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目录[隐藏]
第一卷 医学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极度的过量引起疾病？难道因为它造成过度或不足，这样就导致了疾病？
【2】为什么人们又经常靠施用某种过量的东西来医治疾病呢？确实，有些医生的手段是这样的；因为他们用过量的酒、水、盐、食物或饥饿来治病。或者，因为造成疾病的原因是双方的彼此相反？所以，一方使另一方成为中间状态。
【3】为什么季节和风的变化加重或抑止、决定和造成疾病？是因为季节有炎热与寒冷、潮湿与干燥，疾病是这些的过度，健康是这些的均衡吗？所以，如果疾病由于潮湿或寒冷，那么，相反的季节就抑止它。但如果相反的季节来临，使发病的相同性质相混合，就会加重病情，且会致人于死地。所以，这些季节也会使健康者染病，因为由于变化，它们破坏了混合；同时，健康又被合适的季节、年岁和地点所增进。因此，在这类变化的季节，尤须小心，以防染病。关于季节，以上所说的这些一般的东西，也同样适于作为特殊场合的原因。因为风、年龄和地点的变化，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季节的变化。因此，它们也加重或抑止、决定和造成疾病，犹如季节和星座（譬如猎户座、大角星、昴宿星、天狼星）的出现所导致的一样，既然它们也是风和雨、晴天和风暴以及暖热的原因 [2]。
【4】为什么在变化的季节，不应使用呕吐药？是因为排泄物由于这些变化而出现变更时，就不会产生翻搅吗？
【5】为什么黄疸病人和得饥饿症的人都双脚浮肿？两种人都是由于虚耗所致吗？因饥饿而病的人的虚耗是由于完全没摄取营养，黄疸病人则是由于没有从所摄营养中得到任何益处。
【6】为什么虽然源于胆汁的病发生在夏天（因为发烧常在夏天发生），但源于胆汁的恶疾却更多地出现在冬天呢？或许是因为，在发烧伴随时，它们就由于强力而凶恶，而强力是反乎自然的？因为当身体的某些部分潮湿时，厉害的炎症就发生，而炎症因其是热量的过度，故造成发烧。所以，在夏天，病症是干而热，在冬天，则是湿而热，因此就很厉害，会很快使病人死亡；因为，由于废余物过多，不可能调协。
【7】在各种疾病中，为什么只有传染病最容易传染给那些与这种病人接触的人？是因为在各种疾病中只有它才是为人所共有，因此，传染病才容易传染给那些健康状况已经很糟的人吗？因为由于患了这种疾病的病人炎症的影响，他们很快就会被感染。
【8】为什么当冬天刮北风时，如果春天又多雨潮湿，夏天会生出热症和眼炎一类的疾病呢？是因为夏天使身体之内含有许多外来的不调协的湿气吗？而且，大地和人们居住的任何地方会变得淫湿，类似于永远带有病患的那些地方吗？因而首先，当头部周围的余存物溶化时，就发生眼炎，接着便是热症。因为必须认识到，同样的东西可容纳最大的热和最大的冷，例如水和石头，前者更能沸腾，后者更能燃烧。所以，正如在气中，当气由于稠密而发热时，闷热就出现一样，在体内亦如此，也有闷和热，体内的热就是热症，眼内的热便为眼炎。一般说来，当燥热的夏天直接尾随潮湿的春天而至时，如果变化猛烈，就会损害身体。如果夏天多雨，则情形更糟；因为那样，太阳具有既能在身体内，也能在大地和空气中引起沸腾的质料；因此，就发生热症和眼炎。
【9】为什么如果冬天曾潮湿、多雨，春天又干燥和吹北风，春天和夏天则易生疾病？是因为在冬天，由于温暖而潮湿，身体与季节协调一致了吗？因为它们必然是潮湿的、不紧密的。在这种状态下，春天因其冷而紧缩和凝结它，由于它是干燥的。所以，对于孕妇来说，在春天，就容易由于干燥和寒冷而流产与痉挛，因为湿气散不开，胎儿由于过度寒冷便变得虚弱和形成褶皱；因为在这种季节出生的孩子，在好气候中会发育良好，且在母腹内获取营养。对其他人而言，在春天，黏液不会因其过度而被排除（像在气候温和时发生的那样），而会由于寒冷而凝结。当夏天来临，暖热强力地溶化黏液时，对胆汁型和干燥型的人来说，由于他们的身体缺少湿气，在本性上是干燥的，就生出燥热；但由于这些燥热还算轻微，所以，他们患的是干燥性眼炎。另一方面，黏液型的人则会患喉炎和肺炎。对妇女来说，因其本性的潮湿和阴冷，易得痢疾。老人则易中风，如果汇集的湿气释放并附于身体，并因他们自身的热力微弱而凝结。
【10】如果夏天干燥且刮北风，秋天相反，潮湿且吹南风，为什么整个冬天会出现头痛、喉炎和咳嗽，并导致肺结核才告结束呢？是因为冬天发现体内有太多的质料，所以，要凝结湿气并形成黏液是很困难的事情吗？所以，在头部，当湿气出现时，就引起沉重，如若湿气既多又冷，就造成惊厥；但如若由于量多而不凝结，下移到邻近的地方，就会在那里造成咳嗽、喉炎和肺病。
【11】如果夏天和秋天都干燥，且刮北风，为什么对黏液型的人和妇女适宜呢？是因为这两种人的本性都在一个方向上表现了过度，所以，在此季节，就朝相反的方向发展，故而建立了某种平衡吗？而且，他们在这时是健康的，除非由于自己干了什么不利之事；到了冬天，他们也不会受湿气侵蚀，因为有热与冷相抗衡。
【12】在干燥的夏天和秋天，当有北风吹时，为什么胆汁型的人易于患病？是因为他们的身体条件与季节有着相同情性，因此，就犹如在火上添火吗？因为当身体变得干燥时，体内最清甘的成分便从中蒸发了，所剩过热，必然由于凝结 [3]而生出干燥的眼炎，而且，由于所剩体液是胆汁型的，当它们过热时，就会由这未被混杂冲淡的胆汁引起严重的热症，在有的情况下，只要黑的胆汁自然地存留于此，甚至出现癫狂；因为当相反的体液被弄干时，它就涌向表面。
【13】为什么人们说水的变化会致病，而气的变化则不会？是因为水能变成滋养物，人既要饮用又要排泄它，因而水会影响人，气则不是这样吗？再者，水有许多种类，就其本性而相互区别，气则不是如此，所以，这也是一个原因。因为当我们迁移居住之地时，呼吸的几乎还是同样的气，但饮用的却是另外的水。因此，水的变化会致病是一个正确的看法。
【14】为什么水的变化比食物的变化更易致病？是因为我们消耗的水最多吗？因为水存在于食物和烹制品中，在饮料中，其成分主要是水。
【15】那么，为什么变化会导致疾病呢？是因为季节和年龄的一切变化都易动吗？因为两端是易动的，例如起点和终点。所以，食物也如此，它们是不同的，彼此损害；因为有些刚进入体内，有些还未进入。再者，正如花样杂多的饮食会致病一样（因为口味是多样的，而不是单一的），变换饮水的人也如此，他们是以饮用的方式使用了花样杂多的饮食；而且，这种性质的饮食比干燥食物的影响更大，这不仅在于它的量大，也因为源于这些食物自身中的湿气会生成养分。
【16】为什么饮水的变化会使那些长虱子者的虱子增多？是因为，由于不同的水在经常变换饮水的人身上引起变动，未净化的水因其变动生出湿气，造成潮湿，尤其是在合适的那种地方吗？脑髓是潮湿的，因此，头部总是最潮湿。
这一点，可以从那里的毛发长得最快的事实来说明。正是这个地方的潮湿，才长出虱子。小孩的情形也可表明这一点；因为他们的头是潮湿的，常常或流鼻涕，或出血，这个年龄段中的人尤其容易生虱子。
【17】为什么从昴宿（Pleias）升起到西风吹刮期间，长期患病的人容易死亡，而且，老人比青年更容易死亡？是因为有两个原因，即过度和寒冷易导致死亡吗？因为生命是热，但在这个季节，却有上述二者的性质；因为它寒冷，而冬天是它的极至，接下来才是春天。或者，是因为长期患病者与老人有着相同的情形？因为长期患病者的结果就如同老年人，既然二者的身体都干燥和寒冷，只不过一个由于年岁，另一个由于疾病而已。冬天和霜冻是寒冷与干燥的过度。所以，对于那些没多少砝码加到天平另一边的人来说，其情形就是一边倒，犹如火上加油，故而导致死亡。
【18】为什么在沼泽地带，头部的疮病会很快治愈，只有腿部的难以医好？是因为湿气沉重（由于它是土性的），而重的东西往下沉吗？所以，由于不洁之物下移，身体的上半部清洁了，但下半部却积存了许多易于腐化的排泄物。
【19】如果冬天北风肆虐，春天潮湿多雨，夏天又异常干燥，为什么秋天对所有人，尤其对小孩们是致命的，其他人却在此季节患痢疾和长时间的三日疟 [4]呢？是因为，当夏天雨量适宜时，潮湿的春天汇积在我们体内的沸腾的湿气，被冷却且不动了吗？如若不然，孩子们就会因其本性的湿和热而处于过度的沸腾状态，因为没有冷却发生。凡在夏天未冷却的，在秋天就会沸腾。如果排泄物不直接致人于死地，便集聚在肺和喉管周围———它们先集聚在身体上部，由于我们是被气弄热的；正是因为如此，眼炎也先于热症而在易病的夏天出现。———如果这样，正如已经说过的，身体上部的排泄物就不直接致人于死地，它们不被混合地进入胃肠，从而引起痢疾，因为湿气由于量大而不能散开。如若痢疾被止住，存活下来的人又会得三日疟；因为没被混合的湿气的残余还在体内牢固地存留着，就像黑色的胆汁一样。
【20】如果夏天和秋天都多雨潮湿，为什么冬天要生发疾病？是因为，冬天遇到身体很潮湿，源于高温的变化是突如其来的，而不是循序渐进的，由于秋天也很热，所以，有些人必然要生重病，如若他们的体内无稀薄之物的话？因为在这样的人中，潮湿的排泄物更趋于在身体上部汇积，既然这些部分有为其提供的位置，但下面的部分则与此不同。肌肉结实的人不会接纳很多排泄物。所以，当身体上部分的排泄物冷却时，正如醉酒的人冷得发抖时一样，刚才所说的病就发生了。但对于躯体薄弱的人而言，由大量未混合的湿气引发的热症就变得烧烤似的，因为对这类人来说，其湿气比肌肉结实者更多地散布于全身，而且，当肌肉被冬天的寒冷冻密实时，湿气会被弄热，并造成热症。因为遍布全身的过度的热就是热症；当它因内在于其中的大量湿气加强时，就发生烧烤似的热症。
【21】为什么当大量蒸汽被太阳从地上蒸发时，该年度要发生瘟疫？是因为，如果某年度必然潮湿多雨，大地也必定潮湿吗？这就有如在沼泽地带居住的人，而这样的地区是易患病的。此时，身体必定含有大量排泄物，所以，在夏天，就含有患病的质料。
【22】为什么在出现大量的、像蟾蜍一样的小蛙的年份容易患病？是因为每样东西都在其本性适宜的环境中才兴旺吗？这些小蛙在本性上是潮湿的，所以就表明，这一年也是多雨而潮湿的。这样的年份易于患病；因为身体由于潮湿，含有许多排泄物，而排泄物就是患病的原因。
【23】为什么干燥、无雨的南风引起热症？是因为它们造成不协调的湿和热吗？因为它们本性上是湿而热的。而这就是热症的原因；因为热症源出于这两者的过度。所以，当南风不带雨地吹刮时，就在我们之中造成这种状况；当它们吹刮的同时又下雨时，雨水就冷冻我们。从海边吹来的南风适宜植物；因为在抵达植物之前，就被海冷却了。植物的萎缩也由于不协调的湿和热。
【24】为什么在南风中，人们会有沉重和乏力的感觉？是因为湿气被热流融解，从细微变得沉厚，重的湿气取代了轻的气息吗？此外，我们的强健存在于各关节中，而它们被潮湿的南风弄松了。黏结在一起的东西被辗轧得吱嘎直响的事实就表明了这一点。因为关节中的胶质如果坚硬，就会妨碍我们运动；而如果太湿，则会使我们精神不振。
【25】为什么人们更容易在夏天生病，而病了的人却更容易在冬天死亡？是因为在冬天，热因其稠密汇积在我们体内，而且，如果由于我们体内积有排泄物而不能将其调协，就更要虚弱，疾病的起始必然是凶猛的吗？这类情形很可能会是致命的。在夏天，由于整个身体处于稀疏、凉爽和在劳作上的放松状态，所以，由于疲弱和没有消化吞食的东西（因为这是出产新鲜果实的季节），必然要有许多疾病发生，但这类疾病不凶猛，因此，容易对付。
【26】为什么死亡最常出现在夏至和冬至之后的100天内？是因为这每段时间是热或冷的过度所延伸到的时期吗？它们的过度造成疾病和病患者的死亡。
【27】为什么春天和秋天易患病？是因为凡变化都易导致疾病吗？秋天比春天更易患病，因为从热变冷时，比从冷变热时我们更易生病。在春天，是冷变热，而秋天，则是热变冷。
【28】为什么冬天的病患虽然比夏天少，但却更易致命？是因为在夏天，病患源出于细小的起因，但冬天却不是这样？因为在冬天，我们处于较好的调协状态，也较健康，所以，源生于严重起因的病患本身自然也是严重的，更易致命的。在运动员身上，以及一般而言的在身体健壮者那里，我们看到了这同样的情形；因为他们或者不被病患所扰，或者得了病就会很快死亡，因为只有严重的病因才使他们患病。
【29】为什么在秋天和冬天的寒冷气候中，烧烤似的热症更常发生，而在夏天炎热时，却又是寒症最麻烦？是因为在人身上，胆汁是热的，黏液是冷的吗？所以，在夏天，冷的东西化开，并被驱散，因而生出寒症和疟疾；但在冬天，热的东西被季节控制，就冷却了。在冬天和秋天，烧烤似的热症更麻烦，因为由于冷，热的东西积在内部，而烧烤似的热症就是在内部而不是外表。所以，烧烤似的热症自然地发生在这个季节。通过对比冬天在冷水中洗浴的人和用热水洗浴的人，人们就能更清楚地看到这一点；因为那些在冷水中洗浴的人，虽然在洗时，冷得瑟瑟发抖，但在一天的其余时间里却不会遭受寒冷的影响，而那些用热水洗浴的人，则更艰难地在忍受寒冷中度过一整天。因为在冷水中洗浴的人，其肌肉变得结实，热量积蓄在体内，而用热水洗浴的人，肌肉是松弛的，热的东西被转到了体外。
【30】泥敷剂的功效 [5]是什么？是因为，由于它的溶解作用，造成出汗和蒸发吗？
【31】当化脓时，如何表明？当把热水灌注其中时，假如有变化，就是化脓，如若无变化，就不是化脓吗？
【32】哪种伤该烧灼，哪种伤应切割？是否那些有大的裂口，不可能很快愈合的伤应当烧灼，以便在裂口处结痂呢？因为经过这样的处理，才不会有脓疮。
【33】止血药的功效是什么？是因为它为干燥的东西，能阻抑分泌物的流泄，而又不会结痂和造成肌肉的溃烂吗？因为这样，伤口就不会发炎，而会被治愈。因为如果不再流泄，就不会发炎，而由于干燥，它就会愈合；反之，只要还有潮湿的东西，就不会愈合。正因如此，大多数的止血药都是刺激性的，所以，引起收缩。
【34】哪种性质的伤该烧灼，哪种该切割，哪种既不应烧灼，也不应切割，而该用药物呢？是胳肢窝和外阴部上的伤该用药物吗？因为这些部位的伤在被割开之后，有的很痛苦，有的很危险。平滑的肿瘤、有许多疙瘩的那些，以及在有血管而肌肉不多部位的那些，应被烧灼。汇积到尖点的，以及不在身体坚硬部位的那些，应被切割。
【35】如果某人用铜器切割，为什么伤口愈合得比用铁器的要快？是因为铜器更光滑，所以，刺破的肌肉更少，造成的创面更小吗？或者，即使铁器的刀刃较锋利，铜器的分割也更容易，更少痛苦吗？但是，铜自身具有药性，而且，起始是重要的。所以，是药物靠着在切割同时的直接功力，造成了伤口的更快愈合。
【36】为什么由铜造成的烧伤治愈得更快？是因为铜包含的物体 [6]更稀有、更少，而事物含有的热量越多，也就越坚硬吗？
【37】对于患者来说，大麦做的粥是否要比小麦做的更易消化、更好？因为相信这一点的人从那些制作者的情形出发争辩说，碾磨大麦的那些人比碾磨小麦的人气色要好得多。再者，大麦更潮湿，而更潮湿的东西更加容易消化。或者，也没有什么妨碍大麦的有些性质使它更难消化，而另一些性质则使它因其轻而更有用？因为大麦不仅比小麦更湿，而且也更冷。因为麦粥和给热症病人吃的其他类似食物，都应当既给他们提供营养，又给他们降温。大麦做的麦粥就具有这两种性质；因为它既比物体更湿，又给予少许营养，并可降温。
【38】为什么马齿苋和盐可以抑制齿龈的发炎？是因为马齿苋含有某种潮湿吗？如果咀嚼它，如果把它挤压一段时间，这一点就会表现出来；因为潮湿从中放出来。黏性物沉下去，并释出酸味。这酸味表明它有亲合性；因为它的汁液有某种酸味。盐则在溶化时释放酸味。那么，为什么灰汁和硝石不这样呢？是因为它们收缩而不溶解吗？
【39】为什么在夏天疲劳必须靠洗浴恢复，而冬天则要靠涂油？冬天之所以要涂油，是由于生成了冷颤和变化吗？冷冻必须靠热来解除，因为热造成温暖，而油就是热的。另一方面，在夏天，则需要潮湿；因为这个季节是干燥的，不会惧怕冷颤，既然身体的自然倾向是朝向热。夏天需要少量的固体物和大量的液体物，前者更一般，后者更重要。在夏天，由于干燥，喝水是总体的一般需要，但少量的固体物对四季都是普遍适用的，尤其是夏天；因为由于这个季节，身体要从固体物供热。
【40】为什么有些药物舒解胃，而不是膀胱，有些则舒解膀胱，而不是胃？是因为，那种自然潮湿且充满水分的东西，如若有药性，就舒解膀胱吗？因为不调协的潮湿正好就沉积在那里；既然膀胱是胃中不调协潮湿的贮存器，这种潮湿不停留在胃里，而是在造成或者承受什么变化之前就排走了。但是，那种本性上源出于土的东西，如果有药性，就舒解胃；因为进入胃的是土性的东西。所以，如若它有可以引起运动的力量，就翻搅胃。
【41】为什么有些药物在上部胃运动，有些在下部胃运动（例如，黑藜芦泻剂在上部，斯甘摩尼泻剂在下部），有些则在两个部位起作用（例如喷瓜质和毒胡萝卜液）？是因为在胃中运动的药物，有些是热的，有些是冷的吗？所以，有些药由于热，当在上部胃时，就立即从那里被移到上部地区，并在那里溶解最格格不入的东西和最不自然地合于它的东西，如若这药颇有效力，或服用的剂量比自然量更多，它就把这些以及或许有的某种排泄物统统带进上部胃，而且，由于这药是热的，就搅动起大量的气息，当受到阻抑时，便引起呕吐。另一方面，本性上冷的药剂由于沉重，在承受或造成任何变化之前便被移往下部，在那里，引起与热药在上部引起的同样的后果；因为在通过管道从那里上行的时候，牵动了它们作用下的分泌物和排泄物，并将它们引往相同方向的路径。分有这两类性质的药物是热与冷的混合，它们因其各自不同的力量而具有两者的效用，所以，即使现在，医生也炮制相互混合的药物。
