干无花果（不是分为多块，也不是未分破的）味道最甜？是因为，如果多次分破，最甜的成分便分散了，和湿气一起散发了，相反，在封闭未破的场合，许多水性成分由于不能散发而存留着。那些既被分破，又不多次分破的干无花果，就排除了上述两种影响。
【10】在炉中烘干的无花果，如果在炉中冷却，为什么比拿出来冷却变得更硬？是因为在炉中，所有湿气都被热蒸发了，而在外面，周围的空气使湿气变冷，阻止它散发吗？因为湿气比蒸汽更不易散发。干燥的东西坚硬，潮湿的东西柔软。
【11】如果伴着酸东西喝酒和水，为什么它们显得更甜，例如，如果有人咀嚼橡子、山桃或诸如此类的某种东西？或许是这样的，就像在其他方面一样？因为一切东西在和相反物比较时，更显出同一性，相反物的味道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对立的。是因为，正如被染色的东西一样，舌头已被酸性物渗透，并张开了孔道，所以，甜味物就更容易渗入吗？为了使被染的东西达到染色这个目的，先要将其浸泡在酸性溶液中，靠渗透物的帮助，使之更好地接纳染料。
【12】为什么甜的东西热时显得比冷时的甜味少？是因为，如果两种性质的两种感觉同时生成，热的感觉就排除其他的吗？或者是因为热的东西也甜，犹如火之于火，所以，热阻碍了甜。或者是因为，火由于引起运动而削弱了一切东西的能力。热的东西更接近于变化，当冷时，就稳定了。
【13】为什么谷壳调协坚果，但不腐坏已调协的东西？是因为谷壳既热，又有吸收性吗？所以，它靠热来调协，靠吸收性来吸收腐坏的汁液，因而不导致腐坏。
【14】为什么软而甜的无花果会损坏牙齿？是因为，由于它们有黏性，渗透到齿龈中，又由于它们是柔软的，便逐渐嵌到牙齿中间，并因其热而很快造成牙齿的腐坏吗？或许，由于果核的坚硬，牙齿在咬嚼过程中，很快会疼痛。
第二十三卷 咸水和大海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波浪不在深而开阔的洋面上汹涌，而是在狭小而浅的地方？是因为量小的液体在移动时，比量大的更易被风吹得四分五裂吗？
【2】为什么在风到之前，波浪有时就开始涌动了？是因为，海水靠近风源推进时，它总首先要对相邻的部分造成同样影响吗？所以，既然海是连续的，犹如一股连续力量，那么，它就会波及每个部分。它在一个时间中发生，所以会造成海的第一个和最后一个部分同时被运动的结果。空气不会承受这种情形，因为它不是单一的连续体，既然有许多障碍从四面八方干扰它。这些障碍经常阻断最初的和最有力的运动。但是，海水没有这种障碍，因为与空气相比，它更重，也更不容易被阻扰。
【3】为什么船在港口中似乎比在海面上负载更重？而且，为什么船从海洋驶向陆地比从陆地驶向海洋更快？是因为，水多比水少对船的阻抗更大，在水少的地方，船下沉更深，因为它更能控制水吗？因为水是从下面推进的。在港口，海水很浅，而在宽阔的洋面上，却较深。所以，船在港口似乎负载更重，而且，它更难被运动，因为水的阻抗小，它下沉更深。但在宽阔的海面上，情形则相反。
【4】为什么把某种粗糙的东西（例如锚）投进海中时，会出现平静？是因为，海水被下移的东西所阻，伴随这东西的还有垂直下移的不少空气，空气被吸引在那里，并把运动海水的侧面的力也一起吸引住了吗？海浪不是从上到下的，而是在海的表面生成；当它停息时，就出现平静。再者，当海水在被下移物分开的地方收拢时，会造成漩涡，而漩涡是按圆形移动的。既然直线只在一点上与圆相切，而波浪是斜着的直线式移动，那么，其结果就是，波浪只在一点上与漩涡的边相切，这既由于上述理由，也由于，波浪一旦与漩涡接触，就被其推开了。所以，既然在漩涡所处的地方无波浪，那么，在漩动的表面，就会出现平静，因为与掷投物一起落入的空气，当其下沉并把海水向上推时，就仿佛造成了它的泡沫；因为泡沫是空气从下面推起的湿气。每个泡沫都是光滑的、平静的。上述情形是可以得到证明的；因为在投掷物落入的那个地方，海水稍过一会儿后，比它周围的海水略高。
【5】为什么有时候，在绝好气候中航行于海上的船只却被吞没，甚至消逝得连残骸也看不到？是因为，当海下土中洞穴似的地方裂开时，在气息移动的同时，船也随着沉到海里，进入洞中了吗？同样，由于海水在各处都是圆圈式移动，所以是在下面移动，这就形成漩涡。在麦塞勒海峡附近的船只由于水流的关系（因为它形成漩涡），就遭受了这种厄运，被吞没到了深渊里，这既由于上述原因，也因为海水很深，土洞很大。所以，漩涡弄翻了船，并把它们卷到那里；因此，连残骸也不剩。当前一股风停息，相反的风在海面上吹刮，并在前一股风的冲击下扩散时（尤其是在相反的风是南风时），漩流就形成了。因为彼此相反的水流都力图把对方冲开，犹如河中的情形一样，因此，便形成漩涡。强大的运动本原一圈又一圈地从上面移动下来，造成涡流。既然水流不是向旁边移动（因为它们彼此对抗），它们必然被冲到深处，所以，被漩涡所攫住的任何东西，也必然被卷到下面。因此，人们建造斜边形的船，因为已有直边形的船被吞没的记载。
【6】为什么旁托海的水比爱琴海的水更白？是由于视线从海水里反射到空气中而形成的吗？因为在旁托海周围的空气浓厚，又发白，所以，海水的表面也显得如此，相反，爱琴海周围的空气是蓝的，因为它直到很远的地方都是洁净的，所以，反射空气的海水也显得如此。或者是因为，所有的湖水都比海水白？而旁托海类似于湖，既然有多条河流入它。湖水比海水白，也比河水白；至少画家是把河画成黄白色，把海画成蓝色。或者是因为，视线能很快穿透淡水并反射到空气中，但却不能从海里反射吗？其所以不能向上反射，是由于这种水不光滑；视线在朝下深穿时也疲倦了；因此，海水显得是黑的。但在类似于湖的海中，表面是淡水，咸水在下面，视线不渗透，而是对着日光被反射；因此，这种海的表面是白的。
【7】为什么海水没淡水冷，咸水没甜水冷？是因为海水较浓，且更具形体吗？这类性质的东西就不是很冷，犹如它们更易受热一样；因为由于它们较浓，所以更容易保持热。或者是因为，海水中含有的脂肪较多？因此不会耗尽火。其他东西也莫不如此。脂肪愈多的东西也就愈热。或者因为它含有不少土，所以更干燥？愈干燥的东西也愈热。
【8】为什么海水比淡水更透明，虽然它更浓？因为淡水比盐水稀薄。原因不是它的稀薄，而是其中有许多大的垂直性孔隙吗？所以，淡水是密厚的，因为它由细薄的小部分构成，相反，盐水则有大的空隙。或者是因为海水较纯洁？因为其中无土，但沉淀有重的沙。淡水则是土性的，漂移在它中间的土很快被搅成泥汤。
【9】为什么海水在北风中比在南风中更透明？是因为在平静时，海水有颜色吗？因为在咸水汁中含有脂肪性成分。这可以用事实表明；因为在炎热的气候中，油脂便从海水中分离出来。所以，当海水平静且较温暖时，这类油汁由于轻，就漂浮在海水上面。在刮北风时，由于冷，很少出现这种情形。水比油更透明；因为油有颜色，水则呈现出无色状态，所以造成更洁净的映象。
【10】为什么在海水中洗的衣服干得较快，虽然海水比淡水重？因为海水是浓厚的和土性的吗？所以，它含有的湿气较少，干得较快。
【11】为什么浪是风性的？因为它们是将要起风的征兆吗，既然风是气的凝聚？由于气总在被向前推进，所以形成风吗？但风的推进不在连续吹刮时，而在开始时。第一股风在发生影响前仿佛消逝了，但它却推进另一股风和另一团气，尔后才消逝。所以显然，当被推动的浪已经存在时，运动它的东西也出现了；因为在风开始吹刮时，造成了这种情形。
【12】为什么在风吹之前浪已涌起？因为风在海水汹涌的同时并未停止吹刮，只是后来海水歇息了吗？因为吹动海浪的风在变得可以感觉到之前，有可能停息。所以，浪不是先于风，而是浪被注意到了，风未被觉察到。或者，风不是同时吹刮一切地方，而是先从其起源处吹起？在它吹刮的同时，就很快运动近处的海水，而近处的海水又推动相邻的海水。所以，在风到之前就或许已有浪涌了。因为运动是由于海水，而不是由于风，既然海水的运动比气快。
【13】为什么在海中比在河中更能游泳？是因为，游泳者在游泳时，总是靠在水上，而在更有形体的东西中，我们更能寻到依靠吗？海水比河水更有形体；因为它更浓厚，也更能阻抗压力。
【14】为什么人在海中比在河中能存活的时间更长？是因为河水较为稀薄吗？所以，它更能渗入体内并窒息他。
【15】为什么海易燃，而水不易燃？或许水也易燃，海之所以较难耗尽火，是由于它更有脂肪物吗？它更有脂肪物的事实是可以证明的；因为从海水中，可以分离出油脂。或者，它们的孔隙不大，能够适应火，因为较浓厚，而之所以较浓厚，又由于内含有盐？所以，正如干燥物比潮湿物更不易熄灭一样，干燥物按其比例也更易燃烧，一物比另一物更如此，既然更干的东西更含热。海更干燥，所以更具有这两种性质。
【16】为什么清晨从海边吹来的风不冷，从河边吹来的风冷？是因为海面宽阔，河面狭窄吗？所以从海中吹起的微风被分散到了较多的地方，因而微弱，而从河中吹出的风移挤在一起，更强劲，因而自然显得冷。或者是另外的原因，即河水是冷的，海水既不热也不冷？微风和呼气生成在液体的加热或冷却时；因为无论它们承受哪一种变化，都有蒸发，而水一旦被蒸发，所生成的气就移动，这就是微风。从冷液体中生成的东西自然也吹出冷，而从很热的液体中吹出的东西也会受凉，变冷。有人或许会发现，所有的河水是冷的，但海水既不冷，也不很热。所以，从海水中吹出的风不冷，因为它本身不冷，而且，这种风也不很快变凉，既然海水不是很热。
【17】为什么波浪在宽阔的海面上比在浅水中平息得慢？是因为每一东西，在进行量大的运动之后，都比进行量小的运动后平息得慢吗？在宽阔的海面上，潮的涨落要比浅水中大。所以，更大的东西平息得慢是不足为怪的。
【18】为什么咸水冷却时不变淡，但在加热时，以及在先加热后冷却时却变得较淡？是因为，事物自然地是从一个相反面变到另一个相反面吗？淡水与咸水是相反的；当咸水被加热时，盐分会移走，当冷却时，它又沉淀下来。
【19】为什么靠近海的水通常是甜的，而不是咸的？是由于，当水被过滤时，会变得更清淡吗？离海愈近的水，愈被过滤。
【20】为什么咸水不易流动？是因为重东西有惰性，而咸水是重的吗？因此，只有热咸水才易流动，因为其中含有轻的东西，它能控制盐内的重成分；既然热的东西较轻。再者，容易流动的水是从地中渗滤出来的；在水被过滤时，浓而重的成分总是沉淀到底下，轻而纯的成分则被分离出来。因为咸水重，甜水轻，所以，易流动的是甜水。正是由于这同样的原因，咸水在被运动和变化时，会变得较甜；因为由于运动，它变得较轻，也较弱。
【21】为什么在利比亚，如果有人在海边挖坑，最初流入的水是淡的，尔后的很快变咸了，但在其他地方，却很少出现这种情形？是因为，最初的水早已积存在那地方，并已被土调协过了，但在过了一会儿后，海水也渗滤出来，由于它是新的，所以使得水味较咸吗？但在其他地方，要么根本没水，要么由于地点不干燥，水很多。
【22】为什么咸水比淡水溶解盐的速度更快？是因为，溶解就是把湿或热渗透到被溶解物中，使其分化，从而变成液体吗？完全不能渗透，或虽能渗透但碰触不到物体的东西，造不成溶解。容易通过的东西可勉强引起溶解，穿透力强的东西，则能迅速导致物体分化。由很大的部分构成的东西不可渗透，因为对孔道而言，它们太大了。由很小的部分构成的东西，却毫无碰触地一穿而过。淡水较稀薄，咸水较浓厚；所以，前者由于稀薄，容易通过，勉强引起溶解，后者由于其构成部分较大，渗透力虽差些，但能分化，且迅速溶解。
【23】为什么水在被运动时显得不是很白，例如在泛起涟漪时？因此，荷马说，当风开始吹刮时，“海被它弄黑”[1]。是由于两种原因吗？首先，当视线离它近时，由于它静止时视线能穿透较远，而在它被运动时，视线不能直接穿过。透明的东西显得白；因为视线不能穿透的东西就是荷马所谓的黑。因此，远的空气显得黑，近的则显得白，近处的海水显得白，远处的则显得蓝或黑。其次，当视线离它远，并在某种意义上被扰乱时，如果水是静止的，视线就能对着光被反射回来，但如果水被运动，就不能被反射。
【24】为什么在深而宽阔的海中，水波不泛涟漪，而是只在小的水面上？是因为，量小的水在被移动时，比量大的水更容易被空气分开吗？因此，它受击打，更易破碎。在深水处，被运动的量大，但在浅水处，量小。
【25】为什么在面对南风的地区，水更咸？是因为，由于海水被南风驱逐到地下，所以，水被混合了吗？
【26】为什么在水中咸的成分更容易浮到甜酒表面，而不是淡酒的表面？是因为甜酒像葡萄干酒一样，更含有土成分吗？或者是因为，甜酒更重，黏性更大，所以，不太容易被混合，也正因为它不被混合，咸成分才浮到上面？
