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皮浪
(约公元前360—前270年)
据狄奥克勒记载，埃利斯的皮浪(Pyrrho)是普雷斯塔库
(Pleistarchus)的儿子。阿波罗多洛在《编年史》中说，他原先是个画匠。
我们从亚历山大的《哲学家的师承》中获知，他从学于斯提尔波的儿子布
里松。① 后来他又跟随阿那克萨库游学四方，甚至与印度的苦行僧和波斯
袄教僧侣相往来。这使他接受了一种最高贵的哲学，而据阿布德拉的阿斯
卡尼(Ascanius)说，这种哲学所采取的形式是不可知论和悬置判断。他
否认事物有高贵和不高贵、公正和不公正之分。② 因此在更普遍的意义上，
他认为没有什么东西真实存在，指导人们行为的只是风俗和习惯；因为没
有任何事物依其本性是这样而不是那样。
他的生活方式与其学说相一致，他从不逃避任何事物，不做任何预
见，而是直面一切危险，无论是撞车、摔跤、被狗咬还是其他，总之，他
从不让感官武断地断定什么。卡里斯都的安提戈纳告诉我们，他的朋友总
是紧紧跟随他，帮他脱离险境。但埃涅西得姆(Aenesidemus)说，建立在
悬置判断基础上的只是他的哲学，他在日常行为中其实并不缺乏预见。他
活到将近90岁才去世。
这些是卡里斯都的安提戈纳在他关于皮浪的书中所说的。起初他是一
个贫穷而又默默无闻的画匠，在埃利斯的体育场里，至今还存有他画的火
① Roeper的推测性校补 Bpuswvos Zriarwvos 认为，这里应该用“在斯提尔波或布里松之
下”代替“斯提尔波的儿子的布里松”。无论如何，年代学的考证看来排除了这样一种推测，即皮浪
或者是斯提尔波的学生，或者是布里松的学生。
② 即，一个具体的行为不比不正义更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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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盘第 九 卷
炬接力赛运动员的画像，水平很一般。他躲避尘世，离群索居，很少在亲
戚中露面。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曾听到一个印度人这样指责阿那克萨
库：如果他自己在宫廷里谄媚奉承国王，那么他永远也不能教给别人善的
事物。他任何时候都镇定自若，泰然安详。即使你在他演说时离开，他也
会在没有听众的情况下把话讲完，尽管他年轻时也很草率匆忙。① 我们还
知道，他经常不声不响地离开家庭，和萍水相逢的人结伴四处游荡。有一
次阿那克萨库跌入泥坑，他径自走过而没有去拉他一把。别人都谴责他，
而阿那克萨库本人却赞赏他的冷漠和无动于衷。
有一次，人们发现他和自己说起话来，便问其故。他回答说他正在培
养善。在辩论中，没有人敢轻视他，因为他既能作长篇演讲，也能应付诘
问。甚至连瑙西芬尼在一个年青人为他所吸引时也说，在气质上我们无论
如何应追随皮浪，在学说上则追随他自己。瑙西芬尼经常提到，伊壁鸠鲁
十分敬重皮浪的生活方式，不时向他打听皮浪的情况。皮浪深受母邦人民
的尊敬，他们推选他为祭司长，并且由于他的缘故，他们投票赞成免征一
切哲学家的税款。
此外，很多人纷纷效仿他的这种不问世事的生活方式，所以蒂蒙在其
《皮托》(Pytho)②和《西利篇》③ 中这样说：④
啊!皮浪，啊!年老的皮浪，
你是怎样摆脱诡辩家的奴役，
摆脱他们的梦幻和虚荣的呢?
你是如何脱身于那些巧妙的骗局
和貌似真理的戏法的呢?
你对这样一些事情毫不关心：
① 这里第尔斯也许应该在正文里插入类似这样的话：“很容易为群众的掌声所激动并且追求名
声"。
② 从《皮托》中引的这段文字现已佚失。
③ Fr.48 D.
503名哲言行录
什么样的风会把希腊吹向何方；
这些风从何处刮来。
在《狂想》(Conceits)中则写道：①
皮浪，我的心多么渴望知道，
你那心灵的安详为何流淌得那么自由自在；
茫茫人海中为什么只有你才像一个神?