【42】为什么药物有清泻作用，而另外的东西虽然更苦涩、更有收敛性，或在其他这类性质上更甚于药物，但却没有清泻作用？是因为清泻作用不是由于这些性质，而在于它们不调协？因为如果某物由于有过度的热或冷，虽然体积很小，但不调协，且能控制动物的热，而不是被其控制，如果它又容易被两个胃溶化，那么，这类东西就是药物。因为当它们进入胃并被溶化时，就被与食物通过的那相同管道带进血管，而且，因为不相调协，而是处于支配地位，它们就带着那些阻碍物，一起进入自己的路径；这个过程，就被称为清泻。铜、银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虽不与动物的热调协，但却不容易在胃中被溶化。油、蜂蜜、奶以及诸如此类的食物也有清泻作用，但这不是因为它们的性质，而是由于它们的数量；因为在它们因其量大而不调协时，才清泻，如若它们果真具有清泻作用的话。因为不调协是由于两个原因，或由于性质，或由于数量。因此，上述种种没有一样是药物；因为它们无一是由于性能而清泻。收缩性、苦涩和难闻的气味是药物的特性，既然药物是作为食物的相反面。本性上调协的、能与身体合为一体的东西，才被称为食物；而在其本性上不被控制，进入血管，并由于热或冷的过度而引起搅动，这乃是药物的本性。
【43】为什么胡椒量大时舒解膀胱，量小时舒解胃，而斯甘摩尼泻剂量大时舒解胃，量小且陈旧时舒解膀胱？是因为二者各自对身体的不同部位更有影响吗？因为胡椒可利尿，斯甘摩尼泻剂能清泻。所以，胡椒量大时被移入膀胱，不在胃里溶化，而量小时，被控制住了，就舒解胃，作为它的药物而产生作用。斯甘摩尼泻剂则在量大时进入胃中被控制，所以溶化了，而一旦溶化，就由于上面说过的原因成为药物；但如果它的量小，就和喝饮的液体一起被吞咽下去，进入管道，在没引起任何搅动之前便很快地移往膀胱，在那里，它靠自己的力量带走一切存留在表面的排泄物和分泌物。当它量大时，正如已说过的，就由于强大而长时间地留在胃中，并驱走许多清泻物和土性东西。
【44】为什么治疗同样的炎症，有的采用冷却，有的却通过加热？后一种人是通过引入体外的热，前一种人是通过冷却体内的热，从而使炎症集中。
【45】为什么敷药必须变换？是为了使病人更能感受到吗？因为正如在吃的方面，人们习惯了的东西不再是药物，而变成食品一样，在敷药一类的事情上亦如此。
【46】为什么食物的减少和运动的增加有益于健康？是因为剩余物的过多是疾病的原因吗？而食物的过度或运动的欠缺，就会发生这种情形。
【47】为什么药物以及多数场合下的苦涩物、异味物有清泻作用？是因为一切异味物及苦涩物是不调协的吗？因此，药物是苦涩的和有异味的；因为作为药物，与苦味混在一起，是不调协的，可引起运动。如若服药的剂量太大，会致人于死。但是，那些即使服量很小也会致死人的东西，就不叫药物，而是毒物了。那些性质上本不具有清泻作用的东西，不是药物。如果用量足够的话，许多食物也能产生与药物同样的效果，例如奶类、油类和未发酵的酒类；所有这些东西，由于不易调协，都有清泻作用，而且，它们清泻的是那些不易靠这些来调协的人。因为对于不同的人，有的东西易于调协，有些则难以调协。因此，相同的东西并非对于所有人都是药物，而是有些人各有自己的特性。因为一般而言，药物不仅应当是不调协的，而且也要能引起运动，正如锻炼（无论是外面的还是内里的）通过运动排除异物。
【48】为什么甜味的种子和植物能利尿？是因为它们含有热，且易于调协，而这种性质的东西能利尿吗？因为它们内部的热有助于很快消化，而它们的味道又无形体，既然连味道浓烈的植物（如大蒜）也因其热而能利尿，虽然它们的残味存留较长。甜味的种子含有热。
【49】为什么对脏污不洁的疮痛要使用干燥的、辛辣的、收敛性的药物来治疗，而对洁净卫生的疮痛则使用潮湿的、多孔隙的药物？是因为必须从不洁的疮痛中排放出某种东西吗？这必须被排放的东西是外来的潮湿。苦涩、辛辣、收敛性的药物具有这种作用，而且，干燥的比潮湿的更具这种作用。但洁净的疮痛仅仅需要被消散。
【50】为什么荒淫无度对源于黏液的疾病有利？是因为精液是剩余物的分泌，其本性类似于黏液，所以，由于性交排放了许多像黏液一样的东西，因而有利于身体吗？是在开始时，还是在后来给病人以食物更好一些？应该在开始时给，以便炎症不缠扰已经虚弱的病人？或者病人应立即限食，或者，应这样给他进食，即开始时给他喂粥类，因为这样的食物更为柔软，更易吞咽和消化，而且，对于衰弱之躯来说，从这类食物中摄取营养也容易些。因为食物在胃中必须首先作用的地方，由于既被消化又被加热，这些过程就会对身体造成痛苦。
【51】为什么为了检查尿，弄清它是否被调协，必须中止撒尿，而不是继续撒尿？是因为，如若它带红色，就表明调协了，而这在中止撒尿时更能判定？或者是因为，一切潮湿的液体作为反映颜色的镜子，量小更比量大好？因为形状是在大量的液体中被照见，颜色则是在少量的液体中被照见，例如露、雨滴和眼睑上的泪珠。所以，如果让尿继续流，它的量就会多，如果将其中止，它就较好地反映出颜色；因此，如若它由于调协已有了红色的性质，当反射发生时，便会更显明，而且，由于折射，可以在镜子中看到。
【52】为什么为了达于健康，肌肉不应当厚实，而应当薄嫩？因为正如空气流通的城镇和地方是健康的一样（因此，海是健康的），身体也如此，如果有空气流通，它就更健康。因为要么体内一定不要存留排泄物，要么应尽可能快地排除它，而且，身体应总是处于这样的状态，即一旦有了排泄物，便立即排除，所以，要处在运动中，而不能静止。因为滞留的东西会腐朽，就像不被运动的水一样，而腐朽的东西会引起疾病；但被排除的东西在朽烂之前就被分离了。可见，如果肌肉厚实，就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因为通道仿佛被堵死了似的），但如果肌肉薄嫩，这就会发生。因此，人不应光着身子在阳光中散步；因为那样，肌肉会密实，且成为肥胖，身体也会变得更加潮湿；因为体内的湿气留存着，表面的被驱散了，正如烧烤的肉食比煮沸的更为潮湿一样。人也不应裸着胸膛散步；因为太阳是从身体的最好组织部分吸湿，而这些部分是最不需要被吸走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吸取体内的湿。因为体内较远，从那里不可能吸出汗，除非功力很猛，但从胸膛处就较容易了，因为它近便。
【53】为什么冷水和热水都对冻疮有益？是因为冻疮是由潮湿的过度所引起吗？所以，冷水汇积和凝结潮湿，热水则使它散发，并在肌肉稀疏时使蒸汽离去。
【54】为什么冷的东西既引起又能阻止冻疮，热的东西既引起又能阻止烧伤？两种情形都是由于同样的原因吗？即，引起是通过液化，阻止是通过弄干。
【55】在热症中，应该经常地、但又是少量地给病人液体食物。因为如果量大，就白白流走了，如果量小，且经常进食，就会被吸收，进入肌肉中。这就犹如大地，如果大雨倾盆，水会白白流走，如果细雨绵绵，仅浸润土地，就被吸收了。热症病人也是这样。在灌溉时，假如涓涓细流，沟渠就吸收了流水；但如果把等量的水一下子全部放出，就会四处漫溢。其次，要让病人尽可能不动地躺着，因为只要人不动，火也显然会熄灭。但是，不要在对着风的地方卧躺，因为风助火势，火会散开，由小变大。因此，应把病人包裹起来，因为如若不供气，火就会熄灭。在湿热出现前，也不要脱衣服；因为火若遇到空气，就会闷灭潮湿。在自然中，也依同样道理。在间断性热症中，人们必须早做准备，给病人洗浴，给他的双脚热敷，将其包裹并让其躺下，以便在病发前有尽可能多的热。因为在有大火的地方，火苗是不能燃烧的；既然大火会吞并小火。因此，必须在体内准备大火，因为热症只有小火，所以，大火会吞并小火。
【56】在三日疟中，病人不应变瘦，应把热引入他体内。他也应使用锻炼方法。在发病的日子里，他应洗浴，但不应睡眠。因此，热的饮食是有益的，因为患三日疟的病人虚弱；因为假如不虚弱的话，就不会第四天又发病了。懂吗？在有大火的地方，火苗不会燃烧；因为大火吞并小火。因此，应在体内造成大火，因为热症只有小火。所以，日常的治疗是把热和湿引入体内。
【57】有些病源于热，有些源于湿。由热引起的病靠湿治疗，由湿引起的病则靠热治疗，因为它烤干湿。
注释
[1] Problemata第1—21卷据《洛布古典丛书》希腊本文，第22—38卷据贝克尔标准本希腊本文。
[2] 此句中的“它们也是……原因”，是依照Theodore Gaza的拉丁译文补充的。
[3] sumpekseis。
[4] tetartaioi。
[5] arete。
[6] somatikon。
第二卷 出汗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汗的出现既不在呼吸抽紧时，也不在屏住呼吸时，而是在放松时？是因为当呼吸被屏住时，就充盈血管，所以阻碍了汗的外流，这就犹如，当水充满时，如果有人翻转，它也不能从水钟中流出一样。但是，一旦汗水流出，就流得很多，因为在它被抑阻期间，一点一滴汇积起来了。
【2】为什么身体浸泡在热水中的部分不出汗，即使本身是热的？是因为水阻碍了消溶，而汗是在被热驱开时形成的肌肉中的结构不良的部分。
【3】为什么汗有咸味？是因为在食物通往血液和肌肉的过程中，由运动和热分离外来的东西所造成的吗？因为这样的东西会很快分离，既然它与身体不相适，且在外面蒸发。它的咸味是由于，最甜和最轻的部分被吸收进了身体，不相容的和难以调协的部分被排放出来。当这种东西在下面被排泄时，就被称为尿；在肌肉中时，就是汗。由于同样的原因，这二者都是有咸味的。
【4】为什么身体的上部比下部更易出汗？是因为热升向上方并汇集在上方，它把湿气带上去了呢，还是因为呼吸引起出汗，而呼吸存在于上方？或者，是因为汗乃不调协的湿气，而这种湿气存在于上方。因为混合发生在上方。
【5】如若某人舞动手臂，而让身体的其余部分保持原状，为什么出的汗最多？是因为在我们的身体中，这个地方最为强壮吗？因为正是在这个最靠近最强壮的地方，我们才屏住呼吸；而我们是通过劳作的锻炼才更强壮的；也正是有了这种强壮，我们才更易屏住呼吸。再者，当手臂被摩擦时，我们更能感到比身体的其他部分被摩擦时的阻力；因为通过屏住呼吸，我们进行锻炼，无论是在被摩擦时，还是在摩擦时。
【6】为什么从头部流出的汗要么没有气味，要么比从躯干流出的汗气味小？是因为头部区域的透气性能好吗？头部长出头发，这个事实可以表明它的孔道多。在透气不好的那些部位中的东西则有异味。
【7】运动员如果歇息一会再较量，为什么比连续较量出的汗多？是因为当他们歇息时，汗就汇集起来了，后来的较量就使这些汗排放了出来。但是，连续的较量却弄干了汗，就像太阳一样。
【8】当人们很长时间已没有想方设法出汗时，为什么他们出的汗更多？是因为汗的生成不仅由于湿气，也由于孔道的更扩张和身体的多孔吗？所以，对那些不设法出汗的人来说，孔道是锁闭的，但对设法出汗的人而言，孔道则是张开的。
【9】虽然太阳给裸体者比给穿衣者加的热更多，但是，为什么穿衣者们出的汗却更多呢？是因为太阳用炽热造成孔道的锁闭呢，还是因为它烤干了湿气？但这种情形较少发生在穿衣者身上。
【10】为什么面部出的汗最多？或许是因为，汗容易通过孔隙最多而又最为潮湿的部位。头部似乎是潮湿的源泉，而且，也正是由于湿气多，才因此生出了头发。这个部位也稀疏多孔，因此，汗自然要通过。
【11】为什么人们出汗更多不是在热骤然而至时，也不是在热逐渐消退时，而是在热逐渐增加时？因为在蒸汽浴中的人比一下子承受许多热的人流的汗更多。或者是因为，每种结果都产生于适当的比例吗？所以，如果一定的量引起某种结果，那么，更大的量不一定引起更大的结果，或许更会引起相反的结果，这是因为，一定功效的产生只能按比例。因此，人们流更多的汗不是对应于更大的热，而在于不同的比例对应于每次热的增加，而且，已引起结果的东西不再引起更大的结果，即使在东西添加更多时。因为给每个结果开引道路和准备条件的原因与产生结果的原因不是相同的，而是相异的。所以，为身体的出汗开引道路和准备条件的热是小量的，而不是大量的；至于造成出汗，则需要另外的、更大的比例。但这不再是已经造成过的东西所造成，而是由接续在它之后的、具有不同比例的东西所引起。
【12】为什么用刮皮器刮汗的人比把汗保留在身上的人出汗更多？是因为在后一种人那里，汗被外层的东西冷却了吗？或者是因为，外面的汗犹如眼睑，覆盖孔道，所以妨碍了里面的汗的流动。
【13】为什么芸香和某些药膏造成汗的难闻气味？是因为，某些味重的东西，在与排泄的潮湿物相混时，就使味道更难闻吗？
【14】为什么我们身体的背面比前面出的汗更多？是因为在前面，内里有一个湿气被排入其中的地点，但背面却没有这样的地点，所以，分泌的湿气必然出现在外面吗？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们的腹部才比胸部出的汗少。背面和后面比前面出汗少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前面比后面更易凉爽。胳肢窝的汗出得最快和最多，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因为它最不凉爽。此外，背面的部位和前面的相比，肌肉最多，所以最湿。在后面的那些部位，有更多的湿气；因为脊柱中的骨髓生出许多湿气。
【15】为什么在我们躺卧的那些身体部分不出汗？是因为我们与之接触的那个地方是热的，因而阻碍了汗的通过；因为它使汗变干。再者，它是被压迫着的，而在被压迫时，血液就散开，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该部位就变冷了。麻痹的情形可证明这一点；因为这种结果是一种冷却状态，是由压迫或击打引起的。
【16】为什么睡觉的人出汗更多？是由于热被压在里面吗？因为汇集在内部的热会排除湿气。
【17】为什么虽然脸部的肌肉极少，但却出汗最多？是因为凡潮湿和稀薄的部位都易于出汗，而头部有这种性质吗？因为它在本性上固有丰富的湿气。从这里伸延出去的血管，从它生成的溢液、脑髓以及许许多多的孔道，都能表明这一点。头发能证明有许多孔道延伸到外面。汗水不是生成于身体的下部，而是来自头部。因此，额头先出汗，且流得最多；因为它是头顶下面的第一个地点，而湿气正是朝下涌，而不是向上。
【18】如若正在出汗的人因水或风 [1]而受凉，为什么他们容易呕吐？是因为湿气被变凉时，就汇集起来，但在以前，它由于流动而不是静止的吗？或者是因为，气息在呼出时，由于冷却而变成汗，但在它呼出成为湿气之前，就在里面冷却了，因而攻击身体，引起呕吐？
【19】为什么那些被变热的人从头部和双脚流出的汗最多？是因为被变热的部分把湿气引向自身，又由于这些地方骨多肉少，湿气没有在其中消散的地点吗？所以，它跑到了外面。
【20】为什么锻炼的人在停止锻炼时出汗？因为如果锻炼是原因，那么，在锻炼时就应该出汗。是因为在锻炼时，血管因呼吸而扩张，引起了孔道的锁闭，而当停止锻炼时，血管又收缩了，所以，由于此时的孔道变得较为宽敞，湿气就容易通过吗？或者是因为，在锻炼时，运动把气息从本性充实的湿气中分离出去，而且，由于热从运动中生成，湿气就在身体表面成为气息？当锻炼停止时，热也同时停止，湿气就从气息的凝结中生成了，这就是我们所谓的汗。
【21】在夏天流汗是否必定比冬天更重要？或许是在如若不留心，身体会变得太湿，且难以调养时更重要，所以，在夏天流汗更必需，因为在此时，身体的变化很大，排泄物不易被吸收。再者，当冬天的天气寒冷时，流汗也反乎自然。因此显然，夏天流汗更必需；因为在夏天，一切湿气都更易腐朽，所以，在那时，它们必须被排除。正因如此，一切古人也持这种说法。
【22】虽然身体总在流溢，也总是从排泄物中分泌出东西，为什么如若不流汗，身体就不会变轻？是因为分泌物太少吗？因为当液体从潮湿中变成气时，大量的气生成于少量的液体。由于被分泌的液体更多，所以，分泌所用的时间也更长，这既由于上述理由，也因为，分泌物要经由狭小的孔道。此外，胶质的和粘性的东西要和潮湿一起被分泌出来，因为它们混在一起，但却不能和气息一起被分泌。引起痛苦的，也尤其是这种东西。因此，呕吐比出汗更能减轻体重，因为呕吐物更稠密，更具形体性，因而就随之带出了粘性物。此外，胶质物和粘性物存在的地方，与肌肉有段距离，所以，难以变更它，但是，它们离胃部却很近，因为就在胃中，或紧挨着它；因此，要脱离它，不呕吐是很难的。
【23】为什么人在锻炼过程中出的汗比停止时要少？是因为在锻炼时，人正在活动，完成锻炼时，也就完成了活动吗？所以，分泌的汗自然会更多；因为在锻炼时，汗正在形成，而在完成锻炼时，汗就存在了。或者是因为，当锻炼时，肌肉的孔道因呼吸的屏住而锁闭，但在锻炼结束时，孔道又张开了？因此，当人屏住呼吸时，出汗较少。
【24】为什么汗多不是在我们正奔跑时，也不是在身体处于运动中时，而是在已停止运动时？是因为犹如这种情况：当用手或其他什么阻住流水时，它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一旦被松开，它就会比开始时的流量更大。就像水被手阻住一样，汗也能被气息阻住，犹如在水钟里，而且，它是在膀胱中；因为被阻在里面。同样，当有大量运动时，气息就被阻住了；因此，血管膨胀，湿气不能外出。湿气因被阻住，就汇集起来，在气息放松时，便一起涌出。
【25】为什么当人们喝饮时，流的汗较少，吃东西时也一样？是因为食物吸收了湿气，犹如海绵吸水一样；而且，通过摄入食物来阻塞孔道，在很大程度上是可能阻住湿气外流的，就像通过阻隔沟渠来阻止水流一样。
【26】为什么神经质的人双脚出汗，而不是脸部出汗？因为更合道理的是：只有在整个身体出汗时，脚才出汗。因为脚是最冷的地方，所以，出汗最少。医生在接待病人时，特别叮嘱要包裹双脚，因为它们容易受凉，因此，在开始时，也容易引起身体的其他部位受凉。是因为神经质不引起热从上部到下部的转移，正如在恐惧中一样（因此，人在被恐吓时，内脏是松散的），而是有热的增加，就像在发怒时一样吗？因为发怒是心脏周围的热的沸腾；神经质的人不受恐惧和寒冷的影响，而受未来的东西影响。
【27】在不出汗时，为什么人的脸也变红？是由于太热，表面的热弄干了脸上的湿气，它消溶脚上的湿气则是由于那里的湿较少，虽然比先前自然地存在于那里的更多吗？
【28】为什么睡时比醒时出的汗更多？是因为汗的本原在内部，身体的内部更热，所以，内部的热溶化和排放内部的湿气吗？或者是因为，可能总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排出，只是由于没有什么与之接触，未曾引起注意。能表明这一点的是，身体的空凹部分总在出汗。
