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王德峰老师-重读资本论-茶点5-在线讲稿

呃,我们都是对马克思的学说有共同的兴趣啊,今天下午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我把我对马克思研究的一个方面的心得拿出来。跟大家有一个讨论的机会啊。

《马克思的哲学革命及其成果》这就是我今天到这里来要讲的题目。

马克思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他的资本论第一卷发表以后得到的稿费,远远抵不上他写着第一卷抽取的雪茄的钱。

那么我们现在来讲这个话题呢?
就是马克思的哲学革命及其成果。

对马克思这样一个历史人物啊,他对人类社会和近现代的历史所产生的影响是方方面面。可以从好多个角度来讨论他。

假如我们从人类思想史的角度来讨论。
那么马克思。在人类思想史上的。不朽的地位。
是由它的。哲学革命所决定的。

其他对人类社会进程的影响,不是我今天想要讲的。

我讲的是,马克思对人类思想史上,所发生的巨大的作用。
这个作用要用 哲学革命 这个概念。

研究马克思的人太多了。
关于马克思学说,形成了种种马克思主义。
就马克思主义是复数。不是单数。

有伯恩斯坦的马克斯主义是吧?
有列宁的马克思主义。
还有比如说弗洛伊德的马克思。
结构主义的马克思主义,
现象学的马克思主义。
存在主义的马克思主义。
等等等等,所以说是复数。

对马克思讨论经久不息,各种学派之间的争论。

按照我的了解啊。
从马克思学说诞生到今天。
这个世界上的人啊。
真正懂马克思学说的。
实在不多。

马克思学说非常难懂。
表面上很容易懂。那些著作文字是通俗的或者是畅销的。
你读共产党宣言,德意志意识形态,读马克思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等等,马克思留下的文献并不是那么毁色,文字并不晦涩。

但是要进入马克思的思想很难,为什么难?
因为他发动了革命。哲学思想的革命。

一个人要理解一场革命多么难,因为我们身处在一个。这样的当代文明当中,这种文明他的,他应当经受的最彻底的批判,是要通过哲学革命才能展开的。

但是我们就在这样的一个现代文明中生活了,我们接受了这个文明、这个时代关于他自己的解释。我们不知不觉地分享了这个时代的意识形态。

我们对科学的认识,我们对自然界的理解,我们对人类社会的理解,我们所追求的所有各种价值。这一切都应当经受一场批判,非常彻底的批判。这种批判来自马克思哲学革命。

所以,要理解一场革命是如此的困难。这就让马克思学说难以被许多人理解的一个根源,所以今天我就抓住这个话题,就马克思的哲学革命。

先讲第一个问题啊。
哲学革命的缘起?

马克思在波恩大学读书,后来又转到柏林大学。
在大学学习和研究期间的马克思,是一个黑格尔主义者。
他加入了青年黑格尔派。

当时有一个俱乐部叫博士俱乐部。
马克思在这个博士俱乐部当中是一个最年轻的成员。
这个博士俱乐部的领袖人物就是鲍威尔。
鲍威尔很快的发现这位年轻人的才华。
它的极高的天赋和对哲学的洞察力。
非常高兴引为战友。
马克思在做他的博士论文。
期间,鲍威尔不断地写信给马克思,催促他尽快的完成这个论文的写作。
尽快的结束这个无聊的考试。
赶快到波恩大学来参加战斗。

当时波恩大学哲学系啊,是青年黑格尔派的一个阵地。
鲍威尔在那里担任教授,他跟马克思讲,这里有一个教授的职位。
你赶快过来。

马克思在鲍威尔的不断的催促之下。匆匆地完成了他的博士论文。
当他博士论文得到博士学位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鲍威尔在波恩大学的势力消失了,他自己自身难保,已经没有教授的职位等着马克斯来。

马克思于是投入了社会生活。
担任莱茵报的记者、编辑,后来担任主编。
哲学革命的缘起就在这段时期,叫莱茵报时期。
1842年到1843年间。

马克思后来回顾自己思想发展的历程。
原话是这么说的:
1842年到1843年年间,我做为莱茵报的编辑第一次遇到。要对所谓物质利益发表意见的难事。为了解决使我苦恼的疑问。我写的第一部著作是对黑格尔法哲学的批判性的分析。

