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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声音方面的问题
【1】在各种感觉中，为什么听觉最容易出现天生的缺陷？是因为，听觉和声音可以被认为是来自相同的本原吗？作为声音之一种的语言似乎最易被破坏，也最难完善。有事实表明这一点：在我们出生之后，很长时间说不成话；因为开始时一，我们完全不能说，过了段时间，我们才咿呀学语。由于语言容易被破坏，而语言（它是一种声音）和听觉两者又有着相同的本原，所以，听觉也最容易被破坏，虽然似乎是出于偶性的，而不是基于它本身。从其他动物那里，也可以找到语言的本原极易被破坏的证明；因为除人以外，没有一种动物会说话，而人也是在后来才开始说话，正如前面已讲过的。
【2】为什么聋子总是通过鼻孔发声？是因为他们近似于哑巴吗？哑巴发声是通过鼻孔的；因为由于嘴巴封闭着，他们的气息要靠这个通道冲出。嘴巴之所以封闭，又是因为他们不用舌头发声。
【3】为什么一切本性上热的人都声音大？是因为他们体内必然有大量冷气吗？因为他们的呼吸是热的，就把气引向自身，而且，愈热愈如此。大的声音产生于大量的气的运动，尖利的声音则产生于气的快速运动，当运动缓慢时，声音也就低沉了。
【4】为什么聋子总是通过鼻孔发声？是因为聋子的呼吸较粗猛吗？因为他们近似于哑巴。所以，鼻孔的通道被呼吸扩张，这种人也就通过鼻孔发声。
【5】为什么在夜间更易听到声音？是因为，由于大量的热消散了，此时更宁静吗？因此，通常也较少搅扰，因为运动的根源是太阳。
【6】为什么远处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尖利？例如，那些在远处摹仿吼声的人发出的是尖利的声响，如同回音，而回音显得更尖利。它响在远方，是被折射回来的。既然在声音中，快是尖利的，慢是低沉的，那么，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就显得更低沉了。因为一切被移动的东西，离起点愈远，移动得也就愈慢，最后还会停下来。远距离声音的摹仿者是否用一种微弱而轻细的声音在摹仿呢？但轻细的声音不会是低沉的，细小和微弱的声音听起来也不低沉，而必然是尖利的。或者，不仅由于摹仿者在这样摹仿，而且，声音本身也变得更尖利了？其原因是，被移动的空气造成声音，并且，犹如运动空气的第一股力量造成声音一样，接续下来的空气也必定这样造成声音，所以，有的空气运动，有的被运动。因此，声音是连续的，原因在于运动的空气总是接续着运动的空气，直到这种空气耗完，在遇到物体的场合，它们就停下，因为当空气再不能推进投掷物时，也不能推进其他空气了。只要空气被空气推动，声音就是连续的，而当物体被空气运动时，投掷物便移动了。所以，在一种场合，被移动的总是同一个物体，直到它停下，而在另一场合，运动的总是不同的空气。起初，较小的物体被运动得较快，但离得不远。因而远处的声音更尖利、更轻细。因为被运动得快的就尖利，正如已说过的。也正是由于同样原因，小孩和病人的声音尖利，成人和健康者的声音低沉。近处的人之所以分辨不清声音的低沉或尖利，而且一般而言，被投掷的重物之所以有不同的状态，其原因在于，投掷物是一而且总是同一，但声音则是被空气不断推动的空气。因此，投掷物落到某一点，而声音则四方散开，犹如投掷物在移动的同时被击成无数碎片而四处飞溅，有的甚至回到起点。
【7】为什么新涂过墙泥的房子更有回音？是由于表层光滑，使声音更能折回吗？表层的光滑又由于没有裂缝，是连续的。但是，要证明这一点，必须在它已经干燥时，而不能在它还相当潮湿时；因为声音不会从湿泥中折回。正因如此，灰泥的回音更重。空气的不流动或许也起了作用；因为当空气凝聚在一起时，便反弹回落于其上的东西。
【8】如果有人在房中的地上埋一口大缸和空罐，并用盖子盖上，为什么房子更有回音，如果房中有井或储水器，情形亦如此？是因为，既然回音是折回，当空气被封闭时，必然聚集在一起，这时，如果声音碰击密实和光滑的东西，就会有什么从其折回吗？因为在这种条件下，最容易生成回音。井和储水器有收缩和聚集空气的作用，缸和罐则有密实的外缘，所以，这两种场合都可以导致回音产生的结果。空疏的东西尤其有回音；正因如此，青铜比其他东西更甚。即使把它们埋进土里，发出回音也不奇怪；因为朝下传送的声音与其他方向的一样多。一般而言，它似乎是向四面八方传播，而且是圆圈式的。
【9】为什么把容器埋进比不埋进更有回音呢？是因为，把容器盖上时，它更能接纳和保存空气吗？其结果，声音对它的撞击更猛烈。
【10】为什么从同一个容器中倾倒出来的冷水比热水造成的声音更尖利？是因为冷水流动得更快吗？因为它更重。速度更快的东西造成的声音也更尖利。热通过使水稀薄并使它升涨的方式，把它变轻了。可以比较这个现象：当火把燃烧时，风吹得也是软弱的。
【11】为什么熬过不眠之夜的人声音比较沙哑难听？是因为，由于没调协，身体更潮湿了，尤其是上半身，因此头部沉重，当湿气在喉管周围存在时，必然使声音沙哑吗？因为沙哑由于不匀，音闷由于阻塞，既然声音移动得慢。
【12】为什么在进食之后，声音最容易撕裂？是因为，由于不断碰撞，发音的部分变热了，而一旦变热，便吸收湿气吗？由于进食，湿气本身也更多，更易侵入。
【13】为什么哭的人声音尖利，笑的人声音低沉？是因为，一种人由于虚弱，只有很少的呼吸在运动，另一种人的呼气急促，使得呼吸快速移动吗？快使声音尖利；因为从体内冲出的东西是收紧的，使移动加快。但是，笑的人则处在放松状态。虚弱的人也声音尖利；因为他们只运动少量的气，有的甚至只在表面。再者，笑的人呼出的气息是热的，哭的人呼出的气息则较冷，正如痛苦引起胸腔周围部位的寒冷一样。热运动大量的气，所以移动缓慢，冷只运动少量的气。吹奏长笛也有这种情形；因为当吹奏者的呼吸较热时，吹出的多是较低的音。
【14】为什么儿童和其他幼年动物比发育成熟的动物声音更尖利，虽然尖利意味着用力猛？是因为，声音是空气的运动，气运动得愈快，声音愈尖利吗？运动少量的气比大量的气更容易，也更快。而气的运动或者在聚集时，或者在被热驱散时。既然吸气是吸入冷，那么，我们体内的气就会汇集在它之中；而当热运动气时，呼气就会变成声音；因为我们说话是在呼气时，而不是在吸气时。既然年少的比年老的更热，体内的通道又较窄，那么，他们体内的空气就较少。既然他们体内被运动的气更少，而作为运动者的热更多，那么，由于这两个原因，气的运动就应当快。运动愈快，声音也就愈尖利，理由已如上述。
【15】为什么哭的人声音尖利，笑的人声音低沉？是因为哭的人在发声时，嘴被抽紧和收缩了吗？由于抽紧，体内的气就被运动得快，由于气流通过的嘴巴收缩，它也被运动得更快；由于这两个原因，声音就变尖利了。相反，笑的人在笑时，是放松的，嘴巴大张；所以，当他们通过较宽的口腔排气时，气就移动得慢，声音自然也就低沉。
【16】为什么无生殖力的人（例如小孩、女人、老者和阉人）声音尖利，而男人的声音低沉？是因为，正如线段和其他单薄的东西只有一维，厚实的东西有多维一样，单薄的声音也只有一维吗？造成和运动一个东西总比多个东西更容易。上面已说过，人的呼吸是微弱的，它只运动少量的气。只有一维的气在量上极少，由于上述理由，它也很单薄。从它之中产生的声音亦是同样性质；而单薄的声音是尖利的。正因如此，无生殖力的人声音尖利。相反，呼吸粗猛的男人运动大量的气，正因为量大，运动速度就慢，造成的声音也就低沉。单薄的和快速的运动则造成尖利的声音，而这种结果决不可能发生在男人身上。
【17】为什么我们的声音在冬天较低沉？是因为在那时，我们体内和体外的空气都较浓厚吗？正因为较浓厚，运动就缓慢，所以，声音就较低沉。再者，我们在冬天比在夏天更想昏睡，睡眠的时间也更长；在睡觉之后，我们的身体会更加沉重。睡比醒的时间更长的那个季节（这就是冬天），也正是我们应该有较低沉的声音，而不是相反状态的季节。因为在其短暂的清醒期间，昏睡中的状态仍然保持着，且倾向于睡眠。
【18】为什么在喝饮、呕吐之后，以及在寒冷中，人们的发音较为低沉？是由于痰液引起的咽喉障碍吗？因为它使得液体汇聚到那里。在有些人，是由于喝饮和呕吐，另一些人则是由于季节，使得液体充盈汇集，从而导致咽喉较窄，所以，气息的移动较慢。这种缓慢的移动造成了声音的低沉。
【19】为什么较低沉的声音在近处较容易听清，在远处不大容易？是因为，较低沉的声音运动的空气较多，但运动得不远吗？所以，在远处，我们听不大清是因为它运动的距离短，在近处之所以能听得较清，则在于有较多的空气撞击我们的感官。尖利的声音在远处能被听见，是因为它较细薄，细薄的东西就延伸得远。人们也许会说，是因为引起它的运动很快。假如运动空气的气息既浓厚又狭窄，这种说法是可以成立的。因为量小的空气更容易被运动（因为被狭窄东西所运动的，必定量小），而浓厚的东西会引起更多的撞击，这些就造成声音。这一点，在乐器方面也可以看清楚；因为如果其他条件均相同，那么，琴弦愈细，发出的声音就愈尖。
【20】虽然尖利取决于被移动的速度，但为什么对离得远的人，声音显得较为尖利呢，既然被移动物愈远，被运动得也愈慢？是因为，声音的尖利不仅取决于被运动的速度，而且也依赖于它本身的细薄，而由于被运动的空气很少，离得愈远的人，传到那里的声音也愈细薄吗？因为运动逐渐减弱了，正如被逐渐减少的数目到一终止一样，物体也终止于一维，而这在物体中便是细薄。声音也有同样情形。
【21】为什么进行锻炼的人和身体虚弱的人发音尖利？是因为，虚弱的人运动的空气很少，而少的空气被移动得比多的空气更快。至于锻炼的人，则在剧烈地运动空气，而空气在被剧烈运动时，就移动得快。在声音方面，移动得快就造成尖利。
【22】为什么饭后吼叫的人会损坏嗓音？的确，我们看到，那些练习嗓子的人，譬如演员、合唱队员和其他诸如此类的人，都是在清晨和空腹时进行练习的。是因为，嗓音的损坏不是其他，正是呼吸所由通过的那个部位被损伤了吗？咽喉发炎的人嗓音也是破损的，但不是由于造成声音的呼吸变糟了，而是因为声带变得粗糙。这个部位本来就最容易被猛烈的热弄得粗糙。因此，正在患热症的人不能唱歌，得过重热症刚刚病愈的人也不宜唱；因为他们的咽喉由于热而变粗糙了。在吃饭之后，呼吸自然是急速的和发热的。有理由认为，这样的呼吸在通过时，会使喉管红肿和粗糙；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形，嗓音自然被损坏。
【23】既然声音是有某种形状的、被移动着的气，而形状经常被分散，那么，当这种气撞击某种坚实物时，所产生的回音为什么不分散，却能被我们清楚地听到呢？是因为它被折回，而不是散开吗？这样，整体保持着，从它生成的两个部分，即声音和回音有同样的形状；因为折回发生在同样的角度上。因此，回应的声音与原初的声音是相同的。
【24】虽然其他动物幼崽和幼儿的声音都比其发育成熟的同类更尖利，但为什么小牛比成年公牛的声音更低沉？是因为在每类动物中，年幼的都相似于同类的雌性吗？在牛中，雌性的声音比雄性的更低沉，而小牛更相似于雌性，而不是雄性。但是，其他动物的情形则相反。
【25】当管弦乐被谷壳遮掩时，为什么合唱队发出的声音较小？是因为，由于表层粗糙，声音传到不光滑的地面，变得不很一律，所以较小吗？因为它不是连续的。正如光在平滑的表面上照射得更宽，因为它不被阻障物遮断。
【26】为什么把盐撒进火中时，会发出声响？是因为，盐中含有不多的湿气，当它被蒸发时，便猛烈地冲出，并撕裂盐粒吗？被撕裂的一切东西都会有声响。
【27】在到达清楚言谈的年岁之前，为什么有些小孩能够发音且清楚地说些什么，而且继续同样的言说，直到说话的正常自然年龄到来？许多人把这种情况视为异常。但有人又说过，有些孩子一生下来就可以说话。是因为在通常情况下，多数小孩在出生时，是合乎自然性质的（因此，说话的小孩是极少数），而且在本性上，他们的能力也是彼此同时完善的，所以，他们全都按照听到的声音、说出的语词和清楚表达的东西来听、说和理解。但在有时，同样的东西并不同步发展，而是有些小孩先显现出自由谈吐的能力，有些则相反。那时，他们的谈吐还不是有理性的（因为他们言谈的还只是听到的东西），一旦他们到了能谈论和理解的年龄，就会合乎自然地加以运用。然而，对于那些听觉在灵魂中先行准确发展的人来说，靠了这种能力，他们先运动声音，造就语词，在他们那里，当这部分的能力自由出现时，已能理解许多东西了。这尤其可能发生在睡觉之后（其原因是，睡觉使身体及其各部分更懒怠了，因而它为它们提供了歇息的机会），如果不在睡觉之后，就是在类似的其他变化发生之后。我们能够做许多这类事情，因为它们只需要很小的机遇；此后，就不再有同样的条件了，因为这时，这部分器官刚好处在这种放松的状态；当刺激思想的事物出现在感官表面时，小孩便会根据听觉作出反应，并说出它。曲调和语词经常是无意识地出现在我们口中。但是，如若我们最初是有意识地说话，那么后来，我们就是无意识地在说或唱了，而且，还不能离唇。在小孩们那里也如此，当发生这种情形时，这个部分再度回复到自然的状态，直到它变得强大和可被分别的时候到来。
【28】在没有什么可以感觉到的东西将其运动的情况下，为什么有些东西（例如木箱）会突然发出声响并被运动？但运动者要比被运动物强大。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毁灭和老年的情形；因为一切所谓被时间毁灭的事物，都是被感觉不到的东西毁灭的。那么，水滴和被生长的植物顶起的石头也是这样吗？因为顶起或运动它们的，不是最后的力，而是连续的力。这种连续的力是感觉不到的，但它引起的运动却是感觉得到的。存在于可以感觉的时间中的东西，也同样被运动，并能被分成不可感觉的部分，但是，运动和毁灭，都是由整体的、连续的时间引起的。而连续不是在现在中，而是在被现在界定的时间中。