【29】为什么当天气寒冷时，在蒸汽浴中的人流汗更多？是因为热由于冷的包围，没有外出之路（因为它被冷所阻），而是被积蓄在里面，并停留在那里，溶化我们体内的湿气，且从中引出汗水。
【30】为什么如果汗是裸身跑步的人流出的，虽然它较少，却比穿着衣服跑步的人流的汗更有益？是因为一般而言，锻炼比不锻炼好，源于锻炼的汗比源于不锻炼的汗好，源于较大锻炼的汗比源于较小锻炼的汗好吗？裸身跑步者的汗源出于较大的锻炼；因为如若不用尽全力奔跑，一位裸身者是不可能出汗的。相反，在穿衣服的人那里，即使他跑的速度适中，也会很快出汗，因为热产生于衣服。在夏天，那些裸身奔跑的人也比穿衣服的人有着更为健康的肤色。因为正如居住在空气清新之地的人比生活在空气污浊之地的人肤色更健康一样，人自身的情形也是如此，如若他置身于空气清新的环境中，比在污浊之地和被大量热包围的地方有更好的肤色，穿着衣服奔跑的人，就处在后一种情形。由于这同样的理由，那些睡眠时间过长的人也不如只睡适度时间的人肤色好；因为睡眠中的人是处在不良的环境条件中。
【31】为什么神经质的人不是脸上，而是脚上出汗，我们处在正常状态的人却是脸部出汗最多，脚上最少？因为神经质是对于行为开端的某种恐惧，而恐惧则使身体上部发冷，所以，神经质的人面色苍白。而且，他们运动和跳跃双脚；因为这是神经质人的活动，犹如人们在锻炼。因此，自然地，锻炼的部位就出汗；他们也摩擦双手，弯腰，伸直，烦躁不安，不肯歇息。因为他们热衷于行动，原因在于，他们的热汇集在更为密实有形的胸膛周围的地区。这种热和血从那里冲向各处，导致了经常的和多变的运动。他们出汗最多的还是双脚，因为它们在连续不断地动作，身体的其他部分则在位置和运动的变化中获得静止。
【32】为什么在蒸汽浴中，流汗更多的不是在热骤然而至时，也不是在热逐渐减少时，而是在它逐渐增多时？因为如果把热逐渐引入蒸汽浴室，比把等量的热一开始就直接引入，人们流的汗更多。或者，从一开始就有很大的热，由于遇到的表面的肌肉是干燥的，便烘烤皮肤，使它变硬，而当它变成这种状态时，就封住了汗。相反，少量的热使肌肉松软和薄嫩，犹如软化内部的湿，使汗分离并溢出。当肌肉处于这种状态时，更多的热才进入，并因肌肉的松软而渗入它的深部，蒸发已软化的湿气，且在分离轻的东西时将它们随着气息排放出来。
【33】在夏天引起出汗是否比冬天更必需？在冬天，汇集在体内的热是调协的，并呼出了我们内部的湿气，因此，由于它们全部或多数都被消耗了，因而不需要有排除它们的适当方式。但在夏天，由于肌肉的松软，热的消散，我们内部的湿气较不调协，因此，需要排放。因为如果留在体内，它们就会因其季节而腐烂，并引起疾病。因为一切腐烂物的腐烂是由外来的热引起的，自己固有的热则造成调协。在夏天，外面的热很强，因此，体内的一切更易腐烂，但在冬天，自己固有的热占优势，所以，冬天无腐烂。
【34】虽然出汗是因内部的热或外来的热所引起，但为什么在出汗时，有时我们却打冷颤？是因为，当汗由于内部的热，从宽大的地方被排泄到狭小的地方时，它集中到身体的表层，并完全封闭了热的通道，所以出现打冷颤吗？此外，也由于肌肉变得完全充盈，热排放了。而且，外面供给的热一开始也使肌肉松软；此时，内部的自然热如若被排出，便引起冷颤。
【35】为什么热汗被判定为比冷汗好？是因为所有的汗都是某种排泄物的分泌，而且，就本性而言，少量的排泄物是热的，但大量的却不一样，所以，冷汗应是大量排泄物的一个表征；因此，它表明疾病可能持续较长吗？
【36】虽然出汗是由热引起的，为什么在大火面前，我们却出汗较少？是因为，当身体被烤得很热时，湿气就化解为蒸汽，或者是因为，当湿气排出并被很快烤干时，我们感觉不到。
【37】虽然在我们不穿衣服时，太阳给我们的热更多，但为什么在我们穿着衣服时，出的汗却更多？关于这一点，我们将给予和前一个问题同样的说明。
【38】虽然快速运动被认为要生出较多的热，缓慢运动则生出较少的热，但是，为什么较为缓慢的漫步上山却分泌出较多的汗，且阻滞呼吸，仿佛比下山还热似的？是因为，把重的东西朝下移动是合乎自然的，向上移动则是反乎自然的吗？所以，在我们下山时，热的本性不使我们费力，而是在我们上山时，成了一个连续的负担。因此，由于这种运动，它变得热，分泌出更多的汗，并阻滞呼吸。在上山时，身体的弯曲也由于阻滞呼吸而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妨碍呼吸畅通的结果。
【39】虽然汗是由穿戴衣物过多引起的，但为什么穿衣服最多的人流汗不是最多？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将给予和前面问题同样的说明。
【40】虽然我们的身体在夏天比冬天更干燥，但为什么我们在夏天更易出汗？是因为在夏天，当身体处在稀薄状态时，体内含有的自然热不多吗？所以，它就把湿气消溶为蒸汽。但在冬天，身体处于外在的厚实状态中，积蓄在体内的大量自然热不使湿气消溶为蒸汽。此外，在夏天，我们摄入的液体较多，而在冬天，则相反。
【41】对于健康者来说，为什么自发出的汗被认为比锻炼出的汗要差？是因为，不断排放多余湿气的锻炼使得肌肉更干燥，所以，管道的孔穴是健康的，不会对热的排放产生阻滞，但是，所谓的自发流汗（实际上，当自然的孔道被大量的湿气阻滞，热不能完全保持，但仍能抵抗并分离湿气时，这乃是必然要发生的），应被合理地看成是疾病的征兆。因为这时，由于大量的、超过比例的湿气存在，符合自然的冷却会发生，而且，肌肉变得肿胀，处于对健康最有害的状态。
【42】为什么在冬天出汗很少，我们也不希望它出得和夏天同样多，虽然冬天更潮湿？我们出汗很少，是因为在冬天，我们的湿气凝冻了，变得坚硬吗？所以，它们很难被溶化。我们之所以不认为冬天有必要引起出汗，是因为我们所处的那种性质的状况是健康的。相反，出汗的人却会造成这种状况的瓦解和破坏。此外，如若使身体的状况变得比应当的更稀薄，他就会排出内在的热，使它更少，这样，它就不能对周围的冷保持势均力敌的抗衡；因而，在孔道由于出汗变得更疏松时，外面的湿气便会更容易地渗入体内。
注释
[1] pneuma。
第三卷 饮酒和醉酒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虽然酒是热的，但醉酒的人却不能抗冷，且极易染上胸膜炎和类似的疾病呢？是因为，如若大量湿气被冷凉，会变成大量的冷，所以，便控制了自然的热吗？因为这就犹如，假若把罩袍置于冷水中浸泡，里面的肌肉也会变冷一样。
【2】为什么烂醉的人不撒酒疯，微醉的人却最爱撒野呢？是因为他们醉的程度既不是轻微得像清醒者那样行为冷静，也没严重到像烂醉如泥者那样无能为力吗？再者，清醒者较能正确判断，烂醉者全然不能试作判断；微醉者则因醉得不深还能判断，只是由于不清醒，判断得很糟，而且，他们也容易看不起旁人，以为自己被别人小视了。
【3】为什么喝淡酒的人比喝纯酒的人更头疼？是因为，由于淡酒轻，能更顺利地渗入更多也更窄的地方，而纯酒则渗入较少，所以，混杂酒更难排出体外吗？或者是因为，由于不能喝多，喝纯酒的人喝得较少，比较容易吐出吗？再者，纯酒由于更热，易调协其他东西，也易调协自身；但掺水的酒则相反。
【4】为什么醉汉的精子在多数场合下不育？是因为他们身体的成分太潮湿了吗？潮湿的精子是不生育的，只有有浓度和硬性的精子才生育。
【5】为什么醉汉发抖，而且，喝的酒愈纯愈如此？酒是能生热的，发抖主要源于冷，因此，受凉的人最易发抖。但那些仅以纯酒为食的人，易患剧烈的颤抖症，并且推开试图止住他们的人，当在热水中洗浴时，他们就没有这感觉了。是因为，发抖由于冷，而冷的出现又或者在内部的热被外部的冷包围时（例如在冬天），或者在符合自然的热被耗尽，即被相反物或因时间而耗尽时（例如老人），或者由另外的热的过度所引起，这发生在太阳或炽热的火光照耀中？在饮用纯酒的人身上，也出现这种情形。因为酒是某种热，当它与身体固有的热混合时，就在力量上超过后者，并压灭后者；当身体的热被这样耗尽时，便出现发抖。除了上面说过的那一切外，还有另外一种冷。当每物中热的滋养所依凭的那个质料被撤走时，热就熄灭了。这可以通过非生物方面的灯来说明（因为油尽则灯灭）。在生物方面，老龄和持久、虚脱的疾病也引起同样结果。因为当热的滋养物被撤走或减弱时，其结果是热也就没有了。因为热靠湿气滋养，但不是靠任意一种湿气，而是靠柔滑、丰润的湿气。因此，在患上述那种疾病的病人和较老的人身上，当这类湿气消逝和改变其性质时（它变得粗糙和干燥，而不再柔滑和油润），就出现了热散尽的结果。表明上述观点的一个证据，是有助于拯救虚脱病人生命的东西；因为只要有人为他们提供滋养的湿气，他们的生命活力就会恢复，这说明，他们的虚脱是由于缺乏这类性质的东西。这似乎也是那些喝纯酒的人的原因。因为由于酒是热的，与体内存在的自然热相混合，就会消耗体内已存在的、为自身固有的热提供养料的东西。因此，其结果是，有些醉汉患水肿病，有些得风湿，有些的麻烦则在下腹部。因为剩在他们之中的湿气是粗糙的，吸入其内的则由于自身固有热的微弱而柔和，不厚硬。热的微弱是因为它仍被包含在其中的那质料本身也如此，犹如芦苇引发的火；因为由于质料的微弱，它比柴火更微弱。
【6】虽然酒是热的，为什么醉汉易发冷，尤其易患胸膜炎及类似疾病？是因为大量湿气如若被冷却，就变成很大的寒冷，所以，控制了自然的热。一切较湿的东西本性上也较热。可以这样表明：热由外在的因素引起，但湿不是。如果热较少，那么显然，热自身就比湿消散得快，因此，在冷的湿气留存时，醉汉自然会更觉发冷，且呈现固有的发冷症状。
【7】为什么斯库泰人 [1]和那些因热而勇敢的勇敢者喜爱酒，但热的儿童不喜爱酒？是因为勇敢者既热又干（因为这种性质是勇敢者的状态），但儿童却是湿而热吗？喜爱喝酒的人是欲求某种湿。所以，儿童们的湿阻碍了他们的干渴；因为欲望乃是欠缺和需要某种东西。
【8】为什么我们在喝醉时更能敏感到有咸味的东西和不洁之水，在清醒时反而较差？是因为相似物和相同性质的东西不被相似物影响，相反物才最对相反物敏感吗？醉汉在自身中有甜味（因为酒似乎就是这种味道），所以，对难闻的味道较敏感，而清醒者的体内则是粗糙的和有咸味的东西。因此，当食物被消化时，排泄物被挤到表面，它们不被相似物影响，就造成了具有者的如此情形。
【9】为什么在醉汉看来，一切都显得在圆圈式旋转，而且，一旦醉劲上来，他们就不能看到距离远些的东西？（正因如此，有的人就把这作为检验醉否的根据。）是因为视力被酒的热量的运动所扰乱吗？所以，被运动的是视力还是所见的东西无关紧要，因为对上面所说的现象而言，引起的结果是一样的。既然醉汉的眼睛在看近物时尚会出错，那么，在看远物时，出现同样的错误也就是自然的了。因此，他们完全看不见远物；虽然能看见近物，但却不是在它们所处的地方。它们显得在圆圈式旋转，不是近或远，因为由于圆圈式运动，视线更不能移向远物。因为在相同时间，不易造成相反的两个运动。对远物，视线本来是直线移动，但圆圈运动限定了由名称蕴含的形状。由于上述原因，视线不能移向远方；即使视线移往近物和远物，它也不会看见它们。因为在同一地点所看到的东西，在下一个瞬间便会消失，而如果消失了，也就看不见。圆圈式移动是由于视线的内在构造。因为它是锥形，底部是圆的，视线在其中运动，所以，由于它决不会消失，看到的就总是同一个东西，但是，由于同一瞥不能总落在它上面，因此，在地点上便出现误差。因为无论是把物体移向视线，还是把视线移向物体，似乎是一样的。
【10】为什么醉汉看到的一个东西有时显得是多个？是因为犹如上面所说，在视线被扰乱时，同一瞥不能在某一时间固定在同一个对象上吗？但是，在同一时间中以不同方式看到的东西似乎在时间上稍迟；因为所见的东西是与视线接触才被见到的，而视线不可能同时与多个对象接触。然而，因为视线接触而又移开被见物的那个中介性时间是觉察不到的，所以，它似乎是在同一时间接触而又移开被见物；因此，当多瞥在同一时间与同一物体接触时，被见物就似乎是多，因为它不可能以同一方式与同一事物接触。
【11】为什么醉汉不能做爱？是因为假如做爱，身体的某个部位必然比其余部位更加燥热，由于大量的热积蓄在他们的整个体内，因而不能这样做吗？因为被这种运动激发的热会被包围它的更大的热所耗尽，原因在于，在他们体内，有许多未被调协的湿气。再者，精液源生于食物，而一切食物都被消化了；那些吃饱喝足的人便更有做爱欲望。因此，有些人主张，为了这种性行为，人们应该多吃午餐，少进晚餐，以使体内未调协的东西比调协了的少。
【12】为什么甜酒、纯酒和蜂蜜酒在酒筵中被比赛着喝光时，会使人清醒？为什么当人们大口喝酒时，醉得比较轻？所有这些情形的原因都相同，即由于身体表面热的抑制吗？因为当热处在头部周围的区域时，就会出现醉。
【13】虽然甜味浮到表面，但如果某个已醉之人喝甜酒，为什么已在体内的酒会被调协，并引起较小的搅动？是因为甜的东西既柔和又有黏性（所以，它阻塞孔道），而苦的东西则粗糙吗？后者使热易于上升，而甜的东西则通过阻塞孔道而使它留住。我们也已说过，醉是由于身体上部变热。再者，甜酒无香味，苦酒有，而任何香味都使头部变重。
【14】为什么混合的，但又较纯的酒比纯酒更易引起早上厉害的头痛？是因为纯酒的成分厚重，所以，自身不进入头部周围狭窄的孔道，而是它的能力，即香味和热进入；相反，混合酒由于与水相混，是轻的，自身能进入，而且，由于有形体和纯酒能力强，较不容易调协。因为湿的东西最难完全调协，形体又比其中的能力更难调协。
【15】为什么不锻炼的人比锻炼的人更能喝到醉的程度，也更容易摆脱醉？是因为体内有排泄物和湿气的人更趋于排尿，这使他们能够喝酒，随后又能被排除，因为大量的酒的湿气不留在体内。所以，那些不锻炼的人是潮湿的，有排泄物；而锻炼的人则是干燥的，因此，酒的湿气渗入他们体内。它的移动直接地阻塞了尿，尔后，由于这种湿气留在体内，便造成重。
【16】为什么酒既使人呆痴又使人癫狂？这本是两种相反的状态；因为癫狂处在过多的运动中，呆痴则过少。真如海勒蒙（Khairemon）所说，“因为酒与饮用者的性格混合”吗？所以，它不是在相同东西上，而是在不相似的东西上造成相反结果，正如火烤干东西，又润湿东西，但不是对相同的东西，而是例如，它溶化冰，却烤硬盐。酒（因为它的本性是潮湿）亦如此，它刺激慢，使之变快，但又延缓快。因此，有些本性抑郁的人在豪饮中就变得完全放松了。因为正如洗澡使身体僵直的人易于运动，又使易于运动和潮湿的人放松一样，酒亦如此，就像洗浴内部器官，起同样作用。
【17】为什么卷心菜能抑止酒后的头痛？是因为它的汁液是甜的，有清泻功能（因此，医生用它来清洗肠胃），而且，它的本性是冷的吗？有事实可以证明：医生通过把它完全煮沸，滤出汁液并将其冷却，用它来治疗严重的腹泻。对于酒后头痛的人，卷心菜汁液的作用是下到胃，排出其中有酒味的和不调协的湿气，它自身却留在胃的上部，使身体冷却。待身体冷下来后，轻的湿气就被移入膀胱。通过这两种方式，全身的湿气被排出，当身体冷下来时，自然也就不头痛了；因为酒是湿而热。这种湿气被下移和排出的再一个结果是，气息被引到这些部分，也正是从那里，它才从酒中被移入头部，而引起呆滞和头痛的。但当气息下移，身体由于上述的方式被冷却时，头痛就解除了。因为头痛是由于它减弱时的某种沸腾和燃烧。这种头痛比醉酒更为痛苦，因为醉酒使人失控，而头痛是在人完全具有知觉时使他们痛苦。正如染热症的人比痛苦的人更迷乱，而一旦他们摆脱疾病，重新回到自身，就感到痛苦。同样情形也发生在头痛者和醉酒者身上。
【18】为什么与水混合的酒比水和纯酒都更易使人呕吐？是因为升到表面的东西和怪味最易引起呕吐吗？酒有抑阻作用，水是轻的，且没有怪味。由于水是轻的且味道不怪，所以便很快下移，又由于它没有怪味，就不造成胃部不适。但混合过多的酒没轻到很快下移的程度，且由于有少量的酒，还有怪味。因为它在体内引起两种运动，从而扰乱味觉，一种源于酒，另一种源于水；因为二者都是可感的。混合恰当的酒则排除了水的味道，只散发柔绵的酒味，因此，喝起来很愉快。水酒因其味怪而升到表面，这样的酒就易使人呕吐。
【19】为什么在醉时，我们更敏感有咸味的东西和怪味的水，在清醒时却较迟钝？是因为有怪味的东西对无欲望的人较明显，却不易被有欲望的人觉察吗？所以，有欠缺感的人就像有欲望的人，清醒者便是这样的。醉汉则酒足饭饱。
【20】为什么对醉得很深的人，一切都显得是在圆圈式旋转，而一旦被醉进一步缠住，他们连稍远一点的东西也数不清？因此，有人就将此作为检验醉否的依据。是因为视线不断被酒的热力所扰乱吗？就像有人把一个东西放在眼皮底下，它显得是两个一样，醉汉亦如此。无论把东西置于眼皮底下，还是远离眼睛，也无论运动源于眼外还是眼内，都无关紧要；因为在两种情况下，视线承受的是相同的。所以，被见物似乎不是静止着，而且，离得愈远愈如此。因为当视线较远时，物体就较难控制住它，并且，这种离物体近的运动会在视线尽头造成更大影响。如果视线被剧烈运动，且有规律地上下交替，就更难控制远距离的东西。一切延伸较远的物体，都会圆圈式移动，例如“桅杆”[2]和悬吊着的东西。视线因其微弱，也承受同样影响，仿佛它被移到远方。至于运动的是视线还是被见物，无关紧要；因为就表面现象而言，引起的结果是相同的。
【21】本来，胃在被加进大量液体时，应该变得更潮湿的，但为什么如果人们一下子喝很多酒，它却更干燥？是因为，胃不能控制一齐进入的大量液体，所以，它们便毫无影响地到了自己的地点吗？膀胱就是未被调协的湿气的地点。胃只能控制少量液体并调协它们，所以，它们留在胃中并使它潮湿。
【22】为什么喝混合适当的酒的人比喝纯酒的人更头痛？是因为混合酒由于较轻，易渗入身体的更多地方（正如它在衣服上一样），也更难排出吗？水虽然较轻，但易于排出。或者是因为，由于不能喝多，也由于更易呕吐，人们喝的纯酒较少？再者，纯酒也调协其他东西。这是同样的问题。
