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场
(各种年龄的乞援人围坐在宫门前的神坛边,为首的是宙斯的祭司;奥狄浦斯从宫内上)
啊,孩子们,老卡德摩斯的这一代后人,
这是为什么——你们坐在我面前的神坛上,
手捧系羊毛的橄榄枝,苦苦求告?
为什么城里香烟弥漫,一片
求生的祈祷和痛苦的哀号?
孩子们啊,我想过,我不能
只从别人那里听取报告,
我,大名鼎鼎的奥狄消斯,
亲自出宫来听取你们的求告了。
(向祭司)
啊,老人家,既然年岁让你有资格代表大家,
你就说吧,你们为何来到这里,
是害的什么,还是渴望什么恩典?
我愿全力帮助你们。心非铁石,
我岂能不怜悯你们这样的一群乞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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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
啊,奥狄浦斯,我们这国土的主宰,
你亲眼看见了,在你宫门前的圣坛边,
围坐着些什么样年龄的人:
有的还是孩子,翅膀还不能带着他们高飞;
有的是自发弓腰的祭司,就像我这个宙斯的仆人;
有的是我们青年的精英。除了我们这些人,
其余人民,也都手持系羊毛的树枝,
群集广场,坐在帕拉斯·雅典娜的双庙前面,
正如你亲眼所见,我们的国家,
像一只航船,遭遇血的狂澜,
虽经拼命挣扎,但还是被一个巨浪
卷进了深渊,再不见它露出水面,
在这里,田间抽穗的庄稼枯萎了,
牧场上吃草的牛羊倒毙了,
临产的妇人突然死了,最可怕的瘟疫,
那个手持火把的恶煞凶神,突然降临我们城邦。
于是,卡德摩斯的家园荒凉一片,
黑暗的冥土到处是痛哭和悲叹。
现在我们坐到你家神坛跟前来求你,
我,还有这些孩子,不是把你当天神,
而是把你当作英雄,一个能在日常祸事
或天降灾殃时济困指迷的人。
当初正是你,来到卡德摩斯的城邦,
豁免了我们献给那残忍歌女的贡赋2指猜谜的狮身人面女妖。
我们或别人没有谁向你提示过那谜语,
你是受到神的援助,感悟出谜底,
解救了我们国家脱离苦难,
人民这么说也是这么相信的。
现在,奥狄浦斯,能力无比的王,
我们全体乞援者求你了,设法救救我们,
或靠天神指点,或借凡人的智力;
我看到,经验丰富的人,
总能拿出最好的主意。
你,凡间最善的人明,救救城邦;
也保住你自己的智慧美名!
为了你早先的热心,这地方
至今还称你为它的救星;
永远别让我们的后代将来这样追述你的统治时期:
“他把我们扶了起来,后来又让我们倒下了。”
啊,扶助这城邦吧,让它永不倒下。
你的好运曾为我们造福,
愿它再把我们帮助。
如果你还想像现在一样统治这方土地,
那么一块有人的土地总比没人的好些;
一座城堡一只船,若是空空的,
没人和你一起呆在里面,
又有什么价值,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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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可怜的孩子们,我不是不知道
你们的来意;我明白,你们都在受苦。
可是不论怎样,
你们的痛苦远远比不上我的。
你们的悲哀只有一份,
只为自己,不为别人,
而我的悲痛则同时,
既为着城邦,又为我和你。
因此,我不是大白天睡觉的懒虫,被你们梦中叫醒,
你们怎知道我哭了多少回,想过多少主意,
煎熬中度过多少黑夜和白天,
才想到一个唯一的解救办法。
我已经把它付诸实行:派墨诺克奥斯之子
福波斯神殿求问:做些什么
或说些什么,可以拯救这城邦。
我屈指数着日子,心怀忐忑,
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他耽搁太久了,
超过了正常的期限。但请放心,
他一回来,我以人格担保,
一定严格执行神指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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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
你的话真凑巧,我从他们4指某些看见克瑞昂回来了的乞援人的动作
可以猜到,克瑞昂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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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阿波罗,我的主宰!
但愿他的高兴乃是预告:
克瑞昂带来好消息,我们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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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
我猜,他带来的准是好消息,否则他不会
头戴桂冠,上面还结满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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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快就可以知道了;他近了,
听得见了,如果我们问他什么。
(克瑞昂上)
爱卿,墨诺克奥斯之子,我的姻兄,
你从神那儿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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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我想,不管什么艰难险恶,
只要方法对头,事情总能向好的方向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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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说了些什么?你的话使我摸不着头脑,
既不能令我放心,也不能令我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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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要当众听我传谕信息,我打算
就在这里告诉你,不然我们还是进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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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给大家听吧!我心里难过,
为了他们大家胜于为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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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报告我从神那儿听到的。
大神福波斯吩咐我们,明明白白,
消除那污染忒拜土地的病害,
若让它留着,我们便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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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污秽?怎么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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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逐或者流血,清偿一笔血债。
城邦眼前的激烈动荡,正是因为
这笔血债不曾得到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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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指什么人的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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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啊,在你治理这城邦之前,
拉伊奥斯曾是我们这地方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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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听说过,
只是从未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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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杀了。如今神谕清清楚楚;
惩治凶手,不论他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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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哪里?哪里去寻找
这陈年罪恶的模糊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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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说就在我们这里:肯找就找得到;
消极等待,就让凶手漏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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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伊奥斯是在哪里遇害的?
家里,乡间,还是在国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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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国——照他说——去求神,
但是,出去了,没有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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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信使或任何随行人员知情,
能够提供追查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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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死了,只有一个人害怕了,逃回来,
他看见的事也只有一件能说得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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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件?要知道,一条线索能让我们找出许多情况,
只要抓住线头我们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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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璃帝
他说是遇上了强盗。网王被杀,
被一伙人,不是死于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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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忒拜城里有人出钱指使,
强盗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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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想法曾经有过,但是一场祸害使我们
不曾有人站出来为拉伊奥斯之死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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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死得如此悲惨,又有什么祸害
能妨碍这个案子的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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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说谜语的斯芬克斯迫使我们应对,
搁下了那情况不明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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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要从头追查这血案;弄个水落石出。
福波斯发布了神谕,你也尽了你的责任,
你们都关心死者。现在轮到我,
你们也会看到我尽力尽责,报复
对城邦和神灵的这一罪行。
须知,即使为我自己,不为一个远亲5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指拉伊奥斯,
我也要清除这病害。
因为,不论杀害前王的那人是谁,
他也会攻击我本人,用这同一只罪恶的下。
所以,帮助亲友也是帮助我自己。
现在,快,孩子们,离开这祭坛,
拿走这些乞援的树枝,派人去把忒拜百姓
召集来这里。我将宣布彻底追查。
在神的帮助下我们一定能成功,
——不然,等着我们的就只有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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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
孩子们,起来。国王答应了请求,
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己经达到。
福波斯发布了神示,愿他也用行动来解救我们,
为我们消除这场瘟疫,制止它继续流行。
(祭司领着乞援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