狄奥克勒说，雅典人授予皮浪公民权，以表彰他杀死色雷斯人科提斯
(Cotys)。埃拉托司泰尼在《论财富和贫穷》(On Wealth and Poverty)一文
中说，他和作助产婆的姐姐相依为命——他姐姐经常拿些东西到集市上去
卖，比如家禽、猪之类的，而他则在家里打扫卫生，但对他所做的事情不
怎么关心。据说他的淡漠从他清洗乳猪表现了出来。有一次，他因他姐姐
(她叫菲利斯塔(Philista))而大发雷霆，有人为此责难他，而皮浪说，我
们不应该对弱女子表现过于冷淡。还有一次，一条恶狗扑向他，把他给吓
着了，有人为此批评他，他回答说，要完全摆脱人的弱点并非易事；但是
人们应当竭尽全力与现实抗争，如果可能的话，用行为抗争；不可能的
话，则用言辞。
据说有一次他受了伤，人们用败血性药膏给他做手术和碱疗，他不过
只是皱皱眉头。蒂蒙也详尽描述了他的性情，还把关于他的这些记述送给
了皮托。他的朋友，雅典人腓洛，经常说他最喜欢德谟克利特，其次是荷
马；他崇拜荷马，经常引述如下诗句：
人的生命就像树上的叶子。②
① Fr.67 D.
② 《伊利亚特》vi.146。
504第 九 卷
他崇拜荷马也是因为，荷马经常把人比作黄蜂、苍蝇和飞鸟；他也常
常引述这样一些诗句：
哎，朋友，你死去了；为什么这么哀叹你的命运呢?
帕特洛克勒(Patroclus)也死了，他的命还没你的好呢。①
他还引述荷马作品中所有那些揭示人的反复无常、徒劳无功和幼稚愚
蠢的章节段落。②
波西多纽也讲述了一个关于他的这类故事。有一次，他乘船出海，遇
到了风暴，和他同船的人都惊慌失措，他却若无其事，指着船上一头正在
吃食的小猪，对他们说，这就是智慧之人所应具备的宁静状态。唯独努门
纽斯(Numenius)把一些积极的信条归给了他。他有很多出名的学生，其
中尤其有个叫欧律罗库的人，这个人没能做到他的要求；因为，据说有一
次，欧律罗库在盛怒之下抓起还挂有肉的烤肉叉，把一个厨师一直追赶到
了集市上。在埃利斯，有一次他让学生的问题弄得尴尬不堪，以致脱下衣
服游过了阿尔甫斯河。蒂蒙也说，他对诡辩派最为痛恨。
此外，腓洛也有一种自言自语的习惯，下面的诗句对他有所提及：③
是呀!那就是腓洛，他远离人群，自安其暇，
不再纠缠于意见和争吵。
① 《伊利亚特》xxi.106 f。
② 看来，可以追溯至卡里斯都的安提戈纳的材料到此停止了。而第69-108节的这一长段的资料
来源(第115-116节讨论怀疑论的师承肯定与之有关)也并不清楚。也许可以猜测，第欧根尼·拉尔
修可能出于对这一学派的偏爱(比较第109节)才劳力费神搜集了尽可能多的新材料。如果不是出于
个人偏好，很难想象一个传记作家会这么看重阿波洛尼德对蒂蒙献给台比留·凯撒的《西利篇》的评
论。据说第欧根尼·拉尔修曾读过一篇有关怀疑主义的专题文章，他要么已经复制了，要么想去复制
这篇文章。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可能就和拉笛考斯的安提俄库(第106节)和塞克斯都·恩披里柯
(第87节)同时代，无论如何也不会比他们早。
③ 比较《奥德赛》xxi.364。
505名哲言行录
除了这些，皮浪的学生还有阿布德拉的赫卡泰乌、佛利乌斯的蒂蒙
(也就是《西利篇》的作者，稍后我们会详细介绍),以及提奥斯的瑙西
芬尼。有人说瑙西芬尼后来成了伊壁鸠鲁的老师。所有这些人都依其老师
的名字称作皮浪派(Pyrrhoneans);但人们也常常根据他们所恪守的原则
把他们称作阿颇勒提派(Aporetics)、怀疑派(Sceptics)、厄斐克提派
(Ephectics),甚或考究派(Zetetics)。我们称他们为考究派或探究者，是
因为他们总是在寻求真理；称他们为怀疑派或追问者，是因为他们总是在
寻找答案，但从未找着；称他们为厄斐克提派或存疑者，是因为他们在探
究过程中的心灵状态——我指的是，他们悬置判断；最后，称他们为阿颇
勒提派或陷入迷茫中的人，是因为不只是他们，甚至那些独断论哲学家也
经常陷入迷茫。而皮浪派当然是因皮浪而得名。但泰奥多西(Theodosius)
在其《怀疑论章节》(Sceptic Chapters)中不同意把怀疑主义叫作皮浪主
义；因为我们如果尚未把握心灵的动向，就不能确切把握皮浪的原意。而
如果我们连他的原意都不知道，我们也就不能称作皮浪主义者。此外(泰
奥多西说),事实上皮浪不是怀疑主义的创立者；他也没有提出任何肯定
的学说；而所谓皮浪主义者应该是那些其生活方式与皮浪相似的人。
有人把荷马称为这个学派的创始人，因为对同一问题，他总是在不同
场合作出不同回答，从来没有给出过确定的或独断的答案，在这一点上荷
马超过了其他任何人。他们还认为，希腊七贤的格言都是怀疑主义的；比
如，“守中道”和“誓言是近在咫尺的诅咒”,这里的意思是，一个人坚
定、真诚地发下誓言就等于把诅咒放在了自己头上。另外，具有怀疑主义
倾向的还有阿基罗库和欧里庇得斯，阿基罗库曾这样说：①
哦!格劳科斯，勒普提涅之子，
人的灵魂好像只是宙斯派送下来的短暂一天。
① Fr.70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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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第 九 卷
欧里庇得斯如是说.①
伟大的神啊!他们怎能说
可怜的凡人拥有心灵和思想呢?