【29】为什么正在打哈欠的人听觉较差？是因为，当气息在哈欠中被排出时，大量气息从内部进入耳朵中，所以，它在耳朵周围引起的运动对感官很显明，尤其是在睡觉醒来之后吗？声音是空气或由空气造成的影响。所以，从外面进入的声音要与内部的气息发生碰撞，其运动就会被外面声音的运动所阻碍。
【30】为什么小孩说话比成年人更结巴？是因为，正如小孩较难支配自己的手和脚，更小的孩子甚至不能走路一样，年少的人也同样不能支配舌头吗？如果他们很小，甚至完全不能说话，只能像野兽那样发声，因为他们没有控制力。这不仅适于结巴的人，也同样适于大舌头病人和发音不全者。大舌头是不能支配某些字，但不是任意的字，而是特定的字，发音不全是漏掉了某种字或音节，结巴则在于不能很快地把一个音节和另一个音节连接起来。但是，所有这些都是由于能力的欠缺；因为舌头没能很好地为理智服务。醉酒的人和老年人也有与此同样的承受；但与小孩相比，程度轻些。
【31】当人们焦虑和害怕时，为什么声音发抖？是因为，由于热的释放，心脏在震颤吗？两种情态的人都要如此承受；因为焦虑的人和恐惧的人都是这种结果。当心脏被震颤时，其撞击不是出现一次，而是多次，正如被拉得过紧的琴弦。
【32】为什么焦虑的人声音低沉，而害怕的人声音尖利？是因为，对于害怕的人来说，心脏周围的部位是冷的，因为热往下沉，所以，只运动了少量的气吗？因为力存在于热中。而那些焦虑的人，热是朝上移动的，正如羞怯的人一样；因为正是由于羞怯，才焦虑。在羞怯者那里，热甚至上移到了面部；这一点，有事实表明，因为他们的脸变得很红。所以，热使得他们据以发声的气溶化，并变得浓厚；这样的气只能缓慢移动。在声音中，慢就是低沉。
【33】为什么夜间比白昼更容易听清声音？是因为，犹如阿那克萨戈拉所说，由于在白昼，空气被太阳加热，有嘶嘶声和噪音，但在夜间，当热消退时，它就平静下来，正因为没有了噪音，人才更容易听见声音吗？或者是因为，声音在通过较空的东西时，比通过充实的东西更易被人们听到？在白昼，空气是浓厚的，因为它被太阳的光芒和射线充满，而在夜间，由于物体性的火光和射线从它之中消退了，它较为稀薄。或者是因为，在白昼，我们周围的许多事物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因此，不容易把握住听到的声音？也因为，我们从事的一切活动，更多的是在白昼，而不是夜间，我们的注意力也就围绕着这些活动了。而与理智分离的感觉，仿佛进行的是无感觉的劳作，正如有人所说：“是心灵在看，也是心灵在听。”但在夜间，当眼睛闲暇，理智较平静时，听觉的管道由于更张开，就能等量地接受声响，并能更好地传达给理智；因为理智本身不再活动，也不像在白天那样被视觉扰乱。
【34】为什么无生殖力的人，例如小孩、妇女、老人和阉人，都发声尖利，而壮年男子却声音低沉？是由于运动气的那个部位较虚弱吗？因为虚弱的东西只运动少量的气，少量的气被移动得快，被移动得快的东西声音尖利。或者是因为，在无生殖力的人那里，声音由以通过的第一管道是狭小的，所以，从中释放出来的气也很少，而很少的气在通过上面宽阔的喉管时，就被移动得快。但是，在鼎盛时期的成年男子那里，第一管道是被扩张了的，如像通到睾丸的管道一样，所以，被释放的气也很多，因而通过得慢，使声音较低沉。
【35】为什么结巴的人说话不能轻柔？是因为，由于有某种因素阻碍，他们的发声粗猛吗？当力量不相等，运动不相同时，当不应有什么东西阻碍运动却偏偏又有阻碍时，就需要用猛力了。声音是运动，使用猛力说话的人发声也较大；所以，既然障碍必然要靠猛力才能排除，那么，结巴的人必定发声粗大。
【36】为什么结巴的人在紧张时更结巴，但在喝酒时却不很结巴？是因为，他们的情形与体内某个部位的瘫痪类似，它不能运动，被冷所阻碍吗？酒在本性上是热的，较能驱散冷，但紧张却引起冷。因为紧张是某种恐惧，恐惧是冷。
【37】为什么从外面传入房子里面的声音比从里面传到外面的声音更容易被人听到？是因为，从里面传出的声音，要途经很大的空旷地方，因而被分散了，所以，声音的每个部分都不足以使人听到，或者至少听不清楚吗？但是，从外面传入里面的声音，进入的是较小的地点。而且，里面的空气也是凝滞的，使声音能密集地传入，所以，音量较大，易被听见。
【38】为什么结巴的人抑郁不乐？是因为，抑郁乃由于跟随不上快速的想象，而结巴者的特性就是这样的吗？因为对他们而言，说话的冲动是有的，但能力却不行，正如思想跟随不上快速的想象一样。大舌头的人亦有同样情形；因为在他们那里，发音器官迟钝。这可以用事实表明；因为醉酒的人就出现此种情况，当他们主要地跟随想象，而不是理智时。
【39】为什么韭菜有助于发音的清晰（即使在斑鸠那里也如此）？是因为，煮熟的大蒜可使嗓音圆润，韭菜也含有某种胶质吗？这就能清爽喉管。
【40】为什么其他动物愈强壮声音愈尖利，人则是在虚弱时声音尖利？是因为，他运动的气很少，而气的移动速度快，正是这种快速造成了声音的尖利吗？
【41】为什么人们屏住呼吸时比在呼气时听得更清楚？（因此，人们在打猎时，才彼此相约不要呼气。）是因为，当脉管扩张时，感觉升到了身体上部吗？因为在睡觉时，它要降下来。因此，睡熟的人更多地是呼气，而不是吸气，也没有听觉。或者是由于，在呼气时，血也往上升，所以，下面的部位空虚了？而我们正是在虚空中，才听得更清。或者是因为，呼吸本身也是一种声响，当处于呼气状态时，就妨碍了听觉。
【42】为什么量小的盐有炸响声且炸跳得快，但量大的盐有炸响声，却炸跳得猛？是因为，前者由于量小而炸裂得快（因为火不需要穿透很多东西），后者则慢，因为炸裂量大的比炸裂量小的要困难得多吗？量小的声音也小，因为碰撞小，量大的声音亦大，因为碰撞大；既然声音是一种碰撞。在被碰撞时，愈强壮的东西跳得也愈厉害；因为它不容易退让。
【43】如果某人把相同数量的盐掷进大火中，为什么发出的炸响声很小，甚至完全无声响？是因为在它炸响之前，就已被烧溶了吗？它燃烧是因为内含的湿气损耗了，而炸响则要在它爆裂时。
【44】为什么人在打哈欠时，听力较差？是因为打哈欠封阻了内里的气息，而被封阻的气息汇聚在耳朵周围吗？有事实表明这一点；因为在打哈欠时，耳朵里会出现声响。被封阻的气息妨碍了听力。此外，打哈欠的人要产生某种声响，这也妨碍听力。嘴巴的张大也必然使听觉受阻。
【45】既然声音是某种流，其本性是被朝上移动，那么，为什么它从上到下时比从下到上时更容易被听清？是因为，声音是某种与湿混合的气，而这种气被湿加重了，所以朝下移动，而不是向上，因为湿就其本性而言是朝下移动吗？因此，下面的人更容易听清。或者，只有生物的声音才是这样呢（因为它混合有湿气），还是这种现象在其他声音中也如此？正如视线，如果它从上朝下投射，就造成向上的折射，但如果是从下往上投射，就引起朝下的折射，声音也一样，它的本性是被朝上移动，当它撞击与其相反的空气时，由于空气的量大，而且较重，它不能将其穿透，但被运动的空气却被折射，并在相反方向朝下移动，因此，在下移时，下面更能听清它。回音的情形与此相似，因为它是声音在相反方向的折射。
【46】为什么醉汉的声音比清醒者的声音更嘶哑？是因为，由于他们被灌满了，声音嘶哑得快吗？事实可表明这点；因为合唱队员和演员的练嗓，都不在饭后，而在空腹时。酒醉状态的人体内更充满，其声音更易嘶哑就是很合道理的了。
【47】为什么人们在较远的地方能听到较尖的声音？是因为，声音中的尖就是快，被强力移动的东西也被运动得较快，而被移动得愈猛的东西，也被移动得愈远吗？
【48】为什么屏住呼吸时，我们能听得更清？是因为呼吸本身要造成某种声响吗？所以，在声响很小时，我们自然就能听得更清楚了。而在我们屏住呼吸时，声响就很小。
【49】为什么光不能穿透厚密的东西，声音却能，虽然它比声音更稀薄，移动得更远，也更快？是因为，光是直线式移动，所以，如若某物挡住了它的直路，它就完全被阻隔了，但声音由于是气息，能够在不直的路径上移动吗？因此，我们能听到任何一个方向发出的声音，而不只是与耳朵处于直线关系的声音。
【50】为什么笑的人发声低沉，哭的人发声尖利？是因为，发自紧张状态者的声音是尖利的，而尖利的东西是软弱的吗？这两种情形都更多地存在于哭者身上；因为他们既较紧张，又较软弱。
【51】既然声音是某种成形的气，为什么在被移动时常处散乱状态，但这样的气在撞击某种硬物时形成的回音却不散，能被我们清楚地听到呢？是因为回音是折射，而不是散开吗？所以，它作为一个整体，整个地传回来。再者，承受与造成承受的东西相同；因为反射来自于空凹中的气，而不是空凹本身。
【52】当一个人说话和许多人同时说话时，所发的声音为什么既不是相等的，也不是按数量的比例传得更远？是因为，他们每个人推动的只是各自面前的空气，而不是相同的空气（除非相处的距离非常小）吗？其结果就如同许多人掷石头，但每个人，至少多数人所掷的石头不相同一样。在那种场合，没一个投掷物被扔得远。至少按数量比例而言是如此；在这里，声音也一样，因为这样的大声音不是一个人的，而是许多人的。所以，在近处，它按比例显得大（正如一些投掷物被扔到同一地点一样），但在远处，就不再如此了。
【53】为什么人在紧张时发声较低沉，在受惊吓时声音较尖利？但是，羞怯也是某种恐惧。或许所承受的是很不相同的？因为感到羞怯的人脸红（紧张也是某种羞怯），而受惊吓的人则脸色苍白。显然，在受惊吓者那里，热离开了身体上部，所以，呼吸微弱，只运动很少的气，气很少时就被移动得快，而在声音中，快就是尖利。但在有羞怯感的人那里，胸部周围的热则往上升；他们脸红的事实就表明了这一点。力愈强大，运动的气也愈多，气多则被移动得慢，在声音中，慢就低沉。
【54】为什么人会出现结巴？其原因是，由以发声的那个部位冷，正像那个部位中风了吗？因此，当用酒或连续的言谈将其弄热时，他们就能较容易地连字成句了。
【55】为什么在所有的动物中，只有人会出现结巴？是因为，只有人分有语言，其他动物只有声音吗？结巴的人虽有声音，但不能连字成句。
【56】为什么在冬天和在清醒时，人们发声较尖利，在夏天和在醉酒时，则发声较低沉？是因为，声音移动得愈快也就愈尖利，而紧张状态的人所发出的声音较快吗？清醒者和冬天里的身体比醉酒者和夏天中的身体更坚硬。因为热和暖松软了身体。
【57】为什么人和其他能发声的动物相比，声音完善得较晚？是因为人的声音有许许多多的差异和形式吗？因为其他动物的发声根本就没有词 [1]，即使有，也极少。变化最大，包含的差异最多的东西，必然要在相当长的时间过程中才可能完善。
【58】为什么光不能穿透坚硬的东西，声音却能？是因为，光只有一种直线式的移动（太阳的光线以及我们只能从相反的方向看见它的事实可以证明），而声音的移动却有多种方式吗？因为我们能全方位地听。所以，由于在我们和物体之间没有通道，致使光的直线式照射受阻时，它就不可能洞穿。但当空气和声音被全方位移动时，它们就能穿透一切东西，而被我们听到。然而，光能穿透液体，声音却不能通过液体而被听到，或很难被听到，虽然液体比土更稀薄；这是因为，液体孔道既小又密，且接续着，所以，不阻碍光的直线式穿透。正因如此，人能看穿厚实的透明物，却不能看穿轻薄的茴香秆。因为在前者孔道是接续的，在后者却不规则，而且，其体积也于事无补，除非是直的。在水中不能听到声音，因为在水中，气的空地方太小，所以，不能接纳声音，也不能使其通过，或者相当困难。因为声音是某种气。较稀薄的东西并不全都较容易穿透，除非孔道也适于穿透物，所以，孔道不会对它更收缩，如果它们不能接纳其他物体的话。而稀薄的东西是柔软的，可以收缩的。在有些东西那里，由于孔道极小，阻碍了收缩，例如透明物；因为它的孔道虽然比茴香秆的更细薄，但由于前面说过的原因，不能收缩。水和其他类似的物体也如此。所以很明显，虽然稀薄和柔软物本性是相同的或相近的，但并不能得出事物愈稀薄，就愈能收缩的结论；因为这所有情形原因都是相同的。
【59】如果某些发声的人离去，为什么虽然声音变得小了些，但其特性不变？是因为，他们的声音已和其他人的混合了吗？而且，不是部分混合部分不混合，而是完全混合。在有的人离去时，其混合的声音与以前完全一样。所以，虽然音量小了，但特性必然相同。
【60】为什么有人会出现结巴？是因为，由于热，他们太急躁了，所以出现口吃和结巴，就像生气的人一样吗？因为他们也气喘吁吁。这样，便会导致气息的大量聚集。或许，他们气喘是由于热的滚沸，因为热很多，在呼吸的那个时刻前不会消散？或许情形正好相反，是由于发声的那个部位冷，而不是热，就像该部位中风了似的？因此，当用酒和连续的言谈将其弄热时，他们就较容易把词连成句了。
【61】为什么在冬天，声音较低沉？是因为气较厚，也正由于较厚，它就运动得较慢，所以，声音便较低沉吗？或者是因为，气缓慢地穿过狭窄的通道，而咽喉周围的地方被冷和流入其中的痰液阻塞了？
【62】为什么小孩、妇女、阉人和老者的声音尖利？是因为气运动得快，声音就较尖利吗？同样的东西，量愈大，运动起来也愈难，生命鼎盛的人吸入气较多，所以，这种运动缓慢的气使他们的声音较低沉。但在小孩和阉人那里，由于气少，则有相反情形。老者的声音发抖在于他们不能控制，正如体弱者和小孩抓住一根细长木条的一端，另一端会因他们控制不住而颤动一样。（因此，老人发抖也在于他们不再能控制。）我们必须假定，那些紧张者、受惊吓者和受冻者声音发抖原因也是如此。因为他们的声音处于这种状态，既然多数的热由于这样一些影响而汇集在了体内，剩下的又因为量小而不能控制声音；因此，声音会颤动和发抖。所以，意识到紧张的艺人一开始说话声音小，直到平静下来；因为声音小时，他们才容易控制住。
