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亚杰根据对儿童思维产生过程的大量观察,把认识的发展划 分为四个具有质的差异的阶段:感知运动阶段(幼儿期);前运算阶段 (童年期);具体运算阶段(少年期);形式运算阶段(青年前期)。(1)感 知运动阶段。主要指语言以前的时期,儿童通过感觉动作图式和外 界取得平衡,并开始对感知觉和动作进行协调。但这个阶段只有动 作活动,还没有表象、思维和语言。感知运动阶段又细分为以下六个 时期;本能的反射练习期、动作习惯和知觉形成期、有目的动作形成 期、手段与目的协调期、感觉动作智慧期、智慧的综合期。在后三个 时期,婴儿已有了智慧的萌芽,开始从动作中体验到物体的永存性和 物体运动间的关系,并能利用推想,有效地掌握某些联合动作。(2)前 运算阶段。主要特征是语言的出现、思维的表象性和直觉性。在这 一阶段,各种感知运动图式开始内化,成为表象或形象图式,儿童常 进行模仿成人活动的象征性游戏。这个阶段儿童的“自我中心思想” 比较突出,他们不会协调自己和别人的观点,还没有形成守恒概念和 类概念,对量的判断也缺乏系统的传递性。(3)具体运算阶段。运算 是皮亚杰从逻辑学中引进的概念,它在思维水平上进行,但又保留了 实物动作的原有特征;可以说,运算是内化了的、可逆的、协调成为系 统的动作。具体运算阶段的主要特征是守恒性和群集运算。守恒性 表现为内化的和可逆的动作,可逆指运算能从一个步骤进到另一个 步骤并能返回到出发点,即能够在思维中逆转事件的时间顺序,然后 根据假设和推想再回到原来的起点。所谓群集运算,指的是直觉思 维中动作图式的组合、递转等等。这一阶段的思维可以不再依附于 个别客体的特殊状态,而通过群集的各种变化在头脑中进行迂回,使 同化和顺应达到灵活的平衡。通过群集运算,出现了分类、序列、关 系、传递、数量、空间、时间和速度等一系列逻辑概念。但这一阶段的 逻辑运算还离不开具体事物的支持,而且是零散、孤立的,还没有形 成完整的组合系统,所以只能算初步的逻辑思维。(4)形式运算阶段。所谓形式运算,指的是运算形式可以从内容独立出来,这种命题运算 已经达到抽象的逻辑思维,是成熟的思维形式。这个阶段的思维可 以离开具体事物,通过假设、推理解答问题。比如,通过形式运算可 以解决组合、包含、比例、排除、概率、因素分析等逻辑课题。人的认识 达到这一阶段,已经开始具备科学创见和理论创新的能力。 人的认识为什么会呈现出由低到高的发展阶段性,每一阶段的 特点又是受哪些条件制约呢?皮亚杰提出了制约认识发展的四个基 本因素。
第一个基本因素是成熟。指机体的成长,特别是神经系统和内 分泌系统的成熟。儿童某些行为模式的出现有赖于一定的躯体结构 和神经通路所发生的机能。比如,婴儿成长到四个半月才会出现视 觉和抓握反射的协调。成熟是发展的必要条件,但不是一个充足条 件,必须通过机能的练习和习得的经验,才能增强成熟的作用。
第二个基本因素是物理环境。当个体对物体作出动作时,练习 和习得的物理经验和逻辑数理经验会发生作用。物理经验指个体通 过作用于物体而抽象出物体的特性,如大小和轻重。逻辑数理经验 则指个体通过作用于物体而理解动作间的协调结果。例如,儿童从 玩石子的经验中发现,石子的总和与它们的空间排列位置、距离、计 数的先后次序都无关系。这就说明,逻辑数理知识不存在于物体本 身之中,而是由主体作用于客体的动作所引起的。
第三个基本因素是社会经验。社会性的相互作用和社会传递, 包括社会生活、文化教育、语言等等,都属于社会经验。皮亚杰强调 的是个体的认识结构,因此社会经验同样是必要条件,而不是唯一的 决定因素。他认为,环境和教育只能促进或延缓儿童心理的发展,如 果儿童缺乏主动的同化活动,这种社会化作用仍将无效。
第四个基本因素是平衡。皮亚杰认为,各种认识结构的形成都 要经过自我调节的平衡作用,所以平衡是心理发展中最重要的因素。 这一因素不同于机械学中力的简单平衡,也不同于热力学中熵的增 加,而是具有自我调节意义的一种内部机制。自我调节作为生命体 的基本特征,也是认识结构发展的内在动力。它协调着成熟、练习和习得经验、社会经验这三种基本因素,保持着认知结构不断发展的动 态平衡。
皮亚杰对认识发展阶段的划分和对制约认识发展的基本因素的 分析,是他建构论思想的进一步发挥,也是从心理学上对建构论提出 的具体论证。但是皮亚杰过分强调了认识发生的生物因素,而忽视 了对人类整体社会实践的研究。实际上,儿童从出生时起就生活在 社会环境中,正是这种社会条件保证了认识的“个体发生”在极短时 间就走完了人类“系统发生”所经历的漫长历史过程。因此从本质上 说,儿童的认知结构只是人类逻辑概念历史形成的再现,这种再现是 儿童生活于其中的社会环境作用的结果。脱离具体的社会条件,要 完全揭示认识发生的机制是不可能的。