我们不要服从您的意志吗?
我们不是您所希望的样子吗?
此外，人们认为塞诺芬尼、爱利亚的芝诺和德谟克利特也是怀疑论
者：塞诺芬尼之所以是，是因为他说过这样的话：②
没有人能看到那显明的真理，也没有人认识它；
芝诺之所以是则因为他推翻了运动：“运动物体既不在它所在之处，
也不在它不在之处运动”;德谟克利特则因为他摒弃了事物的属性：“意见
认为存在热和冷，但实在只是原子和虚空”,以及，“我们对真理一无所
知，因为真理在深井之中。”③ 柏拉图也把真理留给了诸神和诸神之子，而
只追求可能的解释。④ 欧里庇得斯说：⑤
有谁知道，死乃为生，
而凡人的所谓生命，不过是死?
恩培多克勒也说.⑥
① Supplices,735-737.
② Fr.34 D.
③ 这个谚语表达是不确切的，xβiθφ的字面翻译应该是“在深渊之中”。
④ 《蒂迈欧篇》40 D.
⑤ Nauck,T.G.F.,Eur.638;Polyid. Fr. 7.
⑥ Fr.2,1. 7.
507名哲言行录
所以，这些东西凡人既列数不出，也看不到，
更不能在头脑中设想它们。
在这句话之前还有一句：①
除自己的经验外，每个人都不相信任何东西。
甚至赫拉克利特也说：“我们不要去臆想什么是可能的这样一些最深
奥的问题。”② 此外希波克拉底也表现出自己具有两面性，但只有人才是这
样。而在他们所有这些人之前，荷马说：③
凡人的舌头是易曲的，其中包藏着数不清的流言；
以及，
言辞的牧场何其广阔，这里那里一望无垠；
以及，
你说的话随后就会返回你自身。
在这里荷马指的是：相互对立的说法有同等的价值。
于是，怀疑论者不断忙于④推翻所有学派的学说，但从未阐述他们自
己的主张。尽管他们也会提及和解释其他学派的理论，他们自己却从未做
①同上，1.5.
② Fr.47 D,48 B.
③ 《伊利亚特》xx.248-250.
④ δuereow(不完全的)。
508第 九 卷
出任何确切的断言，甚至也没有说要不做任何断言。他们的怀疑是如此彻
底，以致他们甚至拒绝说他们不做任何断言，比如，他们说，“我们不肯
定任何东西”,因为否则的话，他们就会表明在肯定什么东西。他们说，
我们提出各种理论，为的是表明我们的态度绝不轻率冒失，这正如，如果
我们确实同意这些理论的话，我们就会依照它们行动。“我们不肯定任何
东西”这句话正表现出了他们那种恒稳的心态；这一点也见之于他们的其
他类似表述，例如，“(一事物)并不比(另一事物)更……”、“任一命
题都有对应的相反命题”,等等。而“(一事物)并不比(另一事物)更
……”这句话也可以作肯定意义上的理解，即意味着两事物相似；例如，
“海盗并不比说谎者更邪恶”。但怀疑论者是在否定意义上、而不是在肯定
意义上理解它的；这正如人们在反驳论辩时所说：“斯库拉(Scylla)① 和
客迈拉(Chimaera)②,哪一个都不比另一个有更多的存在”。有时，“比
……更……”本身就是用来做比较的，例如我们会说，“蜂蜜比葡萄更
甜”;有时它既用于肯定意义，也用于否定意义，比如我们会说，“德性的
益处比它的害处更多”,因为在说这句话时我们指的是，德性有益而无害。
然而，怀疑论者甚至也反对“(一事物)并不比(另一事物)更……”这
种陈述。因为，正如先入之见(forethought)不比不存在更存在，那么
“(一事物)并不比(另一事物)更……”也不比不存在更存在。这样，
正如蒂蒙在其《皮托》中所说，这一说法意味着取消所有决断，意味着拒
绝表示同意。他们的另一陈述，即“任一命题……”,③ 也同样迫使我们悬
置一切判断；因为如果命题与事实不符，而对立的命题都有同等分量的
话，那么对真理的否定也就在所难免。但即使这一命题也有其对应的反
题，因此在推翻其他命题后，它也会反过来推翻自身，这就像泻药，在把
其他东西排出去后，反过来也把自己给毁灭了。
对此独断论者(dogmatists)的回答是：他们(不仅)不否定命题，
① 神话中吞吃水手的六头十二手的女海妖。——译注
② 吐火兽。——译注
③ 即“任一命题都有对应的相反命题”。(上文第74节)
509名哲言行录
反而明确地肯定它。这样，他们仅仅把语言用作奴仆，因为对一个命题的