【27】为什么土性的咸成分完全浮在表面？因为它本应移往下面的。是因为甜酒更含土吗？或者由于它是热的，正如盐一样？因为它类似于发麻疹。或者有另外的原因？因为如果不是由于别的原因，它更漂浮在甜酒表面就不是无道理的；既然它最热。
【28】为什么在风吹到之前，波浪有时就涌动了？是因为它们稍后便结束涌动吗？因为第一股风在吹动波浪之前，仿佛就停息了；首先被推动的不是浪，而是有一连续的动力传给邻接的水。
【29】为什么被波浪猛烈击碎的土块变得坚实，经常显得像人工平整的一样？波浪拍击的土是坚实的，离海远些的土则较松散。是因为，细沙不会被波浪从远处推上岸，相反，粗沙更容易些吗？这就犹如用手不可能把很小的东西掷得很远一样。在混杂到一起的许多东西中，细小的部分聚集成一团。在退潮时，波浪的运动将它们弄干，不再搅乱。所以，由于最小的部分不能跳动得远，团块由这些小部分构成，由于它经常被运动，变得连续，沙落于其中，直到将其连在一起，又由于最后的浪将它弄平，那么，少许的湿气便将它黏合在一起。但是，离海远的土由于干燥，是分化的，而且，又由于夹杂有较大的鹅卵石，是不平的。
【30】为什么海水的上层比深处更咸，也更热？同样，在井中的淡水，表面的也比深处的咸。本来，咸水应处在更下层的，因为它较重。是因为，太阳和空气总是从液体中吸走最轻的部分吗？较淡的东西总是较轻，太阳又更容易从较近的地方把东西吸走。所以，无论是海水还是淡水，剩在表面的部分必然比其成分没有或很少被吸走的水更咸，因为甜的成分从它们之中被吸走了。正因如此，上层的水也更热；因为咸水比淡水热。因此，赫拉克利特学派的某些人宣称，石头和泥土是从被干燥和密实了的淡水中生成的，太阳从海中吸走蒸汽。
【31】为什么靠近陆地的海水较甜？是因为它们更在运动中吗？当咸水被运动时，就变得较甜。或者是因为，在深处的水更咸，而靠近陆地的海水不很深。因此，斜坡上的水也同样是咸的，不甜。其原因是，咸的成分由于重，更被移入深处。
【32】为什么只有海水易燃，淡水和河水都不易燃？是因为它含有许多土吗？它含盐就表明了这一点。或者因为它有脂肪？因为显然，咸水中漂浮着油。
【33】为什么湖中无沙，或者比海和河中少？是因为，海中有礁石，土被燃得精光吗？沙是被击碎成非常细小的部分的礁石，它是被波浪冲力击碎的。但在湖中，没有同样的纯粹礁石，它们也不会被同样撞击，因为湖中没有同样的波浪。河中的沙比湖中的多，因为泥土被冲移下来，并靠其冲力击碎礁石。
【34】为什么当湖水减少或变得干涸时，邻近田野中的庄稼更会遭霜冻？是因为，如果湖中有湿气蒸发，并靠蒸汽使空气变热，那么，就会使霜冻比在低洼、沼泽地区的更稀少、更微弱吗？或者是因为，正如人们所说，寒冷起始于土中，并不知不觉地渗透？所以，如果湖水干涸，由于土占的地方更宽，更多的冷便会产生更多霜冻侵袭庄稼。在这样的地区，寒冷从下面生成，正如有些人所认为的。在冬天，土是温暖的；但土中表层的热由于潮湿，就被冷冻了。因为湿气既不由于存在于湿中的热而远离寒冷的影响，也不会少得没有任何力量，既然土是被湿渗透的。例如，由于它变得冷，人甚至可以在冰上漫步和居住。
【35】为什么海水咸而苦？是因为水中有许多汁液吗？因为咸和苦是同时表现出来的。
【36】为什么海中的贝壳和石头变成了圆的？是因为，它们外沿的每一边在同样地被分化时，成了圆的形状吗？因为这种形状的外沿是每边同样的，海水在运动时，从每一边同样地分化它们。
【37】为什么如果有人在海边挖坑，有时流入的第一股水是淡的，后来的就变成咸的了？是因为，海本身的水是从地下滤出的吗？所以，第一股水自然是清甜的；因为甜水比咸水轻，海水中含有某种甜的成分，这种成分与土混合，浮在表层。但咸水由于重，也由于有渗透力，便沉到下面。无论其是否如此，也无论甜水是否经由土的脉管从陆地流入大海，它都自然地要浮在与它混合的海的表层。但是，在通道开阔时，咸水由于量大，后来就控制了甜水，使整个海变咸。因为假如通道封闭，其结果便会使流注的咸水在上方找寻另一条途径；但在通道开阔时，它就全部移向这里，犹如体内脉管那样。
【38】为什么比淡水更重的海水却更透明？是因为它有较多的脂肪成分吗？油滴在水面，会使它更透明。海水中既然含有脂肪，自然更透明。或者是因为，更轻的东西并非全都更透明？因为油自身比水更轻，但并不更透明。或者是因为，海水实际上并不更透明，只是显得如此？因为淡水源于土，或源于溪流，它的源泉在生出水时也夹着土，所以，溪流不是纯粹的水，也夹杂有土和沉积物。这就是淡水不很透明的原因。
【39】为什么在海中游泳的人，其内脏容易张开？如果是因为要费力，但跑步的人费力甚大，却并没张开内脏。是因为，并非一切费力的活动都造成张开，只是不引起溶解的才如此吗？一般而言，呆在海中似乎使人更饿，并使内脏张开；因为从中释放出的蒸汽既热又干。
【40】为什么淡水的帕萨湖既可洗浴，又可消除罩袍上的污迹？因为本来，清甜之水可洗浴，苦咸之水能除污，一种水不能同时具有这两种性能。是因为，除污并不在于水是苦咸的，而在于可除污的黏性吗？因此，动物的蹄以及含有黏液的任何东西，都有这种性能。所以，分有这种黏性的苦咸物亦如此。在这个湖中，其所以出现这种情形，是由于，具有苏打功能的苦咸成分虽已耗光，但脂肪性的和黏性的成分却保留着。正是靠了这一点，它可除污；它可洗浴则是由于它的清淡。
【41】为什么海水的平静部分显得是白色的，而涌动部分却显得是黑色的？是因为，可视性较差的东西显得更黑吗？当海水被运动时，比它静止时的可视性显得要差些。或者是因为，透明的东西是白的，不透明的东西是黑的？被运动的东西就不很透明。
注释
[1] 荷马：《伊里亚特》，Ⅶ，64。
第二十四卷 热水方面的问题
【1】如果有人用油脂涂抹全身，为什么在用热水淋洒时，他感到不很热，虽然油脂是含热的？是因为，由于油脂光滑，水滑走了，浸入的极少吗？
【2】为什么在夏天，井中之水在正午以后变得温暖？是因为，通过那一时刻，热已支配了空气吗？相反，在正午之前，热是分散的，虽然停止了冷，但热并不是在冷停止的同时就一下子起支配作用，而是要在那个时间过去以后。
【3】虽然在有时，水变得比火焰还热，但为什么它不燃烧木材，而是火焰将其燃烧？是因为，火焰及源出于它的气息，都由很微小的部分构成，而水则由大的部分构成，所以，渗透不进吗？火焰和源于炭火的热，由于细薄，能够渗入木材并将其烧毁。
【4】为什么滚沸的水不会溶解他物，但胃却能溶解？是因为，胃中的热由于稀薄，可渗透，而水由于浓密，不能渗透吗？或者是因为，液体妨碍了其他东西的溶解？因为在液体中，无物能溶解。但在胃中，液体流进了膀胱，因而可溶解。
【5】为什么盛着滚沸之水的容器底部不烧灼，人还能手持底部将其移走，但如果把水倒掉，它可烧灼？是因为，当热在底部生成时，被水抵消了吗？因此，本可溶解的东西也不会溶解，如若把液体加进其中的话。
【6】为什么冬天的水不如夏天的水那样滚沸，虽然不仅有同样的温度，而且还更高，不仅同样热，甚至还更热？是因为，滚沸乃水泡的冒起吗？所以，虽然冷天的水会达到与夏天同样的温度，但水泡却不能冒起到同样的程度，因为周围的空气是冷的，水泡的体积因冷的压力而冒得较小，且被空气碰触而很快破灭。所以，在冬天，水泡的体积较小，数量较少，夏天则相反。滚沸就是基于水泡冒起的数量和体积。
【7】为什么热水引起皱纹，火虽热，却不引起？是因为，火造成气息，所以引起膨胀吗？因为它使皮肤浮肿。肿的消除才出现皱纹。
【8】如果给容器内的水加热，为什么当水还是冷的时，容器的底部却较热了？是因为，在水依然是冷的时，热被封闭着，并被赶进内里，阻碍了它的外发；但是，当容器内的水完全变热时，由于火不再供给热，而是消耗热，并变得较小，所以，容器底部就变得较冷，正如沐浴出现的同样情形。因为冬天洗浴比夏天更热，既然在冬天，热比在夏天时更多地被周围的冷空气所封闭。
【9】为什么水在滚沸时不起泡，不像豌豆汤和扁豆汤在此时要起泡一样？水比它们更轻，轻的东西容易飞射得远。在铸造银币时，也会出现同样的情形；因此，那些在造币过程中侵吞银屑的人会发一笔财；因为他们把飞溅到四处的银屑收集起来。是因为，热通过蒸发，遇到了与其合乎自然的移动相对立的力量，从而造成汽泡吗？水由于轻而稀薄，不会遭遇这种力，所以，不会积蓄很大的热，而是在聚集前，不断增加的热就已经散发了。但是，其中含有有形物体的东西，例如很浓的汤或银汁，由于重，含有不少有形物，当热向外散发时，由于遇到强制力的阻抗，就在热所处的地方形成汽泡；因为由于稠浓，热散不出来，而由稠密所控制，直到被渗入的热冲出。其结果是突然的撞开，不是连续的加力，因为来自下面的热迅速地向上移。
【10】如果物体在热水中浸泡的时间很短，为什么它们会膨胀，但如果时间长，则会松散，且变得起皱？是因为，热使物体从固体成为液体，且从液体中生出气息，把浓厚的东西稀薄化了吗？所以，它起初为固体加热，使它变得较湿，并通过液体中生出的气息来扩充和膨胀它们；但是，当进一步加热时，就使它们的表层稀薄，因此，蒸汽被释放出来，当湿气变干时，便引起它们体积的松散。一旦松散，万物的表皮都会萎缩；而在萎缩不均匀的地方，便出现皱纹。
【11】为什么被热水形成的结石比被冷水形成的多？是因为，结石生成于湿气的移开，湿气在被热水作用时，比被冷水作用时移开得多，也就是说，由于热而石化了，正如恩培多克勒所说，岩石和结石都是水的热量生成的。或者，在热石化时，石化也可被冷生成，因为过重的霜冻也能消耗湿气，引起坚硬？显然，即使是单纯的冷，在过度时，也能引起结石。
【12】如果有人把脚放在热水中，当静止不动时，为什么水似乎不很热，而在运动时，却似乎更热？这也有如身体方面的情形，如果有人在风中奔跑，迎面扑来的空气总是愈来愈冷，跑得愈远，愈有这种感觉。
【13】为什么热的东西在阳光中比在阴暗处冷得更快？是因为，小热被大热毁损了吗？或者是因为，在阴暗处，周围的冷抑制了内里的热，使它散不出去，正如给昏迷的人浇冷水所产生的效果一样，因为它封住了热，阻止其散发。一般而言，在冬天，任何事物的内里部分都更热；但在阳光中，没有什么东西阻隔热的移动，所以它很快消散。
【14】为什么在阳光中被晒热的水如用于洗浴，对健康不大有利？是因为它会冷却吗？此外，它在身上时，会引起颤抖？或者，如若有人经常用它洗浴，会引起这种致病的后果？一般而言，热水产生调协，引起干燥，冷水则引起收缩，所以，二者均可造成某种好的结果。因此，冷水和被火烧热的水都对洗浴者有益；但对阳光晒热的水，由于热量微弱，不会造成那两种结果，相反，是弄湿，犹如月光的效果一样。
【15】为什么在阳光中被晒热的水不好？是因为，被冷却的东西引起颤抖吗？
【16】为什么在马格耐萨和阿塔尔诺的热水是淡的？是因为在热水流出时，更多的水注入其中，所以，把咸味冲淡了，却保持着热吗？
【17】为什么在马格耐萨中，热水曾不热，但水曾是咸的？是因为别处较冷的水同时流入泉中，从而耗散了热吗？土是咸的，但由于注入的水很多，所以不热。同样情形也出现在从热灰里渗出的水中；因为从热灰中渗出的水既冷却了灰，自身也变成冷的，但由于灰的影响，它又是咸的和苦的。然而，当被添加的水改变了性质时，土中固有的热就会由于另外的原因控制住水的冷（由于水的量很小），热水便会再度生成。
【18】为什么源出于热泉的水全是咸的？是因为，它们通常是从含有明矾的土中渗出的（水的气味可以表明这一点），且被烧灼过吗？一切东西的灰烬都是咸的，且有硫磺味。因此，土像霹雷一样烧灼水。许多热泉就是源于霹雷的震击。
【19】为什么热浴场所被人崇为神圣？因为它们源出于极受崇奉的东西，即硫磺和霹雷。
第二十五卷 气方面的问题
【1】如果四肢被包裹在鼓胀的皮囊里，为什么会生出痛苦？是由于气的压力吗？因为正如气不会屈服于装载它的皮囊的外部压力，而是抗拒一样，所以，它会压迫被包裹在内部的四肢。或者是因为，气被强力封住并被挤压？所以，它合乎自然地有朝各个方向外泄的冲力，因而对被包裹在其内的身体造成压迫。
