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第十九章-在线阅读

第十九章 战争的第十七年。叙拉古诸党派。哈摩狄乌斯和阿里斯托吉吞的故事。阿尔基比阿德斯受辱。
[3]同时,关于雅典出征的消息从各地传到叙拉古,但是很长时间无人相信。实际上,在一次公民大会上,从诸位发言者的看法中就可以看出,关于雅典远征军的消息,有人信以为真,有人持相反的意见;这些发言者中有赫尔蒙之子赫摩克拉特斯。他认为他知道事实的真相,便走上前来,提出如下意见:

33 “当我把这次远征的真实情况告诉你们的时候,你们也许认为我和其他人一样,在述说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尽管我知道,提出或者重复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说法的那些人,不仅不能说服他的听众,还被认为是杞人忧天,自讨苦吃。但是,当邦国处于危险之中,当我相信我比其他人更能说出远征的事实真相的时候,我当然不会有所畏惧,不会保持沉默的。[2]尽管事实使你们感到很惊讶,然而雅典人已经出动由陆军和海军组成的庞大军队前来进攻我们了。虽然他们在名义上声称是前来援助爱吉斯泰人和恢复伦提尼人的地位,但其真实意图是征服西西里,尤其是我们的城邦,因为他们认为一旦征服叙拉古,他们将会轻而易举地占领西西里的其他诸邦。[3]因此,既然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抵达这里,你们要拿定主意,利用你们现有的资源来筹划怎样最有效地抵御他们,切不可对此置若罔闻,并因此而丧失警惕,也不要因为不相信有这回事而忽略公众利益。[4]同时,凡是相信这个消息的人们,没有必要为敌人的强大或勇猛而担惊受怕。我们对他们的伤害将超过他们对我们的伤害,他们积聚了如此强大的军事力量,这并非于我们不利。事实上,对雅典人的入侵感到惊恐不安的其他西西里的希腊人更愿意加入我们的同盟,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如果我们打败了或驱逐了雅典人,使其侵略野心不能得逞(因为我不担心他们会如愿以偿地征服西西里),那将是我们最辉煌的成就了,照我看来,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5]无论是希腊人还是异族人,派遣大军进行远离本土的远征,实际取得成功的是非常罕见的。他们在人数上不会超过被侵略的国家及其邻邦,被侵略的国家及其邻邦的人民,因害怕受到奴役,会联合起来抗敌;如果侵略者在国外缺乏给养,他们的作战计划就难以实现,只好将赢得战争胜利的荣誉留给他们的对手,尽管他们受挫的主要原因在于他们自己。[6]正是雅典人的崛起印证了这种说法,雅典人打败波斯人在很大程度上是意外原因促成的,雅典人赢得声誉,仅仅因为雅典是波斯人进攻的目标;这种事情也很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

34 “因此,让我们满怀信心地在这里做好我们的准备工作;让我们派遣使者前往西克尔人那里,以取得一部分西克尔人的有力支持,并与其他西克尔人友好相处,建立同盟,派遣使者前往西西里其余诸邦,向他们说明西西里人所面临的共同危险;我们还要派人到意大利去,争取那里诸邦成为我们的同盟者,或者无论如何也要使意大利人拒绝接待雅典人。[2]我认为最好还要派使者到迦太基去,迦太基人一点也不会感到意外;他们经常担心雅典人有朝一日会来进攻他们的城邦,他们也许能够想到,一旦西西里成为雅典人的囊中之物,他们自己也很可能遭遇同样的不幸。这样,他们即使不是公开地也会秘密地以某种方式来帮助我们。如果他们愿意,他们是当今所有城邦中最能为我们提供帮助的城邦,因为他们拥有大量的金银财富,有了金钱,战争和其他工作就能顺利进行。[3]让我们也派遣使者前往拉栖代梦和科林斯,请求他们尽快派兵到西西里来援助我们,并且使希腊经常保持在战争状态。

[4]“依我所见,你们这些一贯热爱安宁生活的人,目前最应该做的事,你们将会慢慢地明白的,但我必须把实话说出来。如果我们所有的西西里的希腊人都联合起来,或者至少把除我们以外的尽可能多的西西里的希腊人团结起来,只需出动现有的全部海上力量,带上两个月的给养,在塔林敦和伊阿皮吉亚海角迎击雅典人,使雅典人知道,他们在为赢取西西里而战以前,首先必须为通过伊奥尼亚海而战,我们将挫伤雅典军队的锐气,使他们认识到我们有一个友好国家作为防卫基地—因为塔林敦已准备接待我们—而雅典人则要率整个远征军横渡辽阔的大海[1],由于航程遥远,他们很难保持舰队的秩序,他们在以小型编队缓慢地推进时,又很容易遭到我们的攻击。[5]另一方面,如果他们轻装快进,把划桨最快的桡手集中起来进攻我们,我们可以在他们精疲力竭的时候攻击他们;或者,如果我们不愿意攻击他们,我们仍能退守塔林敦;而雅典人前来只为作战,所带给养极少,他们将在荒芜之地陷入困境,他们或者留在那里而被封锁,或者丢下其余部队力图沿海岸航行,他们不知道哪些城邦愿意接待他们,并会因此而灰心丧气的。[6]我认为,仅仅考虑这些,就足以使他们不敢从科基拉起航;他们会谨慎谋划,并派人侦察我们的人数和行踪,于是季节已过,[2]冬季来临;或者,他们在意外遭受我们的打击后会惊慌失措,放弃远征计划,特别是因为据我所知,他们最有经验的将军[3]是不情愿出任远征军的指挥官的,他会首先以我们所展示的军事实力为借口,放弃这次远征的。

