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德谟克利特
(公元前460—前357年?)
德谟克利特(Democritus)是赫格西斯特拉图(Hegesistratus)的儿
子，不过也有人说他是阿塞诺克里托(Athenocritus)或达玛西普(Dama
sippus)的儿子。他是阿布德拉本地人，也有人说他是米利都本地人。他
是某些波斯袄教僧侣和迦勒底人的学生。因为薛西斯王曾受到德谟克利特
的父亲盛情款待，便留下这些人服侍他，事实上希罗多德也讲述过这件
事①;德谟克利特自孩提时代起就跟随这些人学习了神学和天文学。后来
他遇到了留基伯和阿那克萨戈拉，据说他比阿那克萨戈拉小四十岁。但法
沃里诺在其《历史杂记》中告诉我们，德谟克利特曾谈到阿那克萨戈拉，
说他关于太阳和月亮的观点并不是原创的，而源自古代，他只是剽窃了它
们。据说德谟克利特对阿那克萨戈拉怀有某种敌意，对其宇宙起源论和心
灵学说吹毛求疵，因为阿那克萨戈拉并不喜欢他。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
么如有些人所示，他如何可能成为他的学生呢?
据德米特里乌的《同名人》和安提司泰尼的《哲学家的师承》记载，
他曾游历埃及向祭司学习几何。他不仅去过红海，还去过波斯拜访迦勒底
人。有人说他与印度的苦行僧也有联系，还去过埃塞俄比亚(Aethiopia)。
还有，他在家里排行第三，也分得了财产。多数典据家认为，他选择了较
少的一部分，这部分是现金，因为他需要用以支付游历花销；此外他的兄
弟也很狡猾，预计到他会做出这种选择。据德米特里乌估计，他大约分得
一百多塔仑特，并花得干干净净。德米特里乌说，他非常勤奋好学，在房
① 第尔斯说，这是对Hdt.vii.109,vii.120 的一个随意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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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附近的花园里隔出一间小屋，整天闭门苦读。有一天，他父亲牵来一头
用以祭祀的牛拴在那里，而他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没有发觉，直到他父亲
叫他去参加祭祀，并告诉他关于牛的事情。德米特里乌还说：“看来他也
去过雅典，但并不急于出名，因为他鄙视名誉，虽然他认识苏格拉底，但
苏格拉底并不认识他，他的原话是这样的：‘我去了雅典，不过没人认识
我。’”
塞拉绪卢说，“如果《对手》(Rivals)是柏拉图所作，那么德谟克利
特就是那个不同于俄诺庇得(Oenopides)和阿那克萨戈拉的无名人物，他
出现在对话中，和苏格拉底讨论哲学，苏格拉底对他说，这位哲学家像全
能运动员。① 事实上，德谟克利特对哲学的方方面面都很精通，因为他曾
研习过物理学和伦理学，而且不仅如此，还研习过数学和教育方面的常规
科目，在艺术方面他也颇有造诣。”从他那里我们得到这样一句格言：“言
是行的影子”。法莱勒的德米特里乌在其《苏格拉底的辩护》中断定，他
甚至没有去过雅典。而这是为了作出一个更大的断言，即：他认为大城邦
也不值得在意，因为他并不想凭借某个地方获取名望，而更愿使某个地方
因他而出名。
他的品性也见之于他的作品。塞拉绪卢说，“他似乎是毕达哥拉斯学
派的仰慕者。此外，他也提到过毕达哥拉斯本人，在他自己的一部题为
《毕达哥拉斯》的著作中对之大加赞扬。② 看来他的所有观点都源于毕达哥
拉斯，若不是时间间隔太长，人们可能早就视他为毕达哥拉斯的学生了。”
雷吉翁的格劳科斯断言，他曾受教于一位毕达哥拉斯派成员，而格劳科斯
和他处于同一时代。此外，库齐库的阿波罗多洛认为他和菲罗劳斯住在一
起。
安提司泰尼说，他采取各种手段训练自己，还经常独处，频繁出没于
墓地，以检验自己的感官印象。这同一位典据家还说，在游历归来后，他
不得不过一种卑微的生活，因为他花光了所有钱财；而因为贫穷，他的兄
① Rivals,132 A-C.