【23】如果人们先前就瘦弱，为什么喝了大量纯酒后会死亡？许多人即使原本不瘦弱，在暴饮了大量纯酒后也会变得干燥；因为酒和生命在本性上似乎都是热，而死亡却是冷却过程。难道喝酒致死也和死于毒胡萝卜一样，是由热的逐渐耗尽所引起，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吗？因为毒胡萝卜是通过冷来凝结湿和热，酒则是通过自身的热来消耗自然的热。所以，正如小火被大火和太阳的热耗尽一样，体内的热也被酒中的热耗尽，假若酒热胜过体热的话。
【24】为什么醉汉较易流泪？是因为他们变得热和湿吗？所以，他们不能自控，被细小的事情所激动。
【25】为什么大口喝酒的人反而醉得较轻？所有情形的原因都是相同的，即热的抑阻到了表面；因为醉发生在头部周围一带。
【25a】为什么醉汉不睡觉？是因为温热的湿气必定诱发睡意吗？因为它易于调协。但如若没有湿气存在，或者很少，或者难以调协，那么，就不出现睡意。因此，在疲乏中以及吃饭、饮酒之后的人，由于热，最有睡意。但对抑郁型的人和热量很高的人来说，没有睡意，前者因为湿气被冷却，后者因为没有或极少有湿气。所以显然，这各种情形都必须看作是对此的说明。
【26】为什么醉汉发抖，而且，喝的酒愈纯愈如此？酒是能造热的，发抖则主要因冷而发生，因此，受冻的人才最发抖。但是，对于以前许多以纯酒作为唯一饮食的人来说，他们抖得相当厉害，以致于挣脱了试图抓住他们的人，而当他们用热水洗浴时，则觉察不到。另一些既以这种方式生活，又搞按摩和贪吃的人，则得了中风症；对于这些人，由于不能动弹，发抖不是很厉害，但却相当痛苦，也不能休息。发抖的原因是冷；因为正如已说过的，显然是被冻的人和很老的人承受它。在这两种人中，前一种由于冷，后一种由于年龄。但酒是最能造热的，所以，应当有某种相反的结果。或者，没有什么妨碍相同的结果由相反的原因造成，且不以同样方式活动。例如，燃烧既被霜，又被热引起，当霜使热汇集时。所以，在一种意义上，相同结果由相反原因引起，在另一种意义上，相同结果由相同原因引起。发抖是由于热的欠缺，但不是一切热，而是自然的热。热的消失或由于死灭，或由于耗尽，耗尽是由于相反面，即冷和湿，死灭是由于养料的欠缺，例如灯，当既无柴薪又无油时；或者由于外来的热，例如火在阳光中，灯在火光旁。那些受冻而发抖的人是因为体内的热被冷耗尽了。因此，当给这些人灌注热水时，会使他们颤抖不止，因为封闭在内并被压抑的冷会使他们毛发倒立。热症开始时的冷颤也是由于相似的原因。在老年人中，热的死灭在于它的养料的匮乏；因为湿气是热的养料，但老年人是冷的。醉汉发抖是因为他们自身的热的死灭，如若其他某些人也由于酒而承受这种结果，那也与由于年老而发抖的人有着不同的方式，而是有第三种方式，即热的毁损。因为当体内的酒过多时，酒的热力很大，会使我们赖以强健的自身的热被耗尽或削弱；因为在运动者控制不了被运动物时，就出现抖动，犹如一个人没握好一块又长又大的木板，它的顶端会抖动一样。这也或是由于被占有的东西太大，或是由于运动者太弱。所以，当热被耗尽时（因为热似乎是生物运动的原因），自然就控制不住了。由于冷而在醉汉和老人身上发生的这种情形，可以用这个事实来表明：没有冷冻，也会发抖。
【27】为什么醉得轻的人比大醉者和清醒者更麻烦？是因为清醒者能很好判断，而大醉的人，由于封闭了感觉，不能保持负重感，所以全无判断，无判断也就无麻烦吗？相反，醉得轻的人要判断，但由于酒的影响，判断得糟，所以出麻烦。正如克拉左美奈的萨图洛，他是个喜欢乱骂的人，所以，当他在法庭上辩护时，为了使他说话切题，不致于滥骂，人们就把他的耳朵塞起来，以免他听到什么后破口大骂；但是，他的对手刚要讲完，他便拔去耳塞，只听了对方讲的几个字，就控制不住了，开始乱骂；因为他虽有感觉，但判断很糟。
【28】为什么偏爱味道宜人的甜酒的人不会醉？是因为甜酒具有某种不属于酒，而属于其他东西的味道吗？所以，嗜好甜酒的人是爱甜，而不是爱酒。
【29】为什么醉汉被太阳晒着最为快乐？是因为他们需要调协吗？此外，也由于他们被酒冷冻。因此，中风和麻痹最容易发生在喝酒之后。
【30】为什么醉汉在看一个东西时，有时显得是多个？是因为视线的内在本原被酒扰乱，犹如整个头部被扰乱一样，当本原被扰乱时，双眼不能汇聚到同一点上，而是落在被见物的不同部分，因此，就显现出两个吗？如果某人从下面压迫一只眼睛，也会出现同样情形；因为这也扰乱了视线的本原，所以，它不再落在和另一只眼睛相同的点上。当然，这种性质的扰乱是由外部引起的，酒的扰乱则来自内部。但是，这没有实质区别，因为无论扰乱源于什么，造成的结果是相同的。
【31】为什么醉汉的舌头说话时结巴？是因为，正如酣醉中的整个身体趔趄不稳一样，舌头也如此，在趔趄时，就结巴，不能清楚地言谈吗？或者是因为，舌头的肉是海绵状的，所以，在被酒浸泡时，就变大了？当出现这种情形时，由于体积增大引起的厚重，它就更难运动，因而不能清楚发音。或者是因为，正如由于缺乏空气，我们在水中不能说话一样，当我们把液体喝入口中时，也不能说话？所以，在酣醉中，我们言谈不清楚的原因是舌头被泡在大量液体中；而结巴就是言谈不清楚。或者是因为，在酣醉中，灵魂被影响了，变得结巴？如果灵魂承受这种状况，舌头自然也承受同样情形；因为言谈的本原正是来自灵魂。因此，即使撇开醉的问题，当灵魂承受什么时，舌头亦会受影响，例如被惊吓的人。
【32】为什么醉汉和在海边生活的人喜欢太阳？是因为醉汉需要调协，同时，他们身体的某些部位受冷冻了吗？因此，中风和麻痹在酒后出现。海边生活的人喜欢太阳，则由于他们总生活在湿气中。
【33】为什么醉汉不能做爱？是因为如若做爱，身体的某个部位就必定比其余部位更热，而由于他们体内有大量的热，所以不可能；因此，由这种运动引起的热就要被周围的热所耗尽。或者是因为，要做爱，身体的下部必然被弄热，但酒却自然地往上移，所以，它在上部造成热，并逐回下部的热。在进餐后，人们最不喜欢做爱，而且也被劝告多进午餐，少吃晚餐；因为在食物未调协时，热和湿往上移，被调协时，便往下降；而精液正是从这些中形成的。疲乏的人在睡眠中遗精，因为疲乏处于湿而热的状态；所以，如若排泄物生成在身体的这个部位中，就会出现睡间遗精的结果。由于同样理由，它也发生在某些病弱者身上。在被恐吓者和濒死者那里，亦有同样情形。
【34】当酣醉时，为什么年轻人比老年人更易尿床？是因为他们是热而湿的，汇集的排泄物太多，由于身体本身不消耗湿气，所以就溢出来吗？但我们变老时，由于干燥，身体就吸收了过多的湿气。或者是因为，年轻人比老年人更贪睡？因此，在他们熟睡时，尿液就不知不觉地在他们醒来前排放出来，相反，老年人则意识得到，正如他们比年轻人更为敏感任何外部的运动一样。这个事实也能表明：年轻人本身在熟睡时最常尿床。
【35】为什么油对醉汉有益？为什么慢饮能增加酒力？是因为油能促进排尿，从而为酒液准备通道吗？
注释
[1] Skuthai。
[2] histos，有的版本为oistos，意为“箭”。
第四卷 性爱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正在做爱 [1]的人和濒临死亡的人眼睛盯住上方，而睡觉的人则朝下？是因为排出的热向上方，所以，眼睛也转到热所移往的方向吗？相反，在睡觉时，热汇集在下部，因此，眼睛也朝下。眼睛闭上则因为那里没有湿的存在。
【2】为什么做爱过多的人的眼睛和臀部下陷得非常明显，虽然臀部离性器官近，眼睛离得远？是因为在交配行为中，在精液射出而收缩时，这两个部分很明显地要合力行动吗？所以，尤其是在这些部分中存在着的、容易分解的养料，会由于压力而被挤出。或者是因为，变得过热的东西最容易衰退，性行为激发了热；而在性行为中，被运动的那些部分变得最热。眼睛和臀部周围的部分显然要合力行动。如果不收缩臀部周围的部分，不闭紧眼睑，射精是不可能的；因为臀部周围部分的收缩挤出精液（正如用手从膀胱中挤出液体一样），而眼睑的闭合则排出脑部的湿气。眼睛及附近区域对于生育有很大的影响，这可以通过事实表明：无子女的和不生育的 [2]妇女尝试着给它们涂油，因为她们认为，通过这种方式，能力必定进入精液。这两个部分，即臀部和眼睛，在所有人中都总是丰满的；由于它们在做爱时合力行动，所以分有了热，也正因如此，它们才变得瘦弱，把大量东西分泌到精液中去了。因为如若不丰满，热就不会使它们液化到同样程度，如若它们只丰满而不合力行动，也就不会如此，例如胃中的情形。但肾对性行为比其他器官更敏感，因为它离得近。精液的通道要穿过这些地方，显然，这足以使它们变薄；因为它带走了一些东西，但没添加什么，虽然很近。
【3】为什么那些正在做爱的人和从不做爱的阉人，都同样地眼力不敏锐？是因为，虽然前者由于性欲，后者由于伤残，但两种人的身体上部都变得比应当的更干燥，而这在进行精确活动的那些器官方面最为明显，眼睛就是这种器官吗？当湿气下移时，上部就变干了。显然，性行为要造成这种影响。在阉人那里，腿部变粗和腹部松垮就表明湿气在往下降。
【4】为什么人只有在开始有能力做爱时才长毛，其他有毛的动物则不是这样？是因为动物在成熟期时，其特性要向相反面转化吗？因为声音从尖利变得深沉，身体从光裸变得有毛。所以显然，天生多毛的动物，当它们长到能排精时，应该变得光裸，而不再是多毛。但结果不是这样，因为排精的动物变得更干燥，更稀疏，这恰好有利于毛发的生长。有事实证明这一点：毛不长在疤痕上，因为疤痕的成分密实，而不是稀疏；毛也不长在小孩和妇女身上，因为这两种人都潮湿，而不是干燥。
【5】为什么赤裸着脚对性行为不利？是因为当身体准备做爱时，体内应是暖和而潮湿的吗？在睡眠中比在醒着时更具备这种条件，所以，在睡觉时，射精很快，且无需努力，但在醒着时，则要伴随着劳作。当身体较温暖又较潮湿时，脚也如此。事实可以表明：在睡觉时，脚是暖和的，身体内部也同时具有这种性质。但是，赤脚会造成相反性质，即干燥和寒冷。所以，既然如果脚不暖和，就不可能性交或难以性交，那么，赤脚就必然对性行为不利。
【6】为什么和其他动物相比，人在做爱后最为疲乏？是因为，按照身体大小的比例，人射精太多了吗？但是，为什么会射得太多呢？是因为人消化食物最不费力，所以，与其他动物比，自然有着最多的湿和热吗？从人的湿中，造成大量精液，热又为精液的造成提供了自然的良好条件；因为精液必定是这种性质，只要它存活在体内。
【7】虽然性交是因热而发生，恐惧和濒死是冷冻的结果，但为什么在有的时候，被恐吓的人和濒死者也射出精液呢？是因为，虽然身体的某些部位被冷冻，但另外的部位却有热，而且，它们既拥有自身固有的热，又接受被冷冻部位散发出来的热吗？所以，虽然他们在受冻，但射精却不由于冷，而是由于热。通过观察可以明白这一点；因为人在受恐吓时，血虽流离了上部，但下部是潮湿的，而且，腹部和膀胱也放松了。所以，在恐惧影响下，热往下降，而在濒死时，热从下往上升，并靠热生出温，引起精液外射。
【8】为什么如果人们不处于勃发状态，不应当性交，不应当呕吐或打喷嚏，也不应当深呼吸？是因为，如果不处在勃发状态，我们就有如从土中连根拔起的植物，某种不属于它们的异物附带着被拔起，而它们的有些部分却被拔掉，留在土里了吗？一切应被弄走的东西，如果被分离和拉下，将会长时间地引起麻烦。如果某人挪动某种外来物，它也会引起麻烦，因为它不在自己特有的位置。如果我们没勃发，而又要去做上述的某种事情，便会引起这种结果。
【9】为什么在斋戒时人们的性交更快？是因为人们在斋戒时，身体的通道较空，而在饱食时，管道被充塞了；所以，在后一场合，妨碍了湿气通达到精液。在膀胱中，这很明显；因为当它充满时，人们就不能快速地性交。
【10】为什么青年人在开始第一次做爱时，在行为结束之后，对他们与之交配过的人感到厌倦？是由于造成了很大的变化吗？因为他们记得稍后出现的不愉快的后果，因而避开与之交配过的那些人，仿佛他们是造成不快的原因似的。
【11】为什么连续骑马的人更喜爱性交？是因为，由于热和运动，他们处于和交配过程同样的状态吗？因此，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殖器周围要增大，这些部分也要变大。所以，因为总是在进行这种骑马运动，他们的身体管道也变大，并因而使他们喜爱性交。
【12】为什么在开始有性交能力时，肌肉有一股难闻的气味，而在这个时期以前，无论是男子还是妇女，都没有这种怪味？是因为，不调协的东西总有怪味（因为它或者较酸，或者较咸，或者较苦），且有令人不快的气味，调协了的东西或者有甜味，或者至少无怪味，并且，有令人愉快的气味，或者令人不快的气味很少吗？只要观察一切植物和动物的情形，就明白了。当把调协很好的东西撤走时，留下的便是不调协的东西，例如，在灰烬中，一旦甜的成分被耗尽，所剩便是苦的，汗则是咸的。自然的热调协精液，精液体积虽小，但力量很大；因为它们虽然小，但却以被浓缩的形式大量存在。因此，当它们离开身体时，人们大多感到松软和寒冷；所以，体液变得更难调协，既然孔道由于精液的排泄而被强行扩张了。因此，成年人的汗比孩子的汗更咸，也更有怪味，因为它不调协。而且，如若汗的本性有如此性质，那么，它的沉淀物便有难闻的气味，这在成年人身上较明显，在诸如胳肢窝这样的地方尤其如此，因为在这种地方，其他人的汗味也特别令人作呕。
【13】如若生物是从我们自己的精液中生出的，我们就把它视为自己的后代，但是，如若它是从其他某部位或其他某种排泄物生出的，为什么我们不视为自己的？因为许多东西生成于腐朽物，也生成于精液。那么，为什么把相似于我们的看成是自己的，把另外的不当作是自己的呢？因为要么所有的东西，要么没一样东西应该属于我们。是因为，首先，前一种情况是生成于我们自己的，后一种情况则是生成于其他东西的，即生成于清泻和分泌吗？总之，除了精液外，没有一种生物的部分生成另一种生物。有害的东西和邪恶的东西不是任何事物固有的，另外的东西亦如此；因为“是某物的部分”与“另外 [3]于某物”、“不同于某物”或“邪恶”是不相同的。分泌物和清泻物不是我们自己的，而是与我们的本性不同的、另外的东西。因为凡在身体中生成的东西，都不能被认作是属于身体的，既然在它之中生成的脓疮，也要被排出和挤掉。总之，凡反乎自然的东西，全都是另外的；在体内生成的许多东西是反乎自然的。所以，如果生物只从我们自己的精液生成，那么，我们只把生成于精液的东西视为我们自己的后代的看法就应是正确的。而且，如果另外的某物从我们的精液中生成，例如在清泻时生出的虫，或当精液在子宫中腐烂时生出的所谓怪物，那么，它们也不应被说成是我们的后代。因为一般说来，凡在腐烂物中生成的东西，都不再是生成于我们自己的，而是从另外的东西中生成，正如源生于排泄物中的那些东西，例如从粪便中生成的。一切从腐烂物中生成的这类东西，可以这样证明：凡从不腐物中生成的东西，其本性有如从精液中生成的东西，如马从马的精液，人从人的精液生成。我们不评价精液本身，也不评价一切在生成中才被完成的东西（因为在有时，生成的是湿气、某种体积和肌肉），因为它还不具有本性，只有这样多的性质，即如此排列，以便与我们自己具有相似性质的东西可以从它生成；但即使是这类东西，也无一从腐烂物中生成。由于这些理由，我们既不能把生成于我们中其他某物的东西，也不能把生成于腐烂物或未完成物的东西看作是我们自己的后代。
【14】为什么人在水中不大能够进行性交？是因为在水中，没有什么可溶化被热溶化的东西，例如铅或蜡。精液显然要用火溶化，因为在摩擦给它加热以前，它是未溶化的。但是，鱼不用摩擦也可以交尾。
【15】为什么做爱最快乐，而且，对动物来说，这是必然的，还是另有某种目的？其所以快乐，或者是由于精液来自整个身体，正如有些人所说，或者不是来自整个身体，而只来于一切血管的通道所到达的那些部位？因为摩擦中的快乐在两种场合是相同的，所以，这种结果的出现就犹如经由整个身体。摩擦是快乐的，因为反乎自然地被锁闭的蒸发性湿气被排出了。但生殖行为却是这种东西为了它合乎自然的目的而排出。所以，快乐既是必然的，也是有所为的；必然是因为，精液达于合乎自然的通道是快乐的，如若能被感觉到的话，有所为即为了生命的生成。因为正是由于产生快乐，动物才乐于交配。
【16】为什么对有些源于痰的疾病来说，喜好性交是有益的？因为它是排泄物的放出，所以，大量排泄物就随之一起被释放出来吗？痰就是排泄物。
【17】为什么做爱会冷却和干燥胃？冷却是因为热在交配中被释放了吗？交配也造成干燥，因为随着热的释放，湿气被蒸发，并随着身体冷却而散发掉。此外，在交配中，热也引起干燥。
【18】为什么眼睫毛脱落的人好色？这与秃头好色是同样缘由吗？因为眼睫毛和头发二者均属身体的相同部位；原因就是如此。一切天生的毛发，只要没到一个人变老的程度，出现脱落，皆由于好色。因为头发、眉毛和眼睫毛都是天生的毛发。其中，只有某些人的眉毛随着年龄变老而变浓（其所以如此的原因，我们已在别处说过了），其他两种则因同样原因而短少。这个原因是，好色冷却了身体的上部，使它缺血，所以，这个部位就营养不调协；也正因为得不到营养，才致使毛发脱落。
【19】为什么想撒尿的人不能做爱？是因为管道变得充满了吗？因为已充满湿的东西不能容纳另外的湿。
【20】为什么脉管肿大既对人，也对有生殖力的其他动物的生殖造成妨碍？或许是因为，当气息移位时，就发生脉管肿大，因此，这对抑郁症有益。性行为伴随有气息的排出。所以，如果正在交配时，气息寻路奔突，那么，它就不会使精液冲动，而是将其冷却；因此，它使得阴茎的勃起软弱。
【21】为什么沉溺于做爱者大多变得倦怠乏力，较为虚弱？是因为，精液的排泄源于全身，所以，正如房屋的和谐一样，身体构成的平衡也会因某个部位的丧失而被搅乱，例如，假若血液全部或部分地流出的话。在性交中丧失的东西虽然量少，但却相当重要，因为它是从许多营养物中生成的，犹如面包源出于面粉一样。
【22】为什么在做爱的人当想撒尿时，阴茎勃起？是因为当管道充满湿气时，精液由于在较窄的地点通过，就使阴茎的体积膨胀并勃起吗？因为它处在管道边。
【23】阴茎为什么会勃起和变大？或许由于两个原因：或者由于下面睾丸的重量所引起（因为睾丸的作用犹如支点），也由于管道充满了湿物？或者由于湿物增多并改变位置，或者它体积的变大是源于湿物的生成？很大的东西不容易升起，因为重而离支点较远。
