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二场
(克瑞昂上)
同胞们，听说奥狄浦斯国王
对我进行了可怕的指控，
我受不了，向你们诉冤来了。
如果他认为我在眼下的麻烦里
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伤害他，
背上这黑锅，余下的日子
我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因为，如果不仅市民们说我坏，
你和朋友们也都这么说，
那么,这指控对我的损害
就不限于一个方面，而是无所不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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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队长
这种指控很可能是一时
气头上的话，没有经过头脑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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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没有说过是我教唆
先知，造谣中伤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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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队长
说是说过，有没有想过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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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我进行这一指控时，
他的眼神和心智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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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队长
我不知道。国王的动作我没看见。
瞧，他自己来了，从宫里出来了。
(奥狄浦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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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家伙，为什么到这里来?
既然你分明是想谋害我，窃取我的王位，
你竟有这脸皮，还敢到我这家里来?
当着众神的面，你说说看，
你起这个心是不是认为
我愚笨或胆怯?
你是不是以为，你悄悄地向我逼近，
我不会觉察，或者，发觉了不敢制止你?
没有党羽或朋友，却觊觎(ji yu)王位，
你这企图岂不愚蠢?王位这东西
是靠党羽和金钱才能赢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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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请听我说，
你已经说过了，下面轮到我说话了，
等听明白了我的话，你再作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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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擅长辞令，我生性迟钝，听不懂你的。
但我看出了，你心怀叵测，与我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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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请你首先就听我解释清楚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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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别对我说，你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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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把糊涂顽固视为财宝，
你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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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以为谋害亲人可以不受惩罚，
你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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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你这话说得对，只是请你告诉我，
我在什么地方谋害了你，像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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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你劝我派人去
请那个高明的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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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现在我还会出这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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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请告诉我，已经多久了拉伊奥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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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瑞吊
什么事“多久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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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凶杀逝世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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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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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先知那个时候有预言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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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现在一样智慧，一样受到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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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段时间里他提起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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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跟前的确从未说起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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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问，你们有没有追查过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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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查过，只是没查出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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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智者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发表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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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不知道的事情我爱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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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一点你总该知道的，并且能够说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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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点?如果真知道，我不会不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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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得到你的授意，
他永远不会说拉伊奥斯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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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这么说的，你自己知道。可是
正如你刚才提问我一样，现在该我向你提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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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问吧。反正我不会被发现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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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请回答我，我的姐姐是不是你的妻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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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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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她不是共同统治着同一块土地，有着同等的权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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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我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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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瑞吊
我不是第三号人物，和你们两人有着同等的权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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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这个缘故，你才被视为一个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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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能像我一样地思考问题，结论就不一样了。
首先，请想一想，你认为
有谁愿意做国王担惊受怕，
而不愿有同样的权力而又无忧无虑。
我这个人天生的不渴求
国王之名，但求有国王之实。
一切头脑清醒的人都愿意这样。
如今我从你得到一切，有你做挡风墙，
如果自己当了国王，就要做许多事情违反心愿。
因此，对我来说，拥有王位怎比
有权有势而无忧无虑更甜密?
我没这么傻，不要
有利的荣誉而要不利的。
现在人人讨好我，个个向我致敬，
现在有求于你的人都来找我，
因为，他们的一切好运都在我手里。
因此，我怎会舍弃这种好事挑选别的?
明智和作恶是两不相容的。
因此我自已不会喜欢作恶，
别人作恶也不可能得到我的合作。
如果不信我的话，首先请到皮提亚去查证一下，
看我向你报告神谕，是不是说的真话。
然后，如果你发现我和先知一起策划过什么阴谋，
就请以你我两人的名义——不以你一人，
给我判罪，并且，把我捉来杀了。
不过，你不能只凭怀疑不加审讯就给我定罪呀!
因为，随随便便把坏人当好人、
把好人当坏人都不公正。
我以为，一个人抛弃他忠实的朋友
无异于抛弃他最珍爱的生命。
这件事你一定会明白的，只是需要时日。
既然只有时间能证明一个人的正直，
虽然，或许只要一天就能认出一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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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队长
对于谨防跌跤的人，他的话说得好，
吾主啊，仓促的判断容易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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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阴谋者加紧向我逼近的时候，
我也必须迅速采取对策；
如果我等着挨打，不采取主动，
他阴谋就会得退，我就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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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想做什么?把我放逐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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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放逐，我要处死你
好让人们看到嫉妒者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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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话表明你
决心不让步，不肯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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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此处原诗残缺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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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看出你头脑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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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狄满斯
至少，为自己，我头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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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我，你也应该头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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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是一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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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你什么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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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必须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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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如果统治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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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城邦呀城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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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邦也是我的，不单是你一个人的。
(伊奥卡斯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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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队长
两位王爷啊，别吵了，瞧那边，正巧，
我看见伊奥卡斯特出宫朝你们走来了。
她是最合适的中间人，调解你们眼前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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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不幸的人啊，你们为什么发生
如此愚蠢的争吵?这地方正闹瘟疫，
你们还闹私人纠纷，不害臊吗?