【2】为什么在河边的沼泽地中，会生出所谓的咆哮声？按照传说，这些声音是由被崇奉为神的公牛发出的。所发出的声音确实相似于公牛的怒吼，所以，在母牛听到时，也会对其产生犹如公牛吼叫般的影响。是因为，在河水不流入沼泽的地方，或在沼泽地带一潭死水的地方，当被海水逐退或生出强劲的集束性狂风时，这种声响便会出现吗？其原因是地中形成了凹坑。所以，在水流进时（因为在这类沼泽地中，总是有水流的），也把空气从狭窄的入口处推进到了较宽的凹坑中，正如有人对着孔隙发一声响，传进空缸中的声音也相似于吼叫一样；因为通过一个这种形状的器官，公牛般的吼声便生成了。如果凹坑的形状不规则，就会造成许多奇怪的声音，既然如果有人把容器的盖子揭掉，对着底部里里外外地敲击，并用尽全力，那么，也会造成声响，当果园的守护者们使用这种招数时，足以吓跑野兽。
【3】当气与水接触时，为什么不变湿？因为其他不湿的东西与水接触都会变湿。是因为，虽然气与水的外沿相遇，但各自的表层不同吗？其他东西都重，但气却不会沉到水的外沿下面。所以，它与水接触是因为二者之间没有居间物，它不变湿则由于它总是处在水的上面。
【4】为什么无风的气候主要出现在午夜和正午？是因为，无风就是气的静止，而气的静止主要出现在它控制或被控制时，相反，如果还在战斗，它就被运动。在午夜，它最有控制力，而在正午，它已被控制住；因为在午夜，太阳离得最远，在正午，太阳离得最近。再者，风是在黎明时分或日落前后开始吹刮的，黎明时的风当被控制时，便停息了，源于日落的风则是在逐渐有控制力后停止的。所以，前者止于正午，后者止于午夜。
【5】为什么天正破晓时和已是清晨时比夜晚还冷得厉害，虽然此时的太阳离我们近些？是因为在天将破晓时，会降露和霜，而它们都是寒冷的吗？此时，整个土地犹如被喷洒了冷的湿气，所以，便出现寒冷。
【6】为什么在旁托附近，既奇冷无比，又闷热异常？是因为空气的浓厚吗？因为在冬天，它不能被暖热，而在夏天，当气候炎热时，又因其浓厚而燃烧。正是由于同样的原因，沼泽地带也是冬冷夏热。或者是由于太阳的移动？因为在冬天，它离得远，而在夏天，它很近。
【7】为什么夜间的天空比白昼更晴朗？太阳是风和变化的原因吗？因为当某种运动出现时，就会导致这种结果。所以，原因是热。当热不存在时，万物都静止，太阳升起时更如此，下落时则相反。“别怕云从陆上升起”，这话的意思是说，在运动最多的地方，就最不容易有什么固定和聚集的东西，即使有聚集物，由于不规整，也不能起支配作用。冬天这发生在海上，夏天则在陆地上。
【8】当把缸中装着的液体倒进皮囊中时，为什么缸不仅能连同皮囊一起容纳液体，而且还可以装得更多？是因为，在液体中存在着气吗？当气在缸内时，由于缸的体积大，它不能被释放出来；因为东西愈大，愈难把湿气和气息之类挤压出来，正如从海绵中挤水的情形一样。但是，当它被分一部分到小的容器中时，就会和已存在于其中的气一起，从皮囊中被挤出，这样，气所占据的地方就成了空的，因此，缸能容纳皮囊和另外的液体。这种情形尤其发生在酒中，因为酒内存在的气比水中的更多。同样，同一个容器能容纳同时被倒进的灰和水，如果在同样多的灰和水被分开装时，它容纳得下的话。因为灰中本来就有许多空隙，当较稀薄的水浸进较多，使其湿透时，灰便变得密实，因为浸透出现在一些部分加到另一些部分时（因为一点一滴地浸润比集中性地灌注更有浸透力），在这个过程中，灰逐渐下沉，同时吸收液体，既然它有空隙。（但是，当被投进水中的灰是热的时，它就会分割水，并使其蒸发。）如果先倒入水，再放进灰，也会出现同样情形，所以，水也同样地含有孔隙和空地方。或许不是水吸收了灰，而是灰吸收了水？因为其构成部分更小的东西进入他物中才是自然的。（再者，通过实验也能表明。因为当把灰撒开时，在撒上灰的地方，其他的水也会被吸入其中；如若是水吸收灰，则会出现相反情形。）如果先倒水，并装满容器，也许不会出现这种结果，相反，如若再加进什么，水就会溢出来。但是，如果水已溢出，而灰下沉，也会出现这种结果；因为灰已吸收了水。与此相同的事实是，沟渠容纳不了曾从中挖出去的土；因为一定的气似乎占据了被挖过的地方，也正因如此，它才容纳不了所有的土。
【9】虽然气比光浓密，但为什么它能穿透固体？是因为，光只有直线移动，因此，视线穿不透多孔的东西，例如浮石？因为其中的孔道不规则。但是，镜片中的孔道不是这样。相反，气不受阻碍，它不是直线式地穿透物体。
【10】为什么气与水接触会变冷，但不变湿，即使有人对着水猛力地吹，使水泛起波浪？气之所以变冷，显然是经历了变化；因为源于水的气要变冷。是因为，冷或热是气的本性，所以，通过与被接触的某物的接触，它要发生变化；但是，它不会变湿，因为它较轻，决不会渗透到水的深处，而总是只与水的表面接触，假如它被强迫下移，水也会退移到更下面，所以，它决不会渗透到水的深处。
【11】为什么源于泡沫的气和从水下冒出的气不是湿的？是因为潮湿不会保留，水又滴落了吗？在泡沫表面的水由于太少，所以，弄湿不了任何东西。
【12】为什么气不能浸湿什么东西，但水却能？因为即使在水被转变成汽时，也是湿的。是和石头不能浸湿任何东西一样的道理吗？因为除了黏性物或液体外，任何东西都没有浸湿他物的能力。
【13】……[1]是因为气朝上移动吗？当皮囊是空瘪的时，就被移到下面，而当皮囊鼓胀时，就停留在上面，因为气支撑着它。但是，如果气使它变轻，阻止它被移到下面，那么，为什么皮囊在鼓胀时，会变得较重？在它漂浮不动时，是如何变重的，在何时变重的？当它被移到下面时，又是如何变轻的，在何时变轻的？
【14】为什么气不被移到上面？因为如果风是气被热运动而生成的，火的本性是向上移动，那么，风也应游到上面，既然运动者冲到上面，被运动物也自然要朝同一方向移动。但事实上，气却显然是在斜着移动。
【15】为什么黎明时分比傍晚更冷？是因为，前者较靠近午夜，后者较靠近正午吗？正午由于离太阳最近，所以最热，午夜由于相反的原因，所以最冷。
【16】为什么在炎热的气候中，夜间比白昼更闷？是由于无风吗？因为在夜间，定期性的风和先兆性的风都吹得少。
【17】为什么被封存在鼓胀皮囊中的东西和盖严的容器中的东西都不腐烂？是因为，被运动的东西要腐烂，一切充满的东西都无运动，而这样的皮囊和容器都是充满的吗？
【18】为什么天空晴朗时比阴沉时更冷，虽然群星和天体是热的？是因为，在晴朗的天空中，没有什么保存蒸汽，而是分散了，但在阴天，蒸汽却被保存着吗？由于同样的原因，吹北风比吹南风更冷；因为南风集聚云，北风驱散云。而且，吹北风比吹南风时蒸汽显现得更多，冬天比夏天更多。或者是因为不相似？或者是因为，在热物冷却时，就有蒸汽散出？
【19】为什么量少的气比量多的气更热？因为狭小的地方更暖和。是因为，量大的东西更易被运动，而运动就造成冷吗？这有事实表明，因为被运动时，热物会变冷。
【20】为什么水和土会腐烂，气和火却不腐烂？是因为，一切腐烂之物都变得非常热，但没有什么东西比火更热吗？或者是因为，事物在腐烂之前，必定先被冷却，但火总是热的，而气又充满了火？所以，无物在热时，而是在冷时才腐烂。土、水和气 [2]都既可变热，也可变冷。
【21】为什么阴天比晴朗天更闷热？是因为如古人所说，群星寒冷吗？或许这个说法是荒谬的，真实的原因是晴天有蒸汽？这可以用事实表明，因为在无风的黎明，有露和霜生成。所以，当天气晴朗时，吸收湿气的热会被吹散，因此，气是冷的；也正因如此，从热中脱离出来的湿气就形成露。但在阴天，湿气被包容着，因此，在阴沉天，既不生成露，也不生成霜。所以，滞留在大地周围的热就使得天气闷热。
【22】为什么在很高的房间中，气会流动，尤其是在风和日丽的天气？是因为，气的组合中含有许多虚空吗？所以，当它开始流入时，房内原有的气会退让和收缩。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这种气被挤碰在一起时，外面的气变得更有许多虚空，且占据着更多的地方。气在进入这种地方后，又从房中推进，既然它近，且由于被悬浮着，虚空的本性又是不能抵挡，所以，就被移入这种地方。当这在它的许多部分发生时，相邻的气由于前面的冲力而随它跟进；尔后，由于许多气被移出，里面的地方就变得有很大虚空，而此时，外面的空气却较浓厚，因而再度从外面移入。这两股气不断交流。
注释
[1] 原文有空缺。
[2] 有的版本省略了“气”。
第二十六卷 风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只有东北风才把云集到自身？是因为它从较高的地方吹刮吗？因为朝东的部分比朝西的更高；有事实为证：朝西的海大而深。当东北风由上而下地吹刮时，在移动中形成一条线，靠近地面时向上弯曲；正如所说的，朝着大地的西部地区落下，且由于线段式的形状，把云聚集在一起，当折回时，便将云推向自身。它是唯一引起这种结果的风，在其余的风中，有些从低处朝向相反的较高地区，或出现在直线上移动的结果，靠近地面时朝下弯曲，所以，不会有风的折回，因为气在完成其移动时不会对着地，在地周围的地方，没有云。东风和其他较少弯曲的风不会聚成云，因为它们没有湿气。所以，既然不聚成云，东风造成的结果就不如东北风造成的明显。
【2】为什么北风定期形成，南风却不定期？南风之所以经常生成但不连续，是因为它的本原离我们远，我们居住在靠近北风的地区吗？再者，定期的北风是在空气停滞时吹刮（因为它们在夏天吹），而南风生在春天，即在周围的空气不大停滞时。此外，南风是潮湿的，但上面的地点不适于湿气；因此，在其中聚集的湿气都很快分散了。而且，湿气是可游移的，所以，由于它不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就有助于空气的运动。既然空气在被运动时不停留在同一地点，其他的风也就因而生成；因为风就是气的运动。
【3】为什么霜后有南风吹刮？是因为，南风出现在调协生成时，而在调协和洁净后，相反的变化就发生吗？南风与北风是相反的。由于同样道理，雪后也有南风吹。一般而言，雪、雹、雨以及一切这样的洁净过程都是调协的征兆。因此，在雨以及类似的暴雨过后，都有风刮起。
【4】为什么会刮交错性的风？这与海峡中潮流变化的原因是相同的吗？因为无论是海水还是空气，直到流动前，都在被移动；尔后，当源于陆上的风遇到阻抗，并由于运动和移动的本原不强而不再能向前推移时，它们就退缩了。
【5】为什么交错性的风源出于海？因为海近在眼前吗？或者是因为，交错风与源于陆上的风是相反的，而且仿佛是它的倒转？源于陆上的风是从陆地向海中吹刮，交错风则是它的回旋。所以，交错风必定源出于海。或者是因为，早在流动着的空气聚集到了海上？它不汇聚到陆上以及它被阻回的原因是，海在低洼处，而气像水一样，总是流向最低处。
【6】为什么在雨下落时，源于云的风很快就停息了？是因为在下雨时，作为这种风形成本原的云的低凹处就瓦解了吗？
【7】为什么在一切下雨的地方，吹的不是相同的风？是因为，相同的风并非处处都对着山吹，而是不同的风对着不同的山运动吗？例如，当风猛烈地对着陡峭的山刮时，云层就较容易在那里形成，既然风不能把它们推得更远。而当云层形成并被挤压时，便会破裂。
【8】为什么落日清朗表明会有好天气，落日浊乱则预示将有暴风雨？是因为，当空气浓聚和厚重时，就出现暴风雨吗？所以，当阳光控制局面时，就使空气分散和清爽，而当它被控制时，则造成阴暗。所以，如果气聚过浓，天刚破晓便立即有暴风雨出现；但是，如果气团较弱，又没被完全控制，它就会被驱到日落处，并留存在那里，因为大地周围的气比暴风雨更浓厚。其他的气也会很快汇集，因为已有了开端，而且也有接纳和集聚其他东西的凝聚点，就像黎明时一样；这就犹如军队中命令转向，如果一个人立定了，其余的也呆着，空气方面的情形亦如此。因此，天空有时很快地、突然地变得阴沉。所以，当落日浊乱时，就强烈地表明，太阳没有控制住气团，虽然它曾与之作过长时间的对抗，这样，空气自然将有更进一步的聚集。如果这发生在暴风雨前，而不是在风和日丽时，还不是很可怕；因为在前一场合，它似乎犹如某种残余，而在后一场合，却是聚集的开始。
【9】为什么有人说“当第三缕阳光已经出现时，北风不在夜间吹”？是因为，当源于北方的风在夜间吹时，是很微弱的吗？表明被运动的气不多的事实是，它们是在热量很少的时候吹刮的；量少的热只能运动量少的气。一切东西都在三的关系中完成，极小的东西在第一个三合一中完成，所以，这种风也如此。
【10】为什么北风比南风吹的时候多？是因为，北风由于离我们的居住地近，为我们注意，虽然持续的时间很短（因为它在吹刮的同时就过去了），而南风却从远处吹来，不易到达我们这里。
【11】为什么南风在冬天的夜间吹得比白昼少？ [1]是因为在夜间，太阳离朝南的地区近，而那里的夜间比朝北地区的白昼更暖和吗？所以，被运动的空气多，不比白昼的少；但是，较热的白昼阻碍了更多的风吹，因为烤干了湿气。