【24】为什么正在性交者或能性交的人有难闻气味，而小孩没有？他们有所谓山羊性好色的味道。是因为，正如已说过的，小孩的气息调协了湿气和汗，而成人的却没有调协？
【25】在夏天，为什么男人性能力较差，女人则较强？正如诗人所说，在蓟开花时节，“女人最淫荡，男人最衰弱”[4]。是因为在此季节，睾丸更为低垂吗？如果要性交，睾丸必然被提上去。或者是因为，在夏天，当热过度时，热的本性使人消沉，而冷的本性却使人昂奋吗？男人是干而热，女人则是冷而湿。所以，男人的能力在此时被减退，女人的则因其相反的补偿而昂奋。
【26】为什么有人的性交快乐在被动顺从，有人在积极主动，有人则没有快乐？是因为，对于每种排泄物而言，都自然地有其合乎本性的被排入的地点，当用力时，气息要排出，使得排泄物增多，并将其泄出，例如，尿液进入膀胱，滤干的食物进入胃，眼泪流进眼眶，黏液进入鼻孔，血液流入脉管吗？与此相应，精液进入睾丸和阴茎。但是，对于那些管道不处于合乎自然状态的人来说，或由于通向阴茎的管道被封闭了（例如阉人或其他无性交能力者的情形），或由于别的原因，这样的湿物流进了肛门一带。因为它正是这样流走的。这可以通过在性交时此地的收缩和肛门周围的疲软来证明。如若某人性欲太强，精液就聚集在这些部位，所以，当欲望产生时，聚集的那个部位便欲求摩擦。这种欲望既因饮食，也因想象而生成。当欲望被某种东西刺激起时，气息就集中到那里，这样的排泄物便流入它的自然地点。如若排泄物稀薄，或充满了气息，当其排出时，欲望就停止了，正如有时儿童和老人的勃起一样，因为没有湿物射出。但是，当湿物弄干时……[5]但如果这些结果都没出现，欲望就继续保持，直到有某种这样的结果发生。然而，本性虚弱的人在构造上就是如此，因而没有或很少有精液排泄到处于合乎自然状态的人所排泄到的那个地方，而是被排泄到肛门这样的部位。原因在于，他们的构造是反乎自然的；因为虽然他们是雄性，但这个部分却必然变得无能为力。这种无能的东西或者造成完全的毁损，或者是一种扭曲。但前一种情形不可能出现，因为否则，就会变成女性了。所以，它必然变得扭曲，以另一种不同于排泄精液的方式冲动。因此，他们不满足，犹如女人一样；因为湿气稀少，无力溢出，且很快冷却。那些精液排到肛门一带的人，是被动承受交配，而排向两个部位的人，则既主动施欲又被动承受；排到哪个部位的更多，哪一种形式的交配欲也就更强。在有的场合，这种情形是源出于习惯的结果。因为人们享受他们惯于所做事情的快乐，于是这样射精。他们想做通过这样而会发生的事情，习惯就愈益成为第二本性。正是由于如此，那些不是在青春期之前，而是在青春期左右惯于被动交配的人，由于对过去的记忆存留在他们的欢悦中，这种记忆又与快乐相伴，也由于他们的习惯（犹如本性一般），便想望被动承受，所以，多次重复和习惯就像本性一样地发生了。如若某人碰巧既好色，又带女人气，这种种情形就更可能发生。
【27】为什么那些想望做爱的人却羞于承认，但在承认对吃、喝或其他类似事情有欲望时，却不感到羞耻？是因为，对多数东西的欲望是必需的，在有些场合，当得不到满足时，甚至会致人于死；而性欲却源生于饱暖。
【28】为什么男人对性交的本能冲动更出现在冬天，女人的却更在夏天？是因为男人在本性上较热和干燥，女人则较冷和潮湿吗？所以，在冬天，对男人而言，潮湿和热足以引起冲动（精液也正是从湿和热中生成的），但对女人来说，热较少，潮湿由于火的缺乏而凝结了。这在夏天发生。所以，对女人，热很合比例，但对男人，热则比充足更多，因为过多，就在很大的程度上削弱了他们的能力。因此，小孩在夏天也较弱；因为发生的是火上添火的情形。
【29】为什么那些本性上热的人，如若既强壮又营养很好，假如不性交，会经常因胆汁压迫而发怒？胆汁的管道是苦涩的，生成了有咸性的黏液，他们的脾性就改变了。是因为有的排泄物总和精液一起流出吗？因此，那些有大量排泄物的人，其精液的味道有如在其中洗过鱼的那种水的味道。当他们性交时，这种排泄物便跟着精液一起流出，所以不引起不安；但如不交配，排泄物便生出苦涩，或者变得有咸味。
【30】为什么抑郁型的人尤爱性交？是因为他们充满气息，而精液就是气息的外泄吗？所以，那些精液中有许多气息的人必然经常想望清洗它；因为这样，方能解脱。
【31】为什么鸟和毛发茂密的人好色？或者因为这些有大量湿气？或者不是这样（因为雌性潮湿，但毛发并不茂密），而是因为这两类动物的本性都由于热而能调协大量湿气？头发和羽毛就表明这一点。或者是因为，虽然有大量湿气，但却被热控制？因为假如没有大量湿气，或湿气不被控制，人就不会长出头发，鸟也不会生出羽毛了。当地点和季节处于这样的条件中时，精液就很充足，例如在春天时；因为它的本性是湿而热。鸟和跛子的好色是由于同样原因，因为二者都由于腿部短缺，朝下的营养很少，大量的移往身体上部，并形成精液排出。
【32】为什么如果一个人在做爱，他的双眼非常衰弱？其所以如此，显然是因为湿气离散了吗？能证明这一点的是：精液是冷的。因为它不会变湿，除非有热温暖它。它也不需要溶化，因为它像血一样散居在人身上。
注释
[1] aphrodisiazein，由爱神Aphrodite派生。
[2] agonon，有的版本为“生育多的”（gonimon）。
[3] allotrion。
[4] 赫西俄德：《工作与时令》。
[5] 这里原文有空缺。有人补为“也发生这种情形”。
第五卷 疲劳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在平地上远距离行走比较疲劳，而在崎岖的路上短距离行走却不甚疲劳？是因为，疲劳由大量的、剧烈的运动所引起吗？突发性的运动是剧烈的，连续而又同一的运动是大量的。所以，在山丘上走路时，如若距离远，变化有间歇，运动持续不长，即使骑马也不行，由于有变化；但在平地上走时，同一的姿势不被打断，肢体得不到休息，而是有助于使运动连续。当距离短时，在平地上也不会有由于运动的持续而引起疲劳；但在山路上时，由于变化剧烈且相反，即时而上时而下，就引起疲劳。按我们的说法，这类情形是山路上的，平地上则相反。
【2】为什么那些虚弱并由于锻炼而疲乏的人在体积上显得较小，但声音却似乎较尖？是因为，由于显得较为弱小，他们的声音就显得较尖（有事实可以证明：当人们摹仿远处的声音时，声音就尖利），体积就显得较小吗？
【3】为什么进行锻炼的人只有腹部变得瘦薄？是因为腹部周围的脂肪最多吗？
【4】为什么辛劳的人脂肪被消耗掉了？是因为当发热时，脂肪要溶化，而热由运动引起。相反，肌肉不溶化。
【5】为什么胃周围的地方脂肪最多？是因为那些地方靠近食物吗？所以，身体的其他部位从胃获得营养，胃本身也经常得到营养。或者因为胃的运作最少？因为它没有关节。
【6】为什么当一个人把水和油混合并涂抹在身上时，更容易消除疲劳？是因为油与水混合后，能渗透得较远吗？相反，就油自身的本性来看，它不会渗入到同样程度，因为它是浮在表面的。所以，当油渗入时，身体变得更软，既然油本性上是热的，而热的东西既有烘干，也有加硬的作用，但干燥和坚硬是不适于疲劳的。然而，当与水混合后涂抹时，油的烘干作用就很小了。
【7】为什么人们要求疲劳者呕吐，虽然呕吐本身就易导致疲劳？是因为，当骨头被碰撞、挤压和乏力时，疲劳就发生了，这种情形或因承受某种外在的影响所引起，或由身体内部的原因造成。体内的原因又有两种：或者是肌肉超过了它们的能力，或者是身体的一种成分大量地与另外的成分相混合，而且没有存在于自己固有的地点，犹如排泄物那样的情形。因为一切加给我们的外来负荷都比我们自己的身体部分更易引起疲劳，即使它们在重量上比后者更轻。可以表明这个说法的事实是：那些吃饱喝足的人，即使比空腹时运作得少，也更感疲劳，因为没有调协的食物不在自己固有的地方。既然疲劳造成溶解，溶液是分泌物，那么，引起我们疲劳的也正是这种溶液，它任意流淌，侵犯骨头、筋腱和稀薄而敞开的内部肌肉部分。所以，由于呕吐排出了这种作为疲劳原因的溶液，自然就使人不甚疲劳了；因为它留给身体的，是与运作开始时同样的状态。呕吐易导致疲劳，不是因为在它之中发生的运动过度，而是在它发生于没有完全排出时；因为当大量的食物剩下，其中包含有排泄物时，呕吐性的疲劳才发生，这正如我们前面说过的饱餐大量食物者的情形。因此，如果在这些人的场合，疲劳的原因不是运作，而是在这种状态下的运作，那么，对于没排出所有食物的人来说，疲劳的原因也就不是呕吐；因为假如那样，一切呕吐的人就都会出现疲劳了，但事实上，许多人在呕吐后，却不大疲劳。
【8】为什么空手投掷比用石头投掷时的手臂更疲劳？是因为空手投掷时，其运动更具突发性吗？因为手无所倚靠，不像手中握有投掷器的投掷者。同样，五项运动的竞赛者在跳跃中有重物借助，赛跑的人则靠摆动手臂。所以，跳跃者手握重物时比不握时跳得更远，赛跑者摆动手臂时比不摆动时跑得更快。
【9】为什么无论是人还是其他动物，快步奔跑会引起头部疼痛？然而，一般说来，跑步似乎要使排泄物往下降，正如走路一样。因此，走路多的人腿部脂肪多，因为食物和排泄物都从上部移降到下部。运动引起的结果相同。但是，快速运动由于紧张和屏住呼吸，会使头部发热，并膨胀其中的血管，使它们易于受外面力量例如冷和热的影响，也易于受体内东西的影响。如果这些渗入头部，该部位必然有病患。
【10】为什么在平地上走路比在不平之地上走路更疲劳，但在平地上又比在不平地上走得更快？是因为，如果不以同样的姿式连续运动（而这主要是在不平之地行走时发生的情形），就不是很疲劳吗？行走得更快，则是因为其运动较少反乎本性。在平路上，脚的抬起和放下较轻，但交换频繁，在不平的路上，情形刚好相反。脚的抬起是反乎自然的，因为每次抬起都要费力。虽然脚的每一次抬起都轻微，但多次重复就积少成多了。
【11】为什么在平面上卧躺比在凹面上更疲劳？这与在凸面上卧躺比在平面上更疲劳是由于同样的原因吗？因为当重量集中到一个地方时，无论是坐着还是躺着，都会有由于压力而引起的疲乏。这种情形，凸面比平面更甚，平面又比凹面更甚；因为我们的身体主要还是凹曲的，而不是直线，所以，在这种条件下，凹面比平面与身体接触的点更多。正因如此，承受压力的面比不承受的更不疲劳，无论是躺着还是坐着。
【12】为什么短距离走路也疲劳？是因为，这也存在着不平衡吗？因为它引起经常的停顿。从相反的一种状态到另一种状态的经常性变化，会造成疲劳；因为它使得人两种状态都不习惯，习惯了就不疲劳。人是不可能同时对两种状态都习惯的。
【13】为什么骑在马上的人满眼含泪，马跑得愈快愈如此？或者是因为，由于空气接触身体的时间很短暂，碰触他们的空气总是较冷，正如裸身跑步者发生的情形吗？即冷造成眼泪。或者是由于相反的原因？因为热也引起眼泪，例如太阳；而运动就生热。或者是由于空气的碰撞？因为当风从相反的方向袭扰眼睛时，气也如此碰撞，马跑得愈快，造成的轻微碰撞也愈多。
【14】为什么在被按摩时，身体的其他部位变得肥胖，而胃部却变得较瘦薄？或许，它不是逐渐变得瘦薄，而是更密实了？但肌肉的情形与此不同，因此，就有了这个问题。因为一般说来，胃是在锻炼和极度的劳作中，才变得瘦薄。其原因是，当发热时，肥厚的部分以及本性上更能膨胀的部分消溶了。皮在本性上能膨胀；但因为它可快速地变得肥厚，所以，总是含有某种脂肪，除非存在某种疾病。这种情形的原因在于，它靠近食物养分。所以，一般而言，既然脂肪不是自然的，而是外加的，它就不像肌肉一样，是身体的必需部分，锻炼和按摩运动就会使它发热，使它消溶，并把多余的养分输入其他部分。正因如此，静坐使胃部肥厚，身体的其他部分瘦薄，运动和按摩则使胃部瘦薄，身体的其余部位肥厚。
【15】为什么在长而剧烈的行走或跑步之后，当人用脚尖站立时，脚后跟会发抖，且会很快摔倒？是因为，由于运动的连续而剧烈，人身上肌腱的颤抖并没停止吗？因为灵魂虽然通常控制作为整体的身体，但并非控制得住每部分，当它们（例如心脏和阴部）进行了某种方式的运动时。其原因是，大量的呼吸使肌腱周围发热，在人停止运动时，它并不随即冷却。所以，这种呼吸屏住，使他发抖，犹如靠它的运动将人拖倒一样，使人很难控制他身体的最远部位，而脚后跟就是这样的部位。发怒者的下唇也出现这种情形。
【16】为什么跑步不剧烈的人呼吸有节奏？是因为每种节奏都被确定的运动所度量，而由跑步者造成的这类运动是规整的吗？在他们开始跑动的同时便呼吸，所以，其呼吸就规则地发生，由于它是被等量运动度量的，便产生节奏。或者是因为，对于自然而然地运用呼吸，而不是阻滞它的人们来说，一切呼吸都毫无例外地规则发生？在坐着或漫步时，由于身体的运动轻微，节奏不明显；在剧烈奔跑时，由于我们的感觉追随不上运动，我们也不能看出呼吸的节奏。但在轻慢奔跑中，运动作为呼吸的尺度是可以感觉到的，所以，就表现出节奏来。
【17】为什么在我们奔跑中，气显得化为气息 [1]？是因为在我们由于奔跑而运动时，我们要运动与我们的身体连续着的气，而这就是气息吗？因此，气不仅显得化为气息，而且也确实如此。或者是因为，在奔跑时，我们碰触气，而这一旦发生，我们就由于运动而更能感觉到气？所以，对我们来说，它显得化为气息就是自然的；因为由于运动，这肯定会发生。
【18】为什么人在奔跑时比散步时更容易跌倒？是因为在运动前，他们起脚更高吗？因为这正是奔跑与散步之间的差异。
【19】为什么在爬上坡时，感到吃力的是膝盖，而在往下走时，却是腿部？是因为当我们爬上坡时，我们的身体是朝上倾动的，身体的弯曲度大，而且源出于膝盖，因此，我们感到膝盖吃力，但在往下走时，由于重量压在大腿，我们是靠腿部支撑的，因而感到它们吃力吗？再者，一切反乎自然的运动都会感到吃力，引起痛苦。对膝盖来说，朝前弯曲是合乎自然的，但对腿部而言，朝后弯曲才合乎自然。在上山时，膝盖是朝后弯曲，因为我们想要支撑；而在下山时，腿部是朝前弯曲，因为我们的身体向前倾。
【20】为什么在旅行时，我们感到大腿中部最吃力？是因为在某种长时间的、单一的、固定不变的事情中，中部最吃力吗？因此，这个地方最容易出问题。大腿就是这种情形；所以，我们感到它的中部最吃力。
【21】为什么潮湿的人在劳作和受热影响时，容易气闷？是因为他们的湿气在受热时，要变成气，而且愈热愈如此吗？当它因其量大而不能排出时，就不会冷却，所以，在自有的和外来的热的作用下，便会很快着火。正因如此，对于那些锻炼者，以及一般而言的劳作者来说，流汗和气息的排出是有益的；因为当湿气被分泌和稀释时，就形成气息。
【22】为什么比例适度的身体经常感到疲乏，但摆脱疲乏也容易？两种情形都由于相同的原因吗？因为比例适度的东西是齐一的，而齐一的东西更易受相同的影响。所以，如若某一部位受什么影响，整体也立即受同样影响。但比例不适的东西，不大统一，因而不受与部分同样的影响。正因如此，比例适度的身体经常感到疲乏，但又容易摆脱，因为整个身体共同分有它；因为影响被分散到了较多的地方，变得较为微弱，所以，比较容易摆脱。但比例不适的身体，因为不与部分共同分有，不是很经常地疲乏，然而，摆脱疲乏也较难；因为承受的影响剧烈。
【23】为什么在平地行走比在不平地上行走更疲乏，而在平地行走又比在不平地上行走更快？是因为，如果不总是〔在相同的位置进行连续的运动〕 [2]，就最不疲乏，而这更是在不平之地上行走的情形，但是，当在相等的时间内脚的抬起较少时，人就走得更快。在平地上，脚抬得微小，但重复多，在不平路上则相反。然而，虽然每一步抬得轻，但多次重复，就变得量大了。
【24】为什么在下山时，我们感到胯骨最吃力，而在上山时，腿部最吃力？是因为上山时，由于身体要抬起吗？
因为整个身体变成了负担。因此，整个身体依托并赖以抬起的那个部位，就最感吃力。这就是腿部。因为腿部是端点，只有长度，不像脚板那样还有宽度，所以，它要颤动。这就有如我们用肩膀搬动重物，且全压在它上面；因此，我们感到肩上最吃力。但在下山时，身体下沉，迫使我们反乎自然地朝前倾，因而吃力，所以，在身体最依托和颤动的那个部位，我们感到吃力。这样，腿部保持不动，躯干成了重担；但胯骨承受重担并颤动，因为它有长度，受上面的影响而弯曲，既然它托着躯干。
【25】为什么如若其他条件都相同，当我们不知道要走的路究竟有多长时，比知道它的长度时显得更长？是因为，知道了它的长度，就是知道了它相关的数目，而且，不确定的总是比确定的更多吗？就像假如一个人知道了它是如此长，它就必然是有限的一样，同理，如果他不知道，就仿佛比例颠倒了，思想便会出错，路途显得无限。再者，一个量是有限定的，有限定的是一个量。所以，当什么显得不确定时，就显得犹如是无限的，因为自然的东西是确定的，如若不确定，便是无限的，因此，显得不确定的东西必然显得有某种意义的无可限定性。
【26】为什么感到胯骨比腿部更疲乏？是因为胯骨离含有排泄物的地方近，所以，如若那地方由于运动，在热的作用下分泌过多，胯骨就比腿部更容易也更多地收缩吗？或者是因为，两个胯骨之间自然地有更密切的关系？因为由于连续的分离，它们最为吃力。因为如果体内没有排泄物时人也感到疲乏，那么，在胯骨和腰部就更是如此。或者是因为，犹如外阴部在受到碰触时，由于血管和肌腱的密切关系，会增大一样，胯骨也如此？因为胯骨离始点更近。或者是因为，胯骨比腿部更多在相同位置存留？而这就更加疲乏。或者是因为，胯骨的肉多，所以，其中含有大量的合乎自然的热？
【27】为什么在有些人那里，当劳作时，会长出脓疮？或者是因为，在身体污脏时，运动一加热，就使得其他排泄物与汗一起排放？这些排泄物，由于浓厚，含有有害的液体，辛辣、苦涩、有咸味，因其浓厚而不能分泌出来，而是通过肌肉隆起，并由于液体的苦涩形成脓疮。
【28】为什么在锻炼和服药之后，不能立即进食？或者是因为，身体仍在被清泻，没有停止运作，而且，排泄物亦未分离出来？
【29】为什么奔跑比行走更困难？或者是因为，奔跑者有着更重的负担？因为当他抬步时，他自己要托起整个重量。但走路者是把重量放在不动的部分上，犹如倚着一堵墙。
【30】为什么人在锻炼后，不立即感到饥饿？是因为液体仍存留着，直到调协完成吗？或者是因为劳作从潮湿中得以生成的气息？或者是由于在劳作时，从热中生成的干渴？因为所有这些原因都可能出现。