那就是后来没有完成的著作,叫黑格尔法哲学批判。
这本书的导言。发表在德法年鉴上。1843年的德法年鉴上。

黑客法学批判导言是马克思思想的一个转折点。
怎么会发生一个重大的转折?为什么转而批判黑格尔哲学了呢?
就是,如他所说,“第一次遇到。要对所谓物质利益发表意见的困难。”

这是一件什么样的事?
马克思在莱茵报工作的时候。
当时莱茵省议会。
其实是个资产阶级的议会。
要通过一系列的法律。
来剥夺摩苏尔地区农民,对他们周遭的自然资源所向来享有的历史权利。
比如说要通过林木盗窃法。
世世代代生活在摩苏尔地区的农民如果去捡那个树林里的枯枝败叶。也叫林木盗窃。

马克思站在摩苏尔地区农民的立场上,跟莱茵省议会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辩论。
马克思发表了一篇又一篇的辩论的文字,运用的理论武器是黑格的法哲学,
但是在跟莱茵省议会的论战过程中。
马克思发现了,黑客法哲学在这里派不上用处。

莱茵省议会要通过的法律,按照黑客法治的原理,
最终可以论证成立,站得住脚。

用西方近代的法的原则、法的理性来论证这些法律,都能站住脚。
这就对马克触动极大。
本来的理论武器是黑格尔法哲学,他却无法反驳莱茵省议会的法律。

马克思发现。在这个领域里边。
就是物质生活关系的领域,物质利益的领域里边,起作用的绝不是人类的理性。
这就是他说的苦恼。

他曾经相信了黑格尔哲学。以为整个人类社会的世界是个理性的结构。是一个非常精彩的,用它的辩证逻辑把社会social reality,社会实在它的历史的演变的一个逻辑都解释出来了。这个逻辑是理性自身的逻辑。

现在马克思发现,整个社会世界的基础。叫物质生活关系的领域,是一个非理性的领域。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这种斗争要求消灭敌人。

马克思在莱茵报时期写下这样的文字:“利益是最讲究实际的。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消灭自己的敌人更实际的事情。”

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就是物质生活关系的非理性的本质。

理性本身无法论证,人与人之间有这样一种关系。要消灭对方的关系。

这是理性无法论证的,所以这种关系,本质上是非理性的。

黑格的法哲学 是理性的哲学。他无法说明物质利益冲突的根源。

当然,黑格尔的法哲学认为,物质利益的冲突可以用国家的理性来加以调节、来加以处理。

物质生活关系的领域,后来按照黑格尔的做法,就是称为市民社会。
所以黑格尔法哲学讨论了三个环节:家庭、市民社会、国家。

市民社会的真理在哪里?在国家的理念里。市民社会内部所发生的物质利益的冲突,应该用国家的理性来加以处理和解决。

马克思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发现了物质生活关系本身的非理性的本质。
他就无法用法哲学的理性来讨论。
这就是马克思的苦恼。

所以为了解决这个使他苦恼的疑问,他说他的第一部著作。
就是针对黑格尔法哲学所展开的批判性的分析。

好,现在我们来看一看。
这个物质生活关系领域里边的物质利益的冲突。
是从什么冲突?——私有财产关系的冲突。

什么是私有财产?
德国古典哲学。对私有财产做了哲学的思辨。
非常明确地提出私有财产的 哲学论证的、对私有财产做哲学论证的。是康德。
这叫康德的法权学说。

我们怎么理解私有财产?私有财产的根据在哪里?
要讲康德的哲学要费很多时间了。

那么我们长话短说。我们从生活中说吧。
按照康德,我们如何理解这样一句话?
比方说,这块手表是我王德峰的私有财产。

我说出这句话来,人人都能理解。在理解上毫无困难。
那么,我们必须追问。理解我这句话的前提是什么?
我说,这是我的私有财产,这块手表是我的私有财产。
大家能都能听懂这句话。

听懂这句话的前提是什么呢?
是不是因为。我们大家本有私有财产的观念。
现在我们恰恰追问的是,私有财产观念是如何可能的?

追问一个事物的如何可能,是康德的问法是吧?
现在问私有财产如何可能?

是不是因为我走进这个教室的时候。
大家看得很分明。这块手表在我左手的手腕上戴着。
所以是我王德峰的私有财产。

肯定不是这个缘故。为什么?