反驳只有通过另一个命题才有可能。① 正如我们习惯说不存在空间这样的
事物，但为了进行论证(尽管不是为了作出肯定的断言),除了谈及空间
我们别无他择；同样，正如我们说无物产生于必然，但又不得不谈及必
然。这就是他们通常给出的解释。尽管事物表现出来是这样那样，但实际
上并非如此，而只是看起来如此。他们经常说，他们进行探究，但并不判
断(thoughts),因为尽管判断显然是思想，但只是这样的事物——在其中
感觉也占有一定的分量。
因此，正如埃涅西得姆在其《皮浪主义者》(Pyrrhonics)的引论中所
指出的那样，皮浪派的原则只是关于现象和各种判断的一种汇报(re
port),在这种汇报中，所有事物都被认为相互影响，而且在相互对照之
下，它们显得毫无规则，混乱不堪。对于他们所怀疑的各种矛盾，他们首
先揭示出事物获得人们信任(credence)的方式，然后以同样的方法摧毁
人们对它们的信念；因为他们说，人们给予这些事物以信任要么是感觉所
一致同意的，要么这种信任从未，或至少是极少发生变化，这正如那些已
经约定俗成的或为法律所规定的事物一样，也如那些易于满足或激起人们
好奇心的事物一样。然后，以那些与导致信念的事物相对立的事物为基
础，他们表明，对立两边的可能性是同等的。
疑难(perplexities)产生自现象之间或判断之间的一致②,他们把这些
疑难按十种不同的论证进行分类。在这十种论证中，实在事物显得复杂多
变。以下就是他们所提出的论证。③
第一个论证关于各种动物对给它们以快乐或痛苦、有用于或有害于它
们的事物的不同反应。由此可以推出，它们并不从同样的事物中获得同样
的印象。由于这种纷歧，所以就要悬置任何判断。有些动物不是通过交配
① 在这里(就像第104节一样),作者本人，无论是第欧根尼·拉尔修还是他的资料来源，看起
来好像是一个怀疑论者；比较导言第13页。
② 然而，如果我们像 Reiske 那样把ras改作rns的话，那么这里的意思就是：“对我们感觉之
间或观念之间的(所假定的)一致的那些反对，可以在十个论证中加以分类”。
③ 比较塞克斯都·恩披里科，Pyrh.Hyp.i.§§36-163。
510第 九 卷
繁殖的，例如，火生物、阿拉比的凤凰和蠕虫。另一些动物是通过交配产
生的，如人类及其他动物。有些动物具有这样的特征，有些动物又具有那
样的特征。因而它们的感官也互不相同，例如，鹰的眼力最锐利，狗的嗅
觉最灵敏。如果动物的感官(例如眼睛)互不相同，那么在它们之中所产
生的印象自然是有差别的。对于山羊来说，葡萄藤美味可口，对于人类说
却苦涩难咽；鹌鹑在青松上活蹦乱跳，而人这样做却有生命危险。猪可以
吃粪，马却不行。
第二个论证涉及人的本性和特质。例如，亚历山大的管家德谟丰
(Demophon)在阴凉处感到暖和，在阳光下却冻得发抖。据亚里士多德记
载，①阿戈斯的安德戎(Andron)滴水未沾而穿越了利比亚的干涸沙漠。
此外，这个人想行医，那个人想种地，还有人想经商。同样的生活方式对
一个人有害，可对另一个人却有益。由此可得，判断必须悬置起来。
第三个论证关于感官通道之间的差异。例如，一个苹果用眼睛看其颜
色是浅黄色的，用嘴尝其味道是甜的，用鼻子闻其气味是香的。同一形状
的物体在不同镜子中其形状显得颇不相同。由此可得，所呈现的事物并不
比不同的事物更是这个事物。
第四个论证是关于状态差异和一般变化的。例如，健康、疾病、睡
眠、清醒、高兴、悲哀、年轻、年老、勇敢、恐惧、缺少、满足、憎恨、
喜爱、热、冷，更不用说呼吸顺畅和呼吸不畅了。由于状态不同，所获得
的印象也就多种多样，即使是精神失常者也不违反自然；要不为什么他们
与我们大不相同呢?我们认为，太阳是静止不动的。蒂塞劳(Tithorea)
的忒翁经常在睡梦中行走。伯里克利的奴隶也经常在房顶上做同样的事。
第五个论证涉及习俗、法律、传说信仰、国家之间的条约及各种独断
学说。这一类包括对美的和丑的、真的和假的、善的和恶的事物、对神以
及对现象世界的产生和消灭的认识。很显然，对同一件事情，有些人认为
是正义的，而另一些人则认为不正义。有些人认为是善的，另一些人却认
① Fr.103 Rose.