【31】为什么疲劳者和有肺病的人易在睡梦中遗精？是因为一般而言，热而湿的人易在睡梦中遗精吗？因为精液的本性就是这样。这类事情最常发生在有这种状况的人身上，当热从睡眠中得到添加时；因为这时，身体只需要轻微的刺激，而这来自内部，而不是外部。肺病患者和疲劳的人正好具备这种条件；因为疲劳者由于疲乏和运动，充盈着热的液体，而肺病患者则由于流泻和因炎症生出的热。
【32】为什么人长时间地自我摩擦左腿比右边更难？或者是因为，虽然我们能用右边劳作，但左腿的摩擦，由于是扭转的，所以反乎自然，而反乎自然的事情就造成困难吗？用左手摩擦右边，困难不明显，因为左手无论用在哪一边，都不强壮。
【33】为什么饮食的减少和劳作的增多是有益健康的？因为排泄物的丰富是疾病的原因吗？而排泄物的生成，或由于饮食的过度，或由于劳作的不足。
【34】对健康来说，为什么肌肉不应厚密，而应稀薄？因为正如城镇或某个地方的空气清新就健康一样（因此，海边是健康的），身体亦如此，空气流畅就更健康。因为或者不应存留排泄物，或者要尽快将其泄出，所以，身体应处在这样的状态：它一有排泄物，就立即分泌出，而且，它应在运动中，而不是静止着。因为滞留的东西会变腐，犹如死水，而变腐的和不被运动的东西会引起疾病；但是，被分泌出的东西在腐朽之前就离去了。如果肌肉厚密，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形（因为孔道仿佛被堵塞了），只有肌肉稀薄时，这才发生。因此，人不应在阳光中裸身行走；否则，肌肉会密实，长出十足的脂肪，身体也会变得更潮湿。因为内部的湿存留着，但表面的湿散失了，正如烤的肉比煮的肉更湿一样。人也不应袒露着胸部走路；因为太阳会从身体的这些最好构成部分吸走湿气，而这些部分是最不需要吸湿的；比较而言，体内的部分更需要吸湿。因为内部离得远，必定不会出汗，除非在强力作用之后，但汗则容易从胸部流出，因为它离得近。
【35】为什么短距离的行走也疲劳？是因为经常停顿，关节周围的运动不齐一吗？这种情形就产生疲劳。
【36】为什么在阳光中站立不动比运动还要热，虽然运动能生热？或者是因为，并非一切运动都生热，而是有的运动致冷，例如，当人对着盛有沸水的瓦罐吹气并摇动它时，就会出现变冷的结果。所以，如果在站立不动时热会存留着，那么，站立时就比运动时有更多的热（因为我们身体的特性是，总要从自身中释放出某种热流，它使附近的空气变热，犹如一支燃烧的火炬），当我们静止不动时，由于上述理由，包围我们的空气就会变热，相反，当运动时，便会生出风，使我们变冷；因为任何风都能致冷。
【37】为什么骑马的那些人眼中有泪，马走得愈快泪愈多，步行的人也如此，跑得愈快泪愈多？是由于碰触他们的空气是冷的吗？因为冷引起泪水；因为肌肉被冷收缩和密实，就挤出了水。或者是由于相反的原因？因为热造成汗，泪水也是某种汗。因此，汗和泪两者皆因热而生成，且同样是咸的。而造成热的又是运动。或者是由于被空气吹碰？因为气流是从眼睛的相反方向吹来的，这样，空气就要吹碰眼睛，人骑得或跑得愈快，空气造成的轻微吹碰就愈多，因此，便出现泪水，既然眼睛的孔道被吹碰得稀薄了；因为每次吹碰，都能起分化或挤压作用。
【38】为什么夏天的疲劳应靠洗浴来消除，冬天的疲劳则需涂油来消除？是因为在冬天，由于寒冷和身体已出现的变化，疲劳需靠能造成温暖的热来消除（油就是热的），而在夏天，身体需要湿气吗？因为这个季节是干燥的，由于温暖，不会出现寒冷。少食固体多饮液体是夏天的特点，前者是一般需要，后者则比其他季节多，夏天一般要多饮液体，因为干燥，少食固体的原则为一切季节所通用，夏天尤其如此；因为由于季节的关系，固体食物会产生出更多的热。
【39】当人们奋力奔跑时，如果有人挡在路上，为什么他们会受到最猛烈的冲撞？是因为，当有朝相反方向的猛烈拖拉和运动时，便会产生最大的分离吗？所以，当一个人挡住正在奔跑、四肢奋力前冲的人时，就会出现在相反方向有相反冲撞的结果，但同时，他的四肢仍在朝前运动，因此，他跑得愈快速，出现的这种冲撞也就愈猛烈。
【40】为什么沿着不平之路行走的人比在平直路上行走的人更不容易疲劳？是由于，对于每个人的身体来说，垂直的姿势是合乎自然的吗？所以，在平路上走的人比在不平路上走的人更疲劳；因为行平路者总是在相同的身体部位着力，而行不平路者则更多地是把力量分散到全身。温暖的气候比寒冷更使行路者的身体单薄；因为它使身体的外部费力更大，所以，通过引起出汗，使得身体单薄。而在寒冷中行走的人，肌肉更加结实，从而引起对食物的更大欲望；因为它造成体内各部分热量的增加，而且，既然他们变得不大容易受寒冷的影响，所以，就通过其中热的增加而清洁了内部场所，同时，又使得肌肉更结实，既然不能散布到它的全体。同样，上山的人也比下山的人更费力，身体更单薄。因为上山时腰部最吃力，下山则在胯骨；因为当全部重量压在胯骨上时，通常要造成那里的疲劳。因为当反乎自然地强制朝上移动时，就生出热。因此，上山引起出汗，并因呼吸的升高和腰部的疼痛而使身体变得单薄；因为当腿难以提起时，就造成腰部弯曲和绷紧，其结果，必然最费力。在有阻抗力的路上行走易引起肌肉和腿筋根部的疲劳；因为它造成肌腱和肌肉的紧张，既然对它们的压力很大。在柔软地上行走，则引起关节的疲劳；因为在地表下凹时，经常造成关节的弯曲。这是同样的问题。
【41】为什么走上陡峭的斜坡很困难？是因为所有的行进都由脚的抬起和放下构成吗？抬脚是反乎自然的，把脚放下是合乎自然的，朝前迈步则是居间状态的。在走上陡峭斜坡的过程中，反乎自然的运动居多。
【42】为什么骑在马上的人很少跌下来？是由于他们有着恐惧感，所以更加小心吗？
注释
[1] pneuma。
[2] 这里的原文有空缺。
第六卷 卧躺和其他姿势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静坐使有些人肥胖，有些人消瘦？或者是因为他们的身体状况有差异？因为有些人热，有些人冷。所以，那些热的人便发胖（因为由于热，身体就支配了养分）；而那些冷的人，由于他们的身体需要外面的热，而这种热又主要是靠运动才获得的，因此，当他们静止时，养分就不能调协。或者是因为，有些人的分泌物很多，需要运动来消耗它们，有些人则不是这样？
【2】为什么在进行锻炼时，必定会造成身体各部分的扩胀？是因为身体的孔道必定被自身的呼吸所疏通吗？
【3】为什么弯曲着卧躺更好，许多医生也这样劝告？是因为肠胃在暖和时，就消化得更快吗？而取这种姿势，它就能更暖和。再者，也必定能把气息给予它汇集的那个地方；因为这样，肠胃胀气的痛苦才最少。正因如此，肿起的脉管和脓疮才有助于恢复健康，因为它们有孔穴通到它们获得气息的地方。如果四肢伸直地躺着，就不会有孔穴出现（因为内部的器官占有了所有的地方），但当弯曲时，孔穴就出现了。
【4】为什么人们站着比坐着更容易发生晕眩？是因为当他们静止时，所有湿气都趋于身体的某一部位吗？因此，生鸡蛋不能被旋转，而是下落。当湿气被运动时，也有同样情形。所以，在静止之后，当人处在这种状态时，要站着；而在被运动之后，当湿气均匀地分布时，人则坐着。
【5】当人们朝右躺着时，为什么更易入眠？或者是因为，醒着和睡着具有相反的条件？所以，既然醒着时，人们是朝左躺着，那么，在另一个本原，即相反的原因出现时，就有相反的结果。或者是因为，睡眠是不运动的？所以，能运动的部分必定静止着，而右边就是能运动的部分。因此，当人这样躺着时，醒的本原就仿佛被链子锁住了。
【6】为什么人有麻木感？为什么这种感觉更多地出现在手和脚上？因为麻木由于寒冷吗？因为由于血液的流失和转移，就生出寒冷。这些部分（尤其是脚）的肌肉最少，筋腱最多，所以，它们自然地有冷得快的倾向。
【7】为什么我们朝左边躺着更愉快，而朝右边躺着更易入眠？或者是因为，由于把脸背过去，我们不会面对光线？因为在黑暗中，入眠较快。或者是因为，朝左边躺着时，我们能保持清醒，而且，以这种姿势，也容易使唤我们自己，所以，对相反的目的来说，相反的姿势是有益的？因为每种姿势都对应于某种特定的行为。
第七卷 交感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在人们打哈欠时，其他人通常也跟着打哈欠？是因为，如果人们回想起某种欲望，他们就付诸实现，尤其是容易运动的事情，例如撒尿。哈欠是气息，也是湿气的运动。所以，哈欠是易于引起的，即使只有一个人想到它；因为它非常容易。
【2】如果我们看见某人伸展手脚或做其他某种这类事情，我们并不跟着做同样事情，但为什么在别人打哈欠时，我们却跟着打呢？或许并非总是这样，而只是在如果身体碰巧有这欲望时，并且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以致于湿气变热时？因为在那时，回忆引起运动，犹如在性欲和食欲方面的情形；因为引起回忆的东西对看到的承受对象有冲动。
【3】如果我们站在火边，为什么想撒尿，而如果人们站在水边，例如河边，为什么他们撒尿？是因为，任何水都使我们想到体内的湿气，引诱离它近的东西出来吗？自身的火要溶化在体内凝结起来的东西，正如太阳溶化积雪。
【4】为什么与某些疾病接触的人会染病，而与健康接触的人却并不变得健康？因为疾病是某种运动，健康是某种静止吗？所以，前者能激发运动，后者不能。或者是因为，前者违背人的意愿，后者则符合人的意愿？因此，违背意愿的事情区别于符合意愿的事情，也和源于预先思考过的事情有区别。
【5】为什么不仅有些声音听起来不愉快的东西使我们发抖，例如尖利刺耳的锯声、分劈浮石声和碾石声，而且，由它们在其他东西那里造成影响的征兆也引起我们自己同样的感受？因为当我们看见其他人吃苦涩东西时，我们的牙齿也敏感，当有些人看见别人被窒息时，他们自己也昏了过去。是因为，一切声音和响动都是气流吗？它一旦进入我们之内，自然要引起运动。它或因量大，或因碰撞较剧烈，会引起更大的运动，在我们之中造成影响，或引起某种变化。量大而柔软的气流引起感觉部位的运动，因此，这样的气流就带来愉快；但如果气流粗猛，引起的碰撞剧烈，便会震撼感觉部位，并因其碰撞的力量而传得远。冷的东西也传得远；因为冷是某种力量。所以，它造成颤抖，正如前面已说过的。但粗猛的气流，因为造成一连串剧烈的碰撞，所以，当它在毛发的本原处撞击时，便将它冲往相反的方向；一旦毛发被冲开，它的端顶必然出现颠倒，因此，就造成了毛发直立的结果；本来，毛发全都是朝下倒伏的。通过听觉而传达到身体的气流，其移动方向是从上到下。所以，我们说过的那些声音是噪杂的，毛发倒立也由于上述原因。毛发倒立的现象更多地出现在身体的其余部位，而不是头部；因为那里的毛发较柔软，承受的影响也较微弱。听觉比视觉更迟钝，由它产生的影响也是表面的，颤抖就是这种影响，因此，它生成于多种不同的原因。视觉是最显明的，与此相应，由它产生的结果也最显明。因此，它产生的结果与源于真实的影响相同，只是比真实的影响轻柔些。源于听觉的影响不是这样，我们发抖源于对它们的预料；因为这是对痛苦灾难的预料。
【6】为什么别人打哈欠时人们也跟着打哈欠，看见别人撒尿时他们也撒尿，负重的动物尤其如此？是由于回忆吗？因为当回忆时，这个部位就被运动了。对人而言，由于感觉灵敏，当他看见什么时，立即随之被运动，唤起回忆。但对负重动物来说，视觉本身是不够的，还需要其他感觉；因此，要借助嗅觉，因为在无理智的动物那里，这种感觉更易激发起来。也正是由于这样，一切动物都总到第一次撒尿的地方去撒尿。因为在运用嗅觉时，它们最易被运动，而在它们接近那个地点时，就运用嗅觉。
【7】为什么当我们看见某人被分割、被烧伤、被拷打，或承受某种其他痛苦时，我们在思想上也经受这种痛苦？是因为我们大家的本性都是共同的吗？所以，当我们看到某种这类事情时，由于同类，我们也就感到和承受者一样的痛苦。或者是因为，正像鼻子和耳朵依据各自特有的能力获得某种发射物一样，视觉也要如此承受源于快乐和痛苦的东西吗？
【8】为什么与肺病、眼炎、坏血病人接触的人要被传染，而与水肿、热症、中风或其他病人接触的人不被传染？眼炎被传染是因为，眼睛最易运动，而且，和其他感官相比，眼睛也最易使见到的东西与自己同化，例如，当见到的东西在运动时，它也运动，所以，当它见到其他眼睛染病时，自己也最容易传染上吗？肺病被传染是因为，它使呼吸衰弱和吃力，而只要呼吸变得衰弱，那种疾病就会非常迅速地被传染上，例如瘟疫。与此接触的人会呼吸这种气息。他之所以染病，是因为气息有病，他生病只被这种人呼出的气所传染，其他人呼出的气则不同。他之所以染上同样的病，是因为当他吸入使他生病的气时，吸入的是与他仿佛已经染病时呼吸的同样东西。坏血病比其他病（例如麻疯病等等）更容易传染，因为它的流液在表面，且有黏性；痒病的性质就是如此。正因为这种病的流液在表面且有黏性，它才通过接触传染。其他疾病中，有些不传染是因为不在表面，有的不传染则是因为，虽然在表面，但由于干燥，而不粘在那里。
【9】为什么马齿苋和盐能抑止齿龈发炎？是因为马齿苋含有某种潮湿吗？如果人咀嚼它，或者捣碎一段时间，就会看出这一点；因为潮湿会从中排出来。它的黏性物渗进齿龈内，并排出酸性物。酸性表明它与疾病有相同性；因为它的汁液有某种酸性。盐则能溶解和排出酸性。为什么灰烬和硝石没有这种作用呢？因为它们的作用是收敛，而不是溶解吗？
第八卷 寒冷和发抖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受冻的人脸色发青？是因为血液由于冷而凝结，而一旦凝结，就因热的缺乏而变黑吗？相反，白则是火的颜色。因此，老人的肌肉尤其发青，因为含有的热量极少。
【2】为什么受冻的人不能入眠？是因为一切被冷冻者的呼吸都更急促，但睡眠者却更多地是呼气而不是吸气，所以，被冷冻者要入眠是困难的。因为他不能同时做两种相反的事。
【3】为什么生病者、伤痛者和生气的人在寒冷时，反会更加激情勃发？是因为寒冷使人更为强壮吗？
【4】为什么身体状况良好的运动员不能忍受寒冷？是因为他们的身体状态是洁净的、透气的、不肥胖的吗？这样的状况最容易受空气影响，既然它易被渗透，体内不含有热；而脂肪是热，假如没有充满湿气的话。
【5】为什么四肢最易受冻？是由于它们的面积很狭窄吗？也正因为狭窄，其中的孔道含血就少，所以，含热也很少；因为血是热的。
【6】如果把脚悬吊着，为什么它们更易受冻？或者因为在它们下面更有风吹？或者因为血会聚到下面更为狭小的地方，所以，由于热的离去，脚的其余部分更易受凉？
【7】为什么肥壮的人尤其容易受凉，虽然脂肪是热的？是因为，由于他们的躯体大，四肢各部离开内部的热较远，只有近的部分才离外部的冷远吗？
【8】为什么人们在打喷嚏时和撒尿之后会发抖？是因为在这两种场合，管道都被排空了，而一旦排空，冷空气便会渗入，从而引起发抖吗？
【9】为什么人在寒冷时最感饥饿，而且，冬天更比夏天强烈？是因为，饥饿乃由于干燥食物的缺乏，而在寒冷和冬天时，内部的热收缩到很小的地点，体内的食物很快被消耗掉了；当这种情况发生时，自然更感饥饿。在饥饿中，衰弱和乏力的出现是由于体内因热的汇集而发生的溶液，这种溶液流进食物的地点，自身又变成身体所需的养分；如若它进到呼吸的始点，就会导致声哑和乏力，声哑由于它阻塞了呼吸的通道，乏力则因为缺乏身体的养分和溶液。对于这种情形，可以有很快也很简单的救助措施，因为造成影响的根源是外部的。因为内在的 [1]冷使我们体内的热收缩，从而造成饥饿。所以，正如人在恐惧中要瑟瑟发抖和大惊失色，而一旦脱离危险，就立即恢复常态一样，那些饥饿者也如此，只要吞食少许面包，也会很快恢复，因为虽然他们经历了强迫性的、反乎自然本性的运动，但毕竟不是毁灭性的。因为同样的东西既阻挡合乎自然的趋向，又使我们恢复到自然。因此，只需消除这个原因就行了，就像在相反方向奋力拉扯绳索的孩子们一样，如果一方将绳索松手，另一方全都会立即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
【10】为什么锻炼过的人比不锻炼的人御寒能力差些？或者是因为，脂肪因锻炼而被排出了，而保持热量的正是脂肪？因为油性的东西是热的。或者是因为，由于脂肪和排泄物的排出，他们的身体更加透气，也更加稀薄，所以，没有什么东西抵御寒冷？或者是因为，由于流汗，孔道是敞开的，仿佛有许多扇门被拆除了似的？显然，同样的状况并不对健康和强壮都适宜；因为健康需要脂肪，强壮看来是精瘦的。
【11】当用热水和冷水向人们浇淋时，为什么他们会发抖？因为相同的结果出自相反的原因，这是奇怪的。是因为，当用冷水浇淋时，内部的热被驱散，从而引起发抖，而用热水浇淋时，外部的冷靠其内在冲力被封锁到一个地方，并被聚集起来吗？所以，两种结果生成于同样的原因，但一种是内在的，另一种是外来的。
【12】为什么皮肤上的毛发会竖立？是因为，当皮肤收缩时，毛发自然要竖立起来吗？而皮肤的收缩又是冷冻或其他原因影响的结果。
【13】为什么在撒尿结束时，我们要发抖？是因为，当内部有湿液时，膀胱及周围的孔道充满了热，而当它排出时，就由冷空气充满了吗？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应当是空的，而是要么被气，要么被有形物所充满。所以，当冷气进入时，自然就会导致发抖。
【14】为什么受冻者的舌头像醉汉的一样，是结巴的？或者是因为，它被冷冻结和僵硬了，变得难以运动，一旦出现这种情形，就不能清楚地表达？或者是因为，当身体的外部由于冷而凝冻时，湿气便进入内部，浸泡舌头，因此，舌头不能发挥它的功能，正如已经说过的醉汉的情形一样？或者是因为，由于冷冻造成的颤抖，舌头的运动不规则，不能清楚地表达要说的话，因此出现结巴？
【15】为什么在受冻者的身上，毛发直立？或者是因为，由于寒冷，热汇集进了体内的地方，而当热离开肌肉后，它就愈益收缩，一旦它聚拢，毛发便更加直立了？或者是因为，……[2]
【16】为什么在冬天，我们奔跑时比站着时更寒冷？是因为当站着时，只要身体原本是完全暖和的，在身体周围的空气就不再造成麻烦，但当奔跑时，总是不断碰触到不同的冷空气，所以，我们更为寒冷吗？再者，当空气被运动时，会变得更冷；而这种空气，正是我们在奔跑时最要碰触到的。