注释
[1] gramma。
第十二卷 气味好闻之物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燃着的香料在近处闻效果差些？是因为散发出的香味在与空气混合时，愈弱愈愉快，就像医用的没药一样吗？或许原因正好相反，由于燃烧，火破坏了香味？因为香味是在香料燃着时产生的。因此，在炭火旁没有香味，离得愈远，这味就显得愈纯粹、愈柔和。
【2】为什么燃着的香料和花的香味从近处闻不很宜人？是因为泥土的微粒要和香气一起散发，而它们由于重，会先落到地面，所以，香气要飘远些才变纯吗？或者，香气最浓既不在离本原很近时，也不在很远时？因为很近时，它还不浓，很远时，它已经散开了。
【3】据说虹落于其上的树木会变得清香。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如果是真的，这结果由于什么原因所造成？显然，这并不适于一切树，也并非总是如此；因为经常是虹出现了，却看不出树有这种性质。而且，在出现这种影响时（正因为有时会出现这种情形，所以才有人那样说），也不是发生在一切木材中。所以，虹作为原因，只能是由于偶性的，尤其是，如果虹并不是自然中的某种真实现象，只是折射在眼中造成的影响。而这种影响，正如已说过的，并不施加给处于任意状态的木材；因为它并不出现在活着的和干枯的树木中，而是按牧人所说，只是在燃烧过的木材中，清香味才在有虹相伴的雨后出现，被人闻到，特别是在有野蔷薇、黑莓丛和有清香味的灌木丛生长的地方。清香味的原因似乎在泥土中；因为在土是热的和被彻底烧过时，从中长出的任何东西最初都有清香味。因为内含湿气极少的东西，一经烧过，便生出清香；因为热调协了湿。因此，在整个地球上，凡朝向太阳的东西都比朝向北方的东西更含清香。在前一类事物中，朝向东方的又比朝向南方的更清香，因为叙利亚和阿拉伯周围的地区土更多，但利比亚却是沙多，也干燥。湿气必定不多，因为多了就不好调协，但也不会没有，既然没有就无蒸发。这种结果，恰好出现在新近烧过的木材和本身就含有清香的那类木材中。花也可表明这一点；因为木材散发的香味正是在花中。虹落于其上树木生出香味的说法，似乎是因为，如若没有水，什么也不能生成；因为正是木材先湿，然后靠内在的热调协湿时，它才释放出其中生成的蒸汽。但是，水必定不多；因为如若多，就浸泡着它，并耗尽了早已内存的、源于燃烧的热。而且，虹后雨水也不多，而是适当，正如所说的。即使出现许多虹，雨水也不大，只是经常，但量小。因此，当出现这种情形时，由于人们除了虹外没看到任何其他差异，就自然地把它当成清香味的原因。
【4】为什么花和燃着的香料在远处闻时，气味更愉悦，而在近处闻时，有些更像草味，有些更像烟味？是因为，香气是一种热，清香东西是热的，而热较轻，所以，由于这种原因，飘得较远时，香气就不容易与其他发自叶片和烟雾的、有水汽的味道相混合，而离得近时，它们生长于其中的植物的混合味道也就会同时被闻到。
【5】为什么在被运动时，一切东西都更有香气？是因为在此时，它们比静止时染有更多气吗？所以，香气便能更快地传递给我们的感官。
【6】为什么在冬天，尤其是霜冻时，我们闻到的香气较少？是因为在严寒中，空气不大能够运动吗？所以，含有香气的物体所源起的运动，由于难以运动起散发的气味和它存在于其中的空气，就不可能传得远。
【7】为什么把香料放在灰中烤时，比放在火中烧时气味更辛烈？而且，为什么放在灰中烤时，香料的气味保持得更长久？是因为香气在灰中不大调协，所以较大吗？而火则可以很快调协它们的功能，改变其香气；因为调协要改变被调协的东西。
【8】为什么花蕊粗糙的蔷薇比花蕊滑润的蔷薇闻起来气味更好？是因为气味更好闻的蔷薇更具有蔷薇的本性吗？蔷薇在本性上是多刺的。因此，闻起来更愉悦的也就更合乎它的本性。
【9】为什么燃着的香料和花的香气在近处都不很好闻？是因为在近处时，泥土的成分传过来了，所以，一经混杂，就使得香味减弱不少，而香味则飘得较远。正因如此，花被摩擦时，也就失去了香气。
【10】香味是烟、气还是汽？因为这是有差别的，它作为烟，乃被火引起，但作为后两者，其发生无火。再者，当它连续地运动邻接的气时，是否有什么东西从感官传到事物，或从事物传到感官？如果它从事物中散发出来，就应变得较小；但我们看到，最有清香味的事物持续得最久。
【11】为什么把香料放在灰中烤时，比放在火中烧时味道更辛烈？是因为在灰中，香气不大调协，所以更浓吗？所以，大量的土成分随之蒸发，并变成烟。但火在土成分蒸发前，就将其烧毁了，所以，飘散出来的香气就较纯，不与烟混杂。花被摩擦时，香气减少的原因也是如此；因为摩擦搅动了土成分，而缓慢的加热不会毁损这种成分。
【12】为什么气味芳香的种子和植物可以利尿？是因为它们是热的，又很轻薄，这样的东西就可以利尿吗？因为它们内含的热引起快速消化，而气味又是无形体的，既然气味难闻的东西（例如大蒜）由于热也能利尿，或者说，更在于它们造成了溶化。有清香味的种子含热，因为一般而言，气味正是由于热才发出，但气味难闻的东西是不调协的。任何东西如果要能利尿，就不仅应是热的，而且要易于调协，以便在下移过程中可以消解湿气。
【13】为什么混了水的酒比纯酒的气味小？是因为混酒比纯酒要淡吗？与较烈的东西相比，较淡的东西更易被其他事物所改变。再者，混酒比纯酒更容易受影响。所谓较易受影响，指较易依附于其他东西，或把本不属于自己的什么收纳进来。所以，纯酒的气味重，混酒没什么气味。
第十三卷 气味难闻之物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在体内存留的时间愈长，小便的气味愈难闻，但大便的气味愈不难闻？是因为，留的时间愈久，大便就愈干燥（干燥的东西不容易腐烂），小便则愈浓稠，愈新鲜的小便愈相似于开始喝进时的液体吗？
【2】为什么气味难闻的东西对吃过它们的人来说，似乎消失了这气味？是因为，由于气味进入口腔的上颚部，味觉器官很快便被充满，所以，不再能同样地感觉到内里的气味（因为开始时，人人都能感觉到，但当与其接触时，就不再感觉到了，仿佛已经融为一体），而且，来自外面的同样气味被里面的克制住了。
【3】为什么被摩擦过的花气味难闻？是因为花中的泥土成分和气味混到一起了吗？
【4】为什么除了豹子，动物中无一有好闻的气味（豹子的气味甚至对野兽也是好闻的；因为人们说，其他野兽也乐于嗅闻），即使在它们腐烂时，也气味难闻，相反，许多植物在腐烂和枯萎时，气味却变得更好闻了？难闻的原因是由于排泄物的某种不调协吗？因此，有些人的汗水有时就是这种气味，尤其是那些并不总有这种气味的人由于生病而流出的汗。不调协的人放的屁和打的嗝也很难闻。同样的原因也适于解释肌肉和类似物的怪味（我所谓类似物，指其他动物身上存在的、对应于肌肉的东西）。因为在这里，有的也有不调协的排泄物。当它腐烂时，就成了生物和枯朽物气味难闻的原因。因此，脂肪、骨头和毛发没有难闻的气味，因为脂肪和骨头已被调协了，毛发不含湿气。植物没有任何排泄物。或许植物中也有排泄物，但由于它们的本性是干和热，所以，其中的湿气较易被调协，不会形成粘土似的东西。这一点，有事实可以表明；因为在热带地区，例如叙利亚和阿拉伯，土壤是有好闻气味的，产自那里的植物气味也好闻，因为它们是干而热的，而且，这种植物不易腐朽。然而，动物却不是这种性质，所以，它们的排泄物不调协，它们的气味难闻，它们呼出的气也如此；当它们毁灭时，湿物便腐烂。植物不是这样，因为没有排泄物。
【5】为什么气味难闻的东西热时比冷时更难闻？因为气味乃是某种蒸汽和散发物吗？蒸汽是由热引起的，散发物亦如此；因为它是某种运动，热则是致动者。相反，冷是致静者，它还引起收缩和朝下的移动；热和一切气味却是朝上移动，因为它们在空气中，感觉它们的器官也在上面，不在下面；因为气味渗入脑部，引起感觉。
【6】如果有人吃了大蒜，尿中也有蒜味，但为什么在吃了其他烈味的东西后，尿里却没有那种气味？是因为，犹如赫拉克利特学派的某些人所说，蒸发出现在身体中，也如同出现在宇宙中，当尔后冷却时，宇宙中有了湿气，身体里则有了尿吗？源于食物的蒸发物，当与它所从出的东西相混时，便造成那种气味；因为在变化出现时，便是这种气味。但是，其他烈味食物是否也造成这种结果呢？现在我们说，不造成。再者，从蒸发物中聚集而成的东西并不回到它原来的状态，否则，酒就会从酒的蒸汽，而不是从水的蒸汽中生成了。所以，这也是错误的。实际上，在所有气味浓烈同时又可利尿的东西中，只有大蒜能在下腹部胀气，其他东西都使气息朝上，例如萝卜；或者不利尿。大蒜具有三种性质：利尿，造成气息，使气息向下。阴部及膀胱周围的地方由于近，也由于易容纳气息，感受得到这种食物的影响，阴部的胀紧就表明了这一点。所以显然，在这类食物中，只有大蒜的排泄物最容易与气息一起进入膀胱，而这种排泄物与尿一混合，便使其有了大蒜味。
【7】为什么没吃任何东西，而在禁食的人，口中便有气味（这就是所谓的禁食味），相反，吃了东西后却没有了气味，虽然本应更添气味的？是因为，当腹中空空时，气由于不运动而变得更热，并造成气息和黏液性排泄物的腐烂吗？气变得更热可被证明如下：禁食更造成干渴。当人进食时，由于这气味比食物的气味小，就消退了；因为食物的热压住了内里的热，所以，不承受任何变化。
【8】为什么胳肢窝是气味最难闻的地方？是因为到达那里的气最少吗？在这样一些部位，之所以气味最难闻，是由于脂肪不活动，导致了腐烂。或者是因为，胳肢窝既不运动，也没锻炼。
【9】为什么有山羊味的人，当他们涂抹油膏时气味更难闻？是因为这种情形发生在许多场合，例如，如果把酸辣味的与甘甜味的相混，整体会变得更甘甜吗？一切流汗的人气味都较难闻，而油膏是可以生热的，所以，它会引起汗。
【10】为什么残废人和弯腰的人呼吸的气味较难闻，也较沉闷？是因为，肺部周围的地方收缩了，并由直的变得扭曲，所以，呼吸不畅，潮湿和气息均被封堵在里面，更易腐变吗？
【11】为什么多数油膏在与汗水混合时，气味难闻，但有的却好闻，或至少不更糟？是因为，凡由于运动或摩擦而发生变化的东西，都会变得更糟，而没有变化的东西情形却相反吗？有些这样的东西，犹如花朵一样，要散发出清香，当被摩擦、加热或干燥时，气味就变糟了，例如白色的紫罗兰，有些则气味依旧，如玫瑰。由前一类花制成的油膏要变化，由后一类制成的则不变。由玫瑰制成的油膏最不易变化。油膏的气味在那些汗味难闻的人身上显得更难闻，因为是与相反气味混合的；犹如蜂蜜与盐混合，不是更甜，而是减弱甜味一样。
【12】为什么万物在被运动时，气味更大？是因为它们染上了气吗？所以，气味传到感官的速度更快。
第十四卷 气候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在过冷或过热地区生活的人，其习性和外表都像兽类？两种场合的原因都一样吗？因为自然条件的最佳组合有益于心智 [1]，而过度的东西却妨碍心智，犹如它们会扭曲肉体一样，也会扭曲心智的性情。
【2】如果把旁托流域的稻谷放在寒冷的气候中，为什么可以保存数年而不坏？是因为外面的湿气与热一起被散发了，就像葡萄中的情形一样吗？因为有些东西的湿气被冷蒸发，有些也同时靠热蒸发。
【3】为什么热症更多地发生在最寒冷的季节？是因为冷抑制了内部热吗？在夏天情形则相反，身体内部更冷。热症之所以发烧，是由于内部的热超过了外面的冷。
【4】为什么埃塞俄比亚人和埃及人的脚有些弯曲？是因为动物的躯体被热扭曲了，正如木料被烤干时一样吗？头发也表明了这一点；因为他们的头发更卷曲，而头发的卷曲就仿佛是被扭曲了。
【5】为什么在潮湿地区交配更可能生雌性后代？是因为湿气愈多，变浓也就愈慢吗？在潮湿地区，由于气候湿润，精液也变得更湿。
【6】为什么在沼泽地带，头上的伤痛能很快被治愈，唯有腿上较难？是因为，湿气由于有土性，是重的，而重的东西要往下沉吗？所以，由于不洁物下降了，身体上部容易被调协，下部则充满了许多易于腐变的排泄物。
【7】为什么住在空气畅通地方的人老得慢，而在低凹、沼泽地区生活的人老得快？是因为，衰老是某种腐朽，静止的东西易腐朽，运动中的东西或完全不腐，或不容易腐（例如水）吗？所以，在高处居住的人由于空气畅通，衰老得慢，因为空气在运动中，而低凹处的空气则是静止的。再者，高处的空气由于运动，总是纯净的，不断变换的，沼泽地的空气则不动。
【8】为什么住在热带的人怯懦，寒带的人勇敢？是因为在地点和季节方面，自然有着相反的情形，因为假如相同，人就必然很快被热或冷毁灭吗？本性上热的人勇敢，本性上冷的人怯懦。住在热带的人，结果是受冷，而住在冷带的人，则有热的本性。两种人躯体都大，但住在冷带的人是由于体内的自然热。住在热带的人却由于地方的热；因为生长既由于体内热，也由于体外热影响。但是，冷会造成收缩，既然前一种人体内有强大的生长本原，后一种人又没有外面冷的妨碍，那么，他们保持有很强生长力就是自然的了。但这不大适合住在我们周围地区的人，因为他们体内的生长本原不强，也因为住在寒带，受到了收缩的影响。
【9】为什么住在热带的人寿命较长？是因为他们的本性较干燥，愈干燥的东西愈不易腐朽，持续的时间愈长久，死亡就是某种腐朽吗？或者是因为，死亡乃是内部热的冷却，而一切东西都会被周围更冷的环境所冷却吗？在温热带，周围的空气是热的，但在寒带，周围的空气是冷的，所以，更快也更有效地消耗了体内的热。