别把一点点不愉快闹成大大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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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亲姐姐，你的丈夫奥狄浦斯
要对我下毒手。两件坏事挑选一件，
或者把我逐出祖国或者把我捉起来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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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不知道呀，夫人，他正在害我，
用罪悲的预言。我把他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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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真做过什么你指控的事情，
就让我永远晦气，遭受诅咒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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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看在诸神分上，奥狄浦斯呀，相信他的话吧!
首先因为他已对诸神发了誓，
其次也看在我和站在你面前的这些长老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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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队
(哀歌 第一曲首节)
王啊，我求你，听人劝，
理智点，别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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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要我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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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队
这个人的忠诚一向有名，如今立了誓言，
更可信了，你应该尊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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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要求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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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 队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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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说出来吧，把你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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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队
务必不要凭一句未经证实的流言，
指控、侮账一位立了誓言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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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相信，你提出这个要求
就等于要求我死亡或者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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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队
(第二曲首节)
凭众神中最重要的赫利奥斯起管
我决无此心。若有此心，
愿神人共弃，不得好死。
但是，我这不幸的人心里难过，看到
田园毁环，想起，如果已有的灾难
再加上你们两个引起的新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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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放他走吧，不论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或者被判死刑或者可耻地被迫流亡国外。
你的话——不是他的，可怜打动了我的心，
但这个人，不论到哪里，都将遭我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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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步时也还是那么忿忿，
不减盛怒时的凶狠，
这种性格最痛苦，难怨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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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让我安静一会儿，还不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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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瑞昂
我这就走。
你不理解我，但长老们知道我的公正。
(克瑞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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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队
(第一曲次节)
夫人，你为什么迟迟不把他带进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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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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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队
这一个听信谣言，起了疑心，
那个呢，被委屈，伤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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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都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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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队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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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给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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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队
算了，我说算了吧。在此国土多灾多难之际，
就让事情结束在它停下来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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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头脑健全的人，怎么倒来
削弱和挫折我的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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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队
(第二曲次节)
王啊，我说过不止一次了，
如果我改变了对你的忠诚，
我就表明成了个失去理智的人。
在我们亲爱的国土遭到危险之际，
是你为它找到了一个安全的港口；
如今愿你再次成为我们的好领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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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众神的分上，我的王啊，请告诉我，
什么事使你如此生气，不肯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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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因为我尊敬你，夫人呀，超过他们这些人。
我告诉你：原因就是克瑞昂对我耍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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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说清楚点，争吵是什么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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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软浦斯
他指名我是杀害拉伊奥斯的内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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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奥卡新特
他自己查明的还是听旁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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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买了一个无行的先知代言，
他自己倒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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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这事，如今不必害怕：
我告诉你一个故事，你听了就会知道，
没有一个凡人真能预言。
我将给你一个证据，足可以证明这一点。
从前有一天，拉伊奥斯听到一个预言：
我不认为那真是福波斯的神意，
我认为那是祭司捏造的。预言说，
他将遭到厄运，死在一个孩子手里，
这孩子且是我和他所生的儿子。
可是后来拉伊奥斯，至少传闻如此说，
是被一些外邦行人杀死的，在一个三岔路口。
而我们的孩子则早在出生不满三天时，
即已被拉伊奥斯钉了两脚的脚跟，
被人扔进了荒芜人烟的深山里。
在这里，阿波罗没让这种事情发生：
那孩子成为杀死父亲的凶手，或者
拉伊奥斯如所害怕的死于儿子手里。
先知预言未来的本领不过如此，
你完全不用信它。神要凡人做什么事情，
宣谕一下轻而易举，用不着先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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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你的话，夫人呀，
我六神不安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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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使你吃惊，使你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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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听见你说的是，
拉伊奥斯被杀在一个三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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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是这么说的，现在还在这么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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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幸事件发生的岔路口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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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方名唤福基斯，从得尔斐来的路
和从道利斯来的路到这里合而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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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离现在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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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被看到取得这地方的统治权之前
不多日子，这消息才向全城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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宙斯啊，你那是要对我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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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边有什么东西使你如此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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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别问，请先告诉我，拉伊奥斯
有多大年纪，长的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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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个子高大，刚有几根白发，
长相和你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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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不幸呀!我想，我刚才是
狠狠地诅咒了自己，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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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奧卡斯特
你说什么?我的王啊，你的样子叫我看了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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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怕那先知的眼睛并不瞎。
再告诉我一件事，你就让我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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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在发抖，但是你的问题
我听了一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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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带了少数仆人，还是像一个
王者带了大队的武装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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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共五个人，其中一个是传令官，
只有一辆马车，上面坐着拉伊奥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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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真相已经大白了。这消息，
夫人啊，当时是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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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仆人，唯一活着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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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现在还在这家里还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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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他从那地方回来后，看见
你接替拉伊奥斯握有了王权，
就拉住我的手，求我
把他派到乡间牧羊的草场上去，
让他离开忒拜城尽量远点。
我就让他去了。他是个好仆人，
配得到比这更大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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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希望他尽快回到我们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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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容易。可是为什么你要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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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啊，我要见他的原因，
我怕已经对你说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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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来的，可是，我的主啊，你也总该
让我知道，你心里到底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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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不祥之感已到这个地步，
实在应该让你知道了。在承受这样的命运时，
还有谁比你我更应该把事情告诉的?