【17】为什么黎明时较冷，虽然太阳在那时较近？是因为太阳隐没的时间已久，所以，大地较冷吗？或者是因为，临近拂晓时，露像白霜一样落得较多，而这些都是冷的吗？或者因为，它们的降落是由于地上升起的热被压制，而热被压制又由于太阳的隐没？因此，当太阳离得较远时，它们不降落，在太阳较近时，它们降落并凝结；因为太阳离开的时间愈久，那个地方也就愈冷。或者是因为，夜间的和风是临近拂晓时更冷的原因？或者，我们可以认为，那时更冷是由于体内的食物被消化了？因为腹中更空，也就更觉寒冷。有事实为证：在呕吐后，最感寒冷。
【18】当把寒冷的人带到火前时，为什么他们感到疼痛，如果给他们逐渐加热，则无此痛感？是因为一般而言，从相反的一极直接到另一极，会引起极大的变化吗？这就犹如扳弯树木，如果某人逐渐扳弯，它不会受损害，但如果较猛烈地、而不是缓慢地扳弯，它便会折断。如果相似物不被相似物影响，热在寒冷者的体内汇集和凝聚，那么，湿和冷会被抛开，既然相反物被相反物毁灭；所以，如果给寒冷者加温，热被逐渐地排出，其疼痛就很小，但如果不是逐渐加温，则会增加他的疼痛。
【19】当我们已经受凉时，为什么同样的热会引起更大的烧灼和痛楚？是因为，由于肌肉的厚密，保存了落于其上的热吗？因此，铅比羊毛更热。或者是因为，由于孔道被冷凝结，热的通过变得很强烈？
【20】为什么正在发气的人不受凉？因为发气和愤怒都是怯懦的相反面吗？发气出自于火性；因为体内一旦蓄有大量的火，人们就暖和。在小孩身上，尤其能觉察到这一点。因为大人是焦躁的，小孩则先是呼吸急促，尔后脸红紧张；因为他们体内的热量很大，引起溶解，从而使得脸红，既然假如有人给他们浇淋冷水，他们便会停止发气；因为他们的热被浇灭了。怯懦和恐惧的人则相反，他们生凉、发冷，脸色苍白；因为热从他们的体表各部位消散了。
【21】为什么在我们发抖时，毛发直立？是由于在湿气中，它们自然是倒伏着的吗？因为毛发的重量压过了湿气。发抖由寒冷引起，寒冷自然地要凝结湿气。所以，当毛发由之生长的湿气发生变化和凝结时，毛发也自然要变化。如果它们朝相反状态变化，那么，毛发或者保持同样状态，或者将再次压过湿气。但是，当湿气被凝结和变厚时，毛发靠重量是不可能压住湿气的。如果毛发因湿气的凝结不能在任何地方倒伏，那么，它剩下的唯一状态就是直立。或者是因为，热被寒冷驱赶而汇集在体内的地方，当热从肌肉中离去时，肌肉便愈发收缩，而当它收缩时，毛发便直立起来，犹如假若某人把一根树枝或其他什么插在地上，四面八方用土填紧，它就会比用松土围着时更为竖直。
【22】为什么受冻的人尤其难以入眠？是因为受冻者更多地是吸气而不是呼气，睡眠者则更多地是呼气而不是吸气吗？所以，寒冷造成的条件与入眠是相反的。
注释
[1] 巴内斯主编的英文本《亚里士多德全集》译为“外在的”，即将这里的entos换成ektos。
[2] 原文有空缺。
第九卷 伤疤、疤痕和鞭痕方面的问题
【1】为什么敷贴新剥的兽皮（尤其是公羊皮）和破蛋能防止鞭痕的出现？是因为这两种东西可抑制湿气的汇聚和隆肿的发生吗？因为受伤的地方会由于热而释出湿气并出现隆肿。蛋液因其黏性而凝结，阻止隆肿（就像烧灼的作用一样），犹如胶水。兽皮因其黏性而黏合，同时造成调协，防止发炎；因为在几天中，它们不会脱掉。那些用盐和醋来擦洗的人也是试图用以消炎。
【2】为什么身体其他部位的疤痕是黑色的，而在眼睛上却是白色的？是因为正如所有的疾病一样，疤痕总和受伤以前的颜色相反吗？伤是出在眼睛的黑色部分的。即使身上的疤痕，也并非一开始就是黑色，相反，起先是白色；眼睛上的也不总是白色，而是在一定时间之后，才或者完全地、或者较多地变成白色。
【3】为什么用茴香秆抽打的地方会形成一个红圈，但中心又是白色的？是因为它迫使血液离开中心，由于它是圆的，所以在那里着力最甚吗？或者正因这样，血不应再回到那里；红色由于血的涌流，而这涌流是朝向被抽打的地方的。
【4】为什么用茴香秆猛烈抽打时，被抽肌肉的中心是白的，四周是红的，而用木棍抽打时，中心却更红？是因为，由于茴香秆很轻，如果猛力抽打，会驱散表层的血液，所以，血液散离的地方看起来就是白色的，但它大量流往的地方，就更红。在被抽打的地方肿起时，分散的血液不会很快回流，因为它很少，而且，它流移的途径是向上；因为只有在大量的力的作用下，它才可能流往反乎自然的路径。但是，由于坚硬物重，又有力，用它们抽打时，就会造成压迫甚至打烂的结果。压迫形成凹陷，打烂使其稀薄；因为打烂只不过是切割和撕劈的温和形式。当中心变得凹陷和稀薄时，血液便会从周围的表层流往那里；因为它自然要朝下流动，并流向稀薄的部分，既然它们为它让路。血液汇聚的这个地方，自然会变红，而血液流离的地方，也就变白了。
【5】为什么爱发脾气的人疤痕是黑色的？是因为，由于源出于脾脏的病血和水血相混合，他们的血液污浊了吗？疤痕只在皮肤表层不深的地方，由于水和热而变黑的血，通过皮肤表现出来，就使得疤痕也有了相同的颜色；而且大体说来，在这种状况下疤痕会变得愈来愈黑。这是由于同样的原因；因为由于皮肤的不健全，血液会变冷，而且，当热蒸发时，就变得较黑。同样，老人的皮肉变得更黑，他们天生的疤痕也比年轻人的黑；因为他们的整个身体都仿佛是疤痕，但这不是由于皮肤的单薄，而在于热力的耗尽。
【6】引起同样结果的原因是否具有同样的活动能力？我的意思是，例如，既然青铜、萝卜、捣碎的豆粉、肺、黏土以及其他东西都可消除伤疤，那么，它们所依的力量，是相同的呢还是不同，即青铜靠铜锈，铜锈可作药，豆类、肺和黏土则因本身多孔而有吸力，其他东西又各有各的原因？或者，所有这些的最终结果是相同的（因为在它们之中，有许多相反的性质，譬如热与冷），虽然没有什么妨碍它们的前期效果不同。
【7】为什么其他疤痕变黑了，而眼中的疤痕却是白的？是因为，疤痕的变化与它们出现于其中的那个东西的颜色相关吗？所以，由于眼睛是黑的，出现于其中的疤痕就必然变成白的。
【8】为什么用茴香秆抽打比用某些较坚硬物抽打更痛（如果有人按抽打的力与效果的比例来考虑的话）？本来，抽打物愈坚硬，承受者愈痛苦，这才比较合情理，因为抽打得更重。是因为肌肉的疼痛不仅在被抽打时，也在抽打时吗？当使用的物是坚硬的时，肌肉仅仅是被抽打（因为由于抽打物的坚硬，它屈服了），但当使用茴香秆时，对肌肉而言，两种结果都要出现，即既被抽打又抽打，因为由于抽打物的分量轻，它不屈服，所以，被抽打变成了抽打。
【9】为什么毒胡萝卜和吸杯都可抑制伤疤（前者的功效在开始时，后者的功效在后一阶段），虽然它们的性质相反？因为吸杯是冷的，正如诗人所说，“他齿间咬着冰凉的青铜”[1]，相反，毒胡萝卜却是热的和烧灼的。吸杯是否有像水之于昏迷者那样的功效呢？因为它的冷要遇到热，并阻止它从血液中离散，由于击打，这种血涌集到表面，一旦热离散，就凝结了。正如血如若在外面会凝结一样，当它在皮肤下面时，在靠近外面的地方也会凝结，但如若有由于青铜器的冷阻止热的离散，它就不会凝结，而是再度分散，回到汇集由以开始的地方。虽然毒胡萝卜是热的，也有同样的作用；因为正是这种热，阻止了血的凝结。
【10】为什么用铜器（譬如吸杯及诸如此类的东西）能消散伤疤？因为铜是冷的吗？所以，它阻止热从因击打而汇集在一起的血液中离散，因为正是热从表皮的离散，才形成伤疤。因此，应该在凝结出现前尽快使用铜器。由于同样理由，与蜂蜜混合的毒胡萝卜也有这种效果；因为它是热的，可阻止血液变冷。
【11】当在同一个地方多次出现创伤时，为什么疤痕会变黑？是因为，无论创伤何时出现，其整个受伤部位是虚弱的，并且，伤的次数愈多，它就愈虚弱，而虚弱的地方被冷冻，就充满了湿气吗？因此，它显得是黑的。再者，大伤和老伤有黑疤痕；一个地方多次受伤与一个伤口长时间不愈的结果无异。
【12】为什么我们用铜吸杯来消散伤疤？是因为，当我们遭受击打时，那个地方被冷冻，热消散了吗？所以，使用冷性的铜吸杯，可阻止热的离散。
【13】为什么疤痕上不长毛发？是因为毛发赖以长出的孔道被堵塞移位了吗？
【14】为什么击打造成隆肿和紫色？是因为，湿气从这个地方离散了，在渗入相邻部位后，又因湿气的粘凝而重新返回，并汇在一起吗？假如某根血管破裂了，血液便会在皮下某处汇集。
注释
[1] 荷马：《伊里亚特》，Ⅴ，75。
第十卷 自然问题举要
【1】为什么有些动物咳嗽，有些不咳嗽，例如人要咳嗽，而牛不咳嗽？是因为，在绝大多数动物身上，排泄物是转向其他某个部位，而人则朝向这个部位吗？或者是因为，人的脑袋最大，也最湿，当黏液下溢时，便出现咳嗽？
【2】在动物中，为什么只有人的血从鼻孔中流出？是因为，人有着最大最湿的脑袋，从中伸出充满了排泄物的血管，经由孔道将流液送出吗？因为不洁的血（即与脑中的排泄物混合过的血）与纯净的血相比，更为稀薄，犹如血清。
【3】为什么有些动物的脂肪长在肌肉下，有些的长在肌肉中，有些则在两个地方都长？是因为，在肌肉厚密的动物身上，湿气汇集在皮和肉之间，因为这里的皮本性上是松弛的；一旦被调协，这种湿气就变成脂肪。而那些肌肉较为稀薄，皮肤缩紧的动物，则在肌肉中变成了脂肪。那些具有这两种性质的动物，脂肪也就在两个地方。
【4】为什么与男人相比，小孩和妇女很少有白麻疯，青年妇女又比老年妇女少？是因为，白麻疯由于气息的渗漏，小孩的身体不大透气，是厚实的，妇女的身体又比男人的透气差，因为她们的气息转换成了月经。她们肌肉的柔润也表明其厚实。但中、老年妇女的身体也透气；因为只有她们，如古旧建筑一样，其各部位的构成中有皱裂。
【5】为什么只有男人患麻疯病 [1]？因为他们是动物中皮肤最稀薄的，同时更充满气息吗？表明这一点的是：麻疯最多也最早地出现在皮肤最稀薄的那些部位。或者还有另一个理由，即，在动物中，只有男人的毛发变得灰白？因为在麻疯病中，毛发就是变得灰白，所以，麻疯不可能发生在毛发不变成灰白的动物身上。
【6】为什么山羊和绵羊产奶最多，虽然它们的身体不是最大，而人和牛按比例看，却产奶较少？是因为在后两者那里，营养物用在了长身体上，在其他动物那里，变成了排泄物，而在山羊和绵羊那里，剩下的排泄物全都变成了奶吗？或者是因为，与大动物相比，它们有更多的后代，所以，由于待哺者较多，就分泌出更多的排泄物？或者是因为，由于它们身体的柔弱，在妊娠期间，生成了较多的排泄物？奶就生成于这种排泄物。
【7】为什么有些动物（例如山羊）在变换其饮水时，也改变了颜色，而且变得和新地方的其他动物的颜色一致，但有些动物（例如人）却不这样？或者一般地说，为什么有些动物变色，有些不变色，例如乌鸦就不变色？或许是，在潮湿的本性不占优势的动物那里，例如在鸟那里（因此，它们没有膀胱），就不变色？但是，为什么它们自身不变色，后代却变了呢？是因为年轻的比其父辈更柔弱吗？
【8】为什么雄性通常比雌性大？是因为它们更热，而热能刺激生长吗？或者是因为，雄性的发育完全，雌性则有缺欠？或者是因为，雄性完成发育的时间长，雌性则短？
【9】为什么有些动物的繁殖很快，有些的妊娠期却很长？是因为长寿的动物自然成熟得较慢吗？繁殖慢的也正是长寿动物。当然，这并不适于一切情形，例如，马的繁殖虽比人慢，但寿命却比人短。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子宫的坚硬；因为正如干燥的土壤不能很快长熟庄稼一样，雌马的子宫亦如此。
【10】为什么与人相比，其他动物的后代在本性上更相似于它们的先辈？是因为，人在交配时，其灵魂处在多种不同的变化状态中，所以，父母双方的这种状态，决定了子嗣的不同变异。但是，其他动物绝大多数都只专注于性行为本身。此外，正是由于这种贪欲，通常不会受精。
【11】为什么肤色白的人和白马通常有一双灰白色的眼睛？是因为，眼睛有三种颜色，即黑、绿、灰，而眼睛的颜色是对应于身体的颜色的，所以，这种情形就是灰白色。
【12】侏儒的出现是由于什么原因？而且更一般地说，为什么有些动物相当大，有些很小？我们必须考察这个问题。小的原因有两个；因为或者是地点方面的，或者是营养方面的。如果地点狭小，营养缺乏，就会使已经生成的动物矮小，例如在鹌鹑笼里饲养的小狗。人由于地点狭小，会变成矮子。因为他们的宽度和长度与其先辈的尺寸是成比例的，但整体上却矮小。这种情形的原因是，由于地点的狭小，直线被弄弯了，变成了曲线。所以，矮子就犹如店铺里画的人物，虽然很小，但看起来仍有宽度和高度。那些由于营养的缺乏而发育不全的人，显得有着小孩般的四肢。有些人看起来非常小，但还是匀称的，就像麦里塔地区的哈巴狗。其理由是，本性的影响不同于地点。
【13】为什么有些动物生成于交配，有些则生成于某些元素的混合，相似于它们的种类最初起源时的情形？正如论述自然的人们断言生物的最初生成是由于世界和宇宙发生的巨大变化和运动一样，现在亦如此，如果那种现象再度出现，某些类似的运动也必定会发生。对任何活动来说，本原是最重要的；因为它是整个过程的一半。种子就是本原。不通过交配而生成的小动物，之所以像它们的种类最初生成时的情形，其原因在于种子很小；因为较小东西的本原也较小。所以，即使这类变化也足以生成它的种子，而且，也确实发生了；因为它们主要是在这种变化中生成的。对于较大的动物，必然有较大的变化。
【14】为什么有些动物产子多，如猪、狗、野兔，有些动物产子少，如人、狮子？是因为，前一类动物有多个子宫和模型，它们想被填满，精液分别进入其中，但后一类动物则相反吗？
【15】如果按照大小的比例，为什么在所有的动物中，人的双眼间距离最小？是因为和其他动物比，人最合乎自然，其感官也自然是在前面，因为必定预见到运动指向的东西？两眼间的距离愈大，视力所指也就愈斜。所以，如果视线要合乎自然，两眼间的距离就应尽可能小；因为这样，视线才能最直地射向前方。此外，既然其他动物没有手，它们也有必要朝两旁斜视。因此，它们两眼间的距离较大，尤其是绵羊，因为它们朝前走时，最爱头朝下弯着。
【16】为什么在其他动物中，有些睡眠时从不遗精，有些很少遗精？是因为，除人以外的其他动物，都不仰面而眠，而不仰面而眠，就不会遗精吗？或者是因为，其他动物不像人那样常做梦，而遗精便是在梦境中的想入非非所引发的？
【17】为什么有些动物运动头部，有些不运动？因为有些动物没有颈吗？因此，它们不运动头。
【18】为什么人比其他动物爱打喷嚏？是因为人有供呼吸和香味通过的宽大的通道吗？因为正是这些通道被呼吸充满时，就打喷嚏。可以表明通道宽敞的事实是：与其他动物比，人的嗅觉极不灵敏。因为通道愈窄小，嗅觉愈灵敏。所以，如果湿气大量地、经常地进入宽敞的通道，如果这种湿气一旦被蒸发，就引发喷嚏，而人和其他动物比，又最具有这种通道，那么，人就自然地经常要打喷嚏了。或者是因为，人的鼻孔很短，所以，热的湿气能很快变成呼吸？而在其他动物那里，由于鼻孔长，湿气在变化前就被冷却了。
【19】为什么动物的舌头都没什么脂肪？是因为，脂肪是密厚的，但舌头本性上应瘦薄，以便易于辨别各种味道吗？
【20】为什么雌性排尿费力，而雄性不费力？是因为，无论在深度还是长度方面，雌性的膀胱都较远吗？因为子宫在肛门与膀胱之间。所以，由于子宫的距离，她们需要用很大力气才能把尿排出。这种力来自呼吸的收紧。
【21】为什么一切不会飞的动物，全都要脱掉冬天的毛，只有猪除外？例如狗和牛都要换毛。因为猪是最热的，它的毛发也是从热中长出的吗？因为脂肪就是这种热。其他动物之所以脱毛，或是因为湿气寒冷，或是由于它们固有的热不能调协食物。猪不脱毛或是由于它不承受身上湿气的影响，或因为很好地调协了食物。因为无论何时，只要有脱毛的原因存在，脂肪都足以阻止其发生。绵羊和人由于毛发很多，很密，也不承受影响。因为冷渗透不到凝结湿气或阻止热调协的深度。
【22】为什么绵羊的毛被拔掉后，新长出的更加细软，而人新长的却更加粗硬？因为绵羊的毛是从表层长出的吗？因此，在被拔扯时，没有痛苦，肌肉中的营养源泉也不受损伤。所以，当孔道张开时，排泄物更易蒸发，羊毛获得肌肉特有的营养；而肌肉则是被柔软、甘甜的食物喂养的。但人的毛发是从深处长出的，要用力，而且要忍着痛苦才能被拔出。有事实可以表明这一点：在拔出时，毛根有血。拔出毛发的那个地方受了伤，留下疤痕。因此，对被拔毛的人来说，就出现了这种结局；即使他们另长新发，也长得粗硬，因为喂养肌肉的一切营养物都散离了，毛发只能从排泄物中生长。这也可以表明：一切居住在南方的人毛发都粗硬，因为外部的热穿透很深，蒸发了调协很好的养分；但在北方居住的人却毛发柔软，因为在他们身上，血液和甘甜的体液都更近表层，所以，他们也有健康的肤色。
【23】为什么绵羊的毛愈长愈硬，而人的毛则愈长愈软？是因为，绵羊的毛在获得了我们上面说过的那种营养后，由于长到了离营养源较远的长度，就不容易得到营养了，而已存在于它身上的营养，由于调协得好，又容易因热而从中蒸发掉吗？当毛发干燥时，就变得较硬，因为湿气是软和的。人的毛发获得的营养虽然较少，但离营养源较近；而且，正由于较少，也就更容易调协；也正是被调协了，才使毛发变柔软；因为一切调协了的东西都比未调协的更柔软。与羊毛相比，人的毛发更多地生成于排泄物。这一点是可以证明的；因为羊羔毛比老羊毛更柔软。
【24】为什么毛发浓密的人和羽毛丰满的鸟好色？是因为，他（它）们的本性是热而湿，而这两种性质对于交配来说，都是必需的吗？因为热引起分泌，而被分泌的正是湿。由于同样的原因，跛子也好色；因为由于腿的短缺，他们的营养只有很少一部分移到下面，大量的则升到上面的部位，并转换成精液。
【25】为什么人没有鬃毛？是因为人有胡子，所以，由这类排泄物所构成的营养，进到了下巴中吗？
【26】为什么所有动物的脚都是偶数？是因为，如若没有一只脚站立不动，就不可能走动（除非跳跃）吗？既然运动过程必然源于两个条件，即源于走动和站立，那么，就只能是二和偶数。四脚动物有两条以上的腿；因为两条走动，两条站立着。有些动物是六条腿；在另外增加的两条中，还是一条走动，一条站立。
