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色诺芬
(公元前426?—前354年)
格里鲁(Gryllus)的儿子色诺芬(Xenophon)是雅典公民，住在埃尔
基亚(Erchia)镇；他为人谦逊，乃至罕见，而且长相也极为英俊。有故
事说，苏格拉底在一段狭长小道上碰到他，并伸出手杖挡住他的路，问他
在哪里可以买到各种食物。在得到回答后，苏格拉底又问，“那么在哪里
人会变得善良可敬呢?”于是色诺芬完全给弄糊涂了。“那么跟随我学习
吧，”苏格拉底说。从那时起他就做了苏格拉底的学生。他第一个记录苏
格拉底的对话，还第一个以《回忆录》为题名将之公布于世。此外，他也
是第一个撰写哲学史的人。
阿里斯提波在《古代显贵》的第四卷中说，色诺芬迷恋克利尼亚
(Clinias);还提到他的这样一些话：“对我来说，看克利尼亚要比看世界
上所有美景都更加甜美。如果我能独自一人凝视他的话，我愿意看不见其
他所有东西。我对夜晚和睡眠非常恼火，因为它们使我看不见克利尼亚，
对白天和太阳最为感激，因为它们使他显现在我面前。”
他通过如下方式获得了居鲁士的友谊：他有一个密友叫普洛克塞努
(Proxenus),这个人是玻俄提亚人(Boeotian),是林地尼(Leontini)的高
尔吉亚(Gorgias)的学生，也是居鲁士的朋友。当普洛克塞努住在居鲁士
在萨尔迪斯的宫廷时，他写了一封信给在雅典的色诺芬，邀请他前往与居
鲁士交朋友。色诺芬把这封信给苏格拉底看了，并征求他的意见；苏格拉
底认为他应当去德尔斐请教神谕。色诺芬接受这一意见去拜见了神。但他
问的问题不是他是否应当前往与居鲁士交好，而是他应当以什么方式这样
做。为此苏格拉底责怪了他，不过他同时也建议他前往。到达居鲁士的宫
093名哲言行录
廷后，他如普洛克塞努本人一样，受到了居鲁士的热情接待。关于他在远
行和返家的路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们拥有他自己的详尽叙述。他在整个
远行期间都对雇佣将军法赛鲁(Pharsalus)的美诺(Meno)怀有敌意，谩
骂他，指责他有一个比他自己都大的宠妾。此外，他还责骂一个叫阿波罗
尼德(Apollonides)的人，说他让自己的耳朵尽听些无聊的东西。①
远行期间他在本都斯遭遇了不幸，后来奥德里西人(Odrysians)的国
王撒西斯(Seuthes)变节，于是他返回亚洲，征募居鲁士的军队作为雇佣
军服役于斯巴达国王阿格西劳(Agesilaus),他对这个人极为忠诚。大约
也在这个时候，他因为支持斯巴达而遭雅典人流放。在爱菲索时，他拥有
一大笔钱，并把其中一半委托给了阿耳忒弥的祭司麦加培扎斯(Megabyz
us),要求他保管这笔钱直到他返回，或者如果他不能再返回的话，就用
这笔钱建造一座雕塑以纪念阿耳忒弥女神。这笔钱的另一半他还愿献祭给
了德尔斐的神庙。随后他和阿格西劳一起去了希腊，而阿格西劳是被召回
以与底比斯作战的。拉栖代蒙人给他安排了一个特权职位。
后来他离开阿格西劳去了斯奇鲁(Scillus),这个地方属于埃利斯，离
城市不远。据麦格尼西亚的德米特里乌说，他是由妻子菲勒西亚(Phile
sia)陪同去的，而丁纳尔库在一篇为自由民——色诺芬指责这些人无视自
己的责任——写的演讲辞中提到，他的两个儿子格里鲁和狄奥多罗(Di
odorus)——他们也被称作狄奥斯库里兄弟(the Dioscuri)——也跟随他
去了那儿。后来麦加培扎斯去斯奇鲁参加一个节日，色诺芬从他那里得到
了他那笔钱，于是他给女神献祭了一座庄园，这座庄园中有一条河流过，
其名字与爱菲索的塞利努斯河(Selinus)一样。从那时起他四处结交并款
待朋友，还不停地写作他的历史著作。不过丁纳尔库断言，是拉栖代蒙人
给了他房屋和土地。
我们还得知，斯巴达人斐罗匹达(Phylopidas)在斯奇鲁把一些从达
旦鲁俘虏来的奴隶作为礼物送给了他，而他以自认为合适的办法处理了他
① Anab. ii. i. 2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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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还有，埃利斯人向斯奇鲁发动进攻，而且因为斯巴达人行动迟缓，还
占领了这个地方；于是他的两个儿子带着几个奴隶退隐去了列普累安
(Lepreum),色诺芬本人——他以前去过埃利斯——随后也去了那里与他
儿子会面，然后带着他们从列普累安逃到科林斯，并在那里定居下来。在
这期间，雅典人颁布了一道法令以援助斯巴达，于是色诺芬把两个儿子送
到雅典，让他们参军保卫斯巴达。据狄奥克勒在其《哲学家的生平》
(Lives of the Philosophers)中说，他们在斯巴达接受训练。其中狄奥多罗
从战争中安全脱身，但他没有做出任何杰出成就，他有一个儿子，取名与
他兄弟(格里鲁)一样。格里鲁则被安排在骑兵队伍里，且据厄斐鲁在其
第二十五卷中说，在发生在曼提尼亚(Mantinea)附近的战斗中，他作战
非常顽强，直至阵亡，这次战斗的骑兵统帅是色斐索多鲁(Cephisodor
us),总司令是赫格西劳(Hegesilaus)。在这次战斗中，厄帕米农达(Ep
aminondas)也阵亡了。关于这次战斗，据说色诺芬曾做了献祭，在自己头
上戴了一个花环，而当他儿子的死讯传来时，他就把花环取下了。后来他
得知他儿子死得很光荣，于是又把花环给带上了。据说他甚至没有掉过眼
泪，相反倒宣称，“我知道我儿子是有朽的。”亚里士多德提到，有无数著
作家写过关于格里鲁的隽语诗和赞歌；而格里鲁也写过信给他父亲，并且
至少部分是为了满足他父亲的愿望。赫尔米波在其《塞奥弗拉斯特的生
平》(Life of Theophrastus)中也断定，甚至伊索克拉底也写过一首关于格
里鲁的颂词。然而，蒂蒙以如下文字讥讽了色诺芬：①
就那么两三本著作，或即使更多，出自诸如色诺芬之手，或
出自埃斯基涅的威力，那并不是没有说服力的著作家。
以上是他的生平。他的鼎盛年在第94 届奥林匹亚赛会的第四年②,他
在苏格拉底死前一年参加了居鲁士的远征，当时是塞那涅图(Xenaenetus)
① Fr.26 D.