【12】为什么南风在天狼星出现的时候 [2]吹，而且像其他某种自然现象一样有规律地发生？是因为下面的地区 [3]热，太阳离得不远，所以有大量的蒸汽生成吗？南风将会经常吹刮，假如不是由于一年一次的话。但现在确实如此，所以是受了阻碍。或者是因为，在所有星体起落时，都有征兆，尤其是天狼星？显然，在这颗星升起时和升起后，都最有风吹。既然它引起闷热，那么，在它升起时，最热的风自然就被运动；而南风就是热的。既然事物最惯于从相反面变化到相反面，既然在天狼星升起前，先兆性的北风在吹，那么，在天狼星升起后，自然是南风吹，既然征兆出现了，星体也升起了。征兆的出现就引起空气的变化；所有风都变成其反面，或变成右边的风。既然北风不能变成右边的风，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应变成南风。在冬至后的第十五天，风在南方，因为至日就是某种开端，太阳运动最靠近它的空气，而在这至日中，太阳靠近南方。正如太阳在东边运动时会引起东风一样，它在南边运动，也会引起南风。但是，它不是在至日后立即造成这种情形（因为它引起的变化那时尚需展开），而是要在第十五天上，因为这个时间与变化造成的第一瞥相吻合；因为所说的这个时间，不过是整体最有意义的部分而已。
【13】为什么在猎户座出现时，白昼最有变化，风也变换不定？是因为在变化中，一切都总是最不确定的，猎户座升起在初秋，落没于冬季，所以，由于不在一个固定的季节，而是出现在一季，终止在另一季，因此，风也必然不固定，因为源于每一季节的风是要转换的。由于猎户座的出没季节不确定，所以被说成是危险的；因为必定有混合和不一致。
【14】为什么夜间吹刮的北风在第三天会停止？是因为它出自弱小的本原，第三天便是定限了吗 [4]？或者是因为，它像源于云层的风一样耗光了？所以很快停息。
【15】为什么北风比其他风刮得多？是由于，人们居住的地方离北方近，而北方高，在回归线外，充满积雪，也没有什么山作遮拦吗？所以，当凝冻的东西大量溶化时，就经常生成风。这种风，就是源出于极地的北风。
【16】为什么南风在冬天、初春和秋末吹到，且刮得狂烈、旋转，为什么像北风对我们冷一样，它对利比亚的人冷？是因为，由于离太阳近，风必然被运动吗？在冬天，太阳朝南方移动，而在初春和秋末，它又释放出热量，相反，夏天的太阳是朝北方移动的，抛下了其他地方。南风之所以热，是由于它把自己的气息和利比亚的热气混在了一起；因此，它吹得狂烈，使夏天多雨，并刮入海中。
【17】为什么南风引起怪味？是因为，它使身体潮湿而闷热，而这些最易腐坏吗？但是，源于海中的南风却对植物有益；因为它从海中落到植物上，正如它落在阿提克的石尼亚色平原一样，其原因是，在它到达前，就被冷却了。霉由热的、来自外面的湿气所引起。
【18】为什么风通常是在月食之前生成，如在午夜月食前的傍晚，在黎明月食前的午夜？是因为，源于月亮的热由于移近了地球，是微弱的，而月食就发生在其中吗？当控制气并使其静止的热释放时，气就再度被运动，风随即出现，而月食则在稍后才发生。
【19】为什么下雨不是在南风开始时，而是在它停息时？是因为它要从远处汇集气吗？因为要在南风把气聚集时，雨才生成，而要在它开始吹刮时，才能聚集气。或者是因为，在南风开始吹时，气仍是热的，因为它来自于热的地区，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才变冷，并更易聚集成雨。
【20】为什么南风较小时，会导致好天气，而在它很大时，却造成乌云，且持续较长时间？是因为犹如某些人所说，是由于本原吗？因为如若它出自弱小的本原，就导致好天气，但假如源出于较强的冲力，便造成乌云。或者是因为，它在开始时弱小，所以不会推动很多气，但在结束时，常常变得很大。因此，有了这样的谚语：“南风初起，北风停息。”
【21】为什么在冬天，风生成于东方，而在夏天，却来自西方？是因为，当太阳不再能控制局面时，气就自由流动吗？所以，太阳一旦西沉，便遗下云层，从这云层中，生出西风；而随它一起到南半球居住区的东西，则在那里生成东风。相反，当它在西边沉没时，就在那里造成西风，并从与它在一起的气中为我们这个地区造成东风。因此，如若有其他风在吹，当太阳升起时，就会变得更大，因为太阳把它加强了。
【22】为什么在刮西风时，猎狗的嗅觉最不灵敏？是因为它最大程度地吹散了气味，因为在所有的风中，只有它吹得最连续，也最靠近地面吗？
【23】为什么闪射星的出现是刮风的征兆？是因为它们被风移动，而在风到达我们这里之前，就在那里生成了吗？因此，这种星的被移动由以起始的地方，也正是风生成的地方。
【24】为什么在所有风中，西风驱赶的云最多？是因为它从宽阔的海面，甚至从海下吹起吗？所以，它是从广大的区域中把云驱赶到一起。
【25】为什么风在结束时最大？是因为，当它们集合性地吹出时，所剩的热量极少吗？
【26】如果西南风在春分、秋分左右的时节吹，为什么会生成雨？是因为，无论太阳此时处在宇宙的什么地方，它都从那里运动风吗？因此，后续的风总是依太阳的移动而生成。既然春分、秋分是冬与夏之间的分界，那么，当它发生时（按照对我们显出的春分、秋分），太阳已通过了严格的限界或还差点，而且，更靠近冬凉地区，其结果，从那个地区刮出的风（最初是西南风）自然是潮湿的。当太阳更靠近宇宙的冬凉地区，并运动那里的风时，就会导致冬天式的结果，表现之一是阴湿天气。再者，既然春分、秋分仿佛是把冬天和夏天对等分开，那么，假如给任意一边添加点什么，显然会造成倾斜，正如在均衡的天平一边加上什么一样。既然西南风源出于冬凉性的状态，本性上又是潮湿的，那么，如果在春分、秋分上作些添加，便会引起冬天和雨性天气的倾向；因为雨是冬季的气候，最与吹刮起的风类似。
【27】为什么南风和东南风（它比各自的反面，即西风和北风都热）含雨较多，虽然雨水是从被冷却的气中生成的？因为云的形成并不是北风把它从我们这里驱走的结果；既然西风和东南风二者（因为它们在宽度上是相同的）也从刮起的地方驱赶云层，其他所有的风亦如此。是因为，当外面的热愈多时，内里的冷也愈被驱走得多吗？在某种意义上，或者是由于，有些风在所由吹出的地方带来了好天气？因为东南风从破晓处吹出。西风则靠近傍晚。但是，如果气先前已被弄热，就像水一样，冷却得就很快，也很彻底。从东南风中被移动出来的气，从升起的太阳那里得到热，从南风中被移出的气，则从正午的阳光中得到热。当它们到达较冷的地方时，很快变得浓密，被凝结成雨。东南风更会引起雨，因为它主要是从阳光中引出气，也同样热。南风停止吹时，会下雨，因为它移动的第一股气源于海，是冷的，而最后一股气源于陆地，是热的。或许不仅是这个原因，而且也因为，南风停息时，会变得更大？（因此，有说明它的谚语：“在南风初起时，……”[5]）愈大的风也愈冷。所以，南风在结束时，把云凝结在一起。或许正因如此，它比在初起时更引起下雨？
【28】虽然风是冷的，但为什么它们造成干燥？是因为，较冷的风引起蒸发吗？为什么它们比太阳还厉害？是因为它们散去蒸汽，而太阳则是将其留下吗？所以，太阳更多的是弄湿，很少弄干。
【29】为什么在一切风中，只有东北风把云引向自身？正如谚语所说，“把它吸到自身，就像东北风吸云”。因为其他风只是从它们由以吹出的地方把云驱走。其原因在于相反的风同时吹刮吗？或许这并不明显，那么，是因为这种风的线路在本性上就是圆圈式移动吗？其余的风围绕地球吹；但它的线路是朝向天体，而不是在地球上，所以，在向着本原吹时，它把云引向自身。
【30】为什么黎明时从海中吹来的风不冷，从河里吹来的冷？是因为海面宽阔，河面狭窄吗？所以，源于海中的风被分散到了很多地方，因而微弱，但是，源于河中的风是集中地被移动，更强劲，因此，自然也显得更冷。或许不是这个原因，而在于河水是冷的，海水却既不热也不冷？风和散发物生成于水的加热或冷却；因为水无论承受哪一种变化，都会蒸发，而水在蒸发时，生成的气便会被移动，这就形成风。源于冷液体中的东西在吹刮时，自然是冷的，源于很热的液体中的东西一旦吹出，也会冷却，并变冷。有人也许已见到，所有河水都是冷的，但海水却不很冷，也不很热。所以，从海中吹出的风不冷，因为它本身就不很冷，而且，由于它也不很热，风就不会很快冷却。
【31】为什么西风被认为会引起好天气和令人愉悦的风？例如荷马就说，在爱留索平原中，“西风总在吹拂着”[6]。首先是因为，它具有气的混合吗？因为它既不像源于南方和东方的风那样热，也不如源于北方的风那样冷，而是处在冷风和热风之间的界线上；由于它靠近二者，共有它们的性能，因此是适中的，多在春天吹拂。再者，风或者变为相反面，或者朝右边方位变。所以，当西风在北风之后吹拂时（因为西方在北方的右边），就赢得好声誉，犹如与暴狂相比的温柔。在严冬气候结束的同时，通常会立即出现好天气。北风乃是冬天的风。〔东风虽处在热风与冷风之间，但很少共有它们的性能；因为当它吹拂时，它运动朝向南方的（因为它的变化是朝那个方向），尽管它运动它们，却不与之混合。西风被南风运动，当它吹拂时，又运动北风；因为在那里，风的环绕路线结束了。因此，作为某些风的终点和另一些风的起点的西风，就公正地被认为是令人愉悦的。〕[7]
【32】为什么南风在天狼星出现时吹刮？是因为，任何星体的升起或降落，都有征兆，天狼星也不例外吗？所以显然，南风主要是在这种星体升起时和升起后吹刮。既然它引起闷热，那么，在它升起时，最热的风就自然地被运动；而南风是热的。既然……[8]
【33】为什么西风在靠近傍晚时吹，而不是在清晨？太阳的升起和下落通常是风的原因吗？因为当它调协和驱散湿的空气时，通过加热，就将其驱散成气息；如若空气是气息性的，就会再被太阳进一步蒸发。当太阳处在东方时，便远离西风；因为西风是从日落处吹出。当太阳已近落下时，气息完全被驱散。从正午起一直到傍晚，太阳最适于对空气加热并驱散它。正因如此，东风是在清晨开始吹；因为在夜间，地上的空气浸透了潮湿，而且由于重，接近地面，所以，从黎明起，太阳便驱散它，并最先运动离得最近的那些。正因为东风是从太阳升起的地方吹出的，所以才被称为“阿拍里窝特斯”[9]。
【34】为什么当太阳升起时，风既增大又落下？是因为，风或是空气的运动，或是上升的湿气的运动吗？当这种运动很微小时，会很快地被太阳吸收，所以生成风；但是，当这种运动很强大时，就随着太阳的升起而更被运动；因为太阳是运动的本原。
【35】为什么西风在傍晚吹？因为任何风都是在太阳将湿气驱散时生成的吗？因为当热能接近已聚集在一起的湿气时，便将其撞出。西风从日落处吹出。它在傍晚时生成是很自然的；因为在此时，太阳到了适于运动它的地方。北风和南风因此而最经常地吹刮，因为当相反的一方被与它正相反对的另一方控制住时，它就最不能够存续，但是，如果对方是从旁边出来的，就较能存续。南风和北风是从太阳移动地点的两边吹出的，其他风则更多地是从与太阳正对的直线方向吹出的。
【36】出于源泉的风，犹如水一样，是否能够移升到比源泉更高的地方？而且，它是源于单一的点还是较宽阔的地方？风里确实有某些情形和水中出现的情形相类似。因为水朝低处移动时，流得快，而在平面和平地上要流得慢些。风也如此；因为当在海峡和高坡上时，空气总在运动中，但在低洼处时，却经常是静止的，出现无风状态。再者，在极高的山上，完全无风，例如在亚索山和其他类似的山中。有事实表明这一点；因为人们一年前供奉在那里的祭品，据说一年后仍被发现在那里。显然，风的移动也仿佛是从某种泉源中生成的一样，它不能够升得太高。正因如此，在高山上发生的这种情形，在水方面也应同样发生；因为显然，在高山上既不会找到很多的水，也不会发现很大的风。
【37】为什么在南风吹时，海水变蓝，而在北风吹时，又变黑了？是因为，北风不容易掀动海水，而不容易掀动的东西全都显得是黑的吗？
【38】为什么当南风吹得小时，不造成阴暗，但在吹得大时，会引起乌云密布？是因为，当它们吹得小时，不能引起很多云吗？所以，云层只覆盖很小的地方。但是，当它们吹得大时，就推动了很多云，因此，似乎有很多乌云密布。
【39】为什么北风在开始时大，结束时小，南风在开始时小，结束时大？是因为北风离我们近而南风远吗？所以，前者一开始吹，就立即传到我们这里，后者由于移动所花的时间多，开始是分散的，传到我们这里的第一股风很小；而且，我们感觉得到北风的结束，但南风的结束却完全不为我们觉察。所以，北风停息时微弱是很自然的（因为任何东西的结尾都是弱小的）；但南风不是这样，因为它的结尾我们根本就不能再觉察到。