【27】为什么马和驴的毛能从伤疤处长出，但人的不行？是因为，在其他动物那里，皮肤是肌肉的一部分，但对人而言，它只犹如肌肉的某种状态吗？因为在人那里，肌肉的表层当受冷冻时，似乎变得较硬，就像我们所谓煮麦粥冷却后的外皮。既然这外皮实际上只是煮熟的麦粥，那么，我们所谓的人的皮肤，也只不过是肌肉。当一个人受伤或被擦破时，他的肌肉就会变厚；因此，当肌肉表层的性质变化后，受伤的部位便不会有与生成时同样的本性了；而且，既然它的性质已变化，从它之中不生成什么也就不足为怪了，正如从我们所谓的秃头长不出什么来一样，因为秃头也是肌肉表层的损毁和性质变化。但是，当牲畜被擦伤并痊愈时，身体的受损部分会再度被同样的东西填满，只是比原先的虚弱些而已。既然皮肤是它们的一部分，毛发就自然会长出（因为毛发正是从皮中生成的），当然，新生毛是白色的，因为长出的皮肤要比原先的虚弱些，而白发也是最脆弱的毛。
【28】为什么在其他动物中，一雄一雌的双胞胎能像同性别的那样存活下来，而人却不行？是因为，就人而言，双胞胎特别虚弱，因为人本来只是一胎生一个吗？而在双胞胎中，出现一雄一雌乃是反乎自然的，所以，最反乎自然的东西也就最虚弱。
【29】为什么马和驴能从伤疤中长出毛发，但人不能？伤疤妨碍毛发生长是因为，或由于肌肉厚密，或由于破坏了营养吗？所以，在人那里，它完全妨碍是由于毛发的软弱；但在马那里，它不阻碍，只是减少。
【30】为什么动物的脚是偶数？是因为任何东西如要运动，必然有什么静止着，假如是奇数，这就不可能发生；所以，如要使运动成为可能，脚就应被排列成对。
【31】为什么动物睡比醒的时间少，也不连续地睡下去？是因为，一切排泄物不是同时被调协的吗？而是在有的被调协时，动物就放松并醒过来了。再者，当调协排泄物的地方变冷时，它们也常常醒来；因为它很快而且经常地停止调协，而一旦停止，就醒来。睡眠自然是愉快的，因为它似乎停止了劳作。但是，我们在睡眠中歇息的时间不应比合乎自然的活动时间更多；同样，虽然吃比不吃愉快，但吃的时间也不应比不吃的时间长。
【32】为什么有些动物在出生后就能立即摹仿父母，有些（如人）要晚些时候，有些摹仿不多，有些根本就不摹仿？是因为，有些很快就获得了辨认力，有些则较晚吗？而且，有些对利益没有感觉，有些却有。所以，那些具有这两种性质（我指的是对利益的感觉和身体的成熟）的动物，就摹仿，不具有的则不摹仿；因为必须有力量和感觉才能摹仿。
【33】为什么人以外的其他动物不出现麻疯？是因为，这种病不影响其他动物，只使人的毛发和皮肤变白吗？（但是，有人可能会提问，为什么毛发的变异只在出生时，后来又不了呢？）或者是因为，其他动物的皮肤厚，人的皮肤本性上就非常薄？麻疯是呼吸物的分泌，其他动物由于皮肤厚硬，阻止了它的外溢。
【34】虽然麻疯病使毛发变白，但为什么在有白毛发的地方，并非总有麻疯？是因为，毛发从皮肤中生出，发白仿佛是毛发的某种损毁吗？所以，当皮肤有毛病时，从它长出的毛发也必然有毛病；但是，当毛发有毛病时，皮肤并不必然如此。
【35】为什么有些动物在产仔后性情不好，例如狗和猪，而有些却不明显，例如女人和绵羊？是因为，那些充满了排泄物的动物是性情温和的吗？因为使它们痛苦的东西在生育时被排出了。而那些因生育而失去良好身体状况的动物，……[2]则由于这种状况的被破坏而造成愤怒，正如母鸡的坏性情不是在下蛋时，而是在孵卵时，由于缺乏食物。
【36】为什么阉人在被阉割后，其他方面变得像雌性？因为他们的声音像雌性的，既尖利又缺乏连接，而且，像其他动物被阉割时一样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是，公牛和公羊的角却有相反的情形，因为雌性有着与它们相反的角。因此，在被阉割后，公牛的角变得更大，公羊的则更小。在体积方面，只有阉人变得像雄性；因为他们变得更大了。大是雄性的特点；因为雌性比雄性小。或者，这也不是变到雄性，而是变成雌性？因为他们不是在一切方向变大，只是变高，而雄性还有宽和厚方面的大；因为只有在这时，雄性才是发育成熟的。此外，雌性对雄性的关系也如同少女对成年妇女的关系；因为后者已具高贵的形式，前者尚不具有。所以，阉人是变成了这样，因为他们的增大是高度方面的。因此，荷马说得好，“童贞的阿特米丝给他们高度”[3]，正由于是处女，她能够给出她拥有的东西。所以，在体积方面不是变成雄性，因为变化不是趋于完全。阉人在体积上的增大只是高度方面的。
【37】为什么阉人或者完全不患静脉肿病，或者比其他人少？是因为，由于被阉割，他们在本性上已变成不生育的了吗？这种情形是小孩和女人的，因为他们从不患静脉肿；只是女人偶尔有之。
【38】为什么人能发出多种声音，其他动物只能发一种声音（除非它们的种类不同）？或者，人也只有一种声音，只是有多种语言？
【39】为什么人有不同的语言形式，而其他动物没有？是因为人在说话时，能使用多个语词，但其他动物有些根本不用，有些也只用两三个子音吗？这些子音要和母音结合，才形成语言。语言表达意思不是靠声音，而是靠声音的承受者，而且，表达的也不只是痛苦或欢乐。语词正是声音的承受者。小孩和野兽表达意思的方式是相同的；因为小孩还不会在发音时使用语词。
【40】为什么在动物中，只有人说话结巴？是因为，也只有人才口哑，结巴是口哑的一种形式吗？至少是发音的这个部位不完全。或者是因为，人更多的是分有理智，其他动物则只有声音？而结巴按其字面意思来说，就是不能连续地表达。
【41】为什么和其他动物相比，人最容易天生跛瘸？是因为其他动物的腿强壮吗？因为四脚兽和鸟类的腿骨头多，筋腱多，人的腿则是肌肉多；所以，由于柔软，在运动中会很快受损。或者是因为，在动物中，只有人孕育的时间最长？因为有些人在第七个月，有些在第八个月，有些甚至在第十个月后才生出。其他动物只要有一段时间就孕育完成，没有拖延，而人拖延的时间却较长，所以，在胎儿被运动时，由于柔软，在较长的时间中，四肢较易受损。
【42】为什么阉人的脚上有疮肿和溃疡？是因为，女人也有这些症状，而阉人像女人吗？或者，除此之外，对女人而言，还有一个原因，即热往下坠。女人的病表明了这一点。因此，无论是阉人还是女人，都毛发不多，因为湿气太重。
【43】为什么除人以外的其他动物无一患结石症？是因为驮兽和偶趾动物的膀胱通道是宽敞的吗？那些产仔后不是立即，而是稍后才活跃起来的动物（例如某些鱼），根本就没有膀胱，而是把积淀的这类废渣挤进胃里（例如鸟就是这样），所以，很快通过肛门排出。但是，人有膀胱，而且是管状，按比例而言是狭窄的。由于人有这个器官，泥质物就被挤进膀胱中（因此，便壶被它染上了颜色），也由于这个部位是热的，就变得愈益调协和变厚，因其尿道狭窄，它便呆在那里且增大；因为这种泥质废渣不能轻易被排出，所以彼此聚合，形成结石。
【44】为什么驮兽、牛、有角动物和鸟均不打嗝？是由于它们的胃干燥吗？因为湿气很快散尽和被排出，相反，打嗝则发生在湿气存留和被蒸发时。在有长的鬃毛和尾巴的动物那里，由于脖子长，气息是向下运行，所以，它们最常放屁。但鸟和有角动物既不打嗝也不放屁。反刍动物不打嗝，因为它们有多个胃，被称为蜂窝胃；所以，由于有许多孔道，就为呼吸提供了可上可下的通路，在湿气被蒸发，并引起打嗝或放屁之前，就已散尽了。
【45】为什么驯化动物全是野生的，而野生动物并非全都可驯化？因为即使是人，在某些地方也有野生的，在印度的狗和其他地区的马亦有野生的，但是，狮子、豹子、毒蛇以及其他许多动物，都无驯化的。是因为，顽劣性既容易先天秉赋，也容易后天蜕变而成吗？因为最终实现的本性不是开始就有的一，相反，难以立即获得。因此，切驯化动物最初更是野生的，而不是驯化的（例如，小孩和成人相比，更为贪婪，也更有坏脾气），但比较弱小。所以，在技术产品方面存在的情形，在自然产物中也一样存在。因为在技术产品方面，总有制坏的东西，而且，坏的较多，床榻、罩袍和其他东西均如此。并且，在好东西里，总可以找出坏的地方，而在坏东西中，则并非总能找到好地方，假如有人审视一番古代画家和雕刻家的作品，是可以明白这一点的；因为在那时，处处都还不曾有画和雕塑的精品，只有粗劣品。同样，自然也总是造出低劣物，而且很多，良好的较少，甚至完全不能。驯化动物较好，野生的则低劣。我以为，在本性上（当然不是指一开始时，而是指后来发展成的）易于造成良好品性的东西也是可驯化的。但是，相反的一类则不能或很少能驯化，而且，是在一定的地点和时间里，或快或慢地，在整个环境的综合作用下，一切动物才可能成为驯化的。同样情形也适于一切植物。那些人工栽培的植物本是野生的。而且，不是所有植物都能被人工栽培，而是在特有的土壤中，相对于特有条件的那些才如此，当然，在被忽视和野生时，它们也比在其他土壤中的长得更好，也较能驯化。
【46】为什么人的肚脐眼很大，其他动物的则不明显？是因为，由于人在母体孕育的时间长，肚脐眼收缩、突出，有时甚至隆起成疮，因此，有的肚脐眼变得较丑。人的出生是不完善的，因此，肚脐眼中装满了湿气和血。有些动物生得完善，有些不完善，这可以用事实表明；因为有些动物生下不久便能独立生活，但小孩却需人照料。
【47】为什么有些动物只交配一次，有些却经常，有些只在某季节交配，有些则无固定的时间？例如，人总是交配，野兽不经常，野猪只交配一次，家猪则经常。是由于营养、温暖和劳作吗？因为库普里斯 [4]在充盈中。再者，相同种类的动物在有些地方只生育一次，在另一些地方却生育多次，例如，在马格勒色亚和利比亚，绵羊生育两次。其原因是，孕育时间长；因为在动物的欲望满足时，就没这欲望了，正如在饱餐时不企盼食物一样。怀孕动物的交配欲也很小，因为此间不出现月经。
【48】为什么牙齿稀疏的人通常寿命短？是因为，这是头骨厚的一个征兆，因为大脑如若透气性不好，就会虚弱，所以，由于潮湿，便自然地会很快衰退吗？因为其他东西如果既不被运动，又无蒸发，也会衰败的。正因如此，人有浓密的头发，由于有缝纹，雄性比雌性命长。但是，我们必须在其他地方来考察这个问题。
【49】为什么手心有一条直纹穿过的人寿命长？是因为肢体连接差的动物（例如水生动物）生命短吗？如果连接差的动物生命短，那么显然，连接好的动物就相反。后者是那种即使本性上连接得差的部分也能连接得最好的动物；而手的内里就是最不容易连接好的。
【50】为什么在动物中，只有人斜视，或者人斜视最甚？是因为，只有人，或人最容易在小时候就发病，而这也总是斜眼发生的时间。
【51】为什么在动物中，人最易受烟影响？是因为人最爱哭泣，眼泪就是烟熏出来的吗？
【52】为什么马兴奋和欲求的对象是马，人的对象是人，一般而言，为什么同类物的对象是同类物和相似物？因为每种动物的美貌是不一样的，而欲求的对象是美。美的东西应当是快乐的，但事实上，并非一切美都快乐，也不是一切快乐和美的东西都同样使人快乐，例如，有人以吃喝为乐，另外的人则以做爱为乐。为什么每个动物都最喜欢与同类交配，并从中获得最大的快乐，这是另一个问题；但如果说是因为同类最美，那就不真实了。然而，我们把使我们进入同床 [5]快乐的东西认作美，因为在有欲望时，我们一看见这东西就兴奋。在其他欲望方面，也有同样情形，例如，当干渴时，我们看到可饮之物很快乐。所以，因有某种用途而美的东西似乎最快乐，因为它最是我们欲望的对象，当然，就其自身来说是美的东西则不如此。这一点是可以证明的；因为即使男人，对我们也显得美，虽然并无同床的想法。那么，他们能美到使我们产生比观赏同床对象还大的视觉快乐吗？没有什么妨碍这种可能，即使我们不碰巧生出性欲。同样，喝的东西也更美；因为如果我们碰巧干渴，我们便会视它为更快乐之物。
【53】为什么人体的前面比后背毛多，而四脚兽却是后背毛多？是因为，一切两脚动物都是前面的毛多吗？在这点上，鸟和人有相同情形。或者是因为，本性自然地总是要保护较虚弱的部分，每类动物都有某个部位是虚弱的？由于位置的关系，所有四脚兽的后背都比前面较为虚弱，因为它们更能承受冷和热。但人的前面较为虚弱，也要承受同样的影响。
【54】为什么和其他动物比，人最常打喷嚏？因为人最易患鼻炎吗？这种情形的原因是，当热存在于心脏周围时，它自然地朝上移动，在其他动物那里，它合乎自然的移动方向是到肩上，在那里，因弯折而分散，一部分移往颈和头部，一部分移入脊骨和腰腹，因为这些全在同一条直线上，而且与地面平行。在热移动时，它把湿气同样地分散到这些相似的部位；因为湿气伴随着热。因此，四脚兽既不患鼻炎，也不打喷嚏。因为打喷嚏或者由于聚合的气的移动，当身体的湿气更快地蒸发时，或者由于湿气的不调协。所以，打喷嚏在发冷之先，但这并不发生在其他动物身上，因为热的移动同样地分散到它们的前面和后背。但是，人像植物一样，自然地直立着，其结果，热向头部的移动就既多又猛。在这里移动的热，会稀薄和加热头部周围的孔道。这类孔道和心脏下面的孔道相比，更能接受湿气。所以，当人承受的湿和冷比应当的更多时，其结果，获得养料并在内部聚集的外热便会增多，而当它增多时，就被移往头部和其中的孔道里；湿气也随之进入，由于湿气稀薄，又未调协，便充盈于头部，引起寒冷，并同样地造成喷嚏。因为在开始发冷时，热先于湿而被移动，且为孔道充气，并通过呼气的排出和轻而辛辣的湿气的收缩，引起喷嚏。因此，在打喷嚏之后，人要擦去鼻部的水性物。在所有这些东西被运动时，连续而又密实的湿气便随之而至，并阻塞头部和鼻部周围的孔道；一旦它们膨胀变大，就造成头部周围的疼痛。表明孔道被阻塞的事实是：没有什么呼气能从其中穿出去。所以，那些患鼻炎的人，既不打喷嚏，也无嗅觉。没有鼻炎而打喷嚏的人也由于同样原因，但有微小而无足轻重的根源。因此，湿气由于被热聚集，又由于量小而被热蒸发，便进入鼻孔里。呼气造成的声响与移动的力量，就量而言，是差不多的。因为当热直线式地移到大脑并突入其中时，它就被折进鼻内，既然那里的孔道是从脑中延伸出来的。由于进入鼻内的呼气的冲击是反乎自然的，其结果就很猛烈。因此造成声响。在其他动物中，鸟最易患鼻炎，因为它们在形状上最像人。但与人相比，鸟也很少患此病，因为由于它们是从地上觅食，所以常常头部朝下。
【55】为什么海中的动物比陆上的动物更大，也营养得更好？是因为，太阳烤干了地表，消耗了养料吗？因此，被包裹在地中的动物也营养得较好。海中的动物完全没有这些麻烦。
【56】为什么其他动物摄入的干食物比湿食物多得多，而人却是湿的比干的多？是因为人在本性上最热吗？所以，经常需要冷却。
【57】为什么阉人不变成秃头？因为他们有大量的脑物质吗？这是他们不和妇人同居 [6]的结果；因为精液就是从脑中经由脊骨流下去的。正因如此，公牛在被阉之后显得有一对大角。妇女和小孩其所以不会秃头，也似乎由于同样原因。
【58】为什么有些动物在出生后就能立即自己觅食，而有些不行？在有记忆能力的动物中，那些能立即自己觅食的寿命较短吗？因此，它们全都很快夭折。
【59】为什么在人分泌的排泄物中，湿的比干的多，而马和驴却是干的更多？是因为，后两类动物摄入的干食物多，而人摄入的湿食物比干的多吗？因为一切排泄物均来自食物，摄取的食物愈多，排泄物也愈多。有些动物摄取的更多是湿食物，有些则更多的是干食物；因为有些动物本性干燥，有些本性潮湿。本性干燥的更欲望湿食物（因为它们更需要），本性潮湿的更欲望干食物，因为它们更需要。
【60】为什么鸟、人和胆大的动物都更结实？是由于勇气由热伴随吗？因为恐惧是冷。所以，那些热血的动物，也就有胆量和勇气；因为血是养料。在温水中的水生植物也更坚实。
【61】为什么小的四脚兽最易生怪胎，人和大的四脚兽（例如马和驴）却很少？是因为，小四脚兽（譬如狗、猪、山羊和绵羊）大多产仔很多，而人和大四脚兽总是或通常是一胎只产一仔吗？怪胎产生于精液的相互混淆，而这种混淆，或发生在雄性的出口处，或发生在雌性体内后来的混合中。因此，鸟也生怪胎；因为它们生双蛋，而怪胎就生成于蛋黄没被膜层分开的双蛋中。
【62】为什么人的头部比身体其他部位的毛发多，而且多得不成比例，但其他动物却是相反的情形？是因为在其他动物中，有些把过剩的营养分给牙，有些分给角，只有有些才分给了毛发吗？把营养给角的那些动物头部的毛少，因为营养都耗费在角上了。把营养给牙的动物，头部的毛比给角的动物多（因为它们有鬃毛），但又比诸如鸟之类的动物少，因为鸟和人有相同情形。当然，鸟毛由于丰茂，分布在全身，而人则集中在头部。因为人虽不缺少供应毛发生长的养料，但也没富足到满足全身的程度。
【63】在动物中，为什么只有人的毛发变成灰白？是因为，绝大多数动物的毛发每年脱换一次，例如马和牛，有些动物虽不如此，但寿命不长，譬如绵羊和其他动物；在这种场合，毛发似乎不会变老，因而不会变白。但人既不换发，又是长寿的，所以，要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白。
【64】为什么从肚脐朝下的距离比从肚脐到胸部的距离更长的人寿命短，而且虚弱？是因为，由于体积小，他们的胃部是冷的，所以，不是调协，而是排泄吗？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健康。
【65】为什么有的动物不仅生于交配，也生于自发，但有些动物（例如人和马）只能生于交配？假如没有其他原因的话，或许是因为，这些动物孕育的时间短，所以，生育的季节不拖长，能够在季节的变换中生出。但后一类动物拖的时间久，因为它们要一年或十个月才生，所以，它们必然……[7]或生成于交配。
【66】为什么埃塞俄比亚人的牙齿洁白（确实比其他地方的人牙齿白），但指甲却不白？指甲不白是因为他们的皮肤黑，而且比其他地方的人更黑，而指甲是从皮肤中长出的。但为什么偏偏牙齿白呢？是因为，太阳从中吸走湿气而又没有加以染色的东西变白了，犹如蜡烛吗？太阳给皮肤染色，但没染牙齿，湿气又由于热从中蒸发了。
【67】在头颅被砍掉时，为什么有些动物立即死亡或很快死亡，但有些却不呢？不很快死亡的动物是由于无血，且只需很少的营养吗？因为它们不会很快需要营养，它们的热也不会在湿气中散光，但有血动物不具备这两点。所以活不成。无血动物则可以活；因为它们能够无呼吸地活上很长时间。原因已在别处说明。
注释
[1] leuke，原意“白色”。
[2] 原文有空缺。
[4] Kupris，维纳斯的一个名字。这里借指性欲。
[5] Sunousia。
[6] sugginesthai。
[7] 原文有空缺。Theodore Gaza本补为“或不能生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