这块手表在你手上、手腕上戴着也没问题。没什么不可以。
手腕是一种物。手表是另外一种物。
此物无法占有彼物。对不对。
我整个身体都无法占有手表。

假如这块手表放在这个桌子上,放的时间很长,没有人动它。
我们是否因此可以说,这块手表是这个书桌的私有财产?
太荒谬。

所以在我刚才说的那句话里边。
那句话说,这块手表是王德峰的私有财产。
这句话中的王德峰所指是什么?
是我的手腕吗?是我整个身体吗,都不是。

这句话中的王德峰另有所指。
这个另有所指的王德峰,是大家看不见摸不到的。
但人人都知道它存在。

这个王德峰是什么?
不是我的body。不是我的身体是吧?
一个超感觉的王德峰。

它可以用一个英文单词来表达。person。
很普通的一个英语单词。
但这个英语单词充满了哲学的意味。
为什么?
没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分。

男人叫man,女人叫woman。

男人和女人的区分是不是自然性?自然性、性别吗?
把这个自然性也扬弃调抽象掉,我们只说个人、person。
这是理性所做的一次抽象。

所以我们不可能看到person。
我们要么看到一个男人。我们要么看到一个女人。
或者是某种男女混合体中间体。
总而言之,我们不可能看到person的对不对。

person是理性抽象的结果。
所以它可以被称为“个人”,也可以被称为“人格”。

好,我们现在来看什么叫私有财产的关系。按照康德。

私有财产的关系肯定不是物与物之间的关系。
我的手腕无法构成跟这个手表之间的法权关系,对不对?

人格才可以构成对外物的一个法权关系。
这时候这块手表呢?他也不是纯然的物料。
纯粹作为一个物来理解的手表,是一份感性财富吧。一个计时器。
有实用价值,有使用价值,可以被触摸到。
但是他作为王德峰的私有财产。他就是不可被触摸的东西。
至于他是计时器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他是我王德峰这个人格的外部的定在。
所以你不能随便动我的私有财产。

中国人有私有财产,漫长的历史啊。
我们这个民族私有财产,古已有之。
一个有私有财产的历史的民族,一定会珍惜私有财产。
但中国人珍惜私有财产出于什么角度?
这是我王德峰的食材,你不能拿掉。

你拿掉意味着什么呢?未经过我同意拿走了啊。
剥夺了我的一份感性享受。一份感性幸福被剥夺了。

但是按照康德对私有财产的哲学思辨来说,
你未经我同意,拿走我这块手表。
不是剥夺一份感性享受的问题。
而是,否定我的人格的存在。对我的人格的破坏。

我们看到中西思想的差别呢在这里。
以康德哲学做例子,德国古典哲学怎么完成了对社会存在的思辨?
这个思辨、用哲学的语言,用康德的语言,叫的“本体”。
这被翻译成本体。

人格?他在现象界里还是在本体界里啊?
各位能回答吗?
只觉反应不要思考。没有人出声音。
我的body在现象界,这里同意吧。
可被感知,可被触摸。

我的person、人格在现象界里吗?
不,在本体界。他不可被感知,不可被触摸。

你把本体现拿掉,还有社会吗?
没有了,我们都只是生活在自然界里了。对不对。

你拿100块钱在狗面前晃,有意义吧?
100块钱是个社会存在物。对不对。

这个社会存在物要被我们理解的,按照康德。是理性的实践用法。理性把握到人格。把握到人格之间的交往关系。比方说货币。资本。全是什么本体、都属于本体界的东西,你把本体界拿掉,社会就不存在了。

假如有一个手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坐在马路边上,摆摊。上面有面包、苹果之类的,迎面来了一群饥肠辘辘的小伙子向他走来。按照现象界的原则。这老太太,赶快逃。因为它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抵挡这种这批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啊?

但是老太太没逃。他安然坐在那里。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两个基本事实。
第一个是实事,来了一群动物。这肯定的啊。不是来了群天使。
天使没有胃,对他的食品没需要。
所以来了一群动物,这是肯定的啊。

但他同时知道另外一个同样重要的事实。来了一群什么?Person。来了一群本体。走到她食品夫面前。干什么?掏出了另外一种本体,叫Money。跟他进行交换。

当一个小伙子把面包买下来了,托在他手上还没吃下去之前,他拖了个什么东西啊?本体,因为它是商品。

他还可以卖给别人对不对。直到他把面包放到嘴里吃下去的那一刻,他终于不是本体了。

好,我用短短的一段时间介绍了康德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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