【40】为什么交错风在狭湾中生成，不在宽阔的海面生成？是因为，当这种风涌进狭湾时，不易被分散，相反，多是集合性的移动，但在宽阔的海面上，当它刚开始生成时，就很容易立即被源于陆上的风所驱散，而且，当它们涌动时，会碰到相同的东西，因为它们任意地朝多个方向涌动吗？因为交错风是陆上风的回流。
【41】为什么说“南风开始时即为北风停息时”？是因为，由于我们靠近北方，而且居所朝向北极，北风一下子就吹得大吗？既然在它开始的同时，就到了我们这里。因此，当它停息时，吹得令人愉悦；因为此时，它吹得微弱。但是，南风由于离我们远，要到后来才被运动得快。
【42】为什么在南风中时，人们会感到较沉重，也较虚弱？是因为，由于被热溶化，湿气由少变多，而重的湿气又取代了轻的气息，在这样的情形下，人的力量便丧失了吗？
【43】为什么人在北风中比在南风中更有饥饿感？是因为北风较冷吗？
【44】为什么南风不在埃及本土朝向海边的地方吹，也不在离它有一天一晚路程的内陆吹，但在孟斐斯外的地方，以及在离此有一天一晚路程的地方，它却起劲地吹，而且，不在朝西有两天两晚路程的地方吹，但在朝东的地方却有西南风吹？是因为，埃及较低的地区是凹洼的，因此，南风从它上面刮过了，但在上面的和较远的地方，又太高了吗？
【45】为什么南风开始时小，结束时变大，北风则相反，因此才有谚语说，“南风开始北风结束时正好出航”？是因为，我们的居住地更靠近北极，而不是靠近正午的太阳，而北风正是从北极吹出的，南风则从正午的太阳吹出吗？所以，北风在开始吹时，自然会立即猛烈地袭扰更靠近它的地区，此后，才将这种猛烈移向南方。但是，南风则相反，它在开始吹时，攻袭的是靠近正午的太阳地区的居民，在席卷过去之后，才猛吹靠近北极地区的居民。
【46】为什么说“如果南风唤起北风，冬天会立即来临”？是因为，汇聚云层和大量的雨乃是南风的本性吗？所以，当北风在这样的条件下吹刮时，由于其中含有大量质料，它就会将其凝冻，造成冬天。因此才有这样的说法，“如果北风遭遇到泥浆，冬天会立即来临”。一般说来，泥浆和雨水主要地或通常地由南风造成。
【47】为什么北风很快地尾随南风，南风却不迅速尾随北风？是因为，北风出于近处，南风出于远处吗？因为我们居住在靠北的地方。
【48】为什么风是冷的，虽然它们源于热的运动的凝聚？因为引起运动的热不是所有的热，只是以某种方式发生的热吗？如若它集合式地出现，便会燃烧发热的东西；但如果它一点一滴地通过狭窄的地方而逐渐释放出来，自身就是热的，被这种热所运动的空气，便依照具有的原本性质，完成其运动。这就犹如身体方面的情形；因为有一种说法，即，从同一个器官中，我们既呼吸热，又呼吸冷，但这个说法并不真实，既然从口中呼出的东西总是热的。有事实表明这一点：把手放在嘴前，它就显得热，以这种方式而造成差异。因为在打哈欠时，如果我们是从张大的口中呼气的，热就显现出来，能被感觉到；但如果是从狭窄的地方中呼气，就变得较强，推动紧挨着的空气，而这空气又推动接续它的其他空气。如果空气是冷的，它的运动也冷。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风中，风的第一运动通过狭窄的地方生成，然后运动相邻的空气，接着，其他空气也涌动。因此，夏天的风是热的，冬天的风则是冷的，因为在每个季节，已经存在着的空气就是这种性质；既然空气在被自己运动或被热控制时，都不随这种移动而被移动，那么显然，不仅因为它内含有更多的热时要把风变热，而且也因为它早已被移到了上面。因为火也上移，冷在本性上却往下移。风本来应横向运动；因为既然热向上而冷朝下，哪一方也占不了优势，而且，空气又不能保持不动，那么，它的移动就应该是横向的。
【49】为什么正如在我们这里是北风冷一样，在利比亚是南风冷？首先是因为，这些风的本原有些更靠近我们，有些更靠近那里吗？正如我们已说过的，如果风从狭窄的地方生出，由于运动的猛烈，对靠近它们的人来说，就显得较冷；一旦吹到较远的地方，它们就被分散了。因此，在我们这里，北风很冷，因为我们离得较近，且居住在离北极很近的地区。
【50】为什么那些干燥且不引发雨的南风会导致热症？是因为它们在人体内造成外来的湿热吗？因为它们本性上是湿而热的，这就引起热症；因为热症正是由于这两种东西的过度。所以，当南风在太阳的作用下无雨地吹刮时，湿热便侵入体内；但在有雨伴随时，雨水会冷却热。
【51】为什么周期性的风总按它们的时刻劲吹？为什么它们在傍晚停止，在夜间不刮？是由于被太阳引起的积雪的融化在靠近傍晚和夜间时停止了吗？一般而言，当太阳开始占上风并溶化北方的冰雪时，这种风就吹刮。在冰开始融化时，先兆性的风吹，而当冰已在融化时，则是周期性的风吹。
【52】为什么西风既柔和又寒冷，主要在两个季节，即春天和秋天吹，且在傍晚时，尤其在陆地上吹？它冷是由于从海和宽阔的地方吹出吗？与北风相比，它不是很冷，因为它是从被蒸发的水，而不是从雪中刮出的；但是，它又确实冷，因为它或在冬后吹刮，此时太阳刚开始占上风，或在秋天刮，这时的太阳已不再能称雄。它不像地上的风那样守候着质料，而是自由飘散，因为它是在水面上吹过来的。由于同样原因，它吹得均匀；因为它不是从山上吹来，也不生成于被强力溶化的东西，而是穿过海峡似的，轻柔地吹拂。因为靠北和靠南的地方是山，靠西的地方既不是山，也不是平地，而是大西洋，所以，它朝陆地移动。它之所以在傍晚时分吹，也由于它生成的地方；因为在那时，太阳西移到这个地方。它在夜间停息则是由于，太阳引起的运动在此时平息了。
【53】为什么在刮东南风时，一切东西都显得更大？是因为它造成空气的幽暗吗？
【54】为什么在冬天，风在清晨吹且从东方吹出，而在夏天，风则在傍晚吹，且从日落方向吹出？是因为，我们这里夏天发生的事情，对居住在地球相反的另一半球的人来说，正是冬天发生的，在我们这里，冬天的风是在清晨吹，且从东方吹出，因为夜间被浸湿了的空气，会被早晨的太阳驱散和运动，最靠近太阳的也最先受这种影响吗？即使在升起之前，太阳也会造成这种变化；因此，在日出前，风吹得并不少。既然太阳把湿气吸到自身，而且在冬天，当它升起前，就运动我们这一边的湿气，那么显然，当它在南半球时，也会把湿气吸到自身，而且，我们这里是清晨时，那边正是傍晚。所以，其结果是，我们这边在太阳升起之前被它吸到自身中去的空气，对那边的人来说，就会变成西风，且在傍晚吹刮。我们这边冬天发生的事，对那边的人是在黎明发生，那边夏天发生的事，在我们这边则是傍晚发生。因为在我们这边是夏天时，在那边是冬天，我们的傍晚是那边的清晨。在那边有微风从东方吹出时，在我们这边是吹西风，其理由与上述相同。在夏天，微风并不从东方吹出，因为由于太阳不在的时间很短，当它升起时，我们这边的空气仍很干燥；西风也不在冬天的傍晚吹，因为由于前面所述的理由，在南半球，东风也不在这个时候吹，即太阳由以把湿吸到自身并在我们这边引起西风的那个时候。
【55】为什么西风被认为会带来好天气，是令人愉悦的风？是因为，它处在热风与冷风之间的界线上，由于靠近二者，可共有它们的性能，因此是温和的吗？虽然东风也处在热风与冷风之间，但很少共有二者的性能。因为当东风吹时，运动朝南的风（因为它的变化就是朝着那个方向的），虽然运动，却不与它们相混合。西风被南风运动，在它吹刮时，又运动北风；因为在那里，风的接续就完结了。因此，作为一些风终点和另一些风起点的西风，自身就被公正地认为是令人愉悦的。
【56】为什么不同的风在不同的地方引起下雨，例如，东风在雅典及其众岛屿，北风在赫勒斯旁托和库瑞勒，南风则在勒斯波斯岛周围？是因为，雨在云汇聚的地方生成吗？
既然在平静的地方，云层聚集得浓密。因此，山中的雨要比云团能任意散开的地方多；因为被封闭的东西会变得浓密，这是必然的。在好天气中，雨也更多。在赫勒斯旁托，北风从它上面吹来，驱聚大量的云，东风把这些云团赶到雅典和众岛屿，犹如有质料似的；因为大量的云来自北方附近。在勒斯波斯岛周围，东南风和南风从宽阔的海面驱来许多云，把它们赶到这个岛附近。其他风也以同样的方式驱云。
【57】为什么说“在冬季，别担心云来自陆地，而要留心它来自深海，在夏天，也别担心它来自陆地的阴暗处”？因为在冬天，海水较温热，所以，如若有云聚集，显然会从强有力的本原中形成，否则，它就会由于聚集地点的温暖而被驱散了。在夏天，海水是冷的，且微风吹拂，而陆地是热的，所以，如若有云从陆地移出，那么，它必定要由于很大的本原才能聚集；因为假如本原微弱，它就被分散了。
【58】为什么在高高的阿卡底亚，风没有其他地方的冷，但当无风吹刮，乌云密布时，却寒冷，犹如在平坦的沼泽地带一样？是因为，阿卡底亚类似于沼泽地带，既然它也没有把水排入海中去的出口，因此也有许多裂缝吗？所以，当有风时，它们吹走源于土中的寒冷散发物；但是，风本身却不冷，因为它们是从海中吹来的。在无风时，从不动的水中散发出的蒸汽便造成冷。
【59】如若风在黎明时开始吹，为什么持续的时间较长？是因为，当太阳开始升起时，给风以强有力的推动，因此，使风能保持其吹刮的特性吗？形成的风团很强的事实便可以表明这一点。
【60】为什么北风在白昼逞威，在夜间停息？是因为它生成于凝冻的雨水被太阳蒸发时吗？它之所以在夜间停息，是因为蒸发不再出现，而是造成相反情形；因为在夜间，北风耗尽自己，在白天则较少。
【61】为什么当许多蜘蛛网在移动时，预示着将有风？是因为，蜘蛛在好天气中活动，网则由于空气而被移动，当天气变冷时，网就朝向地面汇聚，而变冷是冬天的开始，所以，蜘蛛网的移动是征兆？或者是因为，在暴雨和严寒过后，蜘蛛的移动会大量出现，既然它们是在好天气中活动，因为在冬天，它们根本不出现？因为蜘蛛不耐寒。而且，当它们被风移动时，结不出许多网。在下雨之后，通常自然地有风生成。
【62】为什么在冬天，强劲的北风会在寒冷地区造成云，而在外面的地方带来晴天？是因为北风既冷同时又大，在靠近北方地区更冷，所以，当云被驱散前，就被其凝结了；一旦它们被凝结，就由于重而停留在那里。但在外面的地区，风的强度超过了冷，因而引起那种结果。
注释
[1] 贝克尔本的原文如此。但从对问题的解答来看，应是“为什么南风在冬天的夜间吹得不比白昼少？”所以，有的版本加上了这个“不”（oukh）。
[2] epi kuni。
[3] 即“南方”。
[4] 与我们所谓“事不过三”的说法意义相近。
[5] 原文有空缺。
[7] 方括内的文字被瑞勒（Ruelle）删去。
[8] 后面的文字与941b4－23相同。这里依照原文，省略了。
[9] apeliotes。它是由apo（出于……）与helios（太阳）合成演变而成的，即“源出于太阳”的风。
第二十七卷 恐惧和勇敢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恐惧的人会颤抖？是由于发冷吗？因为热散离和收缩了；因此，在许多人那里，内脏也被松解。
【2】为什么人们在有些场合感到干渴，例如即将受刑的人？本来不应干渴的，因为他们发冷。是因为，热和冷并不在同一部位出现，而是冷在体表，因为热从那里散发了，但热在内部，所以，它把内里弄热（内脏被松解就表明了这一点）吗？当身体的主导性部位变得干燥时，就会感到干渴。发疟疾的人似乎也有同样情形，他们既发冷，同时又干渴；因为在他们那里，身体的同一个部位既发冷，也发热。
【3】为什么处在恼怒中的人，由于热被汇集到体内，既发热又胆大，但是，惊恐中的人状态却相反？因为热不是被汇集到相同部位，而是相反，生气的人，热聚在心脏周围，因此，他们变得胆大、脸红、呼吸急促，热朝上涌，但惊恐者的血和热则朝下沉，因此，内脏松解；既然心脏的博击是不同的，在惊恐者那里，它经常很细缓，因为热散离了，但在生气者那里，由于热的大量聚集，则加快跳动。所以，用热血沸腾、升起、躁动以及诸如此类的说法来表述生气都可以，而且很合适。因此，干渴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既然唾液的干燥和舌头的发干等等都是由于气息和热的同时上移所引起。干渴显然也是身体变热的结果。那么，我们感到干渴的那同一个部位，如何能够既在惊恐者，又在生气者那里变得干燥呢？恐惧者的干渴，能从溃败的兵士中得到表明；因为这样的干渴没有其他因素引起。极度忧虑的人也如此；因此，他们要漱口和喝水，就像帕麦隆的演员所做的。或许，这些人不是干渴，而是血液奔流引起的干燥，因此，他们也脸色苍白？这有事实表明：他们不喝许多水，只是吞咽少许。但是，溃败中的兵士却很辛苦。因此，即将受刑的人感到干渴，这是不奇怪的。在战斗中，即使有些勇敢者，在编入阵列时，只要不是发狂，而是大胆，也会发抖的；而且，他们常用藤杖之类的东西抽打身体，不然就用手击打，以便加热。似乎正是由于热的猛烈和冲动，身体的温度才被搅乱得不划一了。