【10】为什么住在热带的人寿命较长？是因为他们能较好地保持热和湿吗？因为死亡乃是这些因素的消失。
【11】为什么在沼泽地区，我们容易变得昏昏欲睡？是因为在那里，我们更受冷寒，而冷寒是某种静止，会招致睡欲，睡眠就发生在静止中吗？
【12】虽然在船上生活的人是在水上度日，但为什么他们肤色比在沼泽地区生活的人要好？气候和空气畅通是原因吗？水在腐变时会使人苍白，腐变是不运动所导致的结果，因此，在沼泽地区生活的人面色苍白。
【13】为什么在冬寒地带，经常出现很凶猛的闷热，甚至比温热地区还厉害？是由于空气的潮湿吗？因为源于同样的热，水会变得比空气更热，所以，较湿的空气比干燥的空气更热。或许，空气在这样的地区本来并不更热，只是与相反情形相比显得如此，正如从云层后面钻出的太阳和它在云层后相比，显得有更多的热一样。
【14】为什么住在南方的人更多地是黑眼睛？是因为正如恩培多克勒所说，灰眼睛由于体内的热过多，黑眼睛则由于缺少这种热吗？所以，就像住在北方的人的灰眼睛是由于内部的热被外部的冷所阻，散发不出一样，住在南方的人的黑眼睛则是因为内部的湿由于周围的热而散发不出，但热却可以散发，因为没有什么阻挡，这样，剩下来的湿便造成黑色；剩下的东西之所以形成黑色，在于光的缺乏。或者是因为，眼睛颜色要与身体其余部位的颜色一致？因此，住在北方的人眼睛是灰色的，因为他们肤色白（因为灰色近似于白色）；住在南方的人肤色黑，所以，眼睛也黑。
【15】为什么住在热带的人比住在寒带的人更聪明？与老年人比青年人更聪明的原因相同吗？因为生活在寒带的人，由于其本性要抵御外部的寒冷，就具有更多的热，所以，他们与喝醉了酒的人极其相似，不思探索，但却勇敢好斗。但在温带生活的人由于内冷，很清醒。无论在什么地方，有惊惧感的人都比自负的人更有探索精神，所以，他们有更多的发现。或者是由于，热带种族的人延续时间更为久远，寒带种族的人在洪水大泛滥时期曾遭毁灭，所以，热带人与寒带人之间的关系也就犹如老年人对青年人的关系？
【16】为什么热带的人怯懦，寒带的人勇敢？是因为在地点和季节方面，自然有着相反的情形，因为假如有相同情形，他们就很快被热或冷毁灭了？本性热的人勇敢，本性冷的人怯懦。在热带住的人，其结果是受凉（因为他们的身体单薄，体内的热散发到外面去了），住在寒带的人则有热的本性，因为他们的肌肉被冷冻厚了，而当它变厚时，热就积蓄在体内。
注释
[1] dianoia。
第十五卷 数学理论方面的问题
【1】在把矩形分成两个部分的一切可能的线段中，为什么只有从一个角到另一个角的线才被称为对角线？是因为，正如它的名称所表明的，对角线能把图形分成两部分，而又不损伤它的对称吗？所以，基于交汇点（我的意思是指角）划分它的线也是对角线；因为它也没损坏图形，只是将其划分开，就像分发战斗武器的人一样。但是，任何依据边来分割的线段都会损坏这个图形；因为矩形是基于角才构成的。
【2】为什么如此称谓对角线？是因为只有它才把矩形分成两部分吗？所以，有人似要把它称为dikhametros[1]。那么，为什么在把图形分为两部分的所有线段中，只有这条线有如此名称呢？是因为，只有这条线才基于曲折的交汇点来划分，其他线则是基于边吗？
【3】为什么所有的人（包括野蛮人和希腊人）数数都数到10，而不是到其他数，例如，他们说2、3、4、5，然后再重复，说一五、二五、就像在说11、12似的？或者，为什么他们不在10以后的某个数上停止，然后再从那里重复数起呢？因为每个数都是通过添加前面一个数构成的，例如1、2等等，另外的数也是这样，但人们总是以10为界。其所以这样做，不是源于巧合，显然有其必然性；必然的和普遍的东西不可能来自巧合，而是本性使然。是否因为10是一个完满的数？因为它包含了数的一切形式，如奇数与偶数、平方与立方、长度与面积、原初数与合成数。或者因为10是本原？因为1、2、3、4相加等于10。或者是因为，天上运行的物体是9个？或者因为在10中，4的立方按比例完成了？毕达戈拉学派的人们宣称，宇宙正是从这些数中构成的。或者是因为，一切人都有10个手指头？仿佛拥有了自然的计算器，人们便依据这个数来数其他东西。只有什拉孔人中的一族数到4为止，因为他们如同小孩，不能记住再多的数，也从不使用任何大数字。
【4】……[2]，因为地球是中心？既然显现给我们的各种形状总是相同的。似乎不是这样，如果没有人从中心看到它们的话，相反，它们有时显得是三角形，有时显成梯形，有时又显出其他形状。如若我们能从某一角度来观察，地球对我们就显得是中心。因为地球是圆的，宇宙和地球的中心是相同的。我们居住在地球的表面，所以，我们不是从中心看，而是似乎在只有天体的直径之一半的距离。因此，当距离变大时，有什么妨碍它们形状的外观保持相同呢？
【5】虽然太阳的运转是齐一的，但为什么在相等的时间中，影子的增减却不相同？是因为，对应于被见物的角是相等的，而这些角又源于光线，被相等的弧所造成吗？如果这些角相等，那么，当光线投下时，它们在三角形中（这三角形是由第一束光线、被见物和影子所形成的）造成的角也是相等的。而如果这些角相等，由被见物引起的较远的线也必然比较近的线更长些；因为我们知道这一点。把圆周分成相等的任意部分，设被见物为H。所以，当太阳在A处照射H，造成一个影子HL时，光线必然落在L上。但是，当太阳移到B点时，从B处射出的光线将落在HL内；当太阳移到C点时，情形也一样；如若不然，一条直线就会在两个点上与另一条直线相切了。既然AB与BC相等，那么，在D处对应它们的角也会是相等的；因为它们处在中心。如果D处的角相等，三角形中的角也应相等；因为它们是在顶尖上的角。所以，既然角被分成相等的两个部分，那么，线LE就会比LH中的EF更大。从圆周上发出的光线所造成的其他角也同样如此。同时也很明显，正午时的影子必然最短，而且，它在此时的增加也最少。因为正午时的太阳正当头顶，此时也闷热，这既由于刚才所说的原因，也因为无风；因为当太阳驱散离地面不远的空气时，风才形成。所以，如果太阳同时在两个半球这样做，午夜和正午自然就最无风了。
【6】当太阳穿过四边形的东西时（例如在柳条制品中），为什么它不形成直线性的形状，而是圆的？是因为，视线的投射是圆锥形，圆锥形的底部是圆的，所以，无论光线落在什么东西上，它都显得较圆吗？因为如果光线是直的，由阳光造成的形状也必然被直线所包围。因为当光线垂直地落到直线上时，造成的形状也是直的。这是光线导致的结果；因为它们落到柳条制品的直线上，而那正是它们照射的地方，而且，它们本身是直的，所以，其照射也是直的。但是，由于对着直线两端而被分割的那些视线部分是微弱的，就看不到角周围的部分；凡在圆锥内的直，就形成一条直线，其余的则不形成，视线虽落在上面，但没觉察到。因为视线所及的许多东西是我们看不见的，例如黑暗中的事物。与此相似的现象如，四边形的东西显得是多角形，假如在稍远处看，又成了圆形。既然视线的投射是圆锥形，当形状被移到远处时，那么，分散到角上的那部分视线，由于微弱和量少，就看不到什么，尤其是在距离更远时，但是，落到中心的那部分视线，由于量多和强大，就盯在那里。所以，形状离得近时，视线能看见角的一部分，在离得远时，就不能看见了。因此，弧线离得远时，显得是直的。第八天时的月亮似乎是被直线围着，假如视线不是落在它的宽度上，而是落在围着它的线上的话。因为当弧线近时，视觉能区分出它的一部分比另一部分近多少，但在离得远时，就区分不出了，仿佛是相等的。因此，它显得是直的。
【7】虽然月亮是球形的，但当它处于半圆状态时，为什么我们见它是直的？是因为，我们的视线和阳光落在月亮上所造成的那条圆周线处在同一平面上吗？一旦发生这种情形，太阳就显得犹如一条直线。因为既然把视线投射到球形物上，所看到的必然是圆形，而月亮是球形的，太阳又照射到它，那么，太阳引起的也应是圆形。当这与我们相向发生时，整体就是可见的，月亮显出满月状态；但当它由于太阳位置的变更而变化时，它的弧线与我们的视线处于同一平面，所以，便显得是直的。但是，其他部分则是弧形的，因为它是半球形，与我们的视线相向。因为月亮总是与我们的视线相对。但当太阳遮住它时，我们看不到，第八天之后，它才从中间出来，又开始变满，因为太阳在通过时，使圆更朝我们倾斜。对视线处于这种位置的圆，相似于锥形的剖面。在太阳变更其位置时，它显得像新月。因为当太阳的圆达到端点时，便使月亮显出半月形，圆的弧线就看得见了。因为它对视线而言，不再是直线，而是有角度的倾斜。当这发生时，太阳穿过同样的点，必然显出新月形。因为先前与我们相对的圆的一个部分，现在处于和视线同一的平面上，所以，光线被分割了。那时，端点也仍在同样的位置，因此，必然显出新月形。这或多或少是由于太阳的运动。因为当太阳变更位置时，它照射的那个圆也在转动，虽然仍留在相同的点上；因为它似乎是可以无限倾斜的，既然通过相同的点，可以画出无限多的大圆。
【8】为什么本为球体的太阳和月亮显出是平面？是因为，一切距离不明显的东西，只要或多或少地有一定距离，都显得是等距离的吗？所以，在由多个部分构成的一个东西中，只要颜色没有差别，各部分也必然显得是等距离的，而等距离的东西又必然显得是齐一的、平面的。
【9】为什么在太阳升起和下落时，造成的影子最长，升得高时影子短，正午时影子最短？是因为在它升起时，它的第一缕光线将造成与地面平行的影子，投射到无限的距离，尔后造成长影子，再后，由于从更高点射出的直线愈来愈落在里面，造成的影子便愈来愈短吗？设AB是日晷的指针，C和D是太阳的两处位置，从C处发出的光线形成线段CF，它将落在线段DE之外。BE是太阳在更高处投下的影子。BF则是较低处的影子。那么，当太阳在最高处，即在头顶上方时，造成的影子最短。
【10】为什么源于月亮的影子比源于太阳的影子更长，虽然两者都来自同样的垂直物？是因为太阳比月亮更高吗？源于更高东西的光线也必然落在里面。设AD为日晷的指针，B为月亮，C为太阳。源于月亮的光线为BF，所以，影子是DF；源于太阳的光线为CE，所以，它的影子必然更短，因为它是DE。
【11】在日食期间，如果某人透过筛眼、梧桐树叶或其他阔叶树的树叶丛去看它，或把一只手放在另一只上面，透过交错的手指缝去看它，为什么洒向地面的光线呈新月形？是因为，正如当光线透过角度好的窥孔时，会形成锥形的圆一样吗？其原因在于有两个锥形出现，一个从太阳到窥孔，另一个从窥孔到地面，它们的尖顶相接。所以，当处于这种状态的光线被上面的圆割开时，就会在光的相反方向，即地上形成新月形。从弧线形成的新月形中，出现了光线；但在手指间或筛眼中看到的光线却像在窥孔中见到的，因此，它们比透过大孔穴的光线更容易被看清。但它们不是来自月亮，既不是在月食时，也不是在盈亏时，因为源于两端的光线并不清晰，只从中间泻出了光；而新月的中间部分是很小的。
【12】为什么幻日不出现在太阳高悬中天时，也不出现在太阳的上方或下方，而只在它的旁边？是因为，幻日的出现由于朝着太阳的视线转了弯，这又以空气的静止为条件，因为在此条件下，视线才被折射，而且，在离太阳过近或过远时它都不出现吗？因为如果太近，阳光会将它驱散，如果太远，视线又不会被折射；既然如果太远，当从小的镜面被折射时，它变得很微弱。因此，也不会出现光晕。如果折射镜与太阳相向，且离得近，阳光会驱散它，但如果离得远，落于其上的光又很少。然而，如果它在太阳旁边，镜面就可能处在这样的距离，即阳光既不会驱散它，视线也不会由于移向地下而上升得太弱。它不会在太阳下方出现是因为，由于离地面近，阳光会驱散它；它也不会在太阳上方出现，因为当日悬中天时，视线被分散了。当日悬中天时，它甚至也完全不可能在太阳旁边出现，因为如果视线移得离地面太远，就只有很少一点到达镜面，所以，在被折射时，就非常微弱了。
【13】为什么太阳造成的影子的外沿显得在晃动？这不是由于太阳在移动；因为太阳不可能同时朝相反方向运动，而晃动却是这种情形。再者，它位置的变化并不明显，正如太阳本身的一样。那么，是由于所谓的尘埃在空气中的运动吗？在透进窗户的光线中，可以看见它们；因为即使在无风时，它们也在被运动。它们总是不停地从影子中被移向光里，又从光里被移到影子中，所以，光和影子的共同边界也显得同样地被运动。因为尘埃在从一边向另一边变换位置，就造成了仿佛影子在一个地方，光在另一个地方似的。所以，影子就显得在运动，其实，被这样运动的不是影子本身，而是尘埃。
注释
[1] 这是个自造的词。“对角线”diametros与dikhametros仅两个字母之差，所以才有这个说法。而且，dikhametros中的dikha是“分为二”的意思。
[2] 原文有空缺。
第十六卷 无生物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水中泡沫的底部是白的？如果把它们置于阳光中，不造成影子，但泡沫的其余部分要造成影子，只有底部不造成，而是被阳光圆圈式围着。而且更为奇怪的是，即使有人把一块木头放进阳光中的水里，其影子也会被那里的水分割。或许并没有出现影子？或者影子被阳光驱散了？如果影子是不被看见的东西，那么，事物的整个体积就可以通过阳光而圆圈式地被看见了。但这是不可能的，道理已在论光学的作品中说明了；因为即使是最大的东西，也不可能看到最小物的整个圆周线。
【2】为什么泡沫是半球形？是由于，从它们中心向边沿，气的朝上移动在一切方向都相等吗？这样生成的形状就是半球形。下面的那个半球被中心处的水平面割开了。
【3】为什么对有体积、重量不等的物体，如果有人用较轻的部分投掷，被掷的东西就作圆圈式移动，就像铅心骰子那样，如果某人用较轻的部分掷，就朝他自己的方向旋转呢？是因为，当用同样的力掷时，较重的部分不能像较轻的部分一样在相同的地点移动吗？既然整体必然被运动，但又不能和各部分同等地被运动，那么，假如它同速地被移动，就会在同一条线上被移动了。但是，既然一个部分被移动得更快，那就必然被圆圈式移动，既然只有在这种形状中，总是相异的这些部分才能在相同的时间中通过不相等的路线。