②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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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7
具名哲言行录
弟达玛苏斯(Damasus)经常接济他。但他不久就名声鹊起，因为他成功
预言了一些未来之事；从那以后，人们认为值得把他当作神来供奉。① 安
提司泰尼说，有一条法律规定，凡挥霍祖产者不得葬于其所在城邦。德谟
克利特对此心知肚明，他担心某些善妒的无耻之徒会告发自己，于是向人
们高声诵读他最优秀的著作《大宇宙》(Great Diacosmos),并得到了500
塔仑特的奖励；不仅如此，他还获得了一尊铜像；在他去世后，即在他结
束一个多世纪的生命历程后，他受到了国葬的礼遇。然而德米特里乌说，
诵读《大宇宙》的并不是德谟克利特本人，而是他的亲戚，而且奖金额也
只有100塔仑特；希波伯图也持这样一种说法。
阿里司托森在其《历史评注》(Historical Notes)中断定，柏拉图想烧
毁他所能收集到的所有德谟克利特的著作，但毕达哥拉斯派成员阿密克拉
(Amyclas)和克利尼亚阻止他说，这样做毫无裨益，因为这些书已经广为
流传了。还有一个明显的证据就是，柏拉图提到了几乎所有早期哲学家，
却唯独没有提德谟克利特，甚至在需要反驳他的地方也没有提及，显然这
是因为他知道这样做会使他不得不与这位哲学家的王子相对抗。无可否
认，蒂蒙②对他赞许有加③:
在我所读到的最杰出人物当中，这就是智慧的德谟克利特，
他是演讲的护卫者，是机敏的辩论家。
至于时间记载方面，正如他本人在《小宇宙》(Lesser Diacosmos)中
所述，当阿那克萨哥拉进入老年时，他还是个年青人，比他小四十岁。他
说，《小宇宙》是在攻陷特洛伊城730年后编纂的。据阿波罗多洛在《编
① cus δè mpoeunúv…tθn.在 oralio recta中的这句话打断了取自安提司泰尼的摘录，在德谟
克利特凭借其科学知识来预测天气或者季节的故事中，这句话有所对应。参见 Pliny,N. H.xvii.
273,341,和亚历山大里亚的克莱门特，Strom.vii.32。
② Fr.46 D.
③ 比较《伊利亚特》i.263,iv.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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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史》中记载，他出生于第80届奥林匹亚赛会期间，①但塞拉绪卢在其题
为《德谟克利特著作导读》的小册子中说，他生于第77届奥林匹亚赛会
的第三年，②这样他就比苏格拉底大一岁。因此他应当就是阿那克萨戈拉
的学生阿凯劳斯的同代人，也和俄诺庇得的学派处于同一时代；事实上他
提到过俄诺庇得。此外他也提到过为巴门尼德和芝诺所主张的“一”的学
说，而这些人在他的时代显然经常为人们论及；他也提到过阿布德拉的普
罗泰戈拉，人们公认这个人是苏格拉底的同代人。
阿塞诺多鲁在《漫步》的第八卷中说，希波克拉底曾前去探望他，他
吩咐仆人端上鲜奶，仔细察看后德谟克利特宣称，这是一只刚产下第一胎
小羊羔的黑色母山羊的奶；这令希波克拉底对他观察之精确非常吃惊。此
外陪同希波克拉底来访的还有一个女仆，在第一天，德谟克利特向她打招
呼说“早上好，小姐”,第二天则说“早上好，夫人”。事实上，这个姑娘
在夜间已被诱失身了。
关于德谟克利特的死，赫尔米波记述如下：在他年迈体衰将要死去
时，他妹妹看到他可能在忒谟佛里亚节(the festival of Thesmophoria)期间
去世而焦急万分，因为那样的话她将被禁止向女神拜祭。德谟克利特嘱咐
她要心情愉快并每天给他送来热腾腾的面包。他把热面包放在鼻孔边，于
是苟延残喘，熬过了忒谟佛里亚节。而三天的节日刚过，他就毫无痛苦地
死去了，据希帕库斯说，那时他已活了109岁。
我在《帕美特洛》(Pammetros)③ 中为他写了这样一段话④:
祷告吧，有谁能像全知的德谟克利特那样智慧非凡，取得如
此巨大的成就?当死神来临时，他令死神在房子里呆了三天，以
热面包的蒸气伺候他。
① 公元前460-前457年。
② 公元前470-前469年。
③ 这似乎表明第欧根尼·拉尔修至少写了三部著作，参见英译者在“导论”中的相关评
论。——译注
④ Anth.Pal. vii.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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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名哲言行录
这就是我们这位哲学家的生平。
他的学说是这样的：宇宙的第一原则是原子和虚空，其他一切都只是
被认为存在而已。诸世界是无限的，它们形成，消亡。任何东西都不能从
无中产生，也不会转化为无。此外，原子在大小和数目上是无限的，它们
在整个宇宙中以漩涡的形式产生，由此形成所有混合物——火、水、气、
土；因为甚至这些也是由给定原子聚集而成。因为原子是坚硬的，所以它
们不易损毁，也不变化。太阳和月亮就是由这些光滑、球形的团块(即原
子)构成，与理性同一的灵魂亦是如此。我们的视觉产生于影像对眼睛的
冲击。
万物都凭借必然性而产生，漩涡是创生万物的原因，他称其为必然
性。运动的终结是平静，而平静并不等同于快乐(象一些人所错误解释的
那样),而是一种状态，在其中灵魂继续处于平静并变得强大，不为任何
恐惧、迷信或其他感情所扰。他称这为幸福(well-being)以及许多别的
名称。事物的性质仅仅依靠习俗而存在；在本质上除原子和虚空外，无物
存在。这些就是他的学说。
塞拉绪卢像整理柏拉图的著作一样，为他的著作列了一个清单目录，
将之分成四个部分。
伦理学著作如下：
I.