[7]“我认为,关于我们军队人数的情报也应该夸大一些,因为人们易于受传闻的影响而作出决定;同时,那些首先发起突击或者表现出勇于自卫的决心的人们会使敌人更加畏惧,因为敌人知道他们已经对应付突袭有所准备了。[8]这正是雅典人现在所遭遇的情况。他们现在正要攻击我们,并相信我们不会抵抗,他们如此蔑视我们恰恰是因为我们没有帮助拉栖代梦人毁灭他们。但是,如果他们看到我们在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出乎他们的意料,他们将因此而感到惊慌,并将比看到我们实际所有的实力更加沮丧。[9]我希望能说服你们无所畏惧,勇往直前。但是,即使你们不愿这样做,无论如何也要不失时机地全面地做好战争准备;你们人人都应该记住,在实战中所表现出的勇敢精神最足以表示对敌人进攻的蔑视,但是,眼下最明智的步骤是进行战争准备,在恐惧的影响下所做的准备工作是最可靠的安全保证;现在我们要像真的处于危急之中那样,行动起来。雅典人正在前来进攻我们,他们已在航行途中,他们很快就会抵达这里—我对此坚信不疑。”

35 这就是赫摩克拉特斯的发言。同时,在叙拉古人民中间发生激烈争论。有些人认为雅典人根本无意前来,赫摩克拉特斯所言之事是空穴来风;有些人说,纵然雅典人真的胆敢来犯,他们对我们的伤害也将遭到十倍的报复;还有一些人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只把它作为一个笑柄。总之,只有极少数人相信赫摩克拉特斯的话,并对未来忧心忡忡。[2]当时,在民众中颇有威望的民主党领袖阿特纳哥拉斯走上前来,作了如下发言:

36 “那种不希望雅典人误入歧途而他们可能已身陷其中的人和那种不希望雅典人前来这里变成我们的臣民的人,要么是懦夫,要么是叛国者;至于散布这种消息并使你们如此恐惧不安的那些人,如果他们自以为我们没有看透他们的意图,那么,使我惊讶的不是他们的鲁莽,而是他们的愚蠢。[2]事实上,他们感到恐惧有其自己的理由,他们希望引起举国上下惊恐不安,并以公众的恐惧情绪来掩饰他们自己的恐惧心理。简而言之,这就是雅典人即将来犯的消息的意义所在;这些消息并非自然产生的,而是由那些经常在西西里煽动骚乱的人一手炮制出来的。[3]但是,如果你们明智地接受劝告,你们将不会根据这些消息去猜测那些人所散布的雅典人来犯的各种可能性,而是要考虑一个精明的和富有经验的民族(我认为雅典人就是这样一个民族)所可能采取的行动。[4]现在,雅典不大可能在希腊战事尚未圆满结束而把伯罗奔尼撒人置于身后,鲁莽地前来挑起一场和希腊战争规模相当的新的战争。事实上,我认为凭借我们西西里如此众多的人口和强大的城邦,我们不去攻击他们,他们就应该感到万幸了。

37 “但是,如果雅典人果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竟敢来犯,我认为西西里比伯罗奔尼撒更加能够将战争进行到底,因为我们在各方面准备得更好,我们城邦本身就远比想要发动侵略的城邦强大,甚至在兵力规模上相当于他们所传说的两倍。我知道,他们不会带着骑兵来的,也不会在西西里得到任何骑兵,除非爱吉斯泰人可能提供少量骑兵;他们也不能够带来一支数量与我军相当的重装步兵,因为他们必须用舰船运输;无论他们舰船上运载的物资多么少,经过如此遥远的航行就够他们受的了,更不用说要对付我们这样一个强大的城邦所要运输的其他物品,其数量一定是很大的。[2]事实上,我对自己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深信不疑,我认为,即使雅典人带来与叙拉古同样大的另一个城邦驻扎下来,并从我们的边境上向我们发起进攻,我实在看不到他们如何能逃脱被歼灭的厄运;如果所有西西里人都来抗击他们(他们将会这样做的),而他们只有一个用舰船搭建的宿营地,营地中只有帐篷和稀少的必需品,他们害怕我们的骑兵,不能推进多远以采取行动—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取得成功的希望就更加小得可怜了![4]