511名哲言行录
为是恶的。波斯人觉得一个人跟他的女儿结婚十分自然，而希腊人却认为
这极不合法。据欧多克索在其《周游世界》(Voyage round the World)的
第一卷中记载，马萨格塔人(Massagetae)共妻，而希腊人则不然；西里
西亚人(Cilician)乐于做海盗，希腊人则不愿意做。不同的人信奉不同的
神；有些人相信天命(providence),另一些人则不相信。人死之后，埃及
人给尸体搽上香油，罗马人把尸体埋了，而帕奥尼亚人(Paeonian)却把
它们扔入湖中。至于谁正确，我们还是别作判断吧。
第六个论证是关于事物之间的混合和分有。因为事物之间都是互相混
合的，所以没有什么东西是纯粹的自身。而总是与空气、光线、潮湿、坚
固、热、冷、运动、蒸发以及其他力量相联系。紫色在阳光下、月光下和
烛光下所呈现出来的色泽是有差别的。我们自己的肤色在中午和傍晚也显
得有所不同。一块在空气中需要两个人抬的岩石，在水中却极易搬动，这
要么是因为岩石确实沉重，水把它抬了起来，要么是因为岩石是轻的，空
气增加了它的重量，我们对油膏的内在性质的知识并不多于我们对原油的
知识。
第七个论证关乎距离、位置、地点及地点的占据者。根据这个论证，
大的事物显得很小，方的东西显得很圆。平滑的东西显得凹凸不平，笔直
的东西显得弯弯扭扭，无颜色的东西显得有颜色。太阳由于距离太远，所
以显得很小。一座山峰在远处看来云雾缭绕，平平正正，到近处看却是犬
牙交错。此外，太阳在早晨升起时是一种样子，到中午当顶又是另一种样
子。同一物体在树林中和在原野中便显得不同。印象根据对象的位置不同
而变化。斑鸠的脖子根据扭动的方式不同而显得不同。因此，离开地点和
位置要认识这些事物是不可能的。它们的本性是不可知的。
第八个论证是关于事物的质和量的。如热或冷、快或慢、有色彩或无
色彩、适量饮酒可增强体质，而饮酒过度则会伤害身体。食物和其他东西
也是这样。
第九个论证是关于常见、奇特或罕见的。对经常碰到地震的人来说，
512
从第 九 卷 /
地震平淡无奇。天天可以看到太阳也觉得它不足为奇。① 这第九个论证法
沃里诺当作是第八个。塞克斯都(Sextus)和埃涅西德姆当作是第十个，
此外，第十个论证塞克斯都放在第八个的位置上，法沃里诺则把它放在第
九个的位置上。
第十个论证是关于互相联系的，即轻和重、强与弱、大与小、上与下
之间的关联。例如处在右方的事物并不是本性使然，而是由于它与其他事
物的相对位置而被这样认为的；如果其他事物的位置变化了，那么这个事
物就不再处在右方。同样，父亲和兄弟也是相对的东西。白天与太阳相
关。所有的事物都与我们的心灵相关联。相对的东西自身是不可知的。
以上就是怀疑派的十个论证。
而阿格里波(Agrippa)和他的学派又另加了五个论证，② 这五个论证
分别产生自意见的分歧(disagreement)、无穷倒退(extension ad infini
tum)、相对性(relativity)、假设(hypothesis)和循环推导(reciprocal in
ference)。产生自意见分歧的论证表明，无论是关于哲学还是日常生活中
的疑问，人们都充满纷争，极为混乱。产生自无穷倒退的论证拒绝承认那
些有待证明的事物获得了牢固的确立，因为人们对一事物的信念要求以另
一事物为根据，如此下去直至无穷。产生自相对性的论证宣称，一事物绝
不可能通过自身而被把握，而只能通过与他物相关联而被把握。因此所有
事物都是不可知的。产生自假设的论证发生于这样的情况，即人们认为你
必须把事物的最基本的东西当作它们自身就值得信任，而不是假定它们如
此，这种假定是无用的，因为其他人会采取相反的假设。产生自循环推导
的论证见之于这样的情况，即那些用来证明某种要求被证明的事物的东
西，自身又需要从后者借用证据，例如，如果某人想以皮肤排出污物为根
据来证明毛孔存在的话，他不得不以这一点(即毛孔存在)作为皮肤排出
① 比如，与彗星相比；比较塞克斯都·恩披里柯，Pymh.Hyp,i 141。
② 塞克斯都·恩披里柯，Pyrrh.Hyp,i.37:oy6oos oàmo roDmpós T。阿格里波在这里想用
他自己的五个论证代替前面的十个论证。
513
以名哲言行录
污物的证据。①
他们否认一切证实、标准、标志、原因、运动、学习、生成，否认存
在着本性上善的或惡的事物。他们指出，所有的证实要么由已经证实过的
事物构成，要么由无法证实的事物构成。如果证实是由已经证明过的事物