《毕达哥拉斯》
《论智慧之人的性情》
《论冥界之物》
《三物之母(Tritogeneia)》(之所以这样命名是因为一切可朽生命所依
赖的三种事物都源自她。)
I.
《论男子汉的卓越》或《论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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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卫五(Amalthea)的角》(《富足之角》)
《论宁静》
《伦理学评注》:论“幸福”的那本书没有找到
伦理学著作就这么多。
物理学著作有，
II.
《大宇宙》(塞奥弗拉斯特的学派把这本书归给了留基伯)
《小宇宙》
《世界图解》
《论行星》
IV.
《论自然》,一卷
《论人的本质》或《论肉体》,这是《论自然》的第二卷
《论理性》
《论感觉》(有些编纂家把这两本书合起来编为《论灵魂》)
V.
《论气味》
《论(原子的)不同形状》
《论形状的变化》
VI.
《证实》(上述著作的摘录)
《论影像》或《论对未来的预见》
《论逻辑》或《思想的标准》,三卷
以上是他的物理学著作。
以下著作没有归类：
491名哲言行录
《天体现象的原因》
《空气现象的原因》
《地球表面的原因》
《火和火中事物的原因》
《声音的原因》
《种子、植物和果实的原因》
《动物的原因》,三卷
《各种原因》
《关于磁铁》
这些著作还没有整理。
数学著作如下：
VII.
《论角的差异》或《论与圆周或球体的联系》
《论几何》
《几何学》
《数》
VIII.
《论无理线段和立体》,两卷
《广延》①(《投射》)
《大年》或《天文学》、《历法》
《水钟(和天空)的争论》
IX.
《天空图解》
① 第尔斯比较了托勒密的 Geogr.vi.7:vmoypaen Tol ikrerdoμatos.vnoypaφn 8 Eorat
kairns touairns eknerdoews apμofourá Te kai keqaλatwns.Toairn Tns kpukwrns oqa ipas
émuteow kaTaypaφn ktx。因此，题目“Ekπeráoμara”的意思可能是“环形球体在平面上的投
射”。
492第 九 卷
《地理学》
《极地图解》
《光线图解》
这些是数学著作。
文学和音乐作品如下：
X.
《论韵律与和谐》
《论诗歌之美》
《论和谐与不和谐的学问》
XI.
《关于荷马》或《论史诗正确措辞》和《论注释》
《论歌曲》
《论语词》
《词汇表》
文学和音乐作品就这么多。
关于技艺的有：
XII.
《预兆》
《论饮食》或《营养学》
《医学养生法》
《论适应季节和不适应季节的事物的原因》
XIII.
《论耕作》或《关于土地测量》
《论绘画》
《策略论》,以及
《论穿戴盔甲作战》
以上是技艺方面的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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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人名哲言行录
有人从他的注释摘录出如下著作独立列为如下：
《论巴比伦的神圣著作》
《论梅罗伊(Meroe)的神圣著作》
《环洋航行》
《论历史(的正确运用)》
一篇关于迦勒底的论文
一篇关于弗里基亚的论文
《关于发烧及那些因病致咳的人》
《合法的因果》
《手写的问题》①
其它归于德谟克利特的作品或者是其著作的汇编，或者公认为伪作。
关于他的著作及数目就介绍到这里。
共有六人取名德谟克利特：(1)我们当前所谈的这位哲学家；(2)他
的同时代人，开俄斯的一名乐师；(3)安提戈纳提及的一名雕塑家；(4)
就爱菲索神庙和萨摩色雷斯城邦进行著述的一名作家；(5)一位文风清丽
的隽语诗作家；(6)一个帕加马本地人，他以修辞学演讲而闻名。
① xepókμnra 是对Salmasius 的纠正，其根据是 Pliny,N.H.xxiv.160和 Vituvius, iv.i.14。
手抄本给出的要么是xpuβa(指盆),要么是xepvuká,其意思不太清楚；他们在πpoλiuara之前
改成了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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