38 “但是,雅典人对形势的看法正如我告诉你们的,我有理由相信他们正在关照他们的家园,而这里的某些人却炮制雅典人将来侵略的谣言,这种谣传不是真的,将来也不会变成真的。[2]我注意到,这些人捏造谣言已不是第一次,当这些人无法以行动达到其目的的时候,就试图炮制这种谣言,甚至其他更可恶的谎言来恐吓你们,以达到他们控制城邦政权的目的—我对此经常保持着警惕。我不禁担心,这些人在这方面孜孜以求,他们的企图总有一天会得逞的。我们的反应不够敏锐,我们在阻止他们的行动中显得太软弱,即使发现了违法者,我们也无力追捕他们。[3]结果是使我们的城邦不得安宁,陷入持久的动乱之中,城邦内部的纷争如同对外敌斗争一样经常性发生,更不用说有时会出现僭主政治和声名狼藉的阴谋集团篡夺政权了。[4]但是,如果你们支持我,我将努力不让这类事情在我们时代发生。由于得到你们众人的支持,就能惩罚这些阴谋活动的始作俑者,不仅在他们付诸行动之时将其拿获—其行动很难被发现—而且在他们有阴谋企图但尚没有力量付诸行动之时予以揭露;因为不仅有必要对敌人的行为加以惩罚,还要预先对其行动意图加以惩罚,如果不先发制人,就会首先遭殃。我还将谴责、监视和警告那些寡头党人—我认为,这是把他们从邪恶的道路上扭转过来的最有效的方法。[5]有一个问题,我经常在问自己,你们年轻人究竟想要什么?马上想做官吗?这是法律所禁止的,法律并不排斥有才干的人做官;法律之所以这样规定,因为你们还不能胜任。同时,那样的话,你们将不再与广大民众在法律上处于平等地位了!但是,同一个城邦的公民不享有同等的权利,这难道是公平的吗?

39 “也许有人会说,民主制既不贤明也不公平,财产拥有者最适合成为统治者。我的看法恰恰相反,首先,民主制中的‘德莫’或‘人民’一词包括全体公民,而寡头制仅代表其中的一部分。其次,如果说最好的财富保护者是富人,最好的顾问是贤明人士,那么,他们都不能像大众那样善于听取意见并作出明智的决定;在民主制下,所有这些有才能的人,无论是作为个人还是集体,都享有平等的权利。[2]但是,寡头制会使人民大众分担苦难,而寡头党人则不仅不满足于拥有最大的权益,甚至想独占全部。这就是你们当中的有权势者和青年人梦寐以求的,但在一个伟大的城邦,这种企图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你们这些愚蠢的人,如果你们现在还不知道你们的图谋是邪恶的,你们就是我所知道的希腊人中最愚蠢的人了。如果你们明明知道还竟敢去实施阴谋计划,你们就是在进行最严重的犯罪。

40 “甚至现在,如果尚未酿成令人后悔莫及的事件,你们还可以学得明智一些,促使邦国得到利益,这也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利益。在分享邦国利益的时候,你们这些有功之人不但会分得平等的一份,还会获得比你们的同胞大众更大的一份。但是,如果你们有其他非分之想,你们所有的一切都有被剥夺的危险;不要散布这些谣言了,因为人们知道你们的意图,并且不会容许你们这样做的。[2]即使雅典侵略者来了,我们的城邦也将会以无愧于我们的城邦的方式将他们击退;而且,我们有诸位将军,他们会关注这个问题。如果这些消息像我所认为的那样是无稽之谈,我们的城邦也不会因为你们的谣言而陷于恐慌,也不会选择你们作为它的统治者,而使自己陷于奴役之下;城邦自己对此会加以调查,并且把你们的言论当作法令作出裁断,它不会允许因为你们的一面之词而剥夺城邦的自由,它会时刻保持警惕,采取措施使城邦得到尊重,努力保全城邦的自由。”

41 这就是阿特纳哥拉斯的发言。这时,一位将军站起来,不许其他人起来发言了。对于现在所讨论的问题,他发表如下意见:

[2]“发言者互相攻击或者呼吁听众接受他们的观点,都是不合时宜的;我们应该重视我们所获得的情报,考虑每个人自己和作为整体的城邦怎样进行最有效地备战以抵抗侵略者。[3]即使没有这个需要,邦国征集马匹、储备武器和所有其他在战争中值得荣耀的物资也是没有害处的;我们将负责这些工作并使之井然有序地进行,派遣使者到各城邦去征询他们的意见,并做好其他一切有必要做的事情。我们已经注意到这种动向了,以后我们无论发现什么情况都将向你们通报。”

42 这位将军作了上述发言后,叙拉古人就散会离去了。

与此同时,雅典人及其所有的同盟军现在已抵达科基拉。在这里,将军们再次检阅了军队,安排了军队停泊和宿营的顺序,把全部海军舰队分为3个分队,指定每个将军指挥一个分队,这样可以不同时启程,因为同时启程在登陆时会造成饮水、港口或给养物资方面的困难;同时,每个分队都有自己的指挥官,使其更好地维持全军秩序和更容易处理日常事务。[2]随后,雅典人派遣3艘船到意大利和西西里去,以便确定哪些城邦愿意接待他们。他们奉命在返回途中迎接雅典军队,使他们在登陆前了解前方的形势。

43 随后,雅典人率领庞大的军队从科基拉起锚,横渡大海前往西西里。这支军队共有134艘战舰(另外还有罗德斯人的2艘五十桨船),其中100艘是雅典人的舰船—60艘用于作战,40艘用于运输—其余的舰船来自于开俄斯和其他盟邦;共有重装步兵5100人,其中1500人是雅典公民,他们是从雅典正规兵员名册中征调来的,有700名泰提斯[5](他们充任水兵),其余的军队是来自于盟邦的,他们有些来自于雅典的属邦,还有来自阿尔哥斯的500名和来自曼丁尼亚及其地方的250名雇佣军;共有弓箭手480名,其中80名是克里特人;有700名投石手,他们是罗德斯人;麦加拉流亡者组成一支120人的轻装步兵队;一艘马匹运输船装载有30匹马。