构成的，那么这些事物也需要证实，由此下去，直至无穷；如果是由无法
证实的事物构成的，那么无论是全体、是部分抑或是每一步骤，都是可疑
的，整体则无从证实。② 他们补充说，如果你认为有不需要证实的事物，
那么你肯定是个罕见的天才，没有认识到你首先就必须证实你所提及的事
物自身是可信的。我们甚至不能从有四种元素这一事实得出结论说元素有
四种。此外，如果我们不相信特殊的证实，我们就不能接受由它们所产生
的一般性结论。为了知道一个论证是否构成了证实，我们就需要一个标
准；再者，为了知道这是一个标准，我们就需要证实。因此，两者都是不
可理解的，因为要证实任何一个都必须涉及另一个。可是，如果我们不知
道证实，我们又怎么去把握尚未明白的事物呢?因为我们研究的目的不是
为了明白事物是否显得这样，而是为了搞清事物在本质上是否是这样。
注意到从假设中引伸出来的结论只可以适当地被看作是断定而不是探
索，他们便宣称独断论哲学家都是傻瓜。运用这种论断，人们甚至可以为
赞成不可能性而辩论。至于那些认为我们不应当从周围环境来判别真理或
者说不应当根据在自然中所发现的东西来立法的人，他们常说，这样的人
是把自己变成了万物的尺度，没有看到每个现象的显现都具有一定的次序
(disposition),并且跟周围环境处于一定的相互联系中。因此我们必须断
定：要么一切都是真实的，要么一切都是虚假的。因为如果只有一些事物
是真实的(而另一些事物是虚假的),那我们怎么区別它们?用感官不行。
感觉领域中的事物都处于争论之中，因为它们都以同等的地位显示给感
① 这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循环论证。
② 比较塞克斯都·恩披里柯，Pyrh.Hyp,ii.185。那里是这样说的：“独断主义者断言：怀疑
派反对证明的观点要么可以论证，要么不可论证。如果不可论证，他们的观点就不能成立(即不存在
论证这样的东西);如果可以论证，怀疑派在假定论证存在的同时就驳斥了自身。”
514第 九 卷
官。鉴于同样原因，用心灵(mind)也不行。但撇开这些官能就没有其他
途径可帮助我们去判别。因此他们说，每个试图对任何可感的或可知的事
物作出硬性论断的人，必须首先证明关于这个事物的各种现成意见。这些
人驳斥这个学说，另一些人驳斥另一个。但事物必须要么通过可感事物，
要么通过可知事物加以判断。这二者都是可争论的，因为对有关可感事物
和可知事物的意见不可能作出判断。如果思想中的矛盾迫使我们摒斥任何
一个，那么,那个被认为可以判别一切的标准同样必须被推翻。我们必须
认为每个论断都具有同等的价值。他们还指出，我们在研究现象时的伙伴
要么是可相信的，要么是不可信的。如果他是可以相信的，那么对那个现
象对他显得刚好相反的人，他就无以作答；① 正如我们的朋友对显现于他
的东西的描述是可信的一样，他的对手也是可信的。如果他是不可相信
的，那么当他描绘显现于他的东西时，人们实际上并没有相信他。
我们决不能断定使我们信服的事物确是真实的。因为同一件事情并不
使每一个人都信服，甚至对同一个人也并不总是能使他信服。劝说(per
suasiveness)有时依赖外在环境、说话者的声望、他作为思想家的能力或
他的精明，依赖人们对论題的熟悉程度或好惡程度。
按照这种推理，他们也否认标准(criterion)。标准要么是可确定的，
要么是不可确定的。如果它是不可确定的，那么它肯定是不真实的，无法
区分真实与虚假。如果它是可确定的，那么它属于特殊判断这一类。那样
同一件事物就既可以确定也可以被确定。有确定性的标准要为另一个标准
所确定，这个标准还得由另一个来确定，由此下去，直至无穷。此外，对
标准亦有各种各样的看法，有些人认为人是标准，有些人认为是感觉，有
些人认为是理性，还有些人认为是可理解的、把握得住的表象。可正如法
律和习俗的差异所表明的那样，人与人、人与他自身均有不同。感官有欺
骗性。理性的见解有时又不同。最后，可理解的表象要为心灵所判别，而
心灵又是复杂多变的。因此，标准是不可知的。由此可得，真理也是不可
① 比如是一段弯曲的绳子，而不是一条毒蛇。
515
及名哲言行录
知的。
他们也否认存在像标志(sign)这样的东西。他们说，如果它存在，
那么它必定要么是可感的，要么是可知的。可它不是可感的，因为可感的
东西具有一种共同的属性(common attribute),而标志却是特殊的事物。
再者，可感事物是通过差别而存在的事物中的一种，而标志属于关系的范