我的父亲波吕玻斯，科林斯人；
母亲墨罗佩出身多里斯。在科林斯
我一直被尊为市民中第一号贵人。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这事
虽然值得惊讶，但不值得我念念不忘。
那是在一次宴会上，有个人喝醉了，
称我为波吕玻斯的假子。
当天我虽然苦恼，但是忍住了。
次日我去问我的父母，他们很生气，
责怪那人信口开河，辱骂了我。
他们虽然安慰了我，但是事情并未
到此结束，因为，这流言正在广为传播。
于是我瞒着父母去了皮提亚，
福波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询问，
却说了一个别的预言打发我，
这预言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他说我命中注定要玷污母亲的婚床，
会生出一些叫人看了恶心的孩子，
还要成为杀害生身父亲的凶手。
听了这神谕我开始出发逃亡，
从此借着星座辨别方向，背对
科林斯的国土,逃往一个我永不可能看到
预言所说的耻辱实现的地方。
一路上我来到了你所说的先王被杀的那个地方。
夫人呀，我要告知你真情实况。
我一路走来快到那个三岔路口了，
对面过来一个传令官和一个坐在马车上的人，
像你描述的那样。向导和那老者本人
态度粗暴地要我靠边，不让我走在路上。
我一怒之下打了那个推搡我的人——驾车的驭者，
老者见此，等我从他车旁走过时，
从车上探起两头尖的刺棍
对准我的脑袋打下来。
但是他付出了过大的代价，
挨了我手里棍子闪电般一击，
立刻从马车上仰面栽倒下来。
我干脆把其余的人也一起杀了。
如果我这个外邦人和拉伊奥斯
竟有什么血缘关系，那么，还有谁比我更可怜?
还有谁比我更遭神明憎恨?
没有一个外邦人也没有一个忒拜公民
被容许在家里接待我这样的人，
没有人可以和我说话，到谁家里
谁就必须赶我出门。这样的诅咒
正是我自己加给自己的，不是别的什么人。
我用这双杀害他的手污染了他的床榻，
因此，我不是个坏人吗?我不是非常不洁吗?
我必须被驱逐出境，并且，在放逐中
必须不看见自己的亲人，不踏上自己祖国的士地。
不然的话，我就必定会娶我的母亲为妻，
杀死我的父亲，生我养我的波吕玻斯。2这时，奥狄浦斯已经怀疑是自己杀了拉伊奥斯，但还不曾想到拉伊奥斯是自己的父亲。
因此，如果有人判断说，这些事情是一种神力
强加于我的，他不是说得很公正吗?
你们，神圣可敬的众神啊，
别让我，啊，别让我看到这一天!
不，让我离开人世吧，在我还没
看见这罪恶在我身上留下污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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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队长
国王啊，虽然我们觉得这件事很是可怕；但是，
在你向那目击者完全打听清楚之前，请不要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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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也只有这一点希望了，
只有等待那个牧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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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来了，你想打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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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呀，对你说吧：如果他的话
和你一致，我的灾祸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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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我的话里听出了什么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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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你说，那个人报告，拉伊奥斯是被
一伙强盗杀死的。如果他这次说的
还是这个人数，杀人的就不是我。
因为一无论如何不等于多。
可是，如果他说的是一个单身旅客，
那么这一罪行就准定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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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这么说的，你应该相信；
这话他不能收回，因为
全城都听说了，不止我一个人。
即使他的话有什么改变，
我的主啊，他也永远不能
让拉伊奥斯的死和神谕完余一致，
因为洛克西阿斯当初说得明白，
他注定死于我儿子之手。
但是，那可怜的孩子没有杀父，
自己倒先死了，
从此以后，我就不再因为神谕
左顾右盼寻找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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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的对；不过还是派个人去
把那牧人叫来，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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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马上派人去，我们还是进屋去吧，
你喜欢的事情我会照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