【4】为什么落到地上并反弹的东西在它们接触地面那个点的每一边都会造成对地面的相同角度？是因为一切东西在本性上都是垂直地被移动吗？所以，落到平地上的物体，由于垂直地或直径式地撞击地面，当被反弹时，由于直径把圆分成了相等的部分，就会造成相同的角度。但是，斜着落下的物体，不是垂直地撞击那个地点，而是在垂直线以上，当它们被受到撞击的地点反弹回来时，就朝相反方向移动。在球形物的场合，这是因为，在它们的被移动中，其方向与弹回它们的东西相反，无论它们的中心是静止不动的，还是要变换位置；在直线物的场合，这是由于，垂直线本身先被向前掷，尔后被弹回，其情形有如腿被锯去和阴囊被扯掉的人。因为所有这些都落向反方，而且向后。由于它们的垂线使其平衡，而这被向上抬，又朝前抛掷。因为显然，它的相反面会朝后落，并出现下降的情形，而朝下移动的物体就会更重。落向这些人的，乃是那反弹着的物体的移动。所以，无论是圆形物还是直线物，其反弹都不是直角，因为垂直线在厚度上把被移动物分成两个部分，而且，对于同一平面，不会出现多条分割的垂直线；如果在被移动物撞击平面的那一点上，垂直线形成于反弹时，这种结果便会出现，它会再次被垂直线一分为二，所以，它据以被移动的第一条垂直线，就必然被另一条所分割。既然物体朝相反方向弹回，但又不是成直角，那么，剩下的就是，在物体撞击地面上的点时，它在点的每一边造成的必定是锐角；因为直角是相反的两个角之间的分界。
【5】为什么圆筒在滚动时，是沿直线移动，而且是用界定它的圆来画直线，相反，圆锥则是圆圈式旋转，而且，在锥尖不动时，是用界定它的圆来画圆圈？虽然二者都是圆圈式滚动，但圆筒在平面上画直线，圆锥则画圆圈，因为构成圆锥的圆是不相等的，较大的圆总是比中心自身附近的圆移动得更快。既然构成圆锥的所有圆都同时在以不同的速度移动，那么，在相同时间内，最外面的圆就会移到最远的地方，画出最长的线。因此，它们是圆圈式移动的。因为所有的圆都是被同样的直线画出，而当这条直线圆圈式移动时，在它之中的所有的点，不会在相同时间内画出相等的线，只有在直线式移动时，才能画出相等的线。然而，构成圆筒的所有圆是相等的，且都围绕同一个中心，所以，它们之中的所有点同时碰触地面，在移动时，其旋转是等速的，因为圆筒是相等的，而且，当各自转完自己的圆圈时，又同时到达平面，因此，在平面上画的直线也是相等的；因为画直线的圆圈是通过自己接触，而它们自己是相等的，移动是等速的。被直线式移动的同一条线段所画出的所有线都是直的，所以，沿着它们移动的圆筒的路线也应该是直的。因为无论是在它首先碰触平面的地方直线式地在平面上拖动圆筒，还是滚动它，都没有区别；因为其结果都是，被圆筒上的点所画出的相等而又相同的线总是会碰触平面，无论圆筒被拖动还是被滚动。
【6】当一卷东西被平直地切割时，如果切得与底部平行，当不打开它时，为什么它是直的，但如果斜着切，为什么它是歪的？是因为，在第一次切时，圆都在同一个平面中，但斜着切则是不平行的，而是一部分离第一次切口距离远，另一部分离得近。所以，当打开卷时，在同一平面中，且在同一平面中有其本原的那些圆，一旦被打开，就造成了它们自己的线吗？因为生成的线来自于圆，而圆是在同一个平面中，所以，在平面中的线也是直的。但是，斜切的线在被打开时，与第一次的不平行，而是一部分离它远，另一部分离它近，因为斜切与第一次切口的关系就是如此，所以，它不在平面中，也不是直的；因为不可能直线的一部分在一个平面中，另一部分在另一个平面中。
【7】为什么在被分开时，体积显得比分开前的整体要小？是因为，虽然一切被分开的东西都有数目，但在体积上要比不分的东西小吗？因为大的东西之被说成大，乃基于它是连续的，且是某种量度，但它的部分的数目总比整体的数目更大。所以，整体比分开了的部分显得更大，是自然而然的；因为虽然整体与其各部分是同一的，但整体更有着体积的本性，既然它是连续的，部分却更有数目的本性。
【8】关于水钟的种种情形，一般性的原因有如阿那克萨戈拉所说的那样；因为空气是原因，当它被封在钟内时，一旦管道被它堵住，水就不能流入。但是，空气并不是完全的原因；因为如果有人把水钟斜着放进水里，即使管道已被堵住，水还是会流入。所以，他关于原因的说明是不充分的。正如前面所说，空气确实是原因；然而，无论是强迫推进还是因其本性，无任何压力而移动，它都自然地直线式移动，正如其他元素一样。所以，当水钟被斜着放进水里时，由于空气依然是直线移动，而水中的空气与它相反，因此，空气便会被水从孔穴中赶出，而一旦它被赶出，水就会进入。但如果水钟是垂直地被浸进水里，空气就不能垂直地被赶走，因为上面是封闭的，所以，它便留在最初的那些孔穴周围；因为它不能自然地收缩进自身。空气在不动时，能阻挡水，这一点可用水钟本身发生的情形来表明。因为如果某人用水灌满水钟的顶部，封住管道，倒过来管道朝下，那么，水也不会沿着管道移到管口来。即使管口敞开，水也不会立即沿管道流出，而是稍微滞后；因为它不是在管口，而是在管口敞开后，它才沿着管道移动出来。但如果水钟充满，且是垂直的，当管道敞开时，水就通过孔穴的滤网直接流出，因为它触碰滤网，而不触碰管道的端限。所以，由于前面所说的原因，水不流入水钟，但在管道敞开时，水要流出来，因为其中的空气被上下运动，从而引起水钟里的水的许多运动。水由于朝下推进，自身也有朝那个方向的冲动，所以，自然会流出，强力穿过水钟外面的空气，这种空气是被运动的，在力量上与压迫它的气相等，虽然阻抗力弱些，因为里面的气穿过狭窄的管道，流动得既快又猛，并封堵水。当管道关闭时，水之所以不流动，是因为水一旦进入水钟，便强力地驱出了其中的气。这可以通过其中出现的气息和吸声来表明。但当水流入时，强力驱出的气就一起落入管道中（就像木质的或青铜的楔子通过胀破而被塞进一样），它留在那里，没有任何其他东西占有它，直到它从相反的方向被挤出，犹如打进木头中的钉子被拔出。当管道敞开时，由于上述理由，这种结果就发生了。所以，或者正是由于这些原因，水不流出是自然的，或者也因为，空气强力将其驱出，而且被膨胀。造成的声音也表明，水在被气拉上去，正如许多场合发生的情形一样。被拉出的水由于自身是连续的，全都被气压住而滞留不动，直到再次被气驱回。既然最初的水停在那里，其余的水与它相接，那么，它就是单一而连续的。出现这种结局是很合理的；因为同一个东西既把某物从自己固有的位置运动走，而在运动之后又控制它，并持续较长时间，如若占有者与被占有者的力量相等，或者，如若占有者的力量更大，就像这里所出现的情形；因为空气比水的力量更强。
【9】为什么在植物和动物中，不是器官的那些部分全是弧形的，例如植物的茎和嫩枝，动物的小腿、大腿、臂和胸？相反，无论是它们的整体还是部分，都不是三角形或多角形。是因为犹如阿惠塔斯（Arkhutas）所说，在自然的运动中，总是内含着相等的比例（因为万物都是按比例被运动的），而这是能还原为自身的唯一比例，所以，在生成时，就造成了圆形和球形吗？
【10】为什么物体的外沿总呈弧形？是因为，自然总是从一切有用物中，尽可能地创造出尽善尽美的东西来，而这种形状就是最美的，本性上最匀称齐一的吗？
【11】如果抛掷一个圆形物，为什么它开始画直线，在停止时画螺旋线，直到落下来？它开始时画直线是因为，承载它的空气两边相同吗？所以，当角度是两边相等时，画出的线也必然如此，它划分的地点也是两边相等的；这样的线就是直线。但是，当它向一边倾斜时，由于包围它的空气两边不均衡，里面部分和外面部分所画的线便不再相等，而必然呈弧形。
【12】为什么对重量不均等的、有体积的东西，如果某人运动较轻的部分，被投掷物会圆圈式旋转，犹如铅心骰子，如果某人掷较轻的那一面，它会朝自己这边转？是因为，当用同样的力投掷时，较重的不能与较轻的等速前进吗？既然它必然被运动，但又不能采取同样的方式，即直线式，那么，它必然朝内移动，形成圆圈式转动；正如假若由于中心的重，它的某个部分完全不动，紧挨着投掷者的那个部分就会朝前移动，而相反的那一边则会朝向投掷者。既然整体在被运动，而在被移动时，中心又有重量，那么，也必然引起它的同样方式的移动。
【13】为什么被移动的东西在被碰撞时，会被反弹回来，朝向它们被自然移动的方向，而且角度相同？是因为，它们的移动不仅靠属于它们的固有的冲力，而且也靠投掷者施加给它们的力量吗？所以，当它们到达自己固有的地点时，其固有的冲力就停止了（因为当其移到合乎自然的地点时，一切东西都会静止），然而，由于接受了外面的力，它又必然被继续运动，但由于受到阻碍，不是朝前移动，而是向旁边或直角转向。一切东西都以同样的角度被反弹，因为它移动到了投掷者造成的运动所移到的那个地方；在那里，它必定朝锐角或直角的方向移动。既然阻抗物妨碍直线运动，它就会同样地既妨碍被移动物，又妨碍它的冲力。正如在镜面中，影像是在视力直线的端点显现一样，在被移动的东西中，发生的情形刚好相反，因为它们反弹的角度与顶点的角度相同。因为我们必须认识到，无论是角度还是冲力，都是被改变了的。在这些情形下，显然，反弹必定角度相同。
第十七卷 有生物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不匀称的人与别人站在一起时，比他们自身单独站着时显得要大些？是因为，匀称的东西是单一，匀称性在于最能造成单一，而单一的东西被认为是不可分的，不可分的东西较少，相反，不匀称性则因其差异而造成众多吗？所以，当基于自身来看事物时，它们各自的量度就更容易被忽视，但与其他相比较时，就不易被忽视。不可分的东西显得是一，而由于匀称，它造成的印象就是单一。不匀称的东西由于是杂多的，就造成了复杂的印象，而且显得更大，因为它虽然是一，但被显出是多；由于它是连续的，便具有量度的本性，由于它的各部分不相等，又有了数目的本性，正因为它在这两个方面都增大了，所以，在与单纯而又单一的东西相比时，就显得更大。
【2】为什么动物和植物都更在长度方面生长？是因为长度的增长是三重的，宽度的是两重的，厚度的是一重的吗？因为长是起始的、第一位的量度，所以，它既是自身的增长，同时又是宽度的生成，也是与厚度同时增长的，但宽度只是两重的增长，即自身的和与厚度同时的。
【3】应该怎样理解“在先”与“在后”？是像特洛亚人在我们之先，他们以前的人在他们之先，如此无穷地追溯下去这样的意思吗？或者，假如宇宙有某种起点、中点和终点，而且，当一个人变老时，就到达了限界，然后又重新回到起点，而离起点较近的就在先，那么，有什么妨碍我们更接近起点呢？如果是这样，我们就应被称为在先。正如天体和每颗星星的移动是某种圆环一样，有什么能够妨碍可灭之物的生成和灭亡也是这种性质，即它们会再度生成和毁灭呢？犹如人们所说，人生是一个圆圈。不断生成的人在数目上相同，这种看法是愚蠢的，更可接受的说法是，他们在种类上同一。所以，我们自己应当在先，而且也可以假定，谱系的排列是这样的性质，即再度回到起点，因而造成连续和永远不断的同一。因为阿尔克芒（Alkmaion）说，人死是因为他们不能把起点与终点相连接，这真是一个机智的说法，如果人们把它当作比喻，而不要从字面上去理解的话。如果人生是个圆圈，而圆圈既无起点，亦无终端，那么，就没有什么人因其更靠近起点而在先，我们不应先于别人，别人也不应先于我们。
第十八卷 学问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有些人在不想睡觉时，如果他们开始读书，却被睡意袭扰，而有些想睡的人，一旦捧起书本，却又引发了清醒？是因为，在由于冷的本性或抑郁的性格而发生气息运动的人那里，气息生成的排泄物由于冷而不调协，当他们的心智 [1]虽在运动但还没专注思考什么时，就会被可致冷的另一个运动所阻碍，因此，他们就更想睡眠吗？但当他们的心智专注于什么事情时（譬如读书），就被可致热的运动所运动，而这种运动不会被任何东西阻碍，所以，他们不能入眠。那些处在自然状态的人，当心智专注于一点，又因极为有力而不会多方面变化时，这个地点周围的其他一切活动都停止了，而它们的静止便是睡眠。当理智 [2]静止时，犹如很疲倦，但它又存在于大脑之中，所以，便有了沉重感，并引起睡眠。但是，如果灵魂处于合乎自然的被运动中，就不会有睡意；因为此时，它最有活力。生命的原因正是清醒，而不是睡眠。
【2】为什么争论可以训练思维？是因为它们经常有胜利或失败吗？所以，它们直接造成了人们的好斗心理；因为当人们胜利时，快乐诱使他们更想辩论，而遭失败时，他们也希求再战，以图反败为胜。其他竞争场合的人也如此；因此，当人们战斗并被打败时，经常不愿停止交锋。
【3】为什么在演讲中，人们更喜欢举例证和讲故事，而不用思虑过的论证 [3]？是因为他们想要学，而且是赶快地学吗？通过例证和故事来学是最容易的；因为这些是人们熟悉的，也是个别性的，而思虑过的论证则是出于普遍的证明，和个别事实相比，人们不太熟悉它。再者，我们更容易相信许多目击者提供的证据，而例证和故事就相似于证据，并且，也容易获得由于见证的证明。再者，人们也乐于学习相似的东西，例证和故事便表现了相似。
【4】为什么我们把演说家、将军和商人称为机智的人，而不这样称谓音乐家和演员？是因为，后两种人的能力与利益无关（因为他们的目标是娱乐），而前三种人的能力是针对利益的吗？因为如果演说家、将军和商人能获得利益，就是好的，而机智主要体现在能得到利益中。