畴。标志也不是思想的对象，因为思想的对象有四类：关于显明事物的显
明判断、关于隐蔽事物的隐蔽判断、关于显明事物的隐蔽判断以及关于隐
蔽事物的显明判断；而标志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类，所以不存在标志这种事
物。标志不是显明事物的显现，因为显现出来的事物不需要标志；它也不
是隐蔽事物的隐蔽，因为要被某物揭示的东西必然需要显现；它也不是显
明事物的隐蔽，因为可以充作认识其他事物的途径的东西，其自身必定是
显现的；最后，它也不是隐蔽事物的显现，因为标志由于是相对的，必须
联系它作为其标志的那个事物才能得到认识。而那个事物却不存在。结果
是没有什么不确定的东西可以被把握；因为据说不确定的事物通过标志就
能得到把握。①
原因(cause),他们是这样否定的。原因是一个相对的东西；它相对
于具有原因的东西，即结果。但相对的事物只是思想的对象而不是实际存
在；因此，原因只能是一个思想对象；因为如果它是一个原因，那么它必
然有它作为其原因的事物相伴随，否则它就不是原因了。正如一个父亲如
果缺少那个他作为其父亲的对象便不成其为父亲一样，原因也同样如此。
但它被认作是其原因的事物，即结果却是不显现的；因为生成、毁灭或其
他过程都是不存在的，所以没有原因这样的东西。再者，如果原因存在，
那么要么物体是物体的原因，要么无形事物是无形事物的原因。但这两种
情况都不存在，所以原因不存在。物体实际上不可能作为物体的原因，因
为两者具有同样的性质。如果其中一个由于它是物体便被称做原因，那么
另一个物体也就变成了原因。但如果两者都是原因，那就没有作用的对
① 这种结论实际上要求我们把认识局限在现象范围之内，杜绝任何(不合法的)超越和扩张。
然而，独断主义者却允许我们的认识从现象扩展到那些并不当下显现给我们的未知或不确定的领域。
516
C?第 九 卷
象。同样理由，一个无形的事物也不能作一个无形物的原因。一个无形物
不可能作为一个物体的原因，因为没有什么无形物创造出任何有形的东
西。最后，一个物体不可能是无形物的原因，因为所生成的东西必定有可
以作用干其上的质料；但如果因为它是无形的；所以不能作用干其上，那
么它就不能为任何事物所产生。因此.原因是不存在的。他们由此进一步
指出，宇宙的本原是不存在的，因为那样就必定存在着某个东西在创造和
作用。
运动(motion)也是不存在的；因为运动的事物要么在它所在的地点
运动，要么在它所不在的地点运动。但它不能在它所在的地点运动，更不
能在它所不在的地点运動。所以，运动是不存在的。
学习(learning)是不可能的。他们认为，如果事物是可传授的，那么
或者是存在的事物通过其存在性而传授，或者不存在的事物通过其不存在
性而传授。但存在不可能通过其存在性而传授，因为存在物的本性对于所
有人来说都是清楚的，可认识到的；不存在者也不能通过不存在者而传
授，因为对不存在的事物无所作为，所以也不能把它传授给别人。
他们认为生成(come into being)也是不存在的。存在的事物是不生
成的，因为它存在；不在的事物也是不生成的，因为它没有真实的存在
性。而既不真实又不存在的东西是没有生成的机会的。
没有什么事物本性上是善的或惡的，因为如果有本性上善的或惡的事
物，那它必定对所有人都同样是善的或惡的，正如雪对所有人都是冷的一
样。但对所有人都同样是善的或惡的事物是不存在的。所以没有本性上即
是善的或惡的事物。或者所有被某人认为是善的事物必定被大家都称为
善，或者不是。毫无疑问，所有的事物都被称为善是不可能的；同样的事
情被一个人称作善，却被另一个人称作惡；例如，伊壁鸠魯认为快乐是
善，可安提斯泰尼却认为它是惡；由此可见，同一事物既是善的又是惡
的。但如果我们认为并非所有被某人认为善的事物都是善的，那么我们就
得对不同的观点进行判定；由于相反论证的同等有效性，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本性上是善的事物是不可知的。
517
人不名哲言行录
他们的全部推论都可从他们残存的论著中搜集到。皮浪自己确实没有
留下任何著作。但他的同道者蒂蒙、埃涅西德姆、努门纽斯、瑙西芬尼以
及其他人都有作品留传后世。
独断论者回答他们说，怀疑论者自己也在认识和独断；因为当他们被
认为是在驳斥对手时，他们即是在认识，同时又是在肯定和独断。即使在
他们宣称他们什么也不决定，宣称每个命题都有一个相反的命题时，他们