44 这些就是第一次派去远征作战的兵力。[6]这支远征军的军需由30艘货船运载,船上载有谷物、面包师、石匠和木匠,以及修筑军事要塞的多种工具,还有100条小船一同前往,它们与运输船一样是征发而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小船和货船自愿跟随远征军前去做生意。这些舰船现在全部离开科基拉,一起横渡伊奥尼亚海。[2]全体远征军抵达伊阿皮吉亚海角和塔林敦或其他地点,然后他们沿意大利海岸航行,沿途城市不与他们进行贸易,也不许他们进城,只给予他们取水和停泊的自由,甚至在塔林敦和罗克里斯,他们连这一点便利也得不到。他们一直到了意大利半岛最顶端的瑞吉昂。[3]他们终于在瑞吉昂又集合起来,但瑞吉昂人不允许他们进城,他们只好在城外阿尔特密斯神庙的圣地上扎营,瑞吉昂人给他们提供一个市场,他们把舰船靠岸,没有继续前进。同时,他们与瑞吉昂人开始谈判,劝说他们援助同族伦提尼人,因为他们都是起源于卡尔基斯人的;[7]对此,瑞吉昂人回答说,他们不愿参加任何一方,他们要等待其他意大利的希腊人有一个共同的决定,再按决定行事。[4]于是雅典人现在开始考虑在西西里的最佳行动方案,同时等待派往爱吉斯泰的舰船归来,以便了解爱吉斯泰使者在雅典所说的款项是不是真的存在。

45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消息传到叙拉古,这些消息与他们派往各地搜集情报的官员传回的确切情报一致,即雅典舰队已经集结在瑞吉昂了;对此,他们不再怀疑雅典人来犯的真实性,并且全力以赴投入备战工作。出于事态的需要,他们派遣卫兵或使者前往西克尔人居住区,派遣驻防军进入皮里波里驻防据点[8];检查城内的马匹和武器装备,做到万无一失。他们又做好其他方面的备战工作,以便随时投入战斗。

46 同时,原先派出去的3艘船从爱吉斯泰返回雅典人在瑞吉昂的营地,带回的消息说与爱吉斯泰使者所承诺的款项数额相差甚远,他们总共只能提供30塔连特。[2]将军们有些灰心丧气了,因为爱吉斯泰人一开始就令其失望,而且瑞吉昂人又拒绝加入他们的远征军。瑞吉昂人是他们首先要争取的对象,并且是最有希望争取过来的,因为瑞吉昂人与伦提尼人是同族关系,并且与雅典长期保持友好关系。尼基阿斯对于来自爱吉斯泰的消息尚有思想准备,而其他两位同僚将军则完全没有预料到。

[3]当雅典的第一批使者考察爱吉斯泰人的资源的时候,他们利用下列计策应付雅典使者。他们把雅典使者带到爱里克斯的阿芙洛狄特神庙,向雅典使者展示神庙中的贡物—碗、酒勺、香炉,以及大量的其他餐具,这些都是银的,给人一种殷实富有的印象,但是其实际价值却很小。他们又在私人家中款待雅典船员,他们把爱吉斯泰全城的金银杯子都搜集起来,或者从邻近的腓尼基人和希腊人的城镇借来金银杯子,每家在设宴时,把这些金银杯子作为自家的财物拿出来。[4]因为款待雅典船员所用的都是基本相同的精致餐具,而且到处都可以看到有大量的这种餐具,这对雅典的船员最具迷惑性,他们在回国以后,便大肆宣扬他们所亲眼目睹的爱吉斯泰人的富裕。他们被欺骗了—由于他们的宣传又使其他人也受骗了—当爱吉斯泰人并没有预料中的大量金银的消息传开后,他们遭到士兵们强烈谴责。与此同时,将军们磋商下一步行动方案。

47 尼基阿斯主张全军起航开赴塞林努斯,这是远征军的主要目标。如果爱吉斯泰人能够为全军提供费用就再商议这个问题,但是,如果爱吉斯泰人无力提供费用,就要求爱吉斯泰人向他们所请求的60艘舰船提供给养,驻扎下来通过武力或协商的办法解决爱吉斯泰人与塞林努斯人之间的争端,随后沿海岸航行,经过其他城市,展示雅典的实力,并表示雅典在热心帮助他们的朋友和盟邦之后,就率军回国(除非他们获得某种突然的和意料之外的机遇帮助伦提尼人,或者使其他城邦投到他们一边来),而不是浪费邦国的资源,使邦国陷入危险的境地。

48 阿尔基比阿德斯则说,这样庞大的一支远征军决不应该一无所获地回国,这样会给他们带来耻辱;他们应该向除塞林努斯和叙拉古以外的城邦派遣传令官,设法使一部分西克尔人叛离叙拉古,并争取与另一部分西克尔人建立友好关系,使他们能够从这些人中间得到谷物和军队。首先是争取麦西那的支持,麦西那是进入西西里的门户,在他们的正前方,能为远征军提供一个优良港口和基地。把这些城邦争取过来后就知道谁会成为战争中的盟友,他们才可以最后进攻叙拉古和塞林努斯;除非塞林努斯与爱吉斯泰达成协议,叙拉古不再反对他们收复伦提尼。