【5】为什么哲学家被认为比演说家更高一等？是因为，前者探讨不公正是什么，后者只说明如此这般的人不公正，后者只指出某某人是僭主，前者则讨论僭主制的本质吗？
【6】为什么有些人把时间花在所选择的、有时很低贱的追求上，而不是花在更为显要的职业上？例如，作这种选择的人，情愿当巫师、演员或吹笛手，而不愿当天文学家或演说家。是因为，虽然有些人也想从事这些更为显要的职业，但由于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信心，因而没做吗？或者是因为，每个人选择的，是他认为自己能发挥才能的职业？所以，他热衷于自己的选择，把每天的时间都花在上面，以便能够技术娴熟，得心应手。当一个人在开始时选择了某种职业后，就对它习惯了，不再有判断最佳东西的能力；因为他们的思想由于低贱的选择而被败坏了。
【7】为什么有些人在不想睡觉时，如果开始读书，却被睡意袭扰，而那些想睡的人，当捧起书本时，却又不能引起睡意？是因为，在由于冷的本性或抑郁的性格而发生气息运动的人那里，气息生成的排泄物由于冷而不调协，当他们的心智虽在运动但还没专注地思考什么时，会被另一个运动所阻碍，因此，他们的心智变化较大，更想睡眠吗？因为他们的气息运动被压下去了。但是，当他们的心智专注于什么事情，譬如读书时，就被气息的运动所运动，而这种运动不会被任何东西阻碍，所以，他们不能入眠。那些处在自然状态的人，当心智专注于一点，而不会多方面变化时，这个地点周围的其他一切活动都停止了，而它们的静止就是睡眠。正如在战事中，一旦领头的那个人停止，其余部众也自然会停止。在本性上，轻的东西往上移，重的东西向下降。所以，当灵魂合乎自然地在运动时，就不会有睡意；因为此时，它最有活力。当灵魂静止时，犹如很疲倦，理智会发生变化，物体性的东西会进到大脑里，引起睡眠。阅读似乎可以阻止睡意，但无睡意并非由于在思想（因为那时，灵魂更加聚精会神），而是由于不断的变化，既然引起清醒的思想活动，是灵魂在其中探寻和质疑的那些，而不是总在其中沉思的那些；因为前者引起注意力的分散，后者则不。
【8】为什么在争辩性的论证中，不含有冗长琐碎的成分？是因为这种论证明显是三段论式推理，而构成三段论的成分较少吗？如若拉长论证，违反逻辑的地方很快便会暴露出来，而且也会取消已经给定的东西。
【9】为什么我们乐于听只涉及单一主题的故事，而不乐于听关涉多个主题的故事？是因为更专注于更易理解的东西，也乐于听它们吗？确定的东西比不确定的更易理解。单一的东西是确定的，杂多的东西则会有不确定。
【10】为什么我们乐于听既不极其古远，也不非常新近的事情？是因为，我们不相信远离我们的事情，而对不相信的事情，我们当然不喜欢；对于现实的事情，我们仿佛仍能感觉到，所以，有关它们的问题，我们也不愿听。
注释
[1] dianoia。
[2] nous。
[3] enthumema是en和thumos合并而成的中性名词，本义为“深思熟虑”。
第十九卷 音乐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要为悲伤的人和快乐的人吹奏长笛？是为了减轻前者的哀痛，增添后者的欢乐吗？
【2】为什么同一个人用同样的声音与其他人在一起歌唱或呼号时，比单独一个人时的声音传得更远？是因为集合性地做任何事情（例如挤压或推动什么），所产生的效果并不是仅仅按人数比例的增加，而是正如一条2脚长的线画出的圆，不是1脚长的线所画圆的2倍，而是4倍一样，同理，相同数目的东西聚合在一起时，所具有的力量比分开时更大吗？所以，当一些人集合在一起唱时，声音的力量变得单一，能同时推进空气，因而会传远若干倍；因为源于全体的声音是每一个体的声音的若干倍。
【3】为什么当唱“帕鲁帕特”[1]调时，声音最震颤，而且，其程度不亚于唱“耐特”[2]和更高音调，虽然后者的音程更大？是因为这个音程最难唱，且是音阶中的第一个音程吗？困难是由于声音的紧张和压力。在这些场合，要费力，而需要费力的事情更容易被搞糟。
【4】为什么“帕鲁帕特”难唱，“呼帕特”[3]却容易唱呢，虽然在它们之间，只有一个四分音符？是因为，“呼帕特”伴随着声带的放松，而在紧张之后，也容易松弛吗？［或许也正是由于同样理由，谐和的说话或适于这种音调，或适于“帕拉耐特”[4]。因为人必须小心谨慎，循序渐进，以符合想要表达的精神特征。那么，谐和音的原因是什么呢？］[5]
【5】为什么人们在听熟悉的音乐时，比听未曾听过的音乐更为喜欢？是因为，当他们熟知唱的是什么时，就更明白歌唱者意欲传达的东西吗？这是乐于沉思。或者是因为，［沉思比］学习［更］高兴 [6]？这种情形的原因在于，在一种场合，是知识的获得，在另一场合，是知识的运用和确认。再者，熟悉的东西比不熟悉的东西更快乐。
【6】为什么在歌唱中，穿插朗诵会产生悲剧效果？是由于对比吗？因为对比表现情感，蕴含着不幸或悲痛的极至，相反，单调则很难使人悲痛欲绝。
【7】为什么古人在给音阶定七个音符时，漏掉了“呼帕特”而不是“耐特”？这是一个虚假的问题吗？（因为他们把两者都漏掉了，而且省去了“退特”[7]）？或者不是这样，因为较低的音调包含了较高音调的声音，所以，“呼帕特”比“耐特”更好地给定了第八度音程，既然高音更有力量，低音更容易演唱。
【8】为什么低音包含有高音的声音？是因为低音的音域更宽吗？因为它像钝角，高音则像锐角。
【9】如果有人在一支长笛或一把七弦琴的伴奏下独唱，为什么我们很喜欢听？虽然无论是否有伴奏，唱的都是同样的曲子。因为如果相同的东西愈多，在有多名长笛手伴奏时，也应该愈高兴。是因为在有长笛或七弦琴伴奏时，歌唱者显然更达到了他的目的吗？但是，大量长笛或七弦琴的伴奏并不更快乐，因为它淹没了歌声。
【10】虽然人的声音比器械的听起来更愉快，但如果唱歌的人没有词（例如哼歌），为什么他的声音不如长笛或七弦琴的听起来快乐？或许，在后一场合，我们也得不到同样的快乐，如若它们没表达出什么的话？当然，如果有所表达，又由于是实现了的，就占优势了。因为人的声音是愉快的，器械弹出的调子比嘴巴发出的好。因此，它们的声音比哼歌听起来更愉快。
【11】为什么回声比原声更尖？是因为它较小，所以变得较弱吗？
【12】为什么在几根弦中，音较低的那根发出的声音总是和谐的？因为如果省去“帕拉麦色”[8]，必须用“麦色”[9]来发它的音时，曲调并不少什么；但如果省去“麦色”，必须发两者的音时，曲调就不出现了。是因为低音的音域宽，所以更强吗？小的被包含在大的中；如若对半分弦，两个“耐特”也会出现在“呼帕特”中。
【13】为什么在第八度音程中，高音的谐声要依赖于低音，而不是相反？是因为，最好是两个音阶在两种场合都存在，但如果不行，就存在于低音中，因为它音域宽些吗？
【14】为什么第八度音程的差别被忽略了，似乎只是和声，例如在菲力克七弦琴声和人的声音中？在高音中的声音与低音并无和声，只是在第八度音程中彼此相似。是因为，它们的声音显得相同乃由于类似，在声音中，类似就是相等，相等就是同一吗？在笛声中，也会出现同样的混淆。
【15】为什么“诺莫依”[10]不像其他合唱曲一样，被排在回舞歌之列？是因为，“诺莫依”是由名家们搞出来的，随着它们能够摹仿和表演，这种歌已变得很长，而且有多种形式吗？犹如语词一样，音乐也要与摹仿物一致，所以总在发生变化。因为和语词相比，音乐必然更是摹仿。因此，酒神赞歌既然已变成可摹仿的，也就不再有回舞歌的调了，虽然它们以前有过。其原因是，在过去，自由民们自己已形成了合唱曲；许多人在一起像名家们一样地吟唱已不困难，所以，他们唱等音歌。因为要造成许多变化，一个人比一群人更容易，名家比只记音乐特性的人更容易。因为他们自己创作出更简单的音乐。回舞歌是简单的；因为它只有一种节奏和一种韵律。由于同样原因，剧院里的歌也不是回舞歌调，但合唱队的歌则是；因为演员是专门家，也是摹仿者，合唱队员则不大摹仿。
【16】为什么应对性伴奏比交响性伴奏更令人愉快？是因为前者的谐音比对着交响伴奏唱歌时更明显吗？因为伴奏的有一个音调必然与唱的音调同声，所以，对着一种声音的两个音调会掩盖另一个。
【17】为什么在第五度音程唱歌没有唱和的效果？是因为，交响性的谐音不像第八度音程中的那样是相同的吗？因为在第八度音程中，低音在低音区对应于高音在高音区；所以，它仿佛相同而同时又相异。但在第五和第四度音程中，并没这种情形，所以，唱和的声音不明显；因为它不相同。
【18】为什么只有第八度音程的谐音才在唱歌中运用？因为在用马伽狄琴演奏时，用的正是这种谐音，而不是其他。是因为，只有它才奏得出唱和的谐音，而在唱和音中，如果只有一个人唱，也能造成同样效果吗？因为一个音调在某种方式上包含有两种声音，所以，当一个在这种谐音中被唱时，谐音也被唱出，而且，当演唱两个，或演唱一个，用长笛演奏另一个时，二者仿佛唱的是一个音。因此，只有一个悦耳的谐音，因为唱和曲只有一个调的声音。
【19】为什么这种单音的效果只存在于唱和曲中？是因为，只有它们与“麦色”是等距离的吗？这种中间位置 [11]，造成了声音的某种相似性，听觉似乎也告诉人们：它们是相同的音调，而且是两个端限。
【20】如果有人在转到其他弦之后变动“麦色”，使用器具，为什么不仅在“麦色”方面的声音出现时，音响刺耳且显得走调，而且在其他调子方面也如此，但是，如果变动“里哈诺斯”[12]或其他什么声调，当有人使用这根特别的弦时，为什么仅仅显得有差别？这种结果的出现是合理的吗？因为一切最好的曲调都经常使用“麦色”，一切优秀的音乐家也经常依赖“麦色”，假如舍弃它，很快又会回到它，但对其他音符，就不是这样。语言方面的情形亦如此；如果把某些连接词（例如te和kai）去掉，那么，这样的语言就不再是希腊语了；但是，省掉某些小词却不碍事，因为有些必然被经常使用（如果是这门语言的话），有些则不是。声音中的情形也是这样，“麦色”犹如某种连接，尤其是在优美的音乐中，因为它的声音经常出现。
【21】如果唱走了调，为什么唱低音的人的差错比唱高音的人更容易显露出来？同样，唱得慢的人在节拍上的错误也更容易显露。是因为，低音所占的时间较长，因而更容易被觉察到吗？因为时间愈长，感觉印象就愈深，相反，急促而高昂的音调由于快速，易被人们忽略。
【22】为什么在唱歌时，人多比人少更能保持节拍？是因为，他们全都更加注视作为领唱的那一个人，而且开始时较慢，所以，容易取得一致吗？因为差错经常出现在快速中。
【23】为什么“耐特”是“呼帕特”的2倍？首先是因为，弹半弦和全弦时在第八度音程上是一致的吗？笛子也有同样情形；因为通过笛子中间的孔发出的声音与通过整个笛子发出的声音在第八度音程上是一致的。再有，在长笛中，第八度音程上的谐音是通过把长度加倍而获得的，制长笛的人也正是这样来获得它的效果。同样，他们通过3∶2的比例来获得第五度音程。此外，那些校正笛音的人把蜡填到“呼帕特”簧的上端，但却填到“耐特”簧的中间。同样，他们通过3∶2的比例获得第五度音程，通过4∶3的比例获得第四度音程。再有，在弦同等绷紧的三角形的琴上，当一根弦的长度是另一根弦的2倍时，也会发出第八度音程上的谐音。
【24】如果某人先弹“耐特”，然后停下来，为什么鸣响的似乎只有“呼帕特”？是因为，由于和谐，“呼帕特”的音非常相似于从“耐特”发出的音吗？当它因其相似性而增大时，就显得只有它能被听见，其他的音由于弱小而不能被听到。
【25】为什么在音程中，“麦色”被如此称呼，虽然八个音符没有中间？是因为在过去，音乐是七个音符，而七有中间吗？
【26】如果人们唱走了调，为什么绝大多数是唱高了？因为唱高比唱低更容易吗？或者是因为，唱高比唱低更糟糕？错误正存在于更糟糕的行为中。
【27】为什么在感觉到的东西中，只有听到的才具有品性 [13]？因为音乐虽无文字，却有品性，但颜色、气味和味道却没有。是因为，只有声音才有运动吗？当然，不是指在我们之中引起的那种运动，因为这样的运动也存在于其他感官中，例如颜色就使视觉器官运动；而是指我们感觉到的、跟随着如此这般的声音而发生的运动。这种运动在节拍上和高低音的排列次序上都类似于品性，但不是在混合上相似。然而，和音没有品性。这种品性也不出现在其他可感物中。这些运动与行为相关，而行为就是品性的征兆。
【28】为什么人们唱的“诺莫依”会有如此称谓 [14]？是因为，在人懂得书写以前，就吟唱法律，以防遗忘，正如在阿伽苏尔索斯群山中的人们还在做的那样吗？所以，他们用与最初的歌同样的名字来称谓后来的第一批歌曲。
【29】为什么只有声音的节奏和音调相似于品性，气味不像，颜色和味道也不像？因为它们是运动，就像行为是运动一样吗？活动是有品德的，且造就品性，但气味和颜色却不造成同样的效果。
【30】为什么“胡泼多里斯托”[15]和“胡泼佛鲁基斯托”[16]旋法调都不适于在悲剧中合唱？是因为它们都没有回舞歌的作用吗？但离开舞台，可以用它们，因为它们是摹仿的。
【31】为什么佛鲁尼霍斯（Phrunikhos）及其同时代的悲剧家最初更是音乐家？是因为在那时，悲剧中的抒情曲要比韵律诗多得多吗？
【32】为什么第八度音程被称为“狄阿帕颂”[17]，而不是按照音符的数目称为“狄俄喀托”[18]，就像第四度和第五度音程一样？是因为，最初本来是七个音符吗？后来，特尔潘德洛斯 [19]去掉了“退特”，加上了“耐特”，即使在那时，它也被称为“狄阿帕颂”，而不是“狄俄喀托”；因为只有七个音符。
【33】为什么从高音过渡到低音比从低音过渡到高音更方便？因为前者是从起点开始的吗？因为“麦色”或“指挥”是四度音程的乐器中的最高音。但是，后者不是从起点，而是从终点开始的。或者是因为，在高音后唱的低音更高雅、更悦耳？