【4】为什么勇猛的人大多喜欢喝酒？是因为，勇猛者充满了热，而热聚在胸膛周围吗？因为恐惧也在那里表现出来，如果生出某种冷的话。所以，留在心脏周围的热较少，而且，在有些人那里，热在被冷却时，会急速流动。那些肺部有大量血液的人，肺是热的，犹如喝了酒的人，因此，即使预感到危险，也不会使他们冷静。这样的人喜爱喝。对喝的欲望是由于这个部位发热（关于这一点，已在别的地方说过了），而且，也是对平息热的欲望。酒的本性是热，比水更能消除干渴，尤其是对这些人；其所以如此的原因，我们已在别处说过。因此，患肺炎的人和疯狂的人都嗜酒；虽然前者的肺是由于热症而热，后者的肺则由于被搅乱而热。既然干渴的人和勇猛的人在种类上通常是相同的，而干渴的人欲求酒，这样的人喜爱喝，那么，勇猛和爱酒这两种不同的性质就必然通常是相通的。因此，喝酒的人比不喝酒的人勇猛。
【5】为什么国家给勇敢以最高荣誉，虽然它不是最好的德性？是因为，国家总是要发动战争，或被别国发动的战争侵扰，而在这两种场合，勇敢都是最有用的吗？所以，他们不把荣誉授予最好的德性，而是授予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德性。
【6】为什么恐惧者的声音、手和下肢颤抖得最厉害？这种情形是因为热从上面的部位中散开了吗？因此，他们面色苍白。声音发抖是由于热离开了胸膛，被声音运动的这个部位冷却了。手发抖的原因也一样；因为它们贴放在胸膛。下肢而不是上肢发抖，因为自然的倾向是朝下；下肢朝上是反乎自然的，所以，上面被热保持不动。当热由于被冷却而消退时，就会颤抖。由于同样原因，人在生气时，肢体也会下垂着，小孩的情形很明显；因为热一齐涌进心脏里。
【7】为什么惊恐的人要颤抖，尤其是在声音、身体的手和下肢上？是因为，热从声音所在的那个部位中散开了吗？下肢和手发抖则因为，它们最易被运动，且含热极少。恐惧者也分泌胆汁，收缩性器官，胆汁的分泌是由于热的下移，引起溶解，性器官的收缩则因为恐惧来自外部，所以，热的冲击是朝相反方向。
【8】为什么恐惧者既干渴又发冷？这本是相反的两种影响。他们发冷是因为被冷却，干渴是由于被加热吗？因为在恐惧中，热和湿都从上面的各部位散开了。肤色和内脏的变化可以表明这一点；因为他们的面部苍白，内脏有时被松解。所以，冷由于热从上部的散离所引起，渴则由于湿的散离。
【9】虽然恐惧和痛苦都是某种不幸，但为什么痛苦者嚎啕大哭，而恐惧者却沉默不语？是因为，痛苦者保持着气息（因此，气息是集合式地释放出来的，且伴着哭声），但恐惧者的身体发冷，热被下移，才造成气息吗？气息的造成主要是在热被移往的那个地方。因此，恐惧者要放屁。声音是气息在上面的某种冲击，且经由某些通道而产生的。痛苦者保持气息的原因是，当我们遭遇什么时，我们总是立即地、不加考虑地使用本性上具有的一切有用手段，就像其他动物，有些用角，有些用牙，有些用爪来自我保护一样。对于所有的或多数的痛苦而言，热都是有用的。而当一个人保持气息时，就会造成热；因为通过气息，把热聚集在体内，就能增加热量，调协痛苦。
【10】为什么恐惧者的内脏被松解了，且想撒尿？是因为，在我们体内的热仿佛是活生生的吗？所以，一旦遇到什么恐惧，它就会逃离。既然恐惧是由外来的紧张以及诸如此类的因素造成，而且是从身体的上部传到下部，从表层传到内里，那么，在被加热时，内脏和膀胱周围的地方便会被松解，并使它们准备起作用。因为大茴香、艾草和其他可以利尿的东西都可致热。同样，对内脏起作用的药物也可在身体下部造成热，其中的有些仅起松解作用，有些还可引起溶解，例如能渗透到尿中的大蒜液。源于体表且到这些部位汇集的热，与这样的药物有着相同的功效。
【11】为什么恐惧者的性器官要收缩？因为本应有相反结果的，即当热集中地渗入恐惧者的这个部位时，它们会放松。是因为恐惧者几乎全像受了冻一般吗？由于热从体表散失了，所以它们会收缩。因此，那些受到很大惊吓的人，体内有轰鸣声。受冻者的体表和皮肤在热散去时，似乎收缩了；因此，他们发抖。阴囊要朝上收缩，睾丸在被拉入时，也随之缩了上去。这在性器官上表现得更快；因为恐惧引起射精，而精液的射出经常出现在那些极度恐慌和紧张的人身上。
第二十八卷 节制与放纵、自制与不自制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有些人在过惯了放纵的生活之后，一旦不再放纵，反会生病？例如，那个僭主狄奥尼修斯，在被围攻期间，狂饮只停止了很短时间，便立即患了肺病，直到改变生活方式，再度饮酒时才好转。是因为每个人的习惯都有某种重要性，因为习惯成自然吗？正如鱼在空气中、人在水中呆久了会遭厄运一样，更改其生活方式的人，也会遭遇变故，只有重新恢复他们习惯了的生活方式，他们才会得到拯救，仿佛回复到自然状态似的。再者，如果人们早已习惯了享用丰盛的特殊食物，那么，一旦限食，便会消瘦下去；因为如若他们没得到惯常的营养，就会处在这样一种状态，即仿佛根本就没摄取什么似的。不仅如此，分泌物在与大量的食物相混时，就不见了，但它们自身却升到体表，被移入眼睛和肺部；但是，在人摄入食物时，一经混合，就变成液体，成为无害的。然而，对于生活无节制的人来说，分泌物太多，以至于到了这样的程度，即一旦停止其习惯的生活方式，由于来自以前生活方式的大量未消化的东西仍留存在他们体内，当它们像大量积雪一样被自然的热所溶化时，其结果，便会发生厉害的赤痢。
【2】为什么我们只根据两种感觉，即触觉和味觉就把人称为不自制？是因为，由这些感觉在我们身上产生的快乐，也在其他动物身上产生吗？正因为也被其他动物共有，它们才最不光彩，因此，是主要地或唯一地应受谴责的快乐。所以，我们谴责受这些东西支配的人，说他们是不自制的、放纵的，因为他们被最坏的快乐所支配。
【3】为什么仅仅根据欲望来宣称人们的不自制，虽然在恼怒方面，也有不自制的情形？是因为，一个不自制的人在某种意义上是违背理智而行为的人，不自制是违背理智的生活方式，而一般说来，欲望正是违背理智的吗？相反，恼怒是伴随有理智的，虽然不是在理智激发恼怒的意义上，而是在理智告诫我们不体面或指责我们的意义上。
【4】为什么对青年人和富人的自制与节制、穷人的公正，我们会特别赞许？是因为，如果一个人能戒除他最需求的东西而不是相反，人们就最为钦佩吗？穷人需要财富，青年人和富人则需要享乐。
【5】为什么人更能忍受饥饿，而不易忍受干渴？是因为干渴更痛苦吗？表明干渴更痛苦的事实是，人在口渴时喝比在饥饿时吃更为快乐。而更快乐的反面正是更痛苦。或者是因为，我们赖以生存的热更需要湿，而不是干？或者是因为，干渴欲求两种东西，即饮料和食物，但饥饿只欲求其中的一种，即食物？
【6】为什么和饥饿相比，我们更难忍受干渴？是因为干渴更使我们痛苦吗？表明它引起痛苦的事实是，解除干渴后的快乐更强烈。再者，干渴的人需要两种东西，即营养和凉爽（而这两者皆为喝饮所具有），但是，饥饿的人只需要其中一种。
【7】为什么沉溺于触觉和味觉方面快乐的人，被称为不自制？因为在性爱方面和吃喝方面恣情纵欲的人，被叫做不自制者。吃喝方面的快乐，部分地在舌头，部分地在喉部，因此，斐洛克塞罗渴望得到鹤的喉管。在视觉和听觉方面迷醉的人不属于不自制。是因为，源于触觉和味觉而产生的快乐，是我们和其他动物所共同的吗？正因为也被其他动物共有，才是最不光彩的，是主要地或唯一地应受谴责的快乐，所以，我们谴责受这些快乐支配的人，说他们是不自制的、放纵的，因为他们被最坏的快乐所支配。感觉有五种，其他动物仅仅从上面提到的那两种感觉中得到快乐，至于其他几种感觉，它们根本不能从中得到快乐，即使有，也是由于偶性的。因为当狮子看到或闻到捕食对象时，就兴奋，因为它想享用捕食对象；但是，在它饱食之后，这类东西便激不起它的欢欣了。正如干鱼气味之于我们，当我们已经吃饱了这种美味时，不会对此有丝毫兴趣，但当我们想食用它时，便兴奋异常。然而，玫瑰的香味则永远令人愉悦。
【8】为什么当有熟人在场时，人们不容易控制住笑声？是因为，一旦有什么特别得意的事情，就容易令人激动吗？友好的交谈更引起开怀大笑，所以激动人们。
第二十九卷 公正与不公正方面的问题
【1】虽然如果某人对善的伤害愈大，他的不公正也愈大，而荣誉是更大的善，但是，为什么在钱财方面的不公正似乎更重要，在钱财问题上不公正的人被认为更不公正？是因为人们喜爱钱财更甚于荣誉，钱财对每个人都是共同的，但荣誉只属于少数人，而且，荣誉带来的欢愉也极稀罕吗？
【2】为什么偷窃存放物比侵吞借贷物更可憎？是因为对朋友不端更丑恶吗？偷窃别人的存放物就是对朋友不端；因为没有一个人会把东西放在不信任的人那里。但是，债权人却不是朋友；因为假如是朋友，就不是借贷，而是赠予了。或者是因为，不公正更大？因为除了损失东西之外，还背叛了信任，正因如此（如果没有其他缘由的话），他必须禁绝这种不端之举。再者，不以恩报恩是很卑鄙的；因为存放东西的人是把对方当成朋友，而行窃的人却把对方当成了敌人。但是，借贷者不是把对方作为朋友才借的。再者，存放是为了代为保管，以后还回，而借贷则是为了谋取利益。假如我们意在谋利，就不大会为损失而恼怒，正如渔夫损失了诱饵一样，因为明摆着是要冒险的。再者，存放东西的人大多是受到了谋算，遭遇到不幸的人，但是，出借者却是富人；所以，对走厄运者行不端比对幸运者行不端更可怕。
【3】为什么在有些法庭，法官根据当事人的出身而不是遗嘱的条文作出判决？是因为，出生不会作假，存在的事实会表明，但许多遗嘱却早已被证明是虚假的吗？
【4】为什么贫穷往往跟随好人，而不是跟随坏人？是因为，由于遭到普遍的仇视和厌恶，她 [1]就逃到好人处避难，认为和他们在一起，最有可能得到安全，并寻一块栖身之地，相反，假如她去到坏人那里，他们决不会为她提供同样条件的栖身之地，而是会偷袭或掠夺她，这样，就促使她不再跟随他们吗？或者是因为，她认为好人会待她最好，而且，最不会遭到他们的侮辱？所以，正如我们把钱财寄放在好人那里一样，她也置自己于好人一边。或者是因为，由于她是雌性，更加无依无靠，所以需要好人的帮助？或者是因为，她自己就坏，不想再委身于坏的东西？因为假如她选择坏，就完完全全地无可救药了。
【5】为什么在其他问题上的不公正不像在钱财方面的不公正铸成的错误大？例如，说话轻浮的人并不一定泄密，背叛一个人的人并不一定背叛一座城市，正如偷一奥波洛钱的人不一定偷一塔伦特。是因为，虽然这种不公正的品质是恶劣的，但由于无能，其行为还不很严重吗？
【6】为什么偷窃少量的寄存物比侵吞大量的借贷物还更丑恶？是因为，偷窃寄存物的人实际上骗取了那个认为自己诚实可靠的人的信赖吗？或者是因为，犯这种罪的人也会犯其他罪？
【7】虽然人是一切动物中受到最多教育的，但为什么他恰恰最不公正？是因为人最有推理能力吗？所以，他最能煞费苦心地盘算快乐和幸福，但是，如若没有不公正，这些是不可能到手的。
【8】为什么财富通常更在坏人手中，而不是在好人手中？是因为，由于它是盲目无所知的，因而不能判断人的思想，也不能选择最佳的东西吗？
【9】为什么维护死者比维护活人被认为更公正？是因为活人有能力照料自己，但死者不再可能吗？
【10】为什么与健康者交往的人不会变得更健康，与强壮者或漂亮者在一起的人，也不会改善自己的状况，但是，与公正的、节制的、善良的人为伍，却能受这些品质的影响？是因为，有些东西能为灵魂所摹仿，有些不能摹仿吗？善是灵魂的性质，健壮则是身体的性质。所以，一个人在适当条件下，能习惯于欢悦与痛苦。但与健康者为伍，却不会感染健康；因为健康不在欢悦中，也不在某种品性中，既然这些东西无一能造就健康。
【11】为什么杀戮妇女比杀戮男人更可憎，虽然雄性在本性上就要比雌性优越？是因为她较软弱，所以此举更不公正吗？或者是因为，以强壮欺凌弱小，根本就为有血气的人所不齿？