49 另一方面,拉马库斯说,他们应该直接驶往叙拉古,立即在叙拉古城下作战,叙拉古人这时还没有准备,他们会非常恐慌的。[2]每一支军队在开始的时候是最令人畏惧的;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军队没有出现,人们的勇气就会得以恢复,当军队终于出现时,他们便几乎毫不畏惧了。当叙拉古人对他们的到来还战栗不安的时候,给叙拉古人以突然袭击,他们最有获胜的机会,因为他们这支人数众多的军队将挫伤叙拉古人的锐气并使之完全陷入恐惧之中—这里从未出现过人数如此众多的军队—因为他们已预料到即将到来的灾难,最重要的是马上就要交战的危险。[3]他补充说,也许很多叙拉古人还在城外的乡村,因为他们不相信雅典远征军会来;这时叙拉古人正在把财产运进城里,如果军队马上控制了乡村,并在城下驻扎下来,军队是不会缺少掳获物的。[4]其余的西西里的希腊人随即不愿意与叙拉古人结盟,而愿意加入雅典同盟,不再等待看哪一方是最强大的了。他们必须把麦加拉[9]作为海军退守和进攻的基地:这里荒无人烟,从陆上和海上都距叙拉古不远。

50 拉马库斯提出上述意见后,仍表示支持阿尔基比阿德斯的主张。随后,阿尔基比阿德斯率领他自己的舰船前往麦西那,建议与麦西那缔结同盟,但没有成功。麦西那人答复雅典人说,他们愿意在城外给雅典人提供一个市场,但雅典人不能进城。于是,阿尔基比阿德斯只好率领船队驶回瑞吉昂。[2]紧接着,将军们从远征舰船中挑选出60艘舰船,配备好船员和粮食,沿海岸驶往那克索斯,把其余军队留在瑞吉昂,由一名将军指挥。[3]那克索斯人迎接他们入城,于是他们沿海岸前往卡塔那,但卡塔那人拒绝他们进城,因卡塔那城内有一个亲叙拉古集团。他们继续航行到泰里亚斯河畔,[4]当晚在那里宿营,第二天全部舰船排成单列纵队向叙拉古进发,有10艘舰船作为先遣部队驶入叙拉古的大港中,看看是否有叙拉古的舰队前来迎战,并且由传令官在船上宣布,雅典人来此是为伦提尼人恢复家园的,因为他们有同盟关系和同族关系,因此,在叙拉古的伦提尼人不用害怕,他们应该离开叙拉古,前来与自己的朋友和恩人雅典人联合在一起。[5]他们在发布这个公告后,对这个城市和港口以及本地区的地形特征作了一番勘察,看他们必须选择哪一个地方作为军事行动的基地。随后他们又返回卡塔那去了。

51 卡塔那人举行公民大会,尽管卡塔那人不许雅典军队进城,但是他们邀请雅典将军们进城述说来意。当阿尔基比阿德斯发表演讲,公民们全神贯注于会议时,雅典士兵冲破修筑不牢固的城墙后门,而未被卡塔那人发现,他们进城后成群结队地聚集在市场上。[2]卡塔那的亲叙拉古党人在城内一看见雅典军队就恐惧不安而逃走了,他们人数不多;其他卡塔那人投票赞同与雅典人结盟,邀请他们把其余军队从瑞吉昂带到卡塔那。[3]随后,雅典人乘船前往瑞吉昂。这次雅典远征军全部从瑞吉昂开往卡塔那。一到卡塔那,他们就着手建筑他们的营寨。

52 同时,从卡马林那传来消息,如果他们前往那里,卡马林那将倒向他们一边;叙拉古人也正在装备一支舰队。因此,雅典人全军出动,沿海岸首先抵达叙拉古,但没有发现叙拉古人装备舰队,于是继续沿海岸航行到达卡马林那。他们靠岸后派遣传令官进城去,但卡马林那人不许他们进城,声称他们受誓言的约束,只接待乘单独一艘船来此的雅典人,除非他们自己请求派遣更多的舰船。[2]失望之余,雅典人再次撤走。他们在叙拉古人的领土上登陆,进行劫掠,几名掉队的轻装步兵落入叙拉古骑兵之手。他们就这样又回到卡塔那。

53 在卡塔那,他们发现来自雅典的“萨拉明尼亚”号战舰,[10]奉命前来要求阿尔基比阿德斯回国就国家对他所提出的控告进行答辩,同时要求一些被指控在秘密祭祀中犯有亵渎行为和与赫尔墨斯神像事件有牵连的士兵回国。[2]远征军出发后,雅典人仍旧像从前那样积极地调查秘密祭祀和赫尔墨斯神像事件的真相。他们并不去调查告密者的品行,而是把各种无关紧要的传言都当作怀疑的理由,仅凭无赖之徒所提供的证据就将最优秀的公民逮捕入狱。他们认为最好是这样追查到底,而被告发的人,不管他的名誉多么好,也不能因为告密者的品行坏而逃避审问。