【34】为什么双重的第五音程和双重的第四音程不和谐，而双重的第八音程却和谐？是因为，双重的第五音程和双重的第四音程都不是……而第四音程和第五音程的……[20]
【35】为什么第八度音程上的和音最美妙？是因为它的比例被包含在整数中，其他音程的比例不在整数中吗？因为既然“耐特”是“呼帕特”的2倍，那么，如果“耐特”是2，“呼帕特”就是1，如果“呼帕特”是2，“耐特”就是4，而且总是这种倍数关系。但“耐特”对“麦色”的比例却是3∶2。因为第五度音程就是3∶2的比例，它并不被包含在整数中；因为假如小的是1，大的就是1再加1的1／2。所以，它不再是整数对整数，而是加上了部分。第四度音程也有同样情形；因为4∶3的比例是要对小的那个加上1／3才会同样大。或者是因为，由两者构成的和音才最完美，因为它是悦耳曲调的尺度……[21]
【35a】一切被移动的东西，中间阶段的运动都最剧烈，开始和结束时的运动则较缓慢吗？而当运动最剧烈时，被移动物发出的声音也就最尖利。因此，被绷紧的弦发出的声音也更尖利；因为它们的运动更快。如果声音是空气的或其他什么东西的移动，那么，处在行程中间的声音也必定是最尖利的。所以，如若没出现这种结局，就不会有某物的移动。
【36】如果变动“麦色”，为什么其他弦的音会变糟，但如果不动“麦色”，而动其他某根弦，只是变动了的那根弦的音变糟？是因为，所有合调的弦都与“麦色”有某种关系，每根弦的位置都已被“麦色”确定了吗？所以，如果它们合调的原因和使它们结合在一起的因素不复存在，这种关系就显得不再相同了。当一根弦走调，但“麦色”不变时，出差错的自然只有那根弦；因为其余的弦依然合调。
【37】虽然高音基于气少，低音基于气多（因为低音由于气多而慢，高音由于气少而快），但为什么唱高音比唱低音更费力，而且，也很少有人能唱最高音，“俄尔塞俄依”[22]和其他高音歌曲由于太费劲也很难唱？然而，运动量少的东西比运动量多的东西更不费力，运动空气也一样。是因为，本性上是高音与唱高音并不相同，本性上是高音全都由于软弱，因为不能运动过多的气，只能运动少量的气，少量的气就被移动得快，但唱高音却是力量的表现吗？因为被移动得猛的声音移动得慢，所以，唱高音是力量的表现。因此，身体状况好的人声音也高。唱高音要费力，唱低音则容易些。
【38】为什么人人都喜欢节奏和曲调以及一般而言的和声？是因为，我们合乎自然地喜欢合乎自然的运动吗？事实上新生婴儿也喜欢它们便可表明这一点。我们喜欢不同风格的曲调是由于习惯，我们喜欢节奏则由于它有熟悉的、次序井然的数目，而且，它也有序地运动我们；因为有序运动比无序运动自然地更类似于我们，所以，也更合乎自然。说明如下：如果我们有序地锻炼和吃喝，我们就会保持和增强我们的本性和力量，但如若无序，则会弄糟和扰乱它；因为身体的疾病是不合乎自然次序的运动。我们喜欢和声，因为它是彼此有某种比例关系的相反因素的混合。比例关系是一种次序，它本性上就是快乐的。被混合的东西比完全不混合的更快乐，尤其是，如果在可感东西中，它同等地含有两个极端的力量；在和声中的比例关系就是如此。
【39】为什么和声比同声更悦耳？因为和声在第八度音程中是唱和歌吗？因为唱和歌是由小孩和男人发出的，他们的声音在音节上有像“耐特”对“呼帕特”一样的区别。一切和声都比单声更悦耳（其所以如此，我们已讲过理由），在和声中，第八度音程上的又最快乐；相反，同声则只有单调的声音。“玛伽第佐”[23]用的是第八度音程的和声，因为正如在尺度中，脚与脚有着彼此的比例，或相等对相等，或二对一，或另外的其他比例，在和声的声音中也一样，也有着彼此的运动比例。在其他和声方面，两个音符之一的终点是不完全的，既然它在另一个音符的一半处终止；因此，它们在力量上不相等。正因为不相等，对感官就有差别，正如在合唱中，当唱完时，有些的声音比另外的大。再有，在乐节的声音中，“呼帕特”就会出现与“耐特”相同的结局，因为“耐特”在空气中的第二次撞击是“呼帕特”。虽然它们造成的效果不同，但既然是同时结束的，其结果，也就完成了一项共同的任务，就像用乐器伴奏唱歌的人；因为那些伴奏的人，虽然演奏了与唱歌不同的音调，但如果结束时音调相同，在终止时也就给出了比结束前由于差异造成的痛苦更大的欢乐，因为在差异之后，源于第八度音程的共同音符是非常快乐的。“玛伽第佐”由相反音符构成。正因如此，他们才在第八度音程中用“玛伽第佐”。
【40】当人们听唱歌时，如果听到的是先前熟悉的曲子，为什么比听不知道的曲子更高兴？是因为，当他们认定唱的是什么时，歌唱者意欲达到的目的就更明显吗？而一旦认定了目的，思考它就是快乐的。或者是因为，听者与他认定的所唱曲调有情感的共鸣？因为他也在和他一起唱。一切喜欢唱的人都是不由自主地唱。
【41】为什么双重的第五音程或双重的第四音程不和谐，而双重的第八音程和谐？是因为，第五音程是3∶2的比例，第四音程是4∶3的比例吗？在3∶2或4∶3的3的数目系列中，两端的数彼此间没有比例；因为一个数既不是加分数，也不是另一个数的倍数。但是，既然第八度音程的比例是2∶1，那么，当其双倍时，两端的数目彼此间的比例就是4∶1。所以，既然和谐是彼此有着好比例的声音合成，而在双重的第八度音程中的声音又彼此有比例，但在双重的第四度音程和双重的第五度音程中的声音却没有比例，那么，构成双重的第八度音程的声音就应是和谐的，其他的则不和谐，原因已如上述。
【42】如果某人先弹“耐特”，然后又停下来，为什么鸣响的似乎只有“呼帕特”？是因为当“耐特”停止和消逝时，变成了“呼帕特”吗？从“呼帕特”能够唱出“耐特”的事实可以表明这一点；因为当它应对“耐特”时，可以从中找到相似性。既然回声是应对音调的，当“耐特”的声音消逝时，与“呼帕特”声音相同的回声在运动，那么自然地，由于相似性，“耐特”就似乎在运动“呼帕特”。因为我们知道，“耐特”没在运动，是停下了的，而且，看到了“呼帕特”本身并没停下，还听到了它的声音，所以我们认为，是它在发声响。对我们来说，在许多问题上，我们既不能通过推理，也不能通过感觉获得准确的知识。再者，假如弹奏绷得很紧的“耐特”，弦马也会被运动，这是没有什么奇怪的。而当弦马被运动时，所有的弦也一起被运动，并造成某种声响，这也合乎情理。“耐特”的声音无论在结束时还是在开始时，都与其他音调格格不入，但在结束时，却与“呼帕特”的相同。当这被加到“呼帕特”本身特有的运动上去时，那个音似乎完全是“呼帕特”的音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它的音也比其他弦共同发出的音更大，因为这些音仿佛是被“耐特”逼出来的，所以很柔软，但“耐特”由于是最激越的音调，因而很有力量。所以自然地，它的次一等的音比其他音更响，尤其是，如果在它们中只有细小的运动发生。
【43】为什么长笛伴奏的独唱比竖琴伴奏的独唱听起来更愉快？是因为，被更愉快的东西混合的一切也更愉快吗？长笛比竖琴更愉快，所以，与它混合的歌声比与竖琴混合的歌声也更愉快，既然混合的比不混合的更愉快，如果人能同时获得两者的感觉的话。因为酒比醋蜜更愉快，由于自然被混合的东西比被我们自己混合的东西混合得更好。因为酒是由辛辣和甘甜味混合而成的。所谓的酒味安石榴能表明这一点。歌声与长笛声混合由于它们彼此相似（因为两者皆由呼吸生成）；但竖琴的声音，既然它不由呼吸生成，或者不如笛声那样能被感觉到，那么，就不大容易与声音混合，而且，也由于它与感觉有差异，就很难造成愉快，正如在味道方面所说过的。再者，长笛靠它自己的声音及其相似性，能遮掩歌声的许多差错，而竖琴的声音，由于是孤立的，不容易与歌声相混，看起来是单独的，实际上也单独，因而就使得歌声的差错暴露得明显，仿佛评判歌声似的。所以，如果歌声中有许多差错，与这两种乐器混合就必然变得更糟。
【44】为什么第八音的一根弦被称为“麦色”，虽然八没有中间音符？是因为在过去，曲调是七根弦，而七就有中间音符吗？再者，既然在两端中间的音符中，只有中间的那个才是某种起点（因为在朝向每端的任何排列中，只有中间的那一个才是起点），那么，这个“麦色”正是在中间。但是，既然曲调的两端是“耐特”和“呼帕特”，其余的音在它们中间，在这些音中，只有所谓的“麦色”才是下一个四度音的起点，那么，如此称谓“麦色”就是公正的。因为在两端中间的音符中，只有中间的那个才是起点。
【45】为什么在唱歌时，人多比人少更能保持节拍？是因为，他们都更注视作为领唱的那个人，而且开始时较慢，所以容易取得一致吗？因为差错更多地发生在快速中。许多人更注视他们的领唱，而且，没有一个人会因自己的与众不同而惹人注意。但在人少的场合，更易惹人注意；因为他们是在自己内部互争短长，而不是看着领唱。
【46】为什么唱走调时，绝大多数人是唱高了？是因为高音比低音更容易唱吗？所以，他们全都倾向于唱高，而且，在所唱的歌中出错。
【47】为什么古人在构造七弦音阶时，舍弃了“呼帕特”而不是“耐特”？或者说，他们没舍弃“耐特”，而是我们现在所谓的“帕拉麦色”和音符的音程？所以，他们把“麦色”用作上部“皮喀诺斯”[24]的最低音；也正因如此，他们把它称为“麦色”。或者是因为，它是上部四度音程的终结，下部四度音程的开端，而且在音调上，处于两端音符的中间？
【48】为什么在悲剧中的合唱队既不按“胡泼多里斯托”调式，也不按“胡泼佛鲁基斯托”调式唱？是因为这些调式最不具有合唱最必需的那种旋律吗？“胡泼佛鲁基斯托”调具有动作的特性，因此，在“格鲁俄诺”[25]中，出击和武装都由这种调式构成；“胡泼多里斯托”则有恢弘和沉稳的特性，所以，在所有曲调中，它最适于竖琴演奏。但这两种调式均不适于合唱，更适于剧院中演员的演唱。因为剧院的演员是摹仿英雄，而在过去，只有领袖才是英雄，构成合唱队的其余人员，只是人。因此，伤悲的、恬静的特性和曲调适于合唱；因为它们是人性的。其他曲调具有这种特性，但“佛鲁基斯托”调式却很少具有；因为它是激昂和喧嚣性的。按这种曲调，我们会承受某种影响；而软弱的比强壮的更易承受影响，因此，这种曲调适于合唱。但按“胡泼多里斯托”和“胡泼佛鲁基斯托”调式，我们则要动作，而动作是不适于合唱的。因为合唱只出场，不动作；因为它只是对台上的演员表现友善而已。
【49】为什么造成和谐的声音愈低沉愈柔和？是因为，曲调就其自身的本性而言，是柔和的、恬静的，只是由于混合了节奏，才变得刺耳和激动吗？既然低音是柔和而恬静的，高音激越，那么，在同一个曲调中，相同音符的低音就应该更加柔和；因为正如前述，曲调本身是柔和的。
【50】如果取两只大小相等、性质相同的瓦罐，一只是空的，另一只装得半满，那么，为什么能发出第八度音程的和声？是因为，从半满罐中发出的声音是从空罐所发声音的两倍吗？因为这种差异也像笛子方面的吗？因为运动愈快，声音也似乎愈高，而在较大的空间中，空气汇集得较慢，如果空间是双倍的，时间也是双倍的，其他情形亦依此比例。一个两倍大的皮酒囊对一半大小的皮酒囊，也能发出第八度音程的和声。
注释
[1] parupate。
[2] nete。
[3] hupate。
[4] paranete。
[5] 方括号内的文字可能有讹误，或是放错了地方。
[6] 方括号内的文字为Bonitz本所加。
[7] trite。
[8] paramese。
[9] mese。
[10] nomoi。
[11] mese的本义是中间。
[12] likhanos。
[13] ethos，原义指“道德”、“习俗”，所以这里及【29】有如是说法。
[14] nomoi是“法律”（nomos）的多数形式。
[15] hupodoristos。
[16] hupophrugistos。
[17] dia pason。
[18] di（a）okto。okto原义是8，di（a）okto意为“由于八”。
[19] Terpandros。
[20] 原文有空缺。
[21] 原文有空缺。
[22] orthioi。
[23] magadizein。
[24] puknos。
[25] geruone。
第二十卷 灌木和蔬菜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芹菜能耐得盐水，而韭菜不能？是因为后者的根柔弱，前者的根强壮吗？较强壮的东西不大容易受影响。
【2】为什么有“在战争中既不吃也不种薄荷”的说法？是因为它使身体发冷吗？它对精液的破坏能表明这一点。这与发冷同类，与勇气和激情相反。
【3】为什么有些植物只开花不结果，例如黄瓜、南瓜、安石榴？或许它们不是无果，而是花即为果？因为开花的部分就是果实的顶盖，黄瓜就是果实的顶盖。
【4】为什么有些植物要熟吃，有些能生吃？是因为，有些的汁液不可直接食用，而是在置于火中时，受热才会变得较甜，但有些原本就是甜的，因而可生吃吗？
【5】为什么有些东西要被煮，有些要被烤？是因为较湿的东西不够干，较干的东西不必进一步烤干吗？因为一旦被煮，一切东西都会变得更湿和更软。但如果把湿气很少的东西放到火中去烤，只会变得干燥。
【6】为什么有些植物不可食用，有些可食用？是由于它们的汁液吗？那些在鲜嫩时不调协的汁液，且在加热时又不变化的植物，就不可食用。有些植物的汁液可食用，但用于调料气味过烈；因为有些植物在小范围内用作调料时，有很大的气味，但在大范围内则散开了。