实际上即是决定了这些观点，即是在独断。① 怀疑论者答复说，“我们承认
自己有人的缺点，因为我们认识到这是白天、我们活着以及生活中其他许
多明明白白的事实；但至于我们的论敌如此肯定地论述并声称已明确地理
解了它们的事物，我们却悬置这样的判断，因为它们是不确定的。我们仅
仅把认识局限于我们的印象。② 我们承认我们在看，我们认识到我们在想
这想那，但怎样看或怎样想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在谈话中说某一类东西
显得是白的，但我们不肯定它确实是白的。至于我们的‘我们什么也不决
定’及其他原理，我们是在非独断的意义上表述的。它们与‘世界是圆
的’这类论断极不相同。后面的论断实在是不确定的，而其他人却认为它
是确定的。所以在说‘我们什么也不确定’时，我们甚至对它也是什么也
不确定。”
独断论者又指出怀疑论者否定了生活，因为他们摒弃了一切生活内
容。怀疑论者说这是不实之词，因为他们并不否认我们在看，他们只是说
他们不知道我们怎么看。“我们承认明明白白的事实”,他们说，“但不承
认它确实是它所显现出来的样子”。我们也知觉到火在燃烧，但它的本性
是否在燃烧我们却不作判断。我们看到一个人在走动。看到他去世了，但
这是怎么发生的我们却不知道。我们只是反对接受现象背后的不可知的实
体。当我们说一幅图像有投影时，我们是在描述所显现的东西，但如果我
们说它没有投影，那么我们所说的就不是它所显现的东西而是別的。所以
① 第77节。
② 也就是说，我们知道的就是我们感覺到的。比较前文第二卷，第92节。
518第 九 卷
蒂蒙在《皮托》中说他没有走出习惯的圈子。在《狂想》中他又说：①
但现象在所到之处是无所不能的。
他还在《论感觉》中说，“我并不认为蜜是甜的，但我承认它显得是
甜的。”
埃涅西德姆在《皮浪语录》一书中说，由于矛盾的可能性，皮浪没有
独断地确定什么,但他用明明白白的事实指导自己的生活。在《反智慧》
和《论研究》二书中，埃涅西德姆也有同样说法。他的朋友宙克西
(Zeuxis)在《两可论证》中、拉笛考斯人(Laodicea)安提俄库及阿培拉
(Apellas)在《阿格里波》中都只坚持现象。所以，正如埃涅西德姆所说
的那样，现象是怀疑主义的标准。伊壁鸠鲁也持同样见解。不过，德谟克
利特否认现象能成为标准，因为现象是非存在。独断论哲学家反对这个现
象标准，指出，同样的现象在我们之中产生不同的印象。例如，圆的或方
的塔，怀疑论者除非选择其中的一个，否则便一事无成。另一方面，如果
他选择了其中的一个，那么他便不能再允许所有显现的事物有同等的价
值。怀疑论者回答说，当不同的印象产生时，那么它们两者都必须被说成
是显现，② 因为显现的事物由于它们显现，所以获得了这样的称呼。认识
的结果，他们说就是推脱判断。它像其阴影一样带来宁静：蒂蒙和埃涅西
德姆就是这样说的。留待我们确定的事物我们既不要选择也不要避免；不
待我们确定的而其发生却是出子必然的事物，如饥饿、干渴和痛苦，我们
是不能避免的，③ 因为它们并不为理性的力量而转移。独断论者反驳说，
如果这样，那么具有这种思想的人就可以不用避免去杀死和吞吃他自己的
①Fr 69 D
② 即一个显现和另一个显现都同样应当被称作现象。
③ Ta8'oa repinuas ouk Eorw, aana kaf ava,yvaeknv, ouδuvaμ8a qeiyeuw.塞克斯
都·恩披里柯在 Pyrth.Hyp.i.29中将其解释为：oxe Ccbai qaμev(sc.ròv oKenrukòv) umo rov
karnvaykacμevuv,“因为我们承认我们感到冷，我们口渴”等等。
519名哲言行录
父亲，如果他被命令这样去做的话。怀疑论者回答：在独断论研究的问题
上，他可以不作判断而生活，但在生活事务上，他们却要小心谨慎的行
事。因此我们可以遵从习惯选择或避免一件事物，可以遵守风俗和规范。
有些人说，怀疑论派提出的目的是恬淡(insensibility);另外一些人则说
是温顺(gentleness)。①
① 即一种宁静的气质，与容易激动的气质相反。比较柏拉图，Lys.211 E mpws ix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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