[3]在庇西特拉图和他的儿子们的僭主政治被推翻之前,雅典民众就知道他们是如何压迫人民的;他们也知道,最终推翻僭主政治的不是他们自己和哈摩狄乌斯,而是拉栖代梦人[11]。因此,雅典民众总是担惊受怕,对所有事情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54 实际上,阿里斯托吉吞和哈摩狄乌斯的勇敢行为[12]是因为一起恋爱事件[13]促成的,对此我将详细地加以说明,以证明雅典人并不比世界上其他人民更准确地了解他们自己的僭主和本邦的历史事实。(见图15)[2]庇西特拉图去世前[14],虽年事已高,但仍为僭主。他死后,其长子希皮亚斯继任僭主,而不是如大多数人所想象的,是希帕库斯。当时,哈摩狄乌斯风华正茂,一表人才,一个中产阶层的公民阿里斯托吉吞爱恋着并占有着他。[3]庇西特拉图之子希帕库斯[15]曾想诱奸哈摩狄乌斯,但未成功,哈摩狄乌斯将此事告诉热恋中的情人阿里斯托吉吞,并担心希帕库斯依仗权势以武力占有他。于是,阿里斯托吉吞立即制定计划,施出浑身解数,力图推翻僭主政治。[4]与此同时,希帕库斯企图第二次诱奸哈摩狄乌斯,还是未获成功。其后他不愿采用暴力方式,企图用某种隐蔽方式侮辱哈摩狄乌斯。[5]事实上,对于他们的政府,民众们普遍感到尚能忍受,对于他们的统治也无怨恨;这些僭主们[16]表现出高度的智慧和至高的美德, 他们对雅典人所征的税不过雅典人收入的5%[17],而他们不但极大地改善了雅典的面貌,而且还进行了战争,并为诸神庙奉献牺牲。[6]在其他方面,城邦完全按原有法律进行治理,他们只是设法确保其家族成员中有一人总是担任公职。在这些担任执政官的人员中,僭主希皮亚斯之子庇西特拉图,在雅典担任一年一任的执政官。他因为他祖父的关系,名字也叫庇西特拉图。他在

图15 “刺杀僭主者”(罗马复制品)

任职期间,在市场所在地修筑了十二神祇的祭坛,在皮西亚圣域内建造了阿波罗祭坛。[7]后来雅典人民把祭坛延伸到市场所在地,擦去祭坛上的铭文,但皮西亚圣域内的铭文仍依稀可见。铭文如下:

希皮亚斯之子庇西特拉图,

在皮西亚的阿波罗的圣域内竖立此纪念碑,

作为他担任执政官的记录。

55 希皮亚斯是长子,继承了统治权,对于这一事实,我可以绝对肯定,因为我所根据的传说比其他人更确切些。[18]这一点也可以由下述情况得到印证。在所有合法的兄弟中,只有希皮亚斯曾有过子女,祭坛和雅典卫城上记载僭主们的罪行的石柱没有提及帖萨鲁斯或希帕库斯的子女,但记载了希皮亚斯的五个子女,他们是由海帕奇德斯之子卡里阿斯的女儿米尔林涅所生;长兄自然是最早成婚的。[2]而且,在石柱上,他的名字仅排在其父亲的大名之后,这也是非常自然的,因为除他的父亲外,他是最年长的,又是现任的僭主。如果希帕库斯在被杀害时掌握政权,而希皮亚斯不得不在当天夺取政权的话,[3]我根本不相信希皮亚斯会如此轻易地建立起僭主政治。但是,毫无疑问,他长期以来就习惯于威慑公民,使雇佣兵服从他的指挥,这样,不仅征服了他们,而且是轻松地征服了他们;如果是他的弟弟的话,可能因为此前没有掌握政权的经验而遭遇种种挫折。[4]希帕库斯因其悲惨命运而闻名于世,也使后世相信他是当时的僭主。

56 现在回过头来说说哈摩狄乌斯。希帕库斯诱奸哈摩狄乌斯受挫之后,下决心要羞辱他。希帕库斯先是邀请哈摩狄乌斯的妹妹,一个年轻女孩,作为持篮者前来参加一个节日游行,届时却又拒绝她参加,借口是说她根本没有被邀请,因为她不配参加游行。[19][2]哈摩狄乌斯对此大为光火,阿里斯托吉吞因为他的缘故而变得更为恼怒。他们与同谋者把一切安排妥当,他们只等待大泛雅典人节[20]的到来,在这个庄重的节日,参加游行的公民可以携带武器聚集在一起,而不至于引起怀疑。阿里斯托吉吞和哈摩狄乌斯首先起事,他们的同谋者立即响应,进攻卫队。[3]为了安全起见,密谋起事者人数不宜很多,他们还希望那些没有参加密谋的人在少数起事者的勇敢精神感召下行动起来,利用他们手中的武器,力争恢复他们自己的自由。

57 节日终于到了。希皮亚斯率领卫队在城外的外陶区[21]安排游行队伍,以使游行有序地进行。哈摩狄乌斯和阿里斯托吉吞手持匕首准备行动,[2]当他们看见他们的一个同谋者与希皮亚斯亲切交谈(任何人都很容易接近他),他们感到恐惧了,以为他们的阴谋已被泄露,他们马上就会被逮捕了。[3]他们希望,如果有可能,就首先报复那个伤害他们、使他们冒一切危险的人。于是,他们冲进城门,在列奥科里昂[22]遇到希帕库斯,他们在盛怒之下,立即不顾一切地袭击他,阿里斯托吉吞因为爱情而愤怒,哈摩狄乌斯因为受辱而愤怒。他们把他击倒杀死了。因为群众围拢上来,阿里斯托吉吞暂时逃脱了卫兵的捉拿;但后来被捉住,受尽磨难而死,哈摩狄乌斯则被当场杀死。