【7】由于什么原因，有些植物的生命只到生成种子时，在结籽之后就枯灭了，例如草和所谓的蔬菜，但有些植物不这样，而是多次结籽？在只活到结籽时的植物中，为什么多数是一年生的，而马芹菜却是在第二年结籽，且在结籽后才枯死？是因为，一切开花的植物，直到结籽时止，都是花叶茂盛吗？既然人在30岁之前，也不断生长，只不过有时长高，有时长胖而已。当它们不再能够结籽时，犹如人一样，便枯萎和衰老；有些变得慢，且按比例。至于为什么有些命短、有些命长的问题，将是另外的作品的论题。但既然在所有场合中，种子的完成都是有限的，那么必然地，命短的东西只能结一次或很少几次籽，命长的则多次结籽，所以，最虚弱的东西只结一次籽（因此必然枯灭）；其中，那些能一年结籽的是一年生的，有些（譬如马芹菜）则是第二年结籽，树木和植物均如此。
【8】如果有人深挖到芹菜的根须部，用大麦壳围裹起来，再在上面掩土和浇水，为什么它的根须会长得很大？是因为，大麦壳温热而松软，可保持养分的聚集，不让它朝上升发，而是用热将其调协，所以，就造成可观的生长吗？
【9】如果有人把很小的南瓜或葫芦埋进土里，为什么它们长得大？是因为，风和阳光是干燥的，妨碍事物的生长，并使一切东西的体积变小，但却更坚硬，正如多风、朝阳处的树木和低洼、潮湿处的树木不同一样吗（因为后者长得粗大而松软，前者长得瘦小而坚硬）？当被埋进土中时，承受的是相反的影响，其结果也会相反。（置于容器中的东西，也有同样情形。如果把葫芦放到空的茴香秆或盒子中，把安石榴或苹果放进陶土罐中，那么，后者会变得大而软，前者则小而硬，因为前者的生长遇到了阻抗。）其原因是，它们得到的养分多，因为养分既没被风吹散，也没被阳光晒干；既然覆盖的土使它们不去承受这些影响。
【10】为什么辛辣植物的种子比它们的根和叶更辛辣？是因为，一切植物都由种子生成，并从它扩散到其他各部分，正如某些人所说，汁液和味道仿佛预先存在于其中似的，既然种子在成熟的同时，味道变得很特别？所以，如果存在于其他部分的辛辣味源出于种子，那么，它最多地存在于种子之中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11】为什么细瘦的萝卜更辣？是因为大萝卜由于生长的时间长，更被调协了吗？
【12】为什么刺山柑在耕地里不易生长（虽然有人经常搞移栽或播种；因为在有些地方，它比种玫瑰更加有利可图），却在墓地中枝叶繁茂？是因为这种地方人迹罕至吗？关于这个问题和其他类似问题，必须认识到，并非一切东西的生成和生长都源出于相同的质料，相反，有些东西初始的生成和生长是源于其他东西的毁灭，例如，身上的虱子和毛发就是在食物腐烂和身体状况持续变坏的时候生成的。所以，正如在身体中，有些东西生成于食物的排泄物（这即是调协得不好），而自然又不能将其控制，大量的排泄物便被藏进膀胱和胃部，同时，生命又是生成于其他东西一样（因此，这些东西在老人和病人中生长），在土地中亦如此，有些东西的生成和生长源于养料的调协，有些则源于排泄物，且具有相反的状况。耕地调协了养料，使它实现出来，从这里收获到耕耘的果实。从这种耕耘中生成的东西，被称为耕种的，因为它们的收益是通过技艺而获得的，犹如被驯化一般；但是，那些不能耕作，或源于相反状况而形成的东西，乃是野生的，且不会在耕地中生长。因为耕作在驯化时，反会糟践它们；因为它们生成于腐烂物。刺山柑就属于这种东西。
【13】当萝卜在冬天长得最茂盛时，如果有人割掉它们的叶子，在周围填上土，并踩实，以便排开水，那么，为什么它们在夏天长得特别大？是因为，封填的土成了它们不死的原因，由于它阻止了水对它们的浸蚀吗？以前只传给枝叶的养料，现在渗进了萝卜中，所以，必然或者自己长大，或者传送给后来长出的其他新芽，就像洋葱的情形一样。因为如果每年不把洋葱拔出，而是留在地里过冬，那么，它们便会成倍地繁殖。但洋葱属于传送养料给新芽的植物，萝卜则不是，所以，它必然是壮大自己，因为它吸收了所有的养料。
【14】如果有人在水井边种植葫芦和南瓜，当它们长成时，将其牵引到井中，并遮盖起来，为什么它们在整整一年中都可保持嫩绿？是因为，水的蒸汽使它们凉爽，不变干燥，使其处于良好状态，而且，将其遮盖又使它们的呼吸不致增加吗？它们能保鲜的原因是，由于根须未受损伤，所以仍在吸取养料。即使有人弄掉新芽苗，只要它们已结出果实，在割去新芽后又能在根部周围堆土并踩实，那么，也会结出早初的葫芦，因为根部保留着；既然葫芦不是两年生植物。植物本身比源于种子结果要快，因为植物最重要的部分，即根部，已经在它们的生长中存在了；但源于种子的东西必定先生出根。再者，堆土要造成热，所以，植物得以保持，并很快发出新苗。因此，如果有人冬天在筐中播撒葫芦种，用温水浇淋，并提到阳光下或靠火边放着，那么，只要在筐中装进土（正如人们这样做的），一旦适当的季节来临，就会早早地结出葫芦。
【15】为什么要选择清晨、深夜或傍晚给植物浇水？是为了不让太阳吸走湿气吗？或者是因为，如果水是热的，会损害被浇的东西？
【16】为什么带甜味的种子和植物能利尿？是因为它们含有热，且容易调协，而这样的东西能利尿吗？因为它们之中的热引起快速消化，而味道又无形体，即使味道不好的植物，例如大蒜，也由于热而能利尿，虽然它们的损耗力更明显。甜味种子含热很多，因为一般说来，这种味道就是由于某些热的存在才生成的；但怪味的东西不易被调协。任何东西，如果要能利尿，就必定不仅含热，而且要容易调协，所以，在它们下移时，才能消化湿气。
【17】为什么从老种子（譬如两三年的）中长出的植物要比从新种子中长出的抽茎更快？是因为，正如鼎盛年龄的动物生成精子更快一样，老的植物种子也更有生发能力，但源于新种子的植物仍然含有不属于它们的排泄物，所以较为虚弱，在时间上适中的东西因其排除了湿气而最强健，所以，它们产生种子更快吗？而这就是抽茎，因为种子生成于枝茎。
【18】如果有人把芸香嫁接到无花果树上，为什么它长得最好，最茂盛？它被嫁接在树皮上，并在周围用黏土抹上。是因为芸香的根需要热和暖（因此，如果有人用灰堆围植物，会对它们有利），而无花果树是热的吗？表明这一点的是，它的汁液最苦，且在燃烧时释放大量烟。它具有与灰类似的热和湿，所以，如果灰对芸香有利，那么，它在无花果树上必然长得最茂盛；因为灰不释放湿气，无花果树则不断释放，既然它的湿气不会枯竭。
【19】为什么有些植物总是长出空茎？它们属于必然还要长出其他东西的植物吗？
【20】为什么在阿提克，其他果实都非常甜，只有百里香很苦？百里香也是一种果实。……[1]所以，植物没有充盈的湿气吗？在自然地具有甜味的东西中，由于含有的湿气量合适，当太阳吸走大部分后，剩下的部分就容易调协；因为大量的东西难以成熟，只有适量的才比较容易。所以，自然地具有甜味的东西会变得更甜。但在那些自然地干燥和不甜的果实中，自身的湿气消失了，因为它极少，且最无甜味，因为太阳吸走了它最甜和最轻的部分；因此，这些果实与其他果实一样，没有充足的湿气。
【21】为什么薄荷、水仙和洋葱在夏至被悬挂起来时，会开花？是因为在它们之中存在着不调协的养分，这种养分在冬天由于冷而不调协，但在夏天时，由于季节的影响调协了，所以就生长了吗？但这种生长由于没有新湿气的注入，会很快枯竭。因为如果没有某种营养源和湿气的注入，它们便会干燥。正如发生在斯库赛的情形，在那里，由于积雪很多，所以谷粒一直不长，尔后又很快破土而出。
【22】为什么只有洋葱才使眼睛特别刺痛（因此，据说它的名称就是这样获得的，因为它使人闭眼，以遮住瞳孔 [2]），而马郁兰和其他辣味大的东西却不是这样？因为旱金莲虽然更辣，但被放在眼前时，却引不起同样程度的眼泪，而洋葱无论是被放在眼前，还是被吃下去，都刺激厉害。是因为，多种差异附随着每种辛辣物，也正是这些差异才造成了每种东西的特有性能吗？例如旱金莲，由于太热，也太干燥，便控制了自己生成的溶液，虽然吃它时会流出眼泪，但把它放在眼前时，却不流泪，因为它本身不释放某种轻薄的蒸汽；因为它太干燥，太热了。马郁兰和类似的热植物也干燥，虽然程度轻微些。但是，一种植物要引出眼泪，必须是辛辣的、潮湿的和有黏性的。因此，橄榄油能引起眼泪，虽然它的辣味弱；因为由于它有黏性，又轻薄，就能渗透，并造成痛苦，而痛苦便引起溶化。洋葱具有这种性能，所以，它的潮湿和蒸汽是热的、轻薄的和有黏性的。因此，当把它放在眼前时，由于它的蒸汽有这种特性，又释放轻薄的湿气，所以引发眼泪，当把它吃下去时，蒸汽就渗入，……[3]。韭菜虽是热的，有辣味和湿气，但没有黏性，因此不会引发眼泪。
【23】为什么在手中被挤压的山桃比没这样挤压的对我们似乎更甜？这和采摘晾干的葡萄比没采摘的成串葡萄更甜是同样原因吗？因为采摘的葡萄似乎被它们自然的甜味（因为即使在外层，它们也饱含甜味）弄得更有滋味了，而成串葡萄没这种滋味。山桃也一样，它们自然是甜的，且在内里具有甜的成分。犹如葡萄一样，当被挤压时，山桃就被内里的甜弄饱和了，外层也显得更甜。
【24】为什么山桃愈小愈近于无核，在枣子和葡萄方面也如此，小葡萄或者无核，或者核很小？是因为，由于生长不完全，它们还没形成这个部分吗？因为核的目的是包含种子。它们之所以小，因为它们是分枝上的，且不完全。它们也不如有核的果子甜；因为它们没调协成熟，成熟即是完全的。
【25】为什么有些果实在根部附近较苦（例如葫芦），有些则在上端附近较苦（例如橡子）？是因为，前者的养分不调协，既然它总是沿着根部注入，而后者在本性上是干燥的，所以，当甜味从顶端排出并调协时，该部位就变得很干燥，苦味便像盐一样留下来了吗？愈干燥的东西也愈苦，正如橄榄和橡子长老时变得苦一样。
【26】为什么有些植物的发芽不是在土中，而是在被割破时，有些则在贮藏时，例如百合花茎、大蒜、洋葱？是因为它们所含的养分全都在自身中，而不是在与之分离的地点中吗？所以，正是丰富的营养使得它们发芽。这一点是显然的；因为海葱和球根亦如此。它们每种东西之所以能生长，不仅因为内含养分，而且还在于这养分是调协的、散开的。所以，它虽先含有养分，但要生长，却是在季节到来时，即由季节引起了养分的调协，才出现生长，正如鳄鱼蛋发生的情形。但是，这种生长不会持续，因为没有新养分注入。
【27】为什么在种植时，大蒜和洋葱愈干日后长得愈好，但其他植物却是愈干长得愈差？是因为，所有的这类植物含的湿气都最丰富吗？所以，当以这种方式被种植时，它们具有同等的条件。而且，也因为在干燥时种植不大容易腐烂。
【28】为什么在植物中，只有大蒜和洋葱在贮藏时能生长？因为它们富于湿气和养分吗？所以，正是它们的丰富养分使其生长。这一点很明显，因为海葱和球根亦如此。当然，只有在各自的季节来临时，它们才生长。
【29】为什么用冷水浇灌出的植物比用热水浇灌的要甜？是因为，热包裹的东西较咸，正如愈咸的东西愈热一样，甜的东西则相反，仿佛是冷的吗？当然，蔬菜的养分是液体，因此，它们才有汁液。
【30】为什么大蒜长到有茎时，比在幼苗时气味更烈？是因为，当它幼小时，仍然内含有许多外来的湿气，这种湿气削弱了它们的能力吗？但当它成熟时，就排除了这种湿气，此时，便具有了自己特有的气味。这种气味在本性上是辛辣的。同样，其他果实在幼小时，也有较重的水味。因此，幼小的洋葱较少辣味。
【31】为什么当山桃枝没受到保护时，果实落得比树叶还多，而当用海草保护它们时，叶子落而果实不落？是因为，如若不被保护，这是自然而然要发生的事情吗？因为当果实成熟时，自然要落。而被贮藏时，这就不会发生。但是，海草中的湿气仅仅阻碍果实中湿气的变化。相反，在枝桠变干时，树叶要掉落，而且，海草是咸的，使它们干燥。所以，当树叶留在树上时，或被贮存时，不会出现同样的结局。
【32】为什么甜瓜在潮湿的沼泽地中长熟得最好，例如在俄尔沃门罗周围和埃及？因为这种地方显得水分多。沼泽地是多水的，甜瓜本身也较湿；因此，那些在园子里长成的较差。是因为，由于土壤坚硬，它们必然被深种吗？因为黏土和平地变得非常硬，播种得深的植物才长得好。或者因为，土壤必定是干燥的，因为植物自身在本性上潮湿？相反的两种性质这样综合，就获得了一种中间状态。泥泞而深厚的土壤之所以保持养分，既由于土壤的深度，也由于位置，但不会过度，因为土壤会再次干燥。
【33】为什么芸香和某些其他香料使汗水的气味难闻？是因为，味重和辛辣的东西，一旦与湿的排泄物混合，便会使气味更加难闻吗？
【34】为什么芸香 [4]被说成是治疗妒嫉的药剂？是因为，人们在大嚼时，以为自己遭到妒嫉吗？或者是他们料到有某种不满，或者对置于他们面前的东西感到担心？例如，当他们从同一道菜中为自己取一份时，也随后给旁人一份，并顺便说一句：“这样你就不会妒嫉我。”每个人都疑虑不安地在吃着分派给他们的那份东西，无论是液体还是固体。收缩或呕吐就会造成固体食物上移并吐出，源于液体的胃肠充气则造成痛苦和翻滚。所以，如果事先吃了本性上热的芸香，它就会软化食物的接受器官和身体的其他部位。因此，它也就会把包裹着肠胃的胀气疏解。
【35】为什么把马郁兰放进发酵前的葡萄汁中，会使酒变甜？是把两杯放进一缸酒里。是因为，它排除了引起糙烈的东西，且由于干燥，便把酒中的水气和杂质吸入自身吗？有事实表明酒的糙烈是由这些因素引起的；因为如果有人把水加进酒中，且把它们长时间地放在背风处，酒就不大绵软。当人们要造甜酒时，就在太阳下长时间地晒葡萄，阳光会吸走水分，并调协其余成分。马郁兰也造成同样效果；因为它既干又热，所以，自然有持久的功效。
【36】为什么黑山桃树比白山桃树的枝叶更茂密？因为它们更属于野生类吗？表明这一点的是，它们长在田野里，耕作造成的变化最小。一切野生植物都有更茂密的枝叶；因为由于它们的果实不大调协，其养分转换成了枝叶。
注释
[1] 原文有空缺。
[2] 作者认为krommuon（洋葱）这个词是由kore（瞳孔）和summuein（闭眼）两词合并演变而成，故作如是说。
[3] 原文有空缺。
[4] baskania有“恶意”、“中伤”等意，故作如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