【12】在法庭上，为什么要给被告指定右边的位置？是因为想让双方平等吗？既然原告有了其他方面的优势，就把位置的优势给予被告。再者，被告通常被监守着，如果被告在右边的位置，便于监守也在右边。
【13】为什么在表决时，如果被告和原告所得票数相等，被告就赢了官司？是因为在审判中，被告仅仅听到了对他不得不作出的辩护以及为反驳控告而出示的证据（如果他会从中得到什么益处的话）的诉讼吗？一个人是不容易预先看清他应当提供什么证据或其他证明才能表明自己并非不公正的。相反，原告则可以按其所望行事，而且在接到传票之前，就已开始了行动，即使在被传唤到庭后，面对对手，他也能编造出想望的、似是而非的理由来控诉对方。立法者知道，在所有这些方面，被告都处在不利的地位，所以，就从陪审团表决意见的分歧中，给被告某种优待。处境不利确实是被告的特点。因为当人处在惊恐状态时，他们会忽略掉许多本该述说或做的事情，在多数情况下，被告总是恰好处在更大的险境中，所以，如果他们忽略了应该辩护的内容，却仍与原告打了个平手，那么显然，假如他们不忽略什么的话，是会获胜的。
再者，我们每个人都宁愿法庭把一个不端之人判决为无罪开释，而不愿把无罪之人宣判为有罪，例如，把某人判定为盲从或帮凶。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宁愿开释这样的人，虽然对他们的起诉是真的，但不愿给他们定罪，假如定罪是不实的话。因为当有某种疑点时，情愿选择不很严重的差错。把一名奴隶认定为自由民是可憎的，但更可憎的是，将一名自由民宣判为奴隶。
再者，如果一个人对某部分财产要求提出诉讼，另一个人提出争议，那么，我们不要以为，应当立即把有争议的财产判向原告，相反，占据着这财产的人应先享有，直到问题弄确实。同样，当一个案子牵涉到许多人，对不公正的控告人与否认人的数目相等时，正如我们在开始时说到的案子，一人控告，另一人否认，我们认为，法官不应把有争议的财产判给起诉者，而要让被告保留，直到原告 [2]有了某种优势。同样，当判决票数相同，没有一方占优势时，立法者应允许悬置。
再者，严重的犯罪，其惩罚也很重，所以，如果判决不公正且没认识到，是不会有机会补救错误的；相反，如果他们错误地开释了被告，而被告出去后又很谨慎，不再犯任何罪行，那么，陪审团免去了这种人的死罪又犯了什么大错呢？！当然，如果他后来又犯新罪，法律自会认定他该双罪并罚。
或者是因为，一个更不公正的人做的不公正的事情，似乎不大可能受到不公正的指控？ [3]因为不公正的行为，可能是由于恼怒、恐惧、欲望或其他许多原因而发生的，而且，不仅仅是出于意图；不公正的指控大多也出于意图。所以，既然表决的票数出现了相等，指控者的指控不公正，被告也不公正，那么，不公正的指控者就被判定是坏的，立法者便把胜利判给被告。
再者，我们自己对仆人也有这种态度，所以，当我们怀疑他们犯了某种罪过却没有确实的证据，但又总觉得他们做了什么事时，我们并不立即实施惩罚；而且，如果我们不能进一步追查，我们便免去了对他们的斥责。
再者，出于意图而不公正的人比不是出于意图的人所行的不公正更大。诬告对方的人总是出于意图而行不公正，相反，在其他某方面不公正的人则可能由于强制，由于无知，或由于碰巧的其他什么原因才导致不公正。当表决票数相等时，原告已被一半的陪审员判定是出于意图的不公正，被告则被另一半人判定为不公正，但不是出于意图，所以，既然原告被判定比被告更不公正，那么，立法者当然会判定不公正程度轻的一方获胜。
再者，如果一个人不认为他的受害者不会发觉却仍施不公正，那么，他就总是比认为不会被发觉的人所犯罪过更不公正。对别人诬告的人并不认为他诬告的对象不会发觉，而在其他某方面不公正的人，大多认为他们的受害者不会发觉他们在施不公正，所以，原告比被告应被判定为更不公正。
【14】如果某人在澡堂、摔跤学校、市场或诸如此类的地方行窃，为什么会被处以死刑，但如果他从居室中偷东西，只被判罚所盗物品价值的两倍？是因为在居室中，财物在某种意义上会得到保护吗？因为墙是牢固的，且上了锁，保证房中物品的安全，又是负责内务的一切奴仆的职责。但是，在澡堂以及如同澡堂一样的公共场所，有的洗澡的人容易引起犯罪；因为把钱财放在那里的人，除了靠自己的眼睛外，没有任何强有力的保护措施，所以，即使某人的视线只移离片刻，他的钱财就已成为窃贼的囊中之物。因此，立法者考虑到洗澡者没有保护他们钱财的足够能力，便制定这种法律，以重刑警告窃贼，假如他们敢盗走别人的东西，便会性命不保。
再者，房主人允许他想望的人进入房内，而对他不信任的人，则紧紧跟随；但是，把钱财放在澡堂的人，没有权利阻止任何人的进入，而且，当他已入内并脱去衣服时，他也不能阻止窃贼把衣服挨着他的放，事实是，与其愿望相反，窃贼的衣服与将遭偷窃者的衣服是混乱地被堆放在一起的。因此，立法者作出规定，不处以重罚来帮助出于自己的意愿和由于自己的差错而允许窃贼进入房内的人，但对进入公共场所和澡堂行窃的人，则显然课以重罚，以补偿不得不去这些场合的受害人。
再者，显然，在任何一个想入内的人都可以进去的公共场所中作案的人，全都是品质恶劣的，所以，即使他们活着，也不想装出诚实人的外表，虽然这外表日后会给他们带来益处，因为他们认为，在知道他们真实本性的人眼中，假装诚实丝毫无用；因此，他们以后还会公开作恶。但是，其丑恶只被一个知晓的人们，企图通过某种收买手段，劝说他不要让其余的人知道他们的作恶性质；所以，他们兴许不会完全坏到底，因此，立法者对他们的处罚不是很重。
再者，在大众汇聚和集会的场合作案的人，也给这个城市带来了最大的耻辱，正如公共场所秩序井然会赢得极大的荣誉一样；因为正是在公共场所，公民彼此间以及对外邦人才特别明显。所以，窃贼造成的后果，不仅是被偷者损失了个人所有的钱财，也使这个城市受到了侮辱。因此，立法者对这种窃贼给予的处罚要比对从个人住宅中偷东西的人重得多。
再者，在自己的房子中丢东西的人，只是在这样的地方容易运气不好，既然他在自己的房舍中，既不承受什么，也不被别人嘲笑。但是，在澡堂被偷走衣服的人，却难以光着身子离去，且会遭到众人嘲笑，这比损失财物更为难堪。因此，立法者处以重罚，以救助这种人。
再者，可以发现许多立法作为这些惩罚的参照。例如，如果某人诽谤长官，处罚较重，但如果诽谤普通市民则无处罚。这是很好的；因为法律认为，诽谤者不仅侵犯了长官，还辱没了这个城市。同样，在港口作案的人不仅损害了受害者，也使这个城市蒙受了耻辱。在其他公众聚集的场合作案的人也如此。
【15】在法庭上，如果敌对的双方所得票数相等，为什么被告赢得官司？是因为，被告未受到原告行为的影响，却处在与他相匹敌的位置，所以，被告实际上赢了吗？
【16】为什么对盗贼的惩罚是处死，而对罪恶更大的暴行，却是在法庭上处以罚款？是因为，施暴乃人的激情引起，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分有这一点，但是，偷窃却不是强迫的吗？而且也因为，企图行窃的人也会施暴。
注释
[1] 贫穷（penia）是阴性，所以，拟人化为“她”。
[2] 这里的原文是adikon，即“不公正者”。中译文按巴内斯英译本，改译为diokon，即“原告”。
[3] 此句原文意思不很清楚。
第三十卷 明智、智慧和聪颖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一切在哲学、政治学、创制或技艺方面杰出的人显得很忧郁，其中的有些人甚至到了由黑色胆汁引起疾病的程度？例如，据说在那些神话英雄中，赫拉克勒斯就得过此症。因为他似乎有这种本性，所以，在他之后，癫痫型的情绪就被古人称为疯病。表明他本性忧郁的事实是，他对自己的孩子发怒，而且，在他消失在俄伊特山之前，脓疮喷火；因为这由于黑色胆汁而经常发生。斯巴达人鲁山德在死亡之前，也生过这种脓疮。此外，还有关于阿加克斯和伯勒洛芬的传说，前者完全成了疯子，后者曾找寻荒无人烟的地方居住；因此，荷马这样写道：
既然他被所有的神灵憎厌，
就只好孤身流浪在亚勒昂旷野，
吞食自己的心，
回避有人的地方。 [1]
其他许多神话英雄也表现出这类病症。在后来的人中，恩培多克勒、柏拉图、苏格拉底和其他一些著名人物也莫不如此。大多数诗人都是这样。因为许多的这种人源于这类情绪，在身体上生成这疾病，其中一些人的本性显然就趋于这种激情。也就是说，正如被称谓的，所有这些人在本性上便完全像忧郁症。如果我们先举酒造成影响的例子，其原因就一定可以被把握。因为如果饮酒很多，便会显出我们所说的这种郁闷的情绪，一旦喝醉，则会表现出不同的情状，例如使人易怒、慈爱、同情、冷漠；相反，蜂蜜、奶类、水和诸如此类的其他东西，则不会造成这种后果。通过观察酒在饮者身上逐渐引起的变化，人能看清它的各种不同作用；因为戒酒会使人发冷，且沉默寡言，少饮使人话多，多饮使人善辩和胆大，但继续行动，却冷漠，当进一步喝时，则使人霸道，尔后便狂暴，过分的狂暴又使他们虚弱，变得蠢笨，犹如从孩童时起就得了癫痫的人，或者，非常相似于极端郁闷的人。所以，犹如一个人在喝了一定数量的酒时会改变他的性情一样，许多人也有各自不同的性情。因为一个人在喝酒时表现出的当下情状，对另一个人则是本性如此，一个人爱说闲话，另一个人易动感情，再一个人易流眼泪；因为酒在某些人身上也造成这种情绪，所以，荷马写道：
他说我泪流成河，
犹如某人用酒加重。 [2]
有些人有时则变得有同情心、野蛮或沉默不语；因为有些人完全沉默，尤其是那些心灵郁闷的人。酒也使人好色。这有事实表明：喝了酒的人被诱使，竟去亲爱清醒者根本不屑一顾的女人，因为她的外貌或年龄不行。所以，酒使人有超常的情性，但持续时间不长。但是，本性赋予人的情性却永远如此，直到生命终结；因为在本性上，有些人胆大，有些人寡言，有些人慈悲，有些人怯懦。所以很明显，每种情性都由酒、本性或同样的东西造成；因为整个身体功能均在热的支配之下。体液和黑色胆汁型的性格均为气息所致；因此，医生们说，胃肠的充气和紊乱是由于黑胆汁。酒有保持气息的功能，所以，酒和郁闷的本性是相似的。酒有泡沫表明它保持气；因为油不造成泡沫，虽然它也是热的，但酒却有很多泡，红酒比白酒更多，因为它的热和有形物都更多。正因如此，酒能刺激性欲，狄奥尼索斯和阿芙洛狄忒 [3]彼此婚配的说法是正确的。黑胆汁型的人大多也好色。因为性欲是由于气息的存在，事实可以表明这一点，因为由于充气，阴茎会很快地由很小变得较大。再者，男孩在能射精以前，当接近青春期时，由于有色欲，通过摩擦阴茎，也能产生某种快乐，而且，阴茎的勃起也很明显；因为气息通过了后来精液所由通过的那些管道；在性交中，精液的溢出和冲击也显然是由气息的推进所造成的。所以，那些在性器官周围地方与气息在一起的固体和液体养料，被当成是壮阳催欲剂，是很有道理的。因此，红酒也同样能造成黑胆汁型人身上有的那种状态。这种状态在某些人那里很明显；因为黑胆汁最多的人很瘦弱，他们的血管外露；其原因是，他们的血液不多，但气息多。并非一切黑胆汁的人都瘦或黑，而主要是那些有不健康体液的人才这样，其所以如此，理由在别处说明。