58 在制陶区的希皮亚斯获悉这个消息后,他并未立即赶往谋杀现场,而是赶往手持武器的游行队伍那里去,因为武装的游行者离谋杀现场相当远,当时他们还不知道谋杀事件。他镇定自若,看上去若无其事,他指着一个地方,命令游行者放下武器,前去那里集合。[2]于是,游行者按照他的命令,撤往指定地点,他们以为他有什么事要向他们说;希皮亚斯命令他的雇佣军收取武器,就地逮捕他认为有罪的人和所有被查出携带匕首的人,[23]因为在游行时通常是只许配带盾和矛的。

59 就这样,哈摩狄乌斯和阿里斯托吉吞由于爱情受到伤害而首先谋划阴谋,接着临场的恐慌又使他们鲁莽行事。[2]这个事件发生以后,僭主政治对于雅典人的压迫愈加沉重了。希皮亚斯现在变得更加忧惧,非但处死了很多公民,还开始把目光转向海外,以寻找一个一旦发生革命时可以避难的地方。[3]这样,尽管他是一个雅典人,他把女儿阿奇狄丝许配给一个兰普萨库斯人——兰普萨库斯僭主之子埃安提德斯,因为他们在大流士面前很有势力。在兰普萨库斯有阿奇狄丝的坟墓,墓碑上刻有如下铭文[24]:

阿奇狄丝长眠于此,

她生于雅典,父亲是希皮亚斯;

但她从不狂妄自大,

尽管她的父亲和丈夫、她的兄弟们和儿子们都是僭主。

[4]希皮亚斯又统治了雅典三年,在第四年被拉栖代梦人和被驱逐的阿尔克麦昂家族所废黜[25]。他被护送到西吉昂,后来又到了兰普萨库斯的埃安提德斯那里,再由此地抵达大流士的王廷;20年后,年事已高的希皮亚斯从波斯王廷出发,随波斯人出征来到马拉松。[26]

60 雅典人对这些事件记忆犹新,每当听到这方面的传闻,他们就会回想起这些事件;其时雅典人民变得情绪焦躁,对因神秘祭祀事件而受指控的人持怀疑的态度,认为发生的一切都是企图建立寡头制和僭主政治的阴谋的组成部分。[2]这样,在群情激愤的情况下,许多颇有影响的人士被投入监狱,紧张形势并没有缓和的迹象,人民的激愤情绪与日俱增,越来越多的人被逮捕;直到最后有一个被监禁的人[27]被认为是首恶分子,他在被监禁的伙伴劝导下主动出来交代罪过。对于他所交代的情况是真还是假有两种看法,无论在当时还是后来,都没人能够确切地说出这事是谁做的。[3]但是,情况也许是这样的,一起被监禁的其他人设法说服他,说即使他本来没有做那事,他也应该予以自认,以求获得不受惩罚的承诺而使自己得到安全,同时也可结束当前城邦内部胡乱猜疑的状况;因为如果他在获得免于处罚的承诺后供认其所作所为,比他矢口否认并被带去审判肯定要安全得多。[4]因此,他自己供认,假装他和其他人参与了赫尔墨斯神像事件;雅典人民认为终于查出了事实真相而大为高兴,因为此前他们一直因没能查出那些阴谋颠覆民主制的人而怒不可遏。他们立即释放了认罪者本人和所有没有被认罪者告发的其他人,并把被告发人通通予以审判,凡被捉到的被一律处死;对于那些在逃者判处死刑,并悬赏缉拿其首级。[5]在这个事件中,很难说清楚受难者是否受到了不公正的惩罚,但无论如何,城邦内其余的人立即获得极大的宽慰。

61 再来看看阿尔基比阿德斯所面临的局面:公众情绪非常敌视他,那些在他率军出征前攻击他的敌人现在又攻击他了;现在雅典人认为,既然他们已经弄清了赫尔墨斯神像事件的真相,他们就比从前更加坚信神秘祭祀事件也确有其事,认为阿尔基比阿德斯与神秘祭祀事件有牵连,并参与了此事,其意图与赫尔墨斯神像事件一样,与推翻民主制的阴谋有关。[2]正当对阿尔基比阿德斯的敌视情绪被煽动起来的时候,碰巧拉栖代梦人的一小支军队行至地峡,履行他们与波奥提亚人商订的某项计划。现在,雅典人以为拉栖代梦人赶往地峡是与阿尔基比阿德斯有约在先的,是阿尔基比阿德斯指使的结果,与波奥提亚人毫无关系;如果雅典公民不依据现有情报采取行动,先发制人,逮捕涉嫌者,雅典城邦将会被出卖。[3]公民们竟在城内的提秀斯神庙中全副武装地睡了一整夜。正在这时,阿尔基比阿德斯在阿尔哥斯的朋友也被怀疑有推翻民主制的图谋,于是,雅典人把他们过去拘押在岛屿上的阿尔哥斯人质[28]移交给阿尔哥斯民众,后者以上述理由将他们处死。[4]总之,各地所发生的事件都促成了对阿尔基比阿德斯的怀疑。因此,雅典人作出决定,把阿尔基比阿德斯召回国予以审判,欲将他置之死地。因此,他们派出“萨拉明尼亚”号战舰到西西里召回阿尔基比阿德斯和其他被告发的人。派去召回阿尔基比阿德斯的人接受的命令是要他回国,就对他的指控进行自辩,[5]而不是逮捕他。因为他们希望避免在远征军中或在西西里的敌人中间引起骚动,特别是想留住曼丁尼亚人和阿尔哥斯人在远征军中服务,据认为他们是在阿尔基比阿德斯影响下才被说服前来参加远征军的。[6]阿尔基比阿德斯和其他被指控的人乘坐自己的舰船与“萨拉明尼亚”号战舰一起从西西里起航,似乎是要返回雅典。他们航行到图里伊的时候,阿尔基比阿德斯及其同伴们弃船而逃,因为他们害怕回国后受到对他们抱有偏见的审判。[7]“萨拉明尼亚”号战舰上的船员们花费了一些时间四处搜寻阿尔基比阿德斯及其同伴们,结果一无所获,只好启程回国。现在,阿尔基比阿德斯已成为一名不受法律保护的人了。不久,他乘一条小船从图里伊渡海前往伯罗奔尼撒;雅典人就对他缺席审判,宣布判处阿尔基比阿德斯及其同伴死刑。