② 公元前401-前4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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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政。
雅典的克特西克利德(Ctesiclides)① 在其所开列的执政官和奥林匹亚
赛会获胜者的名录中说，他死于第105 届奥林匹亚赛会的第一年，其时是
卡利得米德(Callidemides)执政，②那一年阿明塔斯(Amyntas)的儿子
菲力普(Philip)登上了马其顿的王位。如麦格尼西亚的德米特里乌所说，
他死于科林斯，死的时候年纪显然很老。他大体是个杰出之人，尤其喜欢
赛马和打猎；他也是一个能干的战术家，这从他的著述可以清楚地看出
来；他很虔敬，喜爱献祭，也是一个用祭品进行占卜的专家；他视苏格拉
底为自己的楷模。
他总共写了差不多四十本书，不过书的分类并不总是一致，如下：
《长征记》,每一单独卷次都有序言，而不是整部著作共用一篇序言。
《居鲁士的教育》
《希腊史》
《回忆录》
《经济论》
《论马术》
《论狩猎》
《论骑兵将军的职责》
《苏格拉底的辩护》
《论雅典的收入》
《西罗篇》或《僭政》
《阿格西劳》
① 我们可以从阿特纳奥那里了解克特西克利德，阿特纳奥引述了他的《编年史》,vi.272 C,x.
445 D.在这个地方把他强扯进来看来也许有点轻率；但可以比较第四卷第5页，在那里肯定有一个类
似的错误。
② 公元前360-前35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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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和斯巴达政制》
麦格尼西亚的德米特里乌认为，这最后一部著作不是色诺芬写的。据
传他出版了修昔底德的历史，从而使修昔底德變得非常著名，而那本书本
来是不出名的，并且他可能还盗取了其中的内容为己所用。他叙事亲切，
这为他赚取了这样一个名字：阿提卡的缪斯。他和柏拉图相互嫉妒，这一
点将在讨论柏拉图的章节里述及。
我自己也为他写了一首隽语诗，如下：①
在那光荣记忆的长途跋涉中，
色诺芬劳累于攀登那通往名誉的悬崖峭壁；
在希腊人的功绩中，他的教导闪耀着多么明亮的光芒!
苏格拉底的智慧在他身上体现得多么清晰!②
另有一段是关于他的死的：③
尽管克拉劳斯(Cranaus)和色克洛普(Cecrops)的同胞因
为你和居鲁士的友谊判处你流放，色诺芬，但好客的科林斯欢迎
你，你如此滿足于那座城市的乐趣，以致你决心在那里了度余
生。
在其他典据中我发现了这样的说法：他(连同其他苏格拉底信徒)的
① Anth.Pal. vii. 97.
② 或用平实的散文格式是：“色诺芬前往波斯，不仅是因为居鲁士的缘故，而且是因为他寻找通
往宙斯住所的道路。因为已经表明，希腊的伟大功绩是他训导的结果，他回想起，苏格拉底的智慧是
多么美丽的东西啊。”
③ Anth. Pal. vii. 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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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盛年在第89届奥林匹亚赛会期间；①伊斯特鲁(Istrus)断言，他遭流
放是欧布卢下达的命令，被召回也是同一个人下令的。
共有七个色诺芬：第一个是我们这里的主人公；第二个是雅典人，匹
托斯特拉图(Pythostratus)的兄弟，他写了《忒塞伊德》(Theseid),此
外，他还是厄帕米农达和珀罗匹达(Pelopidas)的传记的作者；第三个是
科斯的一名医师；第四个是汉尼拔史(a history of Hannibal)的作者；第
五个是一名记载传说中的奇异事物的典据家；第六个是帕罗斯(Paros)的
一名雕刻匠；第七个是一名旧喜剧(the Old Comedy)诗人。
① 这可能是公元前424-前420年，而这一时间无论作为色诺芬还是柏拉图的全盛时期都是明显
荒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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