现在，我们还是回到原来讨论的问题。这种体液，即黑胆汁，直接被混在本性中；因为它是热与冷的混合，而本性正是由这两种性质构成的。所以，黑胆汁变得既很热，又很冷，因为同一个东西在本性上会承受这两者。例如，水虽然是冷的，但当被充分地加热时，譬如到滚沸的程度，就会比给它加热的火焰还要热；石头和铁块亦如此，当被加热时，变得比木炭还热，虽然它们在本性上是冷的。有关这些问题，在论火的作品中会被讲得更清楚。本性上冷的黑色胆汁，并不在体表，而是处在上面所述的状态，如果它在体内太多，会造成中风、麻痹、沮丧或恐惧；如果它很热，则会引起有歌声伴随的兴奋、狂乱、脓疮的出现以及诸如此类的其他症状。就多数人而言，生成于他们日常食物的黑色胆汁并不使他们的性情改变，而只是导致忧郁。但是，本性忧郁的人，则立即会依据他们的不同性情，生出各种不同的状况。例如，那些天生很冷的黑胆汁的人，会变得愚钝、痴呆，而那些有大量热的黑胆汁的人，则变得狂乱、精明、好色、易动怒，也易刺激起欲望，有些则变得更爱唠叨。许多人的这种热由于靠近思维地点，就易被狂乱和激情的病症影响，这里出现了女巫们和先知者们以及一切有感应者，当他们不是被疾病，而是被自然性情影响时。苏哈库索人马哈柯斯在思想不出毛病时，本是个不错的诗人。那些把过度的热压减到中等程度的人，是忧郁型，但他们较为精明，较少异常，在许多方面比其他人聪明，有些在教育方面，有些在技艺方面，有些在社会生活方面。在面对危险时，这种忧郁状态也造成很大差异，许多人对于恐惧有时表现得不一致；因为他们是按照身体在这种状况碰巧具有的情态，来调节自己的不同变化。忧郁情状本身也不一致，正如它在生病者身上造成不一致一样；因为它像水，一时冷一时热。所以，当它预报会有某种恐惧时，如果它发生时这种状况是冷的，便会使人怯懦；因为它已作好了使恐惧进入的准备，而恐惧引发冷。因为显然，恐惧的人会发抖。但是，如果这种状况较热，恐惧就使它降到适中的程度，使人保持常态，不致激奋。每天出现的沮丧也一样；因为我们经常处在悲伤状态，却又说不出什么缘由；有时的兴奋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这样的情感和所谓的表面情绪，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一些；因为在每个人身上都混有引起它们的某种力量；但在浸入很深的人身上，这些情感则成了他们的某种本性。因为正如外表各异的人不仅在于有面部，而且在于面部有不同种类的性质，有些漂亮，有些丑陋，有些既不太美也不太丑，而是居中一样，具有轻微忧郁性格的人也如此，处于中间状态；但那些黑胆汁丰富的人，则与多数人不同。因为如果他们的状态相当严重，就非常抑郁，但如果是混合性格，便是天才。如果他们忽视了健康，就会得忧郁症，受影响的身体部位在不同的人那里有不同的变化：在有些人那里要显出癫痫征兆，有些人那里是中风，另一些人是极度沮丧或恐惧，还有些人则是过分自信，例如马克多尼亚的国王阿尔赫劳。这力量之所以引起这种性情，其原因在于，它含有冷和热。如若它的冷超过了一定比例，就会引起无缘无故的沮丧。因此，年轻人中常有悬梁自尽的事，有时，较老的人亦如此。许多人在喝醉后了结自己的生命；有些忧郁的人喝酒后依然沮丧，因为酒的热压住了自然的热。在我们进行思考并形成希望的那个地方附近的热，引起我们的兴奋。正因为如此，所有人都喜欢喝酒，直到进入陶醉状态。因为大量的酒使所有人都怀抱希望，正如年轻人使小孩快活一样；因为老年人失望了，青年人却充满希望。有少数人在喝酒时就陷入沮丧，这与饮酒后沮丧的人是由于同样的原因。那些变得沮丧的人，当体内的热耗尽时，更想悬梁自尽。因此，年轻人比老年人更想吊死；因为年老使热耗尽，在年轻人其本身自然的状况也是如此。热突然耗尽的人，大多自杀，这使所有人都感到吃惊，因为他们事先并没表现出任何征兆。当源于黑胆汁的性情较冷时，正如已说过的，就引起各种各样的沮丧，但是，当它较热时，则引起兴奋。因此，孩童更兴奋，老人更沮丧。因为孩童热，老人冷，既然年老是某种冷却过程。热的熄灭是被外部原因突然引起的，正如在火上烤热了的东西被反乎自然地冷却一样（例如，把水浇到热炭上）。因此，人们有时醉后自杀；因为酒的热力是从外面输入的，一旦它耗尽，就导致自杀的情绪。在性交后，许多人也变得沮丧，但和精液一起射出大量排泄物的人则更加兴奋；因为他们消除了过多的排泄物、气息和热。然而，沉溺于性交的人常常更沮丧；因为在性交时，由于失去了某种宝贵的东西，他们发冷；这有事实为证，因为他们射出的精液不是很多。
总而言之，由于黑胆汁的功力是不一的，忧郁型的人也表现不一；因为黑胆汁变得既很冷，又很热。由于它影响性情（因为热和冷最影响我们的性情），正如酒或多或少地混合在我们体内，会使我们的性情有某种特色一样。酒和黑胆汁二者均充满气息。既然不一的情况可以被控制好，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有好的情况，既然这状态可以先较热，尔后再冷，那么，当它如此，或由于过度而变得相反时，一切忧郁的人都会有超凡的天赋，但这不是由于疾病，而是由于本性。
【2】为什么说我们是根据某些知识，而不是根据另一些知识才具有某种状况的？是因为根据某些知识，我们能有所发现，我们才被说成具有某种状况吗？因为发现源出于习性。
【3】为什么在动物中，人最明智？是因为按其与身体的比例而言，人的头最小吗？或者是因为，他的某些部位异常小？正因如此，他的头很小，而在人中，头较小的又比较大的更明智。
【4】如果其他条件碰巧相同，为什么在我们不知道要走的路有多长时，比知道其长度时，它显得更长？是因为，知道其长度也就知道了那个数目吗？因为不能被计数的东西与无限的东西相同，而无限的东西总是比确定的东西更多。所以，正像如果知道了路程的长度，它就必然是有限的一样，如果不知道它有多长，思想就仿佛转换了论题，会得出错误结论，路程便显得是无限的，既然一定的量是确定的，确定的东西是定量的。当某个东西不显得确定时，就犹如是无限的，因为本性上被确定的东西，假如不确定，就是无限的，而且，显得不被确定的东西也必然在某种意义上显得无定限。
【5】为什么虽然我们愈老愈智慧，但愈年轻愈容易学习？是因为，神在我们自身中赋予我们两种工具，使我们能使用外在的工具，用手武装肉体，用理智武装灵魂吗？因为理智犹如工具，在本性上就存在于我们之中。其他知识和技艺是被我们创造出来的，但理智却是本性使然。所以，正如我们在出生后不能立即把手使用到最佳程度，而是在本性使它完善时才行一样（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手能最大限度地完成它的特有功能），本性赋予的理智也如此，它不是立即，而是在老时才最有效地帮助我们，而且只有在那时，它才最完善，除非它被什么东西所废，就像本性赋予我们的其他功能一样。理智对我们的帮助要晚于手的功能，因为理智的工具比手的工具出现得晚些。因为知识是理智的工具（因为知识对理智是有用的，正如长笛对演奏长笛的人有用一样），自然中的许多东西是手的工具，而自然本身和自然的生成物要先于知识。在工具在先的地方，其功能也对我们先出现，这是自然的；因为正是通过使用这些工具，我们才获得了一定状况，而且，每种工具与它的功能的关系是相同的，反过来说，正因为工具相互间有这种关系，工具的功能也才如此。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理智才在我们较老时出现。但是，在年轻时，我们学习更快，因为我们还不知晓多少东西。当我们所知较多时，我们就不再有同样的能力了。正如我们在一天的清晨更能记忆，尔后，随着这一天的推移，由于接触了许多事情，我们不再有同样的记忆力一样。
【6】为什么人比其他动物更顺从？是因为正如柏拉图回答列奥克勒斯时所说，与其他动物相比，只有人才能计数吗？或者是因为，只有人才信神？或者是因为，人最有摹仿能力？正因如此，人才能学习。
【7】为什么我们在思考或预想三角形的内角之和等于两直角以及诸如此类的其他问题时，不感到欣喜，除非这种快乐与思考假如内角之和等于三个或更多的直角相似，但是，对于奥林匹亚赛会的胜利、萨拉密斯的海战，我们却欣喜若狂，记忆犹新，并期待这类事情的发生，而不是与它们相反的事情？是因为，在这些事情上，我们欣喜在于它们已经发生了，或正在发生，而在合乎自然的问题上，只有对它们真实性的思考才引起我们的快乐，但导致快乐的行为却来自于思考的结果。行为很不一致，从中引出的后果有些痛苦，有些欢乐；我们根据其快乐或痛苦来决定避免或追求。
【8】为什么医生的治疗只延续到健康时止？因为医生先是使病人消瘦，尔后干燥他的身体，再后使其康复，并到此为止。是因为不可能从健康中再生出其他状况了吗？或者，即使可能，也是其他知识的事情，而且，从健康造成的，也只会是不同的其他什么？如果健康生成于相反状态或健康与疾病之间的中间状态，那么显然，病人就是由于太干或太湿，或类似的其他某种原因而生病。医生先从病人的冷造成不太剧烈的变化，最后，通过源于相反状态或中间状态的变化，造成一定的热、干或湿，直到达于恢复健康的这样一种状态；从这种状态，不会再生出其他什么，除了健康与疾病的中间状态之外。有技艺的人能够创造出某种东西；因为当他到达某一点时，能退回重来，毁掉其作品，但医生的技艺却不是这样，因为他总是追求最佳疗效。所以，医生的技艺和其他技艺都不能从健康中造成别的什么；因为既无什么生成，也没有它的相反面，假如在同一门知识范围内的话。在房屋方面，也没有什么能造成它的反面。其他技艺也不能从健康造成什么，除非是在整体源于部分的意义上，例如鞋匠从鞋子的前面部分造出一只鞋。因为从每一方，都有两种方式（或构成或毁坏）的生成。
【9】为什么人们认为哲学家比演说家更博学多能？是因为哲学家探讨的是事物本身的形式，而演说家只涉及分有形式的事物吗？例如，前者探究不公正是什么，僭主制是什么，后者只说明某个人不公正、某个僭主的特性。
【10】为什么戏剧艺人大多品性不端？是因为，由于他们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都用于追求日常必需品的技艺，也因为他们生活的大部分内容是在不自制的、空虚无聊的事情上，所以，分有的理智性智慧极少吗？这两个方面都为邪恶打下了基础。
【11】为什么古人们为身体方面的竞赛设立了某种奖励，却没为智慧设奖？是因为在公平竞赛中，裁判在智力方面都应比参赛选手高，至少也不应比他们差吗？假如让智慧超群的人们去进行竞赛，并为其提供奖励，那么，就无人能为他们作裁判了。但是，在体育竞赛方面，人人都可以当裁判，因为只需眼睛的观察。再者，赛会的最初创设者并没打算要把这种性质的竞赛提供给全希腊人，也没想到从中会产生出很大的争端和仇视；例如，当某人被拒绝或被接受参加某种身体方面的角逐时，人们对裁判不完全抱怨，也没有仇视心理，但是，他们对于判断他们较明智还是较愚蠢的人，却有极度的怨恨和愤怒。这样的事情便会引起争端和敌对。再者，奖励应该比竞赛更高级，因为在体育竞赛方面，奖励比竞赛更值得选择，也更好。然而，有什么奖励变得比智慧还好呢？
【12】为什么人的所思和所为特别不一样？是因为同一门知识涉及相反面吗？或者是因为，理性有多个对象，欲望只有一个对象？所以，人多靠理性生活，动物则靠食欲、激情和欲望生活。
【13】为什么有些精明人更醉心于获取，而不是使用？或者因为他们有这样的习惯？或者由于有期盼中的快乐？
【14】为什么睡得很沉、很愉快的人，则无所见？ [4]是因为，感觉和思想由于灵魂静止着而活动吗？这就似乎是知识，既然知识使灵魂静止；因为当灵魂在被运动和移动时，就既不能感觉，也不能思想。因此，小孩、醉鬼和疯子没有思想；因为由于身上存在的热很多，他们处在多种多样的、剧烈的运动状态，只有在这停息时，他们才变得较精明；因为在思想未被搅乱时，较能控制它。在睡觉中仍有视觉存在的人，由于思想受到妨碍，而且愈静止愈如此，所以要做梦。既然在睡眠中，灵魂特别在被运动。因为当热从身体的其余部位汇集到内部地点时，会出现大量的、剧烈的运动，并不是像许多人所假定的那样，它是静止的，且由于自身而如此，尤其是在视力看不见任何东西时。相反的看法才是真实的；因为正是由于在大量的运动中，没有片刻的静止，它才不能思想。当睡得很愉快时，处在大量的运动中也是自然的，因为在此时，尤其有大量的热汇集到内部的地点。当其处在运动状态时，灵魂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都不能思想，这一点，是可以用事实表明的；因为在饱餐之后的睡眠中，视力最不可能看到什么东西。而这正是灵魂最在被运动的时候，因为肉体吸收了食物的营养。当睡意虽然袭来，但我们还在思考，事物还在眼前晃动时，就有视力存在。因此，我们尤其看到我们在做的、将做的或想做的那些事情；因为我们的理智和想象最常关心的正是这些。较好的人梦见的事情也较好，因为在醒着时，他们思考的也是较好的事情；相反，在思想或肉体方面状况较坏的人，梦见的东西也较坏。
因为身体的状况与梦境的想象之间有一种对应；因为身体有病的人，思想涌出的内容也不健康，而且进一步说，由于身体中的主导因素是燥乱，灵魂也不能静止。正因如此，抑郁的人会在睡梦中惊醒，因为由于内热过多，他们的灵魂也处在不息的运动中，而当这种运动较剧烈时，他们就不能入眠。
注释
[1] 荷马：《伊里亚特》，Ⅵ，200。
[3] Dionusos，Aphrodite，即酒神和爱神。
[4] 贝克尔本没有这句话。此处是按瑞勒本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