[1] 雅典人自然希望从科基拉渡海到塔林敦,然后沿海岸前往麦西那。如果西西里的希腊人把塔林敦作为他们的根据地,那么,雅典人就不得不横渡公海,而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史译本注

[2] 即错过进兵西西里的季节。

[3] 指尼基阿斯。参阅修昔底德,VI. 24。

[4] 史译本和昭译本的此节还有一句“简言之,我认为他们将无法在陆地上取得立足点,因为我认为我们的军队比他们强大得多”。

[5] 泰提斯(Thetes)即雅典公民中的财产最少的第四等级(贫民级),由于他们无力自费置办重装步兵的装备,因而服兵役时通常只在舰船充任桡手,只有在非常时刻,像这次一样,才做舰上战斗人员,身披重装步兵的盔甲。这些装备很可能是由公费承担的。

[6] 参阅修昔底德,VI. 31。

[7] 参阅斯特拉波,VI. 257。

[8] 这些据点平时由本邦年轻公民驻守,分布于全国各地。

[9] 即海布隆的麦加拉,塞林努斯的母邦。

[10] 参阅修昔底德,III. 33。

[11] 在克里奥蒙尼的指挥下,公元前510年。参阅修昔底德,I. 126。

[12] 公元前514年。

[13] 以下所讲述的是一个同性恋的故事。

[14] 大概是在公元前527年。

[15] 亚里士多德在《雅典政制》(XVIII. 1—4)中提到,爱恋哈摩狄乌斯的是希帕库斯的弟弟帖撒鲁斯,而不是希帕库斯本人。

[16] 指庇西特拉图家族。

[17] 亚里士多德在《雅典政制》(XVI. 4—5)中说税率为10%,谢译本(第461—462页)说此贡税是“财产的1/20”。财产的5%与收入的5%显然不是同一概念。

[18] 这似乎是指修昔底德斯和庇西特拉图家族有近亲关系,所以由于口耳相传,他得到了比较正确的消息。但是这个说法也未必可靠。

[19] 在节日中携带装着宗教仪式必需品的篮子的这种职务是很光荣的,所以拒绝一个少女担任这种职务,被看作是对于她的家族一个莫大的侮辱。

[20] 参阅修昔底德,V. 47附注。

[21] 雅典的制陶区分为内外两个区域。参阅地图三。

[22] 古代阿提卡之王列奥斯的女儿们的神殿,她们是在一场饥荒中为国家牺牲的。这个神殿在内陶区内保护神阿波罗神庙附近。—史译本注

[23] 亚里士多德在《雅典政制》(XVIII. 4—5)中指出,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

[24] 据说,这是科斯人西蒙尼德斯所作(亚里士多德:《修辞学》,I. 9)。

[25] 公元前510年。

[26] 参阅希罗多德,VI. 107—108。

[27] 雅典演说家安多基德斯(Andocides)在公元前399年所发表演说词《论密仪》(De Mysteriis)中说到此事。据安多基德斯说,劝说他的人是他的表哥卡米德斯(Charmides);据普鲁塔克(《传记集·阿尔基比阿德斯传》,II)的记载,这个人是提玛尤斯(Timaeus)。安氏的演说辞有晏绍祥之中译本。参阅北京大学希腊研究中心主办,彭小瑜、张绪山主编:《西学研究》,第一辑,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402—450页。公元前415年,当雅典舰队即将出征西西里之时,在雅典发生了两起渎神案。一位名叫皮托尼库斯的人在公民大会上指控阿尔基比阿德斯,称其最近和一帮朋友在酒醉之后模仿埃琉西斯密仪,并提供了一个目击证人。密仪一直是雅典最神圣的节日之一,外人不得参与,更不能容忍别人的嘲弄。因此,他的指控令雅典舆论大哗。同时,在远征军出发前的某天夜里,雅典城内几乎所有的赫尔墨斯神像突然遭到破坏。两件渎神案使雅典人心惶惶,人们怀疑寡头派企图发动推翻民主制的政变。于是,公民大会立即成立一个专门委员会调查此案,并且悬赏给那些提供线索者。安多基德斯一家卷入此案,并且被监禁。安氏为求解脱,自己提供了有关线索,并因此而免于被起诉。当追究渎神者的法令通过后,安氏不得不逃亡海外。公元前403年雅典民主制得以重建,实施大赦,他重返雅典,公民权也得以恢复。为回应政敌的指控,安氏旧案重提,最终胜诉。

[28] 参阅修